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一下,谁耐烦管他金家的事。”魏无羡道。
“那你就少说点。”江澄警告。
金光瑶的眼神也黯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正常,苦着面容道:“母亲,就是因为我大大方方进入这里,才更不可能是我,也许是有人易容成父亲的亲卫。”
金夫人还想死缠,金子轩实在没办法,走向蓝曦臣,忍着悲痛道:“家父惨遭杀害,我身为人子,绝不能容忍凶手逍遥法外,可否请泽芜君问灵一试。”
金光瑶心里一紧。
蓝曦臣点头,对一旁的蓝忘机道:“忘机,金宗主的灵应该尚在此处,你问灵试试。”
“是,兄长。”蓝忘机席地而坐,取出忘机琴,抚动琴弦。
金光瑶紧紧抿着唇。
片刻后,蓝忘机收回手,抬头看向蓝曦臣,又看向金子轩。
金光瑶袖中的手攥得死紧。
“无灵。”蓝忘机道。
“什么?”金子轩追问。
蓝曦臣皱着眉,道:“忘机的意思是,附近没有灵。”意思就是金光善的灵不在这里。
金光瑶瞬间松了口气,知道是愿帮他善后了。
“怎么可能?”金夫人完全不信,“怎么会没有灵?明明身体还有余温。”
蓝曦臣温声道:“金夫人,忘机的问灵术不弱于我,确实没有金宗主的灵。”
金夫人没有再质疑,姑苏蓝氏一向恬淡不争,不可能对金氏有敌意,自然也没必要说谎,刚才的质疑也是她情急之下的下意识行为。
其他人也相信姑苏蓝氏,他们说没有金光善的灵,那金光善的灵就肯定不在这儿。
可是,人才刚死,尸体还有余温,灵怎么可能跑远,除非……有人带走了金光善的灵。
想到这里,众人都瞬间想到了一个人,交头暗暗低语。
“这太像那人的手笔了。”
“我觉得也是,那人本就一直针对金家,动手不稀奇。”
“我说呢,怎么突然就走了,还走得那么急。”
“也不知兰陵金氏敢不敢去报复?”
周围一众人的窃窃私语全部落入金子轩耳中,他怒得恨不得把这些说风凉话看戏的人全部赶出去,但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母亲,劳烦你先带父亲回金麟台布置灵堂,安置各位家主,我去追人。”金子轩对金夫人道,“我一定要问清楚。”
“站住,让他去。”金夫人拉住金子轩,一手指向旁边的金光瑶,对金光瑶命令道,“你去把温氏给我追回来,尤其是那个青愿。”
金光瑶的脸上出现恰到好处的苍白,但仍恭敬领命:“是,母亲。”
只是,他刚转身,就见青愿甩着一只青埙,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哟,人都在这儿?可真是让青某好找。”
金光瑶停下步子,目光落在那只被甩动的青埙上。他见过这个青愿不少次,清楚记得这只青埙一直在对方腰间挂着,唯一一次取下来就是不夜天的那场庆功宴,结果就是庆功宴血流成河。
显然这只青埙就是对方的法器,法器取下,极有可能就是对方准备杀人的一个信号。
蓝忘机、蓝曦臣、聂明玦,甚至金子轩也都不笨,也发现了这只青埙代表的可能,眉头都皱了起来,暗暗戒备。
魏无羡、江澄更不必说,他们一看到那只青埙,就知道事情又要不妙了。
在场诸多家主也许没有看出来什么,但他们本就恐惧愿,早就开始装死了。
只有金夫人不同。
对于愿的事,她都只是听说,就如当初的金光善,一切只是听闻,哪怕知道对方厉害,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心里也只有忌惮,并无惧怕。如今,她夫君死了,就如天塌了,心里那点忌惮自然早就被悲愤冲走了。
“你杀我夫君,还敢上门挑衅,当真以为我兰陵金氏怕你吗?”金夫人盛怒大喝,“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母亲……”金子轩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金氏弟子因为惧怕,没有真冲上去,但都下意识拔出了剑,结果,一道红影飞来,将所有拿剑指着青愿的金氏弟子都扫飞出去,摔瘫在地,所有出鞘的剑也全部碎成了碎片。
所有人默默捏紧手里的剑,甚至有不少人在悄悄后退远离。
金夫人也傻了,看着动也没动的愿,又看向侍立在愿身后的红衣女鬼,终于意识到不好,脸色隐隐发白:“你……你……”
“金夫人的待客之道真是特别,这到底是围猎,还是围青某?是准备开百花宴还是鸿门宴啊啊?”愿再次轻笑出声。
众人:应该是丧宴。
“青公子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金子轩上前一步,将金夫人护在身后,自己对上愿。
“青某走到半路上突然想起,兰陵这边的客栈酒菜实在难以入口,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回来蹭一顿好酒再走。怎么,金少主不欢迎了?”愿扬眉。
金子轩根本不信这些瞎话,道:“家父突遭刺杀亡故,没有酒菜。”
“怎会没有酒?丧酒也是酒,只要酒好,青某不嫌晦气。”愿满不在乎道。
“你……”金子轩不想再和对方打太极,捏紧手里的剑,直接问,“我父亲是不是你杀的?”
