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本来相处得挺好的小情侣,白今明的到来让他们不欢而散,随后这个君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向萧世言行了个歉礼。萧世言不悦,靠坐在石桌上,“白师兄该不会是看不起我吧?怎么不问问我呀?姓萧名白,小师兄一岁,前两天花朝节生辰刚过,嗯?白师兄还有疑问吗?”
“我……”面对气势汹汹的萧世言,白今明知道萧世言还是个好性子给了他台阶下,他深深吸了口气,依旧是不卑不亢,“是今明冒犯了,今明有一处医术上问题,还请萧师弟不吝赐教。”
“……”萧世言哪儿会啊?自我嫌弃的眼神遮都遮不住。
白今明强行拉着萧世言问了好多关于医术的见解,一直到夜色深了才放了萧世言回去睡觉,萧世言都怀疑他这是不是公报私仇啊。白衣小公子嘟嘟囔囔的,推门刚进来就打了个哈欠,“哎?你还没睡呀?”那个美公子还在桌前端端正正地坐着。
花未拂摇摇头,“我想等一下世言大人。”
“好吧。”
花未拂心事重重,在萧世言准备解衣睡觉的时候,忽然开口:“世言大人为何刻意冷淡白公子?而且世言大人跟他也不是水火不容,很显然世言大人一直在避着他,这是为何?”
萧世言把衣服往架子上一挂,满不在乎地回道:“连你都看得出来我是个浪子,风流成性,还是不要去祸害人家的正经君子了。”萧世言回身时又向花未拂挑笑,“你也不许祸害,听说白知深最看好的就是他这个儿子。”
“可是……”花未拂声音低了好多,终究是没有勇气开口,终究是把话藏在了心底。可是你为什么不试着去了解我?连一个陌生的公子都知道问长问短。
“嗯?”萧世言等着他把话说完,但是看他没有要说的意思,萧世言也不强求,准备睡下了。
“世言大人。”他的脸似乎因为言语羞涩,有些红晕,吐出了后半句,“我想要。”
“嗯?要什么?”
“你。”
姑苏春花渐次开无声,萧世言闲暇时带着花未拂坐在亭子里吹风,凉爽惬意。萧家虽然不大,花圃也很小,家里没有爱花的人,长辈们大多埋首医书,还是萧世言小时候撒了一把花籽,发芽开花结籽,闲的时候料理一下,成了现在的小花圃。
倒是挺赏心悦目的啊!萧世言头一次觉得这些花没白种,但是这些不知名的花儿夺走了本该落在萧世言身上的目光——那个红衣美人一直凝视着那些花。
“你都看了半天了,倒是回头看一眼我啊。”萧世言佯作吃醋,趴在桌上傻笑看着花未拂。花未拂回头看时,眉眼含笑,绝望的双眼变成了含情目,萧世言反倒不好意思了,伏在桌上偷笑,偶尔抬头看向花未拂,才发现他脖子左边的小花儿红红的,就是消褪不了。
这下萧世言羞涩了,双眼只盯着那朵花儿,“这是什么时候弄的?你不疼吗?”入春许久了,他们最近一次同房也是在三天前,萧世言明知故问,分明是他起兴时噙出来的。
花未拂侧了侧目,摇摇头,感知到脖子上的那块红花,但是不觉得疼。忽然间,面前浮现出嘈杂的画面,一个公子按着他,亲吻着他的大腿,以至于那朵红花颜色很深很重。“好疼。”他的声音响起,抬眉时刚才血腥的画面消失不见了。
“我来给你揉揉。”萧世言巴不得钻进他怀里呢,乐不可支地用纤指轻轻刮过那朵红花,会不会流血呀?萧世言自责,“下次我轻一点儿好不好?”
