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魔纹自四肢末端蔓延至全身,春时祭的法门经过精心的修改后能让祭主能够直接从祭品的丹田中取出全部本源。巨大的痛苦之中,卓应天却发现自己连惨叫都无法发出。
“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妄想,总是要连本带利还回去的。”
在剧毒药引的侵蚀下,卓应天从七段巅峰瞬间跌落至凡人的身体开始由内而外的溃烂。然而,就在飞速生长的魔藤毒素即将夺取卓应天生命的前一刻,净髓池的水被泼在他身上。
“我不会要你的命。卓应天,你得活着受难才行。”
容不下任何污秽的净髓池水在接触到卓应天身体时开始沸腾。在形神内外皆被痛苦洗刷净化的过程中,卓应天发丝皆白、双瞳染血。
谪仙人悠悠道:“你不配有跟师尊一样的眼睛。”
话音落了,血肉被刺穿、挤压的声音随之传来,紧接着“嗒、嗒”两声,两枚圆滚滚、黏糊糊的血珠子落在地上。
“头发也是,我不许你也有那么好看的雪发。”
火焰从发梢开始,向卓应天的头颅燃烧,直到头顶的每一个毛囊都被火焰烧融,才有净髓池水浇下、将火焰扑灭。
在噩梦中不断循环这些场景的卓应天并不知道,他与聆风堂暗中交易的证据已经被玄子枫放在了宏剑宗长老院的每一张桌子上。
当然,也少不了卓不群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
经此一事,宏剑宗内怕是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想不到我今天赶上了,虚晃一枪没有请假吧,但是……
【真正的请假条】
清水浅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存稿箱彻底空了!只剩下三章大纲和细纲了!
最后大结局这几章的内容都是奔着万字以上去的,真的没办法两天写出来一章,真的写不完(可以参考上一部结局几章的字数)
猛虎扑地式道歉,我尽量、努力、码字!
第53章 故园将芜胡不归
充沛的灵力滋养着四肢百骸,久违的舒适与力量感甚至让凇云倍感陌生。
他缓缓从沉睡中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熟悉的软帐,眼前的世界如同洗净了雾霭那般清晰。后脑没有昏沉眩晕之感,耳畔没有尖锐的耳鸣或是嘈杂混沌,耳清目明。
鸟鸣清脆入耳,泉水潺潺清冽。
察觉到周身的勃勃生机,凇云这才明白过来,伴随他十余年的病痛都不复存在,他中空腐朽的病体现已焕然一新。
“啾”!
窗畔的雀鸟声中,凇云缓缓起身,撩起如雪的发丝,随手披上长衫。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桌上用镇纸压着的一封信。
熟悉的瘦金体映入眼帘,那字写得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又如屈铁断金,独特又别致,倒是字如其人。
凇云略略扫过信件,将那典雅的文辞翻译成人话。
信中内容无外乎那老三样:“师尊我错了”和“下次不敢了”以及“师尊我爱你”。
看个开头就足够凇云猜出结尾。
他不由得垂眸轻笑出声,“年岁见长,事儿也是越闹越大。”
神木塾出来的小崽子们将宏剑宗搅得天翻地覆,家大业大的卓家竟被他们搞凉了,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凇云对此早有预感,显得十分淡然。
不过看到方士贤雪中送炭,还被小鸡仔子拱上了新任少宗主的位置,凇云心中不免还是有了许多感慨。
此外,方士贤在临走前还请“凇云”给他未出世的孩子赐名,想让自家娃娃认凇云做义父,长大了送去神木塾学习。
这下玄子枫慌了,他拒绝也不是、同意也不是,只得以孩子尚未出世为借口拖延,说是等孩子出生后再根据生辰八字取名,“义父”之事容后再议,勉强算是唬弄过去。
“……呵,小崽子还擅自给我揽活儿了?”凇云拿着信纸,循着鸟声抬头望向窗外庭院。
因凇云常常在庭院中放上食水供飞鸟饱腹,加之天地智灵的吸引,宅邸中总会有各色雀鸟光顾。冬犹在、春未至,来庭院里讨食的鸟类没能找到新添的食物,“叽叽喳喳”地跟凇云闹意见了。
于是,凇云道了声“久等”,盛好清水和鸟食走进庭院中。
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鸟儿们都十分懂礼貌,等凇云将食水放下之后才围上去开餐,也有不少吃饱喝足的小家伙想蹭些灵气、扑棱着翅膀落在凇云肩上。
凇云抚摸肩头毛绒绒的山雀,目光落在一只被挤到后面的小黑鸟身上。
那小东西怪可怜的,也不去抢食抢水,被其他鸟儿推搡也只是默默地让开。
见此,凇云轻笑着将自己漱口的小茶盏放在那麻黑麻黑的小东西面前。
毛绒绒的小黑鸟犹豫片刻,才犹疑中缓缓低头,浅尝辄止地将水面啄出几圈涟漪。
它这副模样逗得凇云忍俊不禁,小小的身子被凇云的纤纤玉指拢在掌心。灵活柔软的指腹顺着麻黑麻黑的绒毛滑过,跟盘核桃似的将那小团子搓圆捏扁,也不怕它飞了。
凇云捧着那小东西回了屋。他倒在床上,托着小东西的尾羽将它放在绣了相思子的枕边,似乎是对着小鸟也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其实,很多东西不用我说,你们都懂。”
鸡仔模样的小黑鸟歪头卖萌,好像它的智灵未开,不足以听懂凇云的话。
他接着道:“卓三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是受益者,所以没有资格评判。我也知道自己不仅要回了本源,估计连带着他的修为也一并吸收了。不然,单是八千春秋无法修复到这种程度。”
小黑鸡仔被揉搓着小脑壳,卧在相思子上。
“你既然在信中认了错,说明你心里清楚、也反思了自己的行为。你知道自己能做的是什么,做完之后心虚的是什么,这就足够了。以后心里有杆秤,掂量好了再做事。”
说着,凇云轻轻地阖上双眸,唇瓣凑近那温热的黑色绒毛。
“雉郎,我想你了。你就不肯见我吗?”
