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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界纵容(近代现代)——就不告诉你

时间:2021-04-06 13:36:54  作者:就不告诉你
  宗骋野在听过房产赠与后便感到一阵克制不住的无力感。他额头青筋直跳,心脏更是像装了马达一般要从气闷的胸口蹦跳出来。
  他在十岁后就很少有这种感觉,半个月前经历了一次,他此刻还在回味余韵;然而半个月后,他终于切身实地、实实在在地又经历了一次——无家可归。
  宗高晟的律师好心地建议,“成年后还有一些基金是可以归您支配的,在这之前,您可以先到您的法定监护人家里居住。”
  梁叔端来了一杯温水放在桌角,直到律师离去、白水变凉,宗骋野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被葬礼裹挟着走。事实上,从父母车祸后他被一切推搡着往前,被迫承受一切原来不应当属于他承受的负担,除了梁叔单薄的力量,宗骋野没有任何能依靠的支柱。
  按照法律规定,法定监护人的顺位首先是父母,然后是外祖父母、兄姐,最终才是其他愿意担任监护人的个人或组织。
  宗骋野清楚地明白,同一个原来完全不熟悉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如同住在随时可能倾塌的纸房子里。他惧怕再发生一次。
  宗骋野在孤立无援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只见过一面却让他短暂感到舒适的陌生人。
  于是那晚,他翻着梁叔的电话号码,面对惶惶不知终路的未来,几乎不抱希望地拨通了罗璧的电话。
  电话接通,起初,宗骋野还尽量客气镇定地祈求道:“罗先生,我希望你能收留我,我不会麻烦你的,只是名义上的收养。”
  夜色已晚,星同黑夜浮沉。罗璧从大学哲学教案里接到这通摸不着头脑的电话。他揉揉眉心,再次确认地看了一眼来电号码。
  宗骋野声音略微升高,急促而颠三倒四地保证:“我会做很多事情,你只需要同意收留我,我也可以住校,我不会、不会麻烦你……”
  急促的呼吸声被电波传递得更加焦灼,仿佛有人拿着即将点燃的引线。罗璧在这纷乱中大致理顺了思绪。
  然而实在没有理由收养宗骋野。
  且不说宗骋野是否能表里如一地完成保证,这么做怎么看都只能给罗璧徒增烦恼。
  宗骋野的音调越来越高,对方的沉默与耐心仿佛是他期望与焦灼的催化剂,他说话已经不着头脑。惶恐注入心里,热意则涌上眼眶,宗骋野不自觉地带了点祈求的哭腔和委屈,他突然觉得鼻子很酸,说了一句很不着头脑且不合时宜的话——
  “我可以付房租——求求您,带我回家。”
  “好。”
  于此同时,几乎是同一瞬间,罗璧低沉而疲惫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宗骋野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略微瞪大了眼睛,小声问道:“什么?”
  那边罗璧低笑,他抬手喝了一口水润嗓,声音被电波传递得温和又温柔。罗璧笑了笑,“不要你的房租。”
  罗璧的话仿佛定心丸。如同嘈杂的街道一瞬间被按了静音,宗骋野的世界变得很安静,方才觉得脸很热。
  也许他也是可以有一个家的。
  在罗璧无端纵容的几秒,宗骋野甚至开始做这样的美梦。
  那个时候他确实有了一点不该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事实是,罗璧在接手宗骋野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他出于客气的话被宗骋野当了真。
  罗璧家在小区十六栋二十三层,是最顶层的复式楼。
  公寓干净整洁,装修也以灰白简洁为主,东西摆放均都有迹可循,初次来到这里,宗骋野以为自己闯进了某个名不经传的艺术家或是强迫症的博物馆。
  带宗骋野来的人告诉他,他的房间在一层,所有必备的基础设施在一层都有,而二层是罗先生的工作场所,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最好不要上去。
  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九天又十四个小时,面对强迫症的家时有不知如何下脚的情况,觉得墙壁同摆设都冷冰冰的,他则在此格格不入。
  宗骋野很识趣地知道,作为一个不速之客,应当像他保证过不带麻烦的那样,尽快离开。
  作者有话说:
  *太宰治 *2 化用阿来《尘埃落定》。 【罗教授怎么会让他搬出去!】 谢谢观阅!鞠躬!
