付清如柳眉微皱,她不明白宁致远这是发哪门子的疯。
被点了名的墨染放下手中的筷子,他坐正了身体,算是从宁致远进门到现在,第一次正眼看他。
“怎么会呢?致远。”
他笑着,特意加重了致远两个字。
任鸣风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平时冷漠至极的人突然这么“肉麻”的来一句,真让人受不了。
宁致远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狠狠的剐他一眼,转眼却还要在众人面前维持好的形象。
“那就好,我当你不愿意呢。”
易玲珑这样粗神经的人,都感觉这两人间的氛围有些怪,她干笑着转移话题,尽量忽略两人间的冷嘲热讽。
“楚兄,还没问过,怎的来了平遥啊?”
任鸣风心下叹气,他还没有告诉师妹萧逸宸的真实身份,是以她还不知晓,而墨染和致远之间像是有过节的样子,且还是致远单方面。
他不由的担心,墨染的背后便是萧逸宸,他两人最好不要有什么矛盾才好,否则以宁致远的身份根本无法和瑄王抗衡。
他得在致远走之前,和他聊一聊。
萧逸宸往后坐了坐,抱着双臂,随口胡说,“家里和这边有生意的往来,要我亲自出面才行。”
“噢。”
易玲珑吐了吐舌头,虽然她爹是平遥首富,但她对生意这一块是毫不感兴趣,且一窍不通。
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做一个女侠,快意江湖上面,她喜欢江湖人的大方豪爽,不喜欢生意人间的尔虞我诈。
所幸,她爹娘也宠她,不逼她接手家里的生意,由着她的性子来,想做什么,他们都基本支持。
“对了,若是生意上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易府找我爹,他很厉害的。”
“好。”
快到亥时,这顿饭才散场,付清如送着他们离开,三人一同返身回了客栈,付清如一直纠结着,要不要跟墨染道歉。
可能因着她的关系,宁致远将火气撒在了墨染身上。
思来想去,她还是开了口。
“墨染。”
墨染上楼的脚步顿了下,他没有回头,而是选择了仰头看着他的主子。
萧逸宸回过头,瞥了眼付清如,是有两分姿色的。
他笑了下,说,“去吧。”
第40章 不虚此行
墨染沉默着, 没有动,只站在原地看着付清如朝自己走过来。
“对不起。”她轻声道。
墨染疑惑了,为何道歉, 她并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啊。
“嗯……”她犹疑着,将宁致远追求她的事说了, 又把昨日宁致远发脾气离开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墨染听罢, 只觉得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吃醋吃到他身上来了?
“对不起, 因为这样的事情,惹得宁致远误会你,真的很抱歉。”她咬着唇,再一次跟墨染道歉。
墨染摆了摆手说没什么,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谢谢你。”她想着再说些什么, 可除了他叫什么以外,她对他一无所知,只好轻声说:“早些歇息。”
“嗯。”
墨染不欲多说,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了,片刻后,他一脸无奈的站到了萧逸宸的房门外。
因着这么个破事, 主子也不知会怎么处置他,他怀着忐忑的心情, 敲了敲门。
“进来。”
他推开门,主子还没睡, 他阖上房门,走近跪了下来。
在萧逸宸问他之前,他一股脑的全说了, 最后保证道那天绝对没有和宁致远接触过,而付清如也只是给他碎银罢了。
萧逸宸一手支着头,饶有兴致的看他一板一眼的解释,听他说宁致远这是在无故吃他的醋的时候,不禁失笑。
这次墨染算是无辜,不算瞒着他,他清楚墨染的为人,而且他的人际交往空白的厉害。
否则他也不会放任他和那女人单独说话了。
“行了,起来吧。”
墨染还愣了一瞬,就这样?主子不生气?没打算罚他?
“怎么?不说你两句不开心?”