装模作样好半天的鸡仔僵住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那醉人的林籁泉韵把骨头泡酥软了。
“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凇云若即若离地吻着黑色的绒羽,指尖点在小鸡仔毛绒绒的头上,“在傀儡里都不能算的。”
终于,那麻黑麻黑的鸡仔默默挪到床畔,变回了颓废小仙男的模样。
凇云见他这副尊容,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小崽子藏着躲着不仅是因为做事过火而心虚,也是觉得现在的样子不够好看、不想叫人看见。
“让我看看灵力进步得如何,有没有懈怠修炼?”凇云向着玄子枫的方向摊开掌心,示意他把手放上来。
检查功课是假,要牵手是真。
玄子枫轻轻将手放上去,感受熟悉的灵力从入体时候的清凉转为温热。
“灵力与灵能先现都稳定住了,怎么还用阵法压着?”凇云轻轻摩挲手中修长的鸡爪子,“是觉得天地不足、突破凶险?还是说……想要等我醒来?”
不想被凇云看到憔悴模样,玄子枫俯身将头埋在凇云肩上,声音也闷闷的,“师尊,您觉得身体怎么样?”
凇云轻轻抚摸玄子枫的头,“我很好,但是醒来之后找你找了好久,就不好了。”
“师尊……”玄子枫微微抬起头,却依然垂着眼睛,不敢直视凇云。
就像方才化形的小黑鸡仔啄在水面上那样,玄子枫轻轻地碰了下凇云的唇。
那是满载忐忑的试探,被无尽的温暖回应。曾今得费上些功夫才能热得起来的人,如今体温不再冰冷,暖融融的身体里是流转的灵力和天地智灵蓬勃的生命气息。
随后,玄子枫发狠似的撬开凇云的唇舌,用激烈的深吻夺取身下之人的呼吸。
他们二人之间从未有过这般粗暴的亲昵。玄子枫向来体贴入微、什么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不敢伤到凇云身心分毫,可这次他实在是没有那份控制自己的从容了。
如果不是这样,玄子枫无法相信他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回来了。他怕这又是幻梦一场,又是他的痴心妄想。只能以这种掠夺般的方式确认这个人的温度,抚慰摇摇欲坠的内心。
“师尊,您真的醒了吗?”玄子枫紧紧将凇云的身体锁在怀中,双眼通红,漫出晶莹的泪,“我好怕,看您在我眼前……我真的很怕、很怕您醒不过来,师尊……”
从南江跑到宏剑宗,从宏剑宗取了本源之力到霜叶山取药,从霜叶山赶回神木塾。
这一路上,玄子枫没有半刻不揪心、不害怕、不焦急的。
在凇云状态转好却依然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确实怕凇云醒来后会责怪他在宏剑宗的所作所为、觉得对不起凇云的教导、没脸见凇云,可他更怕连被凇云责怪的机会都没有。
——万一,师尊醒不来了怎么办?