 
 
第2章 
  收拾东西并不需要很久。许多东西他从带来的第一天就没有从箱子里拿出来。
  关上房门时,室内还是静悄悄的,和宗骋野来的前十天一样。
  Party的地点在近郊的一家酒吧。
  地偏又不设限,没有城区管辖,到了夜里就会有一群人在这处飙车。
  空旷的柏油地上挂着几棵孤零零的树,极不相称的是相当热闹的酒吧一条街。宗骋野从前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将酒吧这种依靠人的服务产业开到这么市郊,事实上,该酒吧生意火爆,总有顾客喜欢驱车前往那种难找到的商店下手。
  酒吧内虽然人多,但酒吧旁的偏僻小路却藏污纳垢。
  这片街区宗骋野以前来过,还比较熟悉,不太费劲就找到了指定入口。
  同街道上不同,内部相当干净,同大部分群魔乱舞的酒吧都不一样。灯光摇晃,暗紫色同其他颜色缓慢地交替闪烁,一层有慢歌的舞厅,二层大多是封闭的包厢。一进门,肉桂同糖的香气一同盘旋而上,像香薰一般温暖干燥的感觉笼罩住了宗骋野。
  路小辉眼尖,朝着门一眼就瞧见了宗骋野,挥手喊道:“小野!这里!”
  酒和饮料已经混着喝了一轮,几个玻璃杯七倒八歪地在桌上滚动着。十一个熟悉的面孔围坐在圆桌旁,陈颖颖坐在中间,带了顶生日帽。
  宗骋野对大家打了个招呼,把手里的礼物递出去,“生日快乐。”
  见到宗骋野来,她脸上的绯红好像扎了氢气球的云,要飞到天上去了。
  “人到齐了,快切蛋糕!”
  路小辉把宗骋野拉到身边坐下,众人又开始手忙脚乱地分发蛋糕。
  气氛又热了起来,陈颖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宗骋野身边,她穿了白色的吊带长裙,脖颈上的银链子在灯光下亮得能倒映人脸。
  她时不时会小声地凑到宗骋野耳边轻轻说一两句话。
  宗骋野大多时候神游天际,众人提议玩国王游戏,他便随手跟着抽了一张卡、喝一两口酒。
  路小辉几次想与他讲话又欲言又止,陈颖颖见他没什么兴致,随手看了一眼卡上的数字,就将卡牌倒扣在桌面上,靠近宗骋野脸边说:“这个游戏好无聊呀。”
  宗骋野连数字都没有看,随口应,“还可以。”
  “颖颖。”一个女孩叫,“你的数字是几呀?”
  陈颖颖惊醒过来,“是7。”
  “是7!刚刚国王下命令啦,让零号和七号接吻!”
  “那小野是几号呢?”
  宗骋野兴致缺缺地掀开号码牌数看了一眼,意外的,牌面印着一个硕大的“0”。
  “快接吻!亲一下也可以的!”
  “不好吧。”陈颖颖眼神亮晶晶的,像衔了宝石的小鸟,她瞥了一眼宗骋野,“不要啦。”
  气氛炒得很热闹,刚刚吞入肚的酒精像被蒸汽锅压过一般,从胃里慢慢熏到了大脑前额叶。
  路小辉也在帮倒忙,因为陈颖颖和宗骋野的关系一向很亲近。众人整齐划一地大声喊道“接吻!接吻!”,犹如浪潮一般波波重叠,将陈颖颖和宗骋野的脑袋推得越贴越近。
  女孩子的香气就像四月份的雏菊,嫩黄又水灵灵的,或者是下雨前临时驻足檐下的蜻蜓,携来一丝青春的夏日气息。
  她同宗骋野浅浅地碰了一下唇角,脸颊上的绯红就变成了火烧云,眼神被烧得羞涩又炙热,匆匆瞥了一眼宗骋野又离开了。
  众人呼声骤涨,将气氛涌向高潮。
  路小辉很得意地猛拍宗骋野的后背,露出一副“还不赖嘛”的神态。
  宗骋野好似意犹未尽,实则目光发愣,方才那一下也是陈颖颖耐不住起哄的主动偏多。与其说是亲一下,不如说是被女孩的唇擦过嘴角。
  他在看酒吧的二楼。
  那里灯光要更暗一些,底下的人不太能看清楚上面人的人脸。但是在灯光在条纹玻璃交替闪烁的几个瞬间,宗骋野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罗璧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罗璧在M市,罗璧不会来这种地方!
  宗骋野突然站起身,叫路小辉让开一点,他要去卫生间。
  “没事吧?”路小辉关切地问。
  “没事。”宗骋野说。他费劲地往二楼又看了一眼。
  从卡座到门口间卡了一个舞池,有人配着低沉舒缓的音乐在里面慢摇。路口处狭窄,宗骋野同一个成年男子撞了一下。
  他笼紧白T外的外套,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踉跄中,觉得方才喝过的酒精都涌上了喉咙,抓着手机快步往门口走去,那里有新鲜空气。
  *
  彭云低头看手机,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小孩。撞过以后,他喊道:“没事吧!”那小孩却快步绕过了他。
  彭云站在原地,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几秒,觉得很眼熟,琢磨着上了二楼。
  今天是要谈一点生意。
  这个大老板是出了名的不好合作。在同一个领域已经将彭云的同行筛掉了一位又一位,其中一位优秀师兄曾在酒后对彭云惋惜道:“大老板眼光之高,非池中之物。”
  彭云左右打听,终于了解大老板是位同时喜欢乡村disco和康德道德主义的奇人。他想了半天,最终敲定了这个场所,请来了在哲学介质里浸润沉浮多年的罗教授,将自己的期望降到最低。
  意外的是,大老板对这个城乡结合的组合感到十分满意。
  大老板同罗璧很合得来。说到志同道合时,大老板一杯杯地喝酒,眼里赞许连连。他们从环保讲到吊诡,间或彭云尴尬地穿插几句场面话,三人配合有道,自成一个怪圈,餐桌氛围融洽得不像是在酒吧。
  生意快要谈妥,彭云趁着这期间去卫生间放松了一口气。
  和这两人坐在一起,同高考后坐在两届教过他的数学老师中间没什么两样!