花未拂点点头,其实他感受不到这种痛,相较于曾经,差距太大了。
“咳嗯嗯。”花未拂的身后传来两声轻轻的咳嗽声,白今明示意他们注意点儿形象。
“白师兄有事吗?”反正之前接吻都被他撞见过,萧世言在白今明眼里的高冷君子人设已经崩塌了,也没必要刻意避着。
白今明温和表明了来意,“眉山之疫还未遏制,今明学有所成,虽然很难与萧师弟相比,但是应该可以为眉山除疾尽一份力,所以今日便要告辞了。”末了,他作揖道别。
“白师兄年纪轻轻为眉山操劳许久,你如果觉得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就不必听我后面的话。”话音未落,依偎在花未拂怀里的萧世言还没说完,白今明便要转身走,“废话不多说,白今明,路是你自己走的,往哪儿走也是你自己决定的,不应该是你父亲决定的,就像我的路,也不会是我爹决定的。”管他白今明听与不听,萧世言下一刻就享受着花未拂唇,吞咽着口水。
爱花的花未拂同样爱看星星,而看星星的绝佳之时便是炎夏,姑苏是一对儿鸳鸯逍遥快活,扶夷也是。在初夏的时节,原本出入各种宴会的萧世言安安静静陪在花未拂身边眺望着星空。扶夷之地,龙泽川热情招待了云生寒。
静谧的夜,闪烁的星,香醇的酒,迷人的眸,无一不触动龙泽川的心。云生寒喝过酒后,没有色彩的双瞳竟然是别样的好看,仿佛眼睛里有太多的感情,只是都不曾用言行表达。“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龙泽川斟了一杯酒,轻轻说着,“你的眼睛里好像有秘密。”极低的声音颇有磁性,似乎要捅破了云生寒的那层伪装。
但是云生寒是经历过许多世故的人,世态炎凉,世味浓淡,他从来都是无嗔喜,无欣厌。“我只是个瞎子,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看到的便是什么。”言谈间,他的双眼眨了两下。
花看半开,酒饮微醉,此中大有佳趣,若失了云生寒,想必这种佳趣也不复存在。“我若是看到了让我与云公子都不光彩的事情呢?”龙泽川试探性地说道。
☆、冷情当感非所愿
云生寒坐着沉默许久,才缓缓出口:“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你身上永远都只是四个‘冷’字,冷眼观人,冷耳听语,冷情当感,冷心思理。”他说着,倾了一杯酒,想亲近一些,其实那些正理他也都知道,只是不想去遵守,“日月星辰之外,你是第四种难得,是孤云出岫,去留一无所系。”云生寒不止一次想拒绝龙泽川,传说中的云生寒确实是个明理之人,但同时,更像是一片孤云,让龙泽川束缚不住。
“龙公子。”云生寒不镇定了,“智者不入爱河,愚者为情所困,你又何必做个愚人?”那双毫无色彩的眼睛红了起来,心儿跳得飞快。
“我也不想做个傻子,可我真的……”龙泽川哽咽了一下,久久注视着云生寒,“我忘不了乱葬岗的初相见,你身上明明有柔情,为何一定要藏起来?”孤云所至,寒气袭人,龙泽川心思缜密,感受得到云生寒的心,可他总是有意遮掩,让龙泽川的心终日不能平静,连办案都不能安心。
云生寒内心痛苦,“我身上没有柔情,从来都不曾有,也没必要藏起来。你我都是个公子,何况我是渰域的家主,我是不会惹上不干净的名声,让渰域再次动乱的。”
“生寒。”龙泽川满是失望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龙公子已经醉了,在此吹风醒酒吧,我就先退下了。在扶夷甚久,明日,便告辞吧。”他扶地起身,静和的夜色笼罩着他,那双乌暗的眼睛像是吹进了沙子,红了起来。他都不曾亲眼看龙泽川一个人失望落寞,都不曾吐露心事,都不曾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云生寒的泪如泉水般开始涌动,回到房间的他伏在床上失声痛哭,他是想抛弃一切跟龙泽川在一起,但是他太害怕了。
“你……”藏在他心底的那个公子不知该从何处劝起,声音温和地安抚他,“莫哭了,我是不希望你跟龙泽川在一起的,可是我不知,他都对你一诉衷肠了,你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我真的害怕,我怕我再动心,一往情深被负了,我怕他会厌弃我。我怕杀人案被破,他对我失望。我怕我,还爱着旧人,也怕他,爱的是你,不是我。”云生寒含着泪摇摇头,“我觉得我变了,心里很迷惑,越来越分不清你和我了,生寒,我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忘掉过往。”他崩溃,除了哭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安慰自己。
“对不起。”柔和的公子见他这样,甚是难受,犹如万箭穿心,“对不起。”
夏至未至,天气却越来越热,太阳烘烤着万物,让人汗流浃背,年轻的白衣公子会担心徒弟会晒黑,却不曾顾虑过自己。只身行进着,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至少还有爱徒萧世言。
在姑苏的日子很惬意,无论是先前的寒冬,还是现在的炎夏,那两个诸事不谙的公子相互吸引着。花未拂的身体凉爽非常,在萧世言觉得很热时,融化了两颗心。
床榻上,萧世言想撩拨花未拂,试一试在不亲热的情况下把花未拂身上的红花捂出来,花未拂同意了,睁大了眼看着萧世言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不成功,又想搓热。
算了,他要食言了!萧世言趁花未拂不注意,扑过去亲吻,吓了花未拂一跳,厌暑的他庆幸自己有个花未拂。温热的阳光照射进窗户,暖洋洋的,两个人的心几乎同时跳动着,萧世言亲吻着,那种凉气是他感到一阵舒适。浅薄的衣衫披在身上,红色覆盖着白色,花未拂的眼睛里全是挑逗。
轻呵,吐气温润,萧世言仰卧在榻,迎合着抱住伊人,一双美人足|交错,细腰裹轻衣,凉意一瞬间沁入心田。“开花了。”花未拂呵气成雾,看着才动了一两下就开出来的花,示意萧世言看看。
花儿红了,萧世言的脸也红了起来,伏在床上的花未拂一双慧眼能辨识出对方想要什么,满足,即使从不知道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俯就,换来的也许是珠子震动吧,珠子里都是愉悦与舒适。
从扶夷归来的云生寒脸上很是淡漠,心累的他什么也不想多管了,情爱什么的通通与他无关。白衣身后跟着个十四岁的小少年,样貌怜人,楚楚可倾心,才跟着云生寒回来,就环顾着萧家,看看有哪些地方变了,好像他以前来过这里一样。
姑苏如故,萧家如初,不知世言哥哥是否还跟从前一样。
“世言大人。”房间里花未拂拉着正在穿衣裳的萧世言,拉不住,萧世言一脸不高兴,系好了腰绳,“世言大人。”花未拂披着衣裳依旧是坐着,看了看自己微湿的双手和衣裳,也不方便追出去,否则一定坏了萧世言的名声。
“公子,云公子回来了,请你过去。”萧世言刚出门就被下人告知去找云生寒,他回望了一眼,声音很低,语气里愤愤不平,“分明就是嫌我脏。”他整理着衣服生闷气。
在萧世言过去看的时候,一开始看见师父的他满心欢喜,但在看到师父身后的小公子时,萧世言的笑意消失了,竟然是他?