每当在意的人或事发生变故时,玄子枫并没有很多很多的勇气。
他害怕获得后失去、害怕伤害到他人也害怕自己会受伤,所以他总会在这种时刻选择做一个逃兵。当年离开响玉阁如此,而今也是。似乎只要逃避、不去面对,残酷的现实就不会来临。
可他又总是在逃离之后感到后悔和自责。
凇云抬手拭去玄子枫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对不起,让雉郎担心了。”
“是我让师尊失望了。”泪水模糊间,玄子枫用力地摇头。
被吻得微肿的唇落在玄子枫湿润的眼角,凇云的睫毛轻轻刷在他额头上,“没有的事。雉郎从没叫我失望过,一直都是给我惊喜的那个人。若不是雉郎为我这残破的身子奔波,我怕是早就……”
玄子枫急忙亲吻将凇云下半句话堵住,哪怕是假设他听了也觉得心有余悸,直道:“我不许师尊这么说。”
“好,我不这么说。”凇云抱住玄子枫,轻轻抚摸他有些散乱的头发。
有力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渐渐地平复了玄子枫翻涌的情绪。他的精致的鼻尖轻轻蹭在凇云的鼻尖上,唇瓣熟练地找了上去,似乎在厮磨间小心地为之前的急躁道歉。
“师尊,我真的好想您。”玄子枫揽着凇云的细腰,将头埋在后者颈肩处,细嗅熟悉的雪松香。
多年来聚宝震灵丹药力浸透,哪怕日后凇云不再服药,这份入骨的雪松香也会经年不散。
“我也是。”凇云的手缓缓拍在玄子枫后背,算是把小雄鸡的毛给捋顺了。
……
傍晚,凇云宅邸门外。
继阁主王珏、通实楼楼主华雄、神木塾教师天团之后,这是今日第四批在凇云痊愈后拜访他的客人。
舒彩和柳枝正打算敲开院门,却发现大门被灵力打开。
“进来,都小声些。”
是凇云以强劲的精神力和灵力将声音直接打入识海。
这种高难度的技术动作显然是凇云本源有损时无法完成的。菜、柳二人相对而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喜色。
待她们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凇云正坐在床头批改学生们的作业。
他将食指搭在唇边示意她们安静,眼神飘向了床上睡得香甜、还不忘紧紧抓住凇云一片衣角的玄子枫。为了这小子能睡得沉些,凇云在其耳畔画了隔音阵法。
这段日子新晋雄鸡为了自家鸡妈妈确实累得不轻,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凇云给二人沏了壶茶,逼音成线,“说说吧,你们在南江有了怎样的意外收获?”
“收获谈不上,但的确是件天大的事情。”柳枝先开始了她的分享,“我们趁夜潜入蒋文充的家中查抄时,意外发现了一箱古籍和手札。这里面记载了某位上古驭灵文化研究者的成果。”
说着,柳枝从容灵中取出了一个漂亮的小箱子。箱中的古籍和龟甲残片记载了有关上古冰火两大驭灵师时代的事迹。
“这位佚名学者的研究十分详尽、清晰,猜想大胆又合理……”就在这时,柳枝注意到凇云的神情有些奇怪,便问道:“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凇云摇摇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先说。”
谁也猜不出凇云又在买什么关子,柳枝只好跟舒彩对视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此人的结论是,天地灵气的元素含量是存在周期变化的,冰火两种灵气在一定的时期内会交替出现高峰。冰元素灵气强盛时,盛夏也只是积雪消融;火元素灵气强盛,则是冬日也不见严寒。”
听到这里,凇云淡淡地接了一句,“八月,鹿皮的靴子踏在薄了些的雪地上……尽管火焰是那样孱弱,也足以给这个部落生命的希望……”
柳枝瞪大了眼睛,“老师,您怎么知道手札中整理记录的内容?”
“你找到的东西,应该是一名上古驭灵师文化研究者的遗物。那女子名叫‘玄小烟’我曾在游历中拜读过她的著作。”凇云说起假话来倒是脸不红气不喘。
玄小烟的研究资料早就被聆风堂一把火烧光了,其著作也同聆风堂秘辛一起化为灰烬。而柳枝发现的残卷,应是玄小烟与蒋文充和离时被蒋家扣下的,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重见天日。
站在凇云的角度上,他不想旁人知道玄子枫与蒋文充的关系。他怕这帮学生太过聪慧、仅凭只言片语就能猜出其中关联,才给了这种半遮半掩的解释。
“不愧是老师,论博学强记,没几个人比得上您。”柳枝也没起疑,接着说了下去,“所以我和菜菜就想,天地灵气的元素含量是周期变化的,那天地灵气的总量是不是也会如此?”
凇云神色微动,“你们的意思是,如今世间的天地灵气流失,其实只是万物运行本身的规律?”
无数凡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不过只是日升月落、沧海桑田之一瞬罢了。
舒彩点点头道:“按理来说灵气就算到了消散的时期,也应该是‘润物细无声’那样缓慢地消散,但近年来各大驭灵师门派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大肆捕杀灵兽、开采灵石、砍伐灵木、屠戮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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