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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杀人骗局！
顾晓梦心中呐喊，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口鼻，自己的同志瞬息之间，就全部牺牲，她怕自己会喊出来，会暴露身份。
“谭启！”率先跑过去的竟然是姚中承，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谭启的身前，蹲下来看着他是否能生还，可谭启身上几乎遍布了子弹弹孔，连呼救都来不及，就已经死透。
姚中承站起身，冲着谭汉英摇摇头。
李宁玉眼神略微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她感觉鼻子发酸，可是又必须强忍住泪水，喉咙深处像是被异物顶住，不能呼吸，更不能呼喊。
军师，牺牲！李宁玉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让他们牺牲的敌人，此时就站在这里，悠哉的看着这一切。
“让顾处长和这位女士都受惊了，都是同袍，我也不想如此威胁你们的安全，身不由己，理解理解。”李主任客客气气的说道，那温和的笑容重回脸上。
顾晓梦撇过头，不再去看屋中惨无人道的景象，她希望自己手上有一把枪，能直接击毙李主任和在场所有人，他们都是杀害自己同志的凶手。
“谭局长，你的侄子是地下党，此事可大可小，也只有死人才不会连累你。”李主任转身走向谭汉英，边说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刻，本来比李主任高出多半头的谭汉英，像是萎靡一样，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主任真是果决，老鬼，奸细都死了，这么一来，整个天津地下党的情报网都完蛋了。”姚中承呵呵一笑，在屋里大声说道。
顾晓梦恍惚间扭头看向李宁玉，见她脸上毫无表情，可仔细一看，她正轻咬后牙，原来，也有玉姐无能为力的时候。
敌人太强大了，自己、玉姐，还有军师，甚是许多敌后工作的同志，在李主任的面前都如同蝼蚁一样，不管自己和玉姐如何计划，可军师还是牺牲了，这么渺小的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顾晓梦恍惚之间，被第七保密局的车送回了家，今天回家的路格外的长，像是没有尽头，没有希望。
二人回到家中，她关上家门之后，顾晓梦眼看着李宁玉身子站立不稳，扶住立在门口的衣架。
“玉姐。”顾晓梦轻轻叫了一声。
不等顾晓梦再说话，就看李宁玉一阵剧烈的咳嗽，顾晓梦赶忙伸手轻抚她的后背，给她她顺气，担心她气血上涌，落下病，但李宁玉咳着咳着，眼泪缓缓的从眼角留了下来。
“玉姐！”顾晓梦嘶哑的唤着，她明白，李宁玉压抑的时间太久，看到军师牺牲，此刻才能发泄出来，就如当年自己一样压抑。
这之后，李宁玉大病七天，才渐渐好转。
一个月后，第七保密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改制改组，由局级情报机关，改为团级编制，隶属北平行营下设情报部队，受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和北平行营双方监管，对两方负责，但直接的领导人却是李宗仁。
同时，顾晓梦也接到了由李宗仁亲自批示的委任状。
“国民政府北平行营陆军安全团，团长。”顾晓梦默念着自己新的职位，心中浮出黯然。
第87章
李宁玉的病在这个时候已经大为好转，顾晓梦这一个月几乎把天津的名医都请到家里给李宁玉治病，甚至从杭州、上海也找来了医生，就怕李宁玉落下病根。
“玉姐，因为这些药是最温和的，所以还得喝上好几副。”顾晓梦端着药碗，哄着李宁玉说道。
“西药吃了好几天，这中药都喝了快一个月，不喝了，而且每天在家，心里闷得很。”李宁玉看着黑乎乎的一大碗，实在咽不下去，推脱道。
顾晓梦抿了抿嘴唇，一挑秀眉，心里有了主意。
“这天气虽然寒气逼人，可要找个散步的地方还是有的。”顾晓梦放下碗，沉思片刻说道。
”哪里呀？“李宁玉见她有了主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先喝药，我就告诉玉姐。”顾晓梦重新端起碗，好声好气的说道。
李宁玉知道顾晓梦的馊主意多，自己又因为军师的牺牲，心里压抑，只想找个地方好好透口气，释放一下，于是乖乖的拿起碗，小口抿着一点点的把药完。
李宁玉终于喝下最后一滴，拿起手绢稍微擦拭了一下唇角。
“顾团长，我喝完了，你带我去哪里？”李宁玉轻吟问道。
“港口！因为天气转寒，轮渡也少了很多，如果现在去，肯定是最清净的时候。”顾晓梦边说，边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过了八点一刻。
