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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姚