那个少年衣裳不算破旧,只是有些脏乱,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望着萧世言时,满眼都是期许。
云生寒心情很低落,这让萧世言也不敢再调笑。云生寒避开了少年,把萧世言拉到了亭子下,夏日的热风拂面而过,云生寒带着沉重的心情解释道:“我是在花楼外面碰见小落的,他在那里被人欺负,也怪可怜的。”
萧世言皱眉,“我不是派人把他送到南方给沈黎辰做陪读了吗?他怎么又……”
“唉。”云生寒叹气,“小落性子太单纯,也许又是轻信了别人,被人看中拐卖了,我救了他之后,他惊吓过度什么都不肯说,我只能带他回来了。”
萧世言回身看着站在那边盯着他的小公子,心里很是怜悯,“小落,是有人欺负了你吗?”他过去俯身问着,一如从前的温雅与宠溺,“告诉世言哥哥,世言哥哥帮你教训他。”
“唔……”小落眼里噙着泪,抱住了他,“求求世言哥哥,不要再把小落赶走了,不要……”小公子害怕地哭着,用衣裳抹了抹泪,“我一定乖,世言哥哥别赶我走。”
“乖,不哭不哭。”萧世言安慰着。这个小落原本是因为父母双亡被卖到了花楼,萧世言在花楼浪的时候觉得太可怜了,就让师父帮他赎身,离开的时候,小落因为无处可去,又带着萧世言给的银子跟到了萧家,于是留在萧家侍奉了萧世言半年多。后来因为小落年纪小,还在长身体,萧世言不想毁了他,于是派人把小落送到了南方友人家里做陪读,总比在外漂泊做个娈童要好。
萧世言吩咐着下人去准备饭菜,顺便给小落沐浴更衣。小落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萧世言去沐浴,云生寒忽然问到了花未拂身上,“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又是花未拂惹你生气了?”
萧世言扭扭捏捏,摇了摇头,“他对我很好。”
“好吧。”云生寒深吸了口气,“你记住,可以冷落花未拂,也可以对他不好,我不许你冷落忽视了小落。”
“为什么?”萧世言不满,脸上不悦,他现在对小落没兴趣了,就算再跟小落有床笫之欢他也不会高兴的。
云生寒不答,闲看亭外,转身走了。
“师父。”萧世言叫了一声,云生寒不理,他便不再多说了。
眨眼间到了晚上,因为没能服侍好萧世言,花未拂一整天被萧世言冷落,他自己也不开心,愁眉苦脸,落寞寡欢。脚步声传来的时候,花未拂起身想迎上去,但是他露出的笑很快就消失了,因为萧世言手里拉着个小公子,他立刻就明白了萧世言跟这个小公子的关系。
小落洗干净后,脸蛋眉清目秀的,像个稚嫩的小孩子,毕竟小落也还小。“他是我的朋友,叫小落。”萧世言淡淡解释一句,让小落过去坐下。但是小落的目光久久放在花未拂身上,是什么时候,他身边多了这么一位风采绝妙的公子?小落听从了萧世言,乖乖坐在桌子旁边。
萧世言觉得气氛太过尴尬了,花未拂的表情也很难看,“你还好?”他舔了舔嘴唇,哪怕花未拂斥责他一句也好,回答一个“不好”也行,偏偏带着失望回了一个“好”字。花未拂看他时的眼睛,似乎快要吞噬了他,可他也不想这样的。
“落落。”萧世言含着笑,花未拂刚刚还低着头,这个时候抬了起来,魄灵珠被叩动了,但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萧世言坐到了小落身边,总之那个地方很疼。“落落乖,今晚你先好好休息行不行?我去隔壁房间,你有事就叫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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