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沉拔剑而起,来势汹汹,居寒见状,闪身一臂,却不料沈相沉反应极快,挥剑斩去,单单是这一剑,便使白骨化为尘埃,居寒皱了皱眉头,忙跃起躲避剑风,不料上空正是道家结界,压的他一点气都喘不过来。
若是寻常结界倒还好,可这结界上,还有道家的镇魔符箓,这种符箓,最是难寻,他瞧着这小道长年纪不大,怎会有这种神物?
莫不是....他随行那小子身上的?
居寒的猜测不错,这镇魔符箓,是年幼时,会山所赐,特地嘉奖给一流的,他一直放着,如今拿出来,定是为了沈相沉。
真钰便遂了他心意,一心一意护着沈相沉。
居寒见形势不利,便道:“你真敢杀了我吗?”
“你能杀了我吗?”
沈相沉道:“如何不能?”
居寒道:“你若是杀了我,便连同你那位朋友一起陪葬吧。”
沈相沉有些诧异,他道:“什么朋友?”
居寒露出一丝奸笑,他看向石壁后面,道:“自己去看就是了。”
沈相沉倒没想这么多,走向石壁,让他感到颤栗的是,花倾落遍体鳞伤,衣衫褴褛的被关在笼子里,他听到了些细碎的声响,便抬起头,注视着沈相沉。
“是你啊.....”
他气力全无,只能苟延残喘。
“你怎会?”
沈相沉冲上前去,试图破开牢笼,可这牢笼却是坚固至极,哪怕用青火烧不出半点痕迹。
花倾落道:“上长寻呢?我来找他,却不料中了奸计。”
沈相沉道:“上兄略微迟了些,大概马上就会赶过来了。”
“你稍候我片刻。”
他起身回到居寒所在之处,目光寒冽的道:“你到底想怎样?”
居寒讥笑道:“我想怎么样?”
“沈相沉,你不是最清楚吗?我的身份.....”
“还是说,沈掌门心如磐石,竟一点也不可怜我吗?”
哪怕到现在这般境地,他还是如此泰然自若。
沈相沉目光有些不忍,居寒的往事着实是让他心痛,可他也确确实实是自己的仇人。
他犹豫了很久,才道:“你纵然值得怜悯,但这些年,你丧尽天良,无恶不作,居寒,你既然有那般经历,就应该知道,失去至亲的苦痛,为什么偏偏对泊岑前辈下手!”
居寒咬牙切齿的道:“我不过是看不惯他那清高的模样,这么多年,我费尽心思,费尽周折,他却丝毫没有动摇。”
“我不明白,那些凡夫俗子,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
“与其等到他彻底背叛我那一天,还不如我亲手了了他。”
沈相沉放下剑,发出了一声冷笑。
居寒不解的道:“笑什么?”
沈相沉道:“你也不是真正的想杀了千沧雨,你在等什么?”
他蹲下来,对上居寒的双眸,道:“等他向你道歉吗?”
“那便由我告诉他好了。”
居寒终于不再冷静,他挣扎着,试图将结界冲破,真钰见状,便极力镇压,居寒挥手使出一招疾风,瞬间便将那金芒结界打碎,众人皆是没料到,他力量会如此强劲,想是千沧雨也不能所及。
“紧张什么。”沈相沉回眸一笑,不过这一笑,除了不屑,还有些寒冽。
“沈相沉。”居寒握紧了拳头。
沈相沉道:“居寒,那日你既然封了我的嘴,便料定我不会说出,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还是说,这件事在你心里,仍是重中之重。”
居寒眼眸中带有几分惊讶,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或许他对这件事的在意,已成了执念。
“沈相沉,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幻像中发生的事吗?”
沈相沉明知他是转移话题,可他着实好奇,便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自然好奇,不过,你肯说吗?”
“如何不肯?不过我确实没料到,你们能这么快就通过幻像。”
这也是沈相沉所疑问的,他道:“幻像不是你自己亲手毁掉的吗?”
居寒道:“我?沈掌门惯会说笑。”
“若不是青城从中作梗....还有....”
“他们本该顺从我才对...”
沈相沉道:“莫不是,二夫人?”
