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看错了你。”
花倾落怒气冲冲的把放在桌子上那碗饭尽数吞下,将碗摔在地上后便离开。
上长寻起身喊道:“你不要命了!给我回来!”
“我就是不要命了!”
花倾落的身影一点点消失。
看起来撑的很是辛苦,却还是迟迟不肯倒下。
花倾落为何要吃那碗饭?他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
或许花倾落本身就是个愚人,或许他有自己的想法。
对于他们两个,沈相沉不想做过多的评价,只觉得他们俩有时看起来像仇人,有时像兄弟,更多的时候像彼此嫌弃却又互相关心的朋友。
门槛处一抹青色映入眼帘,视线上移,千沧雨身着一身青衣,,束发的发带也换成一抹淡青,和青玉坛的装扮有几分相似,沈相沉看的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千沧雨看着他问道:“这件如何?”
“干脆你来当青玉坛掌门好了,比我适合。”
确实,千沧雨穿上青衣没有丝毫违和感,也可以说成是千沧雨穿什么都合适,沈相沉看向他腰间,问道:“无痕呢”
“在这。”千沧雨从身后拿出无痕,扔给沈相沉。
“给我干嘛我说大人,鬼界宝物天天被您这么乱扔,就不怕丢了啊。”
“所以才交给你保管。”
“您不怕我做出对鬼界不利的事情”沈相沉把无痕攥在手心,对他来说,这是忘不掉的回忆。
千沧雨道:“有什么好怕的。”
“您这是在说我实力渺小,对鬼界构不成威胁吗?”
“我知你不会。”
“妈的,花倾落被**了敢骂老子,******,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沈相沉忙堵上耳朵。
上长寻把折扇抽出,放在地上踩了两下,概是把折扇当成花倾落来撒气了。
见他越骂越难听,沈相沉道:“落兄来了。”
上长寻道:“少骗我,他要是真来了,我就给这小崽子当泥踩,下锅当佐料,喂给狗吃!”
“哟,寻君这是要把谁下锅当佐料啊”
上长寻听闻此声,条件反射似的把折扇从地上捡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揉乱头发。
他看向花倾落:“没谁,你听错了,是吧沈君,我有说过什么吗?”
上长寻不停给沈相沉使眼色,花倾落早就察觉,抓住它一撮头发 ,捏住他一只耳朵道:“不是要把我按到地上踩吗?不是要把我下锅当佐料吗?来啊,我就在这,放马过来,你不是怕了吧”
沈相沉只觉得这两个人性格十分相像,却又不太像。
他一直都在用他的眼光去看待这江湖上的人和事,相对理解的也只是他自身认为的,因为他只能知晓自己的想法。
他试图安慰两人,可他实在说不出任何话来,因为他没经历过两人的事,便不能感同身受,说出来话也只是他自认为的安慰。
但第六感不会骗他。
上长寻与花倾落看似都是在随心所欲的生活,表象下藏着的,谁也不清楚。
明明知道对方的脾气,偏偏还互相刺激。
他问道:“这两人一直如此吗”
千沧雨道:“也不是,他们俩本来关系也不错。”
沈相沉看着气的脸红耳赤的两个人,凑近千沧雨,把嘴捂上,小声道:“是不是上兄一开始误认为落兄是女儿身,做出了不为人知的事。”
不知不觉,千沧雨红了耳根,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
这一拍,让争吵不断的两个人顿时安静。
花倾落整理了一遍衣着,把被上长寻抓乱的头发认真捋了几下。上长寻则抛去两声“呵呵”。
他衣服快被花倾落撕成破烂,鞋子也不知道扔哪去了,可能在扭打的途中就已经被撕毁。
“大人。”沈相沉转到千沧雨面前“不对吗”
千沧雨神情激动,道:“当然不是!他们俩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问他们好了。”
“沈君就别在难为大人了,像他这种鬼界秃僧,才不会懂。”上长寻边说边脱下自己衣服,转手扔给花倾落“你弄的,你负责。”
沈相沉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上长寻霎时脸崩,惊愕的说不出话,半晌,他一字一顿道:“你 认为我们什么关系”
“嗯....朋友吗?”