李宁玉沉吟片刻，点点头。
车开，一路无话，二人只是默默的坐着，径直开到港口码头边上。
夜色中的大海，带着墨蓝色的幽深和静谧，海面上的徐徐夜风，像是卷着惆怅而来。
“这里的海，不像杭州那么宜人，来了天津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惬意的来海边的码头。”顾晓梦站在码头边上，向着远处眺望，看到不见边际的海水。
李宁玉反而扭身向身后望了望，看到万家灯火的都市，与眼前更深夜静的海景截然不同，仿佛就是两个世界。
“谭局长的调令也下来了，被调去南京，先要隔离审查三个月。”顾晓梦想起白天的调令，不仅有自己的，还有谭汉英的，夹杂着冷气的海风吹的顾晓梦打了个寒颤。
“嗯。“李宁玉轻轻点点头。
“军师牺牲那天，我就在想，我们这样微不足道的人，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牺牲了，除了一起战斗的战友，谁还会记得？”顾晓梦说罢，捡起一颗小石子，用力扔出去，投进海里，只有微弱的声音，夜色中都看不清涟漪。
李宁玉闻言，扭身看向她，见她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不见以前的天真，她知道，军师的牺牲令顾晓梦难受，引她思考。
“从裘庄出来，往后的四年我就一直努力，我要变得和你一样，可现在看来，不管是谁，都一样的渺小。”顾晓梦沉吟片刻说道，语气中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和不自信。
李宁玉抬头看了看深邃的天空，相比海上的黑暗，天空却热闹的很，那无数的闪着光星辰，像是一团团小小的火焰，虽没有炙热的温度，却闪着耀眼的光芒。
“晓梦，你可知，我们看到的星星的光芒，是要走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被我们看到。”李宁玉突然问道。
顾晓梦一怔，回神看向李宁玉，二人四目正巧相对，玉姐的眼睛还是那么似水，温柔亲昵，让人无比的爱恋，顾晓梦低声应了一声。
“眼前浩瀚的繁星，其实它们距离我们很远，它们发出的光，要经过许多光年后，才能被我们才能看到，不似那海上的引航灯，一下子就照射过来，亮的刺眼。”李宁玉说着，抬起纤细的手臂，指着那些繁星点点，顾晓梦顺着她的手指方向也抬头望去。
“我们现在所做的事，这些事情的影响，就好像这点点星光，可能只有后世人才能看的到。“李宁玉宛然一笑，抬头缓缓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漂浮于天空之中，飞出这个时代。
顾晓梦上任的第五天，一封牛皮纸的文件袋一早就端端正正的摆在自己的办公室中。
“顾晓梦团长亲启。”上书写到，顾晓梦来回翻看了几眼，她见封面上边并无任何其他的字样，唯有古怪的是，文件袋封口被死死的粘住，她心中并没有当回事，三下两下的拆开文件袋。
“1946年2月，集结华北、华东军区兵力，围剿延安中原解放区，以鄂中、襄西、鄂东、鄂南，目标包围湖北宣化店。“
文件袋中的信笺里如实写到，顾晓梦默读了好几遍，每读一遍，心跳就加速一分，这是一份故意被人伪装成普通文件的绝密情报。
而且也暗示顾晓梦，为了避免被延安截获情报，也要通过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进行情报的传递。
这份情报，顾晓梦不会再顾忌更多，只想在第一时间传递到延安，只有四个月应战的准备，对于一个庞大的军事机器而言，太过仓促。
1946年6月23日，蒋委员长集结华北、华东军区，约30余万人的兵力大举围攻中原解放区，6月26日，国民政府撕毁与延安签订的《停战协定》，全军直逼湖北宣化店，7月12日，六万中国人民解放军成功突围，胜利进抵内乡、浙川、荆紫关等预定地区，史称中原突围。
第88章 大结局
一九九五年，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南京博物馆组织了一场大型的民间文物捐献活动。
旨在将解放前夕那段历史真实还原，让更多的人去铭记住那一段中国的黑铁时代。
“今天来的人，可是重量级的大人物。”博物馆的馆长和身边的副馆长的说道。
副馆长砸吧砸吧嘴，满眼期待的看着博物馆前方的大马路。
“是华东军区信息安全中心主任李主任，还有华东军区谋师顾副师长。”馆长见身边的同事都没有接话，继续介绍道。
“果然是军区大院的大人物。”副馆长终于开窍，附和的回应了。
不等他们再继续讨论，就看到一辆迷彩色的军用吉普车缓缓朝博物馆方向开了过来。
“来了来了。”馆长声音都变得尖锐，招呼着身后一干同事，走到路边去迎接。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吉普车靠停在路边，车一停稳，前排副驾驶就立刻开门，跳下一个身穿军装的警卫员，绕到后边车门，将车门打开后，神情严肃的立正敬礼。