居寒道:“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她以自刎谢天下,破坏了原先的计划,害得四个幻像接连受损。”
沈相沉垂眸,他想起了二夫人所说的话,他是真心爱护自己,就像母亲一样。
居寒道:“说来真可笑,沈掌门不是常常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吗?可你看到了,连一个幻像中的傀儡都为你着想。”
沈相沉没有反驳他这句话,只是淡然一笑,居寒觉得自己可怜,未闻也觉得自己可怜,他也觉得自己可怜。
会体谅旁人的少之又少,连他自己也做不到,所以他无力反驳。
只不过,更可笑的是,两人从前见面,居寒总是会想尽办法害他,能像现在这样说说话也实属不易。
沈相沉看向笼中的花倾落,道:“你究竟想干嘛?”
居寒付之一笑,道:“只是想与沈掌门说说心里话罢了。”
“怎么,沈掌门仗着如今功力深厚,竟连一句话都不想同我说吗?”
“不错。”
这时,沈相沉给了千沧雨一个眼神,千沧雨便明白了,趁居寒不注意,偷偷的用念力唤木又寸。
而沈相沉则佯装服软,不与他争执。
“千沧雨。”
居寒走向他,眼里很是冰凉,但除了冰凉,好像还有其他的意味。
“以为你瞒的过我?”他抓住千沧雨的胳膊“堂堂鬼王,竟然还用旁人来帮忙。”
千沧雨甩开他的手,道:“巧了,我也有话要问你。”
“嗯?”
“是你,杀了.....爹和娘吗?”
这一问,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原来,千沧雨和千居寒早就结下梁子了?
居寒冷笑两声,道:“是我又如何,那是他们自作孽,你怎么不问问,你父亲是如何对待我母亲的?!”
他因为太过气恼,不小心失口,说错了话,而这一句话,却是让千沧雨起了疑心。
“对待你母亲?父亲对待下人,向来尊敬,从不侮辱斥责,至于对你,父亲更是想尽办法替你治腿。”
“连我都奇怪的很。”
“我时常能看见你独坐紫藤花下,父亲在远处看你的画面。”
居寒满脸的难以置信,不光是他,在场众人,也都是一座皆惊。
“少说谎话。”
他急忙背过去,转身那刹,沈相沉看的很清,他眼中是含着泪的。
“那我告诉你,千沧雨,当年害我瘸腿之人,正是你母亲,这些年我已经查清,就是他买通了黑衣人,要加害于我。”
“而在你本该死了的那晚,却是我,做了一个替死鬼,你父亲母亲都看着,却偏偏不为所动。”
千沧雨心中虽然怀疑,但此刻更多的是内疚,他只能沉默着。
此时,洞内传来一阵爆炮声,接着飘来浓烟阵阵,随着这阵浓烟,一位白衣男子降临,手持折扇,笑眼弯弯。
“看来我来迟了。”
沈相沉见他便问:“萧施,和沈固呢?”
“哼,待会你便清楚了。”上长寻一挥折扇,这石壁便被拦腰斩断,他看向笼中的花倾落,便不管不顾的走上前。
待走近了些,他皱眉道:“你不是倾落。”
沈相沉道:“你如果能得知他不是倾落?”
上长寻道:“倾落可不会容忍自己脏兮兮的,而此人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想来绝不会是他。”
居寒冷笑了几声,拍手赞道:“不愧是夜鬼,听说你与花倾落形影不离,那我便给你出个难题。”
“你若是能找出花倾落在何处,我可以放了你们。”
上长寻即刻答允了他,可找到花倾落,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他顺着洞内的墙壁嗅了一遍,仍旧没闻到那股熟悉的胭脂味。
“如果你找不到,那我可说了。”
居寒勾起唇角,将那石壁炸开,里面的确实是花倾落,他感觉到了有异样,便想睁开双眼,却因被困得时间太长,一时无法见到亮光。
可他能感觉到,某人的担忧。
“寻君??”