上长寻愣了很久,随即发出一阵狂笑。
“我跟他朋友?你是在说笑吗?”
“这么说起来,我想起一件好笑的事。”
“我就后悔没早做。”
他说完后撇向花倾落,道:“怎么花倾落,想起来了吗”
“上长寻。”
花倾落只是瞟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僵硬,嘴巴轻张了几下,依旧沉默。
上长寻不屑的把腿搭在桌上,嘴角上扬道:“不是吧花倾落,这你就受不了了?
“真没意思,你这人无趣的很。”
良久,花倾落挤出一个字:“滚。”
能听出来他声音带着些颤抖,似乎还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
上长寻仿佛觉得不可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沈相沉觉得又该他这个千年和事老出场了,这个封号只是他自己封的,要说为什么,只有这种时候才有他出场的份。
便安抚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上兄,此事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
上长寻道:“你先别说话。”
“花倾落,你方才说了什么?”
他脸上难得浮现出微微怒色,想是平时总以笑脸迎人,怒色叫人不易察觉。
“老子偏不滚!”
这一句,让在场各位震惊到失语。
“怎么样,气炸了吧,就气你,气死你。”
沈相沉觉得他还是低估了上长寻的脸皮,这他妈别说比牛皮,比城墙都厚!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妈的,**了你。”所谓一秒破功,大概就是如此了,前一秒恨不得刀兵相对,下一秒就亲的像失散多年的姐妹。连骂人方式都不带任何差距的,自从遇见他们俩,沈相沉无时无刻不在听着各种污言秽语,明着骂或是间见嘲讽。
促使他忍受的是,身边还有一个鬼跟他一样承受着。
沈相沉道:“大人,去看水瑶吧。”
“嗯。”
千沧雨和沈相沉看着他们俩,画风与之前完全不同。
“哈哈哈哈,他真这样说了?”
千沧雨在花倾落耳边道:“就是啊我操!我跟你说,他......”
“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人,您说为什么人,总是对最亲的人恶语相向呢”
“怎么说?”
“我记得以前,我总不听娘的话偷偷溜出去玩,结果被抓了去,要不是我娘,估计我就要光着踮被带去游街示众了,现在想想多丢人啊。”
“回家后我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竟把家里值钱的老古董给打坏了,等回到青玉坛,我就找个理由下山,将那些玉石翡翠全带给她,她定会很开心。”
沈相沉和千沧雨并肩共行,大概是因为这里和灵茄村有几分相似,不免想起陈年旧事。
“因为最亲的人往往不会离开,因此也有恃无恐,等一切都结束了,我跟你回去。”
☆、第十一回 信念
“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嗯....沈相沉。”
千沧雨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书信,眉头不自觉紧蹙“有人来了。”
“什么人”沈相沉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便瞧见几只长舌吊死鬼飘在半空,模样极其诡异,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步步朝沈相沉逼近。
“人您可别跟我开玩笑了。”
千沧雨道:“不过是一些障眼法罢了。”
“看来你被盯上了啊。”
他撇向沈相沉的清心。
沈相沉惊道:“我我有什么值得别人大动干戈的呢?怎么看也是大人您被盯上了,他们若要杀我,早点下手不是更好?”
总之,在沈相沉心里,他就是个毫无价值和利用意义的人。
“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千沧雨一下抽出沈相沉的配剑。
沈相沉目光呆滞在那一刻,陷入沉默。
半晌,他开口,声量极低:“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沈相沉,你觉得....”
“怎么了”
沈相沉注视着千沧雨,眼中含着点点泪光,似那水波荡漾,他哽咽道:“你真是...”