愿瞅了眼最上方死着的金光善,悠悠道:“金少主,虽然你爹确实让青某很看不顺眼,但青某今天可没动手,青某要杀人,从来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动手,这种躲着杀的,太没乐趣。”
金光瑶:……
愿说着,还颇不赞同的摇摇头,心里也道它可没说谎,人本来就不是它杀的,它最多算个帮凶。
众人:……虽然话是变态了点,但,好像确实如此。
这人一贯狂妄,每每杀人都是当着一大堆人的面笑呵呵的动手,这人若要杀金光善,最起码也是在百花宴上,当着整个玄门所有家主的面动手,更甚至,是观猎台上,当着玄门几千人的面动手。
难道,人真的不是这个青愿杀的?
除了金光瑶和聂明玦,所有人都疑惑了,包括魏无羡和江澄。
“可我父亲的灵不见了。”金子轩又道。
“灵不见了,就一定是青某抓的?”愿啧啧,“金少主,青某只是喜欢研究怨气,可没有收集乱七八糟鬼的嗜好,尤其还是老色鬼……”
“你……”金子轩有点快忍不住了。
愿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金少主怎么不想想,杀人之人不只杀人,还毁灵呢?毕竟姑苏蓝氏还在这里,杀人的人只要不笨,都会毁灵吧?又或者,金宗主是惹了什么大仇大怨,那人本就要杀人毁灵,让金宗主连鬼都做不了。”
金子轩的脸色微微变了,道:“死者为大,请青公子口下留德。”
“青某也不想说这么多废话,是你们自己蠢,非要往青某头上扣脏东西,也是青某今天心情好,又想蹭个酒,要不然青某真想送几个人去陪金宗主。”愿笑道。
众人一抖,自从见识过不夜天上这个青愿招来的“几个”江氏亡灵,他们就对这人口里的“几个”有很深刻的了解。
金子轩也知道自己被威胁了,可他也基本能确定人不是这人杀的。
他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忍着心中悲怒,道:“此事,我一定会继续追查。来人,立刻回金麟台设灵堂,置丧宴。”
“对嘛,这才是孝子该做的事,再耗下去,尸体都要臭了。”愿笑呵呵的转身,摆摆手,带着红苕离开,“对了,哭丧就不用叫青某了,想来金宗主也不想看到青某。”
它的话刚说完,还死在座椅上的金光善……脑袋掉了。
金光善的致命伤是抹脖子的那道剑伤,乃剑气所留,看似只有细细一道血痕,实则整个里面都被切断了。
金光善早就死僵硬了,刚才那一下就像是突然诈尸,应和那个青愿的话,点了一下头……
结果,把头点掉了。
脑袋骨碌碌滚了一圈,眼睛还瞪着。
众人:……
就挺突然。
一直没再吭声的金夫人直接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因为,那颗头就滚在她脚边,两颗死眼珠子还直直地盯着她。
金子轩赶紧命人带金夫人去后室,又整理金光善的尸体。
各家主也识相的离开,返回观猎台,让金子轩他们先收拾金光善的仪容回金麟台,他们也要缓缓。
路上,魏无羡啧啧低语:“倒是没看出青兄如此睚眦必报。”金夫人只是最初闹了一下,这人就把好好的尸体弄断了,人也给吓晕了。
蓝忘机沉默。
江澄也沉默。
今日是自他在不夜天让魏无羡跟他回莲花坞后,时隔大半年再一次见到愿。
很明显,愿对他已经不再信任,甚至在刚才的房间里,看都没有看他。
☆、令愿(42)
金麟台一片缟素,金氏旁支亲族哭得极其夸张,哭声能传出极远,排面浓重得真像是皇帝驾崩。
这么一比起来,江氏的丧事真的办得太低调含蓄了。
愿看得啧啧称奇,一边在宴厅悠哉悠哉的喝着酒,一边漫不经心开口:“兰陵金氏真不愧是皇族后裔啊,老祖宗的传统真是一点儿也没丢,排面浓重啊。不过,金少主就可惜了,没得选了,佳人娶不到了,可惜,可惜啊!”