上长寻平时一个如此顽劣的人,此刻却紧张起来,他挡在花倾落身前,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居寒道:“不怎么样,捆着他的,是我法力所化的绳索。”
“早就听闻夜鬼大人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真不虚。”
居寒鲜少有如此啰嗦的时候,以往几人见面,定是说不上三句话就要打起来。
看来他还真是起了玩心啊。
“我也想领教领教夜鬼的功夫。”
“当然,是一对一。”
这对上长寻来说,无异于是螳臂当车,可像沈相沉以为的那样,他还是应了。
“来吧。”
他抽出袖口的符箓,口中念了段咒语,刹那间,他身边便站着数个与他一样的分shen。
上长寻咬紧牙关,手持折扇踏波入空,这时,他将所有法力都汇聚在那胳膊上,旁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只有千沧雨,他最熟悉这样做的原因,那是上长寻的最后一招,不到生死边缘,他决不会出此下策。
他挥了挥手中的折扇,却不想扇风如利剑,迅不可挡,居寒在如此强劲的风下也被逼的后退连连,他抬眼瞧着上长寻,心想真有几把刷子,可他的实力,一向不是在千沧雨之下吗?
如今怎么......
居寒很是疑惑,他准备与上长寻近身一博,好看出他的脉络。
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这扇风实在难攻,使他寸步难行,连接近都不行。
完全出于劣势啊....
不过好歹居寒有自己的办法。
他闭上双眼,像睡着了一样不着痕迹,待他抬眼时,反而换了一种神情。
他摸出怀里的箫,吹奏起来,这音律与扇风掺杂在一起,扰乱了原本的风向,更让人心神不定,难以专注。
上长寻捂上耳朵,在意识尚且清醒的时候,走向居寒。
他步履艰难,宛如被无数条锁链缠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可他依旧没有驻足,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眼神从始至终,一直无比坚定。
“上长寻!”
千沧雨急忙上前,试图将上长寻给拉回来,可横在他面前的,是居寒那把冷冰冰的剑。
“让开!!”上长寻挥手将这剑给打开,毫不迟疑的奔上前去。
“你做什么?”他伸手拦下上长寻。
“鬼王大人....请让开。”他态度决绝,直接绕过千沧雨,继续向前。
千沧雨道:“有的是办法救花倾落。”
上长寻笑道:“您这是什么话?哪怕看他受一丝的苦,我都不忍,更何况....已经许久了.....”
“千沧雨,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倾落,更是为了我自己。”
“那日,我至今都忘不了,我至今,想起,依旧觉得愧对于母后....既然寻不到夜昭,那便杀了与他有关的人。”
千沧雨正想劝说,却不料被一掌打飞,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上长寻回眸道:“我说过,我不想与你行君臣之礼,从前不必,今日更不必。”
“这么多年,他们只道我与你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却不知,普天之下,你最知我心性。”
“千沧雨,你拯救了鬼界,结束了之后,像拯救鬼界一样,拯救天下吧。”
他手中的折扇已有些光辉,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折扇愈发明亮,上长寻垂眸看着手里的折扇。
心中却道:倾落,如果真是我自作多情,那便罢了。
你与那女儿家,倒是般配。
不过.......
自私一点的话,你最好永远不再找那女子了。
那天你身穿华服,手握酒杯,墙上贴着个大大的喜字,我便料你,一定高兴极了。
只是,我却不太高兴了。
若要说起何时在意你,可能从白玉钗一事便开始了。
可能又是从你扫桃花那时开始的。
可能......我也想不起是何时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两心相悦,终是难得。
“落儿.......”
他看向花倾落,目光中满是不舍。
“看好了。”
“这一招....叫破釜沉舟!”
他挥扇而下,顿时金光四溢,宛如白日,待这金光消散之时,上长寻却已瘫倒在地,而居寒则身受重伤,也同倒一旁。
“我说是什么招,原来是赔命的招啊......”
居寒笑着起身,见一边的上长寻已气息奄奄,便将他从自己的身旁踢开。
“把自己所有法力都结在这把扇里,当真愚蠢,不过好歹能伤到我了。”
他此刻的神情好像又变了回来,不知怎么的,沈相沉总觉,方才吹奏箫的,并不是居寒。
“你也该来了。”
他看向牢笼里的花倾落。
“真不舒服。”那“花倾落”抬起头,将自己的红衣脱下,一招掌中风打破了笼子,等他接近众人时,沈相沉顿时明了了,此人原是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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