“沈相沉,那又不是你的错,我发誓,我没放在心上的。”千沧雨说着竖起两个手指“看吧,你什么也不欠我。”
“沧雨,谢谢你。”
沈相沉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把千沧雨拉到身后。
“大人,这些杂碎交给我就好,他们没有跟您动手的资格。”
千沧雨却道:“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
“之前。”
实则,是在千沧雨抽剑时。
沈相沉也是自认倒霉,好不容易有表现的机会。
两人便继续朝着洞窑行去,沈相沉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书信,道:“这是青玉坛的信纸。”
千沧雨急忙把信塞到袖中,尽力掩饰自己因心虚表现出的慌乱:“是吗?我怎的不知。”
“大人,给我瞧瞧可好?“
“若是陷阱的话”沈相沉顿了顿,才道:“ 不是有你在嘛,我不会有事。”
千沧雨显得极其不情愿,墨迹半天才将信拿出。
沈相沉便打开阅览,大声念出上面的字:“掌门,考虑到您迟迟不归,我领众师弟给您烧纸了,忘您在九泉之下得以见到,我们会一直想念着您,掌门,走好!”
读的过程中,他表情越来越僵硬,嘴角抽搐了几下。
不想,引来众鬼纷纷围观,聚在一同议论纷纷,众口不一,有的说沈相沉命运多舛,年纪轻轻便已经丧命,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有的说沈相沉是个人渣,抛弃自家弟子不管,枉为一代掌门,可怜了那群孩子。
总结来说沈相沉就是个逍遥在外,风流成性的登徒浪子,死了也是活该!
一名鬼众道:“我看他旁边的好像是....”
千沧雨闻声,把头转过,面向吵杂的鬼众。
声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刚才的那名鬼众被吓的瑟瑟发抖,立即单膝跪地,道:“鬼...鬼王大人,您怎么在这”
千沧雨一言不发,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感到恐惧,众鬼齐齐单膝跪地,等待着千沧雨开口。
每个鬼看起来都那样惧怕他,怯生生的目光尽收沈相沉眼底。
“大人,我得回去了,不然他们恐怕连我的葬礼都准备好了。”
沈相沉搞不明白的是,千沧雨虽然算不上亲和,但也绝不是什么坏人,这些鬼众在害怕什么??
千沧雨收回刚才那股凛冽目光,温声道:“我送你。”
地上那群鬼一齐抬头,眼神交错惊愕,每个鬼的表情都显得极其震惊。
沈相沉道:“不用了大人,我自己可以。您还是忙着鬼界的事,您要知道,我这边永远是后事,不打紧的,无痕我就先收着,待下次,再来还你。”
无痕鬼众们强烈的目光重新聚集在沈相沉手里,果真是无痕,他们再也忍不了了,冲上去把沈相沉衣尾狠狠拉住。
千沧雨道:“放开他。”他语气淡淡的 ,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威慑力。
鬼众们不甘心的看向千沧雨,无奈鬼王下令,只得松开。沈相沉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急忙御剑溜之大吉。
千沧雨笔直的朝鬼众走去,聚集在一起的鬼众默契的朝两边分开,给他开辟出一条路,千沧雨全然不顾身后的闲言碎语,神情木然依旧。
“啧,鬼王大人真是越来越任性了,想当年他当上鬼王不过也就是侥幸罢了,一个毛头小子竟敢多次违反历代鬼王定下的规矩,真把自己当鬼王了,要是上一任鬼王还在...”
“你快住口!谁都知道鬼王大人心性暴戾,听不进劝诫,这么多年也不曾娶妻...”
其中的一名老者道:“鬼界要亡啊.....鬼界要亡啊.....”
那老者痛心疾首的敲着拐杖,抹了一把眼泪。
“都给我住嘴!”
“一个个,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你们有资格议论鬼王大人吗?先不说鬼王大人待我如何,至少他从没有对我做过任何不利的事,对你们,鬼王大人从来都是万分用心。”
“绞尽脑汁的为鬼界造福,就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说他的不是吗!?”
他揪起老者衣领,道:“别忘了,隐谷是为何而存在。”
花倾落手持折扇,显现出的怒色让他看起来多了点威严之气,超脱俊逸,气度非凡,这八个字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上长寻在远处鼓掌,笑道:“说的好!落儿就是与众不同,不过,鬼界都是一群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听得进去呢?”
“来去自便,鬼界既不强求也不挽留,不缺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不过你这么夸鬼王大人,就未免太过分了,他确实为鬼界贡献了很多,但房子天天拆了又建,兰花败了又栽,搞得鬼界空气啊,都不如以往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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