  罗璧还穿着那身没来得及换的衬衫,袖口因为太热而被挽起,风衣则被随意地搭载椅背上。他刚匆忙地结束M市的会议,下飞机后,领着箱子要往家赶,却被彭云临时抓到了这里。
  明朗的灯光从房顶倾泻而下,将他的神色照得很清晰。他唇很薄,下颚线则颇为凌厉,嘴角噙着一抹恰当的微笑。
  罗璧并不喜欢这种聒噪的、脏乱复杂的场所,他不会说出讨厌,只是那种漠视的态度,会让人下意识的感觉,这些东西是不能捧到他面前的。他喜欢干净整洁、有条理的结果。
  罗璧这次愿意来,是为了还人情。
  彭云从厕所回来,看着罗璧,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个小孩是谁。
  他趁着大老板闭眼后仰的当口凑到罗璧耳边,没头没脑地问:“你记不记得你让我帮忙照看的那个小孩?”
  罗璧啜了一口茶,不咸不淡地扫他一眼。
  彭云自知又说了傻话,于是连连低声道:“我知道你这次赶回家就是为了他嘛……我是说,你知不道那个小孩今晚在哪里?”
  罗璧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敲打着桌面。
  “你们家小孩……成年了没有啊?”彭云见到罗璧有兴趣,于是贱兮兮地凑到他耳边笑问,“这种地方能来吗?我刚刚, 好像看见他和一个女孩接吻了呀。”
  *
  离午夜近两个小时。酒吧大门如同一个有形结界,将内外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里面人群嘈杂、灯球闪烁、气氛热烈,门外则是一片漆黑,黑暗吞没夜色,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了所有的声响,一切却又在静谧的夜色中被放到最大,远处传来一群人的欢呼尖叫。
  宗骋野想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光是想到罗璧就让他胸口很闷。他慢吞吞地走到一条阒无一声的小道。
  小道的入口处有一盏半明半暗、好像供电不足的黄色灯光,脆弱地挂在墙半腰处,破碎的玻璃将灯光割裂开来,灯光又把小道分作明暗两半。
  有三个不良青年叼着烟,抱臂斜靠在灯光下面,表情很痞,明显对闯进来的宗骋野并不满意。
  宗骋野划拉屏幕,计算着如果从罗璧家搬出去,银行账户的余额够他使用多久。
  这张卡是罗女士生前随手给他的,那时候他并不需要考虑房租、水电、吃食等一系列生活必需品。
  宗高晟运营着一个大公司,宗家绝大部分的经济来源自然都是他,罗女士则忙着过一种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
  在宗高晟将自己的大部分财产都赠与给萧顷之后,宗骋野没有想到这张卡竟然还可以使用。
  想到这里,宗骋野脸上浮起的温暖神色渐渐淡了一点。
  他昂着头,眼睛半阖着,是一贯漠视与不在乎的样子,从混混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傲。只有他自己知道,皮下的自负不堪一击。
  垃圾桶上蹲着一只猫,不满地“喵喵”叫了两声。
  他站在小道的另一边,暂时和三个混混相安无事。
  宗骋野计算完银行余额,得出不需要勤工俭学的结果。成年以后他就可以使用基金——这样东西萧顷至少得不到。
  他又点开编辑短信的页面浏览了一遍,那封短信确实已经编写完成,措辞中规中矩,有着不属于宗骋野的谦逊的当,宗骋野只犹豫了一秒,就点击了发送。
  短信音“咻”的一下,转瞬被融入黑暗里。
  宗骋野闭上眼睛,脱力般地靠向冰冷的水泥墙。这种店的小门与侧门是没有必要刷漆的,很浪费材料。
  那三个青年中的一个,正在把弄掀盖打火机,“啪嗒”声层层叠叠,一下下清脆悦耳,在狭窄的小道里回荡。烟味开始弥漫,被月色照到的烟雾颗粒宛若漂浮的丝带,从小道头,被风带到了小道尾,钻进宗骋野的鼻尖和毛孔里。
  他听见一个青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脚从石灰墙上移下来,摩擦出一阵尖锐地刮擦声。
  宗骋野知道他们想要什么,钱包、手机、身份证……什么都可以。
  而他,只想要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地打一架,证明自己确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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