“没有没有。”他赶紧起身。
萧逸宸收了玩笑的心思,正了正神色,“王管事那边派人盯着点,别让死了。”
墨染应下,下去安排了,屋内一下安静了下来,萧逸宸靠着床架,略微思索着。
王管事背后也不知能扯出什么人来,他直觉一旦能查实,届时朝中就是一番动荡。
他散漫的笑了,那此行可真是不虚了。
……
次日晨光熹微,太守府后院处,停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家丁来回忙碌着,将行礼一件件往马车里搬着。
宁道站在一旁指挥着,深怕把什么东西落下了,他的夫人和儿子没怎么离开过平遥,现在因着疫病的关系,却要离开平遥去往他的老家住一段时间了。
没一会儿,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来了后院。
“老爷。”
宁道回头,“怎的这样早就过来了?”他上前去拥着宁夫人,“再睡一会儿吧?东西收拾起好了,就让人去叫你。”
宁夫人摇头,“睡不着了,妾身想着过来看看,”她环顾四周,没看到宁致远的身影。
“对了,致远呢?还没起来么?”
宁道笑,“昨个出去就没回来,可能要离开了,舍不得他那帮子朋友吧。”
宁夫人闻言,微微皱眉,“老爷就惯着他,彻夜不归成什么体统啊?”
宁道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发顶,“好了,夫人,他都那么大人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宁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宁致远却正好来了这后院。
他彻夜未眠,眼皮底下是显而易见的乌青,宁道一见儿子这般,不由出声询问。
宁致远没回答他,只摆手让家丁下去,余下他们一家三口。
宁夫人明白事情不一般,也不依偎在宁道怀里了,两人俱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宁致远说:“瑄王来了平遥。”
嗯?
宁道愣住了,不是说过几天才来的么?怎的动作这样快?
“消息确切吗?”
宁致远点头,“确切,鸣风昨夜告诉我的。”
宁道沉默了,上头说瑄王还要过几天才到,有一些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收拾,也不知瑄王来了多久了,到平遥也没来他太守府,这几天想必是了解到了什么情况。
怪不得昨日王管事被送到了官府,他原以为是王管事被什么人收拾了,这人本就不干净,被收拾了也在他的情理中。
现下看来,应该就是瑄王做的了。
那么他已经去了城郊?
那么王管事就留不得了,他原以为是王管事惹了别人,若是瑄王……
他心里顿时慌了起来,是不是已经发现什么了?
不行,他得赶紧去跟上面汇报一下。
“你们俩赶紧离开这,旁的什么都别管。”
他说过,就要去书房,宁致远却拉住了他,认真的说:“爹,我不走了。”
“没睡醒?说什么胡话呢?”
宁致远正了神色,“我没有,爹,我很清醒。”
宁夫人也拉住宁道的手说:“我也不走。”
宁道喉咙发紧,他知道他们想留下来陪着自己的心,可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儿受到伤害。
平遥有隐隐控制不住的意思,他不能让这两人留在这里,万一染上了那疫病,可真的治不好,寻常百姓不知,他作为平遥太守,可再清楚不过了。
他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拍了拍,安抚道:“你们离开平遥,安全了,我才能放心。”
宁致远欲言又止,宁道说:“赶紧走吧,别担心我,你们俩都好好的,”他笑了笑,“等这病过去了,我就去平州接你们回来。”
宁道最后还是送走了两人,他看着马车消失在拐角处,良久,他才关上后门,去了书房。
……
萧逸宸借着去看那妇人的由头,又去了一次城郊,这一次的把守显然比昨天强了很多,他起初说要进去看人,直接被拒绝说不让进。除非有大夫的证明,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在外面待着。
幸好昨日为了送妇人来这里时,他让大夫给他也开了证明,大夫本着一颗仁爱之心,为了让妇人能自愿来这里,就算他没有患病,大夫也还是开了证明。
凭着证明,他得以进入隔离区,王管事那处换了人来,正规规矩矩的给人家安排住处。他远远的看了眼,就闪身去了别处。
穿过几间帐篷后,他掀开帘子,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哪怕是围着面巾,那草药味也不可忽视。
帐篷内是几个女人,或坐着,或躺着,他昨日送来的那妇人坐在最里面,照看着她的孩子。
他上前去,那妇人一见到是他,憔悴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笑,“你来了。”
萧逸宸在床边坐下,他嗯了一声,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低声说:“退热了。”
“嗯。”妇人点头,“昨日夜里来了大夫,开了药,一直让喝着。”
她把帕子浸了水,轻轻擦拭着孩子的脸庞,孩子微微摇头,想来是不舒服了。
妇人淡笑着,轻声安抚,“乖啊,擦擦脸就好了。”
萧逸宸又坐了一会儿,和妇人聊了两句,他便起身告辞了。
本来来这里,也是为了另一件事,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两人,看那孩子退了热,面色也比昨日好了些,他稍稍的放下心来。
这里的大夫应该是有些本事的,治不了疫病,但能缓解一下也是好的,等太医到了这里后,情况会慢慢的好起来。
夜深人静,乳白色的月光倾洒在室内。
正是万籁无声的时候,沉沉睡去的墨染被弄了醒来。萧逸宸站在他的床前,墨染一骨碌爬起来,顷刻间睡意全无。
萧逸宸一把按住他,低声说:“换衣服,我们去个地方。”
墨染一脸沉默的看着主子身上穿着的夜行衣,他很识趣的没有多问,换了衣服,就要出门去。
萧逸宸赶紧拉住他,“没睡醒啊?穿成这样走正门?”