馆长此刻大气都不敢出，眼瞧着两位苍颜白发的老人，一前一后的从后排车门中挪了下来，因为年岁大了，行动也很是迟缓。
“李主任，顾师长，一路舟车，辛苦了辛苦了。”馆长见二位老人下车，赶忙走上前去，一脸笑容，对二人不住的关切问道，随后伸手搀扶住走在前面的一位老人，副馆长等人也紧随其后，去搀扶住另一位。
“不累，杭州离着南京近。”李宁玉和蔼的微笑答道。
“老人家，您是怎么安排的？”馆长不敢善作主张，主动的问道。
“先给他们看看咱们的东西，再参观参观。”馆长没等到身边的老人说话，反而是走在后面的老人，爽快的答道。
馆长扭头嘿嘿一笑，重重的点点头，其实他心里早就安奈不住，想要看看她们带来的文物。
“都是一些小东西，你们可别嫌弃。”李宁玉语气低沉说道，摆摆手，迈着碎步一点点走进了博物馆的大门。
径直到了博物馆的馆长办公室，馆长急忙招呼同事沏茶，口中不住的说着，让二老先好好歇一歇，我们再看文物不迟，可心里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只等着她们拿出来，能一饱眼福。
顾晓梦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慢慢的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子。
"这就是了。“顾晓梦边说边递给馆长。
“是是是，顾师长有劳了。”馆长搓搓手，急忙双手迎上，接过她递来的牛皮纸袋子。
这袋子不厚，馆长刚接过第一感觉就是如此，他急匆匆的打开封口，从里面拿出几页纸，还有一个黑白相片。
“这是？”馆长看到第一页纸，上面画着好像是一个机器的草图，纸张已经沉年，纸张的颜色都泛着黄色，钢笔的印记却清晰可见。
“这是在一九四一时期，日本伪军华东剿总司令部还原的第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机械原理图，最后顺利传递到国民政府手中，通过它破译了无数日方情报。”李宁玉见他拿出这页纸，悠悠的说道。
“那画着原理图的人可还在？”馆长刚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李主任可是军区安全信息中心的老领导，画出原理图的人一定就是她了。
“还在还在。”李宁玉和善的一笑，并没有责怪馆长的意思。
副馆长也凑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画面的内容，口中不住的称赞。
“这个是？”馆长又抽出另一张信纸，见上面是一个建筑的草图。
“这是杭州的裘庄，可惜在七一年的时候，已经被毁。“这次是顾晓梦答道，这个草图是当时家中管家为了营救自己和玉姐，画的裘庄草图。
馆长哦了一声，他并不知道这个裘庄对于眼前二位老人的意义，可是一眼看去，这样的建筑，里面一定深藏了鲜为人知的诸多秘密。
他又继续从袋子中拿出三页信纸，两张上写着委任状，另一张只写了一句话。
“1946年2月，集结华北、华东军区兵力，围剿延安中原解放区，以鄂中、襄西、鄂东、鄂南，目标包围湖北宣化店。“馆长念出第二页纸上的内容。
“这就是内战第一枪，中原突围之前，我们截获的情报原件。”顾晓梦见他念这个，再次介绍说道。
“那这个委任状？”馆长默读了一遍，一个是顾晓梦潜伏天津时候的任职委译电处处长的，另一个是她潜伏在北平行营，任职团长的委任状，上面的落款分别是戴笠、李宗仁。
“这些都是内战时候的物件了。”李宁玉回答道。
馆长长呼一口气，这些东西都是极其具有文献价值的信笺，从这些字里行间中，当时我党潜伏人员的工作可窥得一二。
“还有一个相片，是主席在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后，专门接见参加敌后工作者的相片。”顾晓梦见馆长磨磨蹭蹭，主动的开口说道。
副馆长见此情景，不禁一笑，这位老人真是风风火火，直爽的很，不似李主任那般沉得住气。
馆长赶忙听从顾晓梦的指示，拿出一张近百人的黑白合照，相片第一排中间位置，正是主席。
“能不能找到我们？”顾晓梦缓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走到馆长身边，指着相片调侃的问道。
“看不出来。”馆长摇摇头，无奈的回答道。
“在这里。”顾晓梦伸手一指，馆长看到她指尖落的地方，两个年轻的女性并排站在第一排靠边上的位置，都是身穿军装，胸口别着功勋章，唯一的不同是，一个紧抿着嘴唇，严肃的看着镜头，而另一个却面带笑容，二人肩旁靠的极近，中间没有任何的缝隙。
“这个笑的是我，玉姐照相就是不爱笑。”顾晓梦出神的看着相片上的人，半饷之后，才扭头和李宁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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