宴厅里哭完丧回来的各家家主都默了默,这人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些风月,也是够了。
不过,金家的人哪怕知道这人是故意的,哪怕脸都气青了,也不能翻脸。当初江家重孝时,他们金家家主也对江家提了婚事,现在金家大孝,丧礼上也被人提婚事,他们就算想指责也开不了口。
想想,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愿喝着酒,看金氏众人的脸像调色盘一样的变,颇觉有趣。
金光善死得太突然,金子轩压根儿没得选,只能接任家主。可正是因为没得选,才会更加意难平,加上旁边还有一个仍在受排挤的金光瑶,它真是越来越期待金家的发展了。
愿喝了两壶酒,看天色差不多了,起身准备离开,它可没打算给金光善守灵。
金氏的人不敢拦,或者说,巴不得这人赶紧滚。
愿离开宴厅,走下金麟台,正准备寻个地方化影离开。
“青公子。”江厌离的声音忽然传来。
它转身,就看到江厌离从金麟台下来,走到它面前,施礼道:“青公子,阿羡不日便会去岐山,请青公子救我弟弟。”
愿眼眸一亮,笑道:“江姑娘不必客气,青某很欣赏魏兄,必不会让魏兄有事。”
“多谢青公子。”江厌离再次施礼,“也谢青公子在不夜天上为我江氏解围,之前事情太多,一直忘了答谢,实在失礼。”
“都是小事,江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愿扶起江厌离,当然,依然是隔着衣袖,谨守君子之风。
“青公子,我还有一事想求证青公子。”江厌离忽然又道。
愿怔了怔,但还是点头,道:“江姑娘请说。”
“青公子……”江厌离顿了顿,视线紧盯愿面具后的眼睛,“……和阿澄是什么关系?”
愿一愣,它和江澄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普通的认得?难道江澄那个二愣子又自爆了?
忽的,它想起今日它支开江澄时提了句醉酒,让江厌离听了进去,可即便如此,江厌离也没必要特意来问它和江澄什么关系吧?肯定还是江澄那二货不知什么时候又自爆了。
“江姑娘为何有此一问?”愿问。
江厌离没有错过愿眼神的变化,清楚看到那双清亮的眼睛从怔愣变得深邃,是在思索。
思索就说明有问题。
她想了想,决定直接道明:“阿澄心悦青公子。”
“……”啥玩意儿?
愿眨眼,再眨眼,好半晌才颇为无语的开口:“江姑娘,是你喝醉了,还是我喝醉了,又或者,江宗主对江姑娘说了醉话?”
江澄可是个直男,剧中江澄可明显对温情动了心,说明那家伙的取向绝对没有问题。再者,它一直在要挟、压榨江澄,这样也能喜欢,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江厌离见愿的惊讶不似做伪,也看出对方对阿澄并没有那种心思,心里直沉。
难怪阿澄从不夜天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原来阿澄竟一直是一厢情愿。
她现在非常确定阿澄就是喜欢这位青公子,从百凤山出来后,她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事情始末,忽然想起阿娘那日离开时还说了另一句话。
“青公子可还记得我娘当日离开时说的话?”江厌离微顿了一下,道,“我娘当时问了青公子可有心仪之人,所有人都以为是替替我问的,其实,并不是。阿娘是为阿澄问的。阿娘定是已经知道阿澄心仪青公子,虽然阿澄和青公子都是……但阿娘会如此做,肯定有她的原因,我不知道这个原因是什么,但青公子也许知道。”
愿震住。
它这次是真有些傻眼了。
虞紫鸢和江枫眠的灵其实一直跟着江厌离、江澄和魏无羡,它因为太接近江氏三姐弟,身边也一直有江氏亡灵跟着,它也没有在意。只是,它修出神体时,跟着它的江氏亡灵肯定都看到了,也定会报给江枫眠夫妇,所以,江枫眠夫妇肯定都是知道它的真实身份和性别。
当日,虞紫鸢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它有没有心仪之人,它当时还以为虞紫鸢疯了,没想到,竟是这样。
可,它也没做什么啊,这货怎么就弯了?
到底是这些人搞错了,还是江澄疯了?
“当日,青公子并没有回应我娘的问题,我便失礼再冒昧问一次,青公子可有心仪之人?”江厌离问完,耐心等愿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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