墨染:“……”
萧逸宸打开窗子,率先翻了出去,墨染摸了摸鼻子,随后翻了出去,窗子啪的一声,合上了,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两道黑色的身影疾步在屋顶,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论双标
夜深人静,沉沉睡去的墨染被弄了醒来,他一脸的戾气,烦躁的想要neng死对方,待定眼一看。
噢,是主子啊,那没事了。
第41章 深夜抢劫
元月的天似乎格外的冷, 寒风不住的肆虐,枝丫上堆积的雪花簌簌的往下落,萧逸宸和墨染的身形匿在一棵粗壮的树后。
萧逸宸时不时的朝前方瞥去两眼, 墨染则凝神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他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大半夜不睡觉, 跑到郊外的这块隔离区来。
但他信主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能做的的就只是听他从的命令,且时刻注意四周的情况, 防止一些突发情况威胁到主子的安全。
萧逸宸盯着看了一会儿, 那处依然没什么动静,他回过头,靠在树上,夜空是浓稠的黑,一点亮光也无。
墨染回头看着他, 动了动唇,想问些什么,却又没问出口。
萧逸宸睨他一眼,“想问就问。”
墨染敛下神色,半晌他道:“主子来这里是……发现什么了吗?”
萧逸宸刚想开口,两人的神色同时一动。
有人来了。
萧逸宸探过头, 一队和他们一样身着夜行衣的男人,脸上覆着黑色的面巾。他们拉着马车, 从遥遥的夜色中而来。
他们站在栅栏外面,和守着的士兵交谈了些什么, 接着后门被打开了。
男人们陆陆续续的拉着车走了进去,萧逸宸留下一句在这等着,便施展轻功, 尾随在那伙人后面进了隔离区。
墨染留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着萧逸宸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的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今日他去了看押王管事的大牢,暂时还没有人提审他。
那王管事见他来了,跟看见阎王来了没什么区别,吓得脸都白了,可就是这样,问他贪的那批银子去了哪里,他死活都不肯说。
若不是刑讯逼供的药水没带在身上,他势必要撬开他的嘴。
后来他又去了王管事的家里寻找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暗道密室之类能拿来藏银子的地方。
他有想过太守府,不管怎么说,王管事一个小小的管事,敢这么贪,跟平遥太守脱不了干系,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探查一番。
可现下,主子深更半夜带他来了这里,加上方才那些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男人们,那么极有可能,被贪的银子就放在这里。
这么一来,墨染都要佩服王管事的胆识了,敢把贪来得银子就这么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实乃灯下黑。
但细细想来,王管事那副欺软怕硬的样子,不像是这么胆大的人,那么十有八九是太守宁道了。
这就说得通了,宁致远可能从任鸣风那里得知主子来了平遥,宁道急了,是以三更半夜派人来把银子运走,不曾想,主子先一步得知了,所以带自己来了这里。
墨染露在外面的眼睛弯了弯,不愧是主子。
凛风越发的肆虐,一道黑影唰的落在了墨染身旁,墨染回头,低声说:“主子。”
“嗯。”萧逸宸应了一声。
“主子有什么发现?”
萧逸宸看他一眼,打趣道:“这回不墨迹了?”
墨染:“……”
萧逸宸轻声的笑了,低低哑哑的声音飘进了墨染的耳朵,又很快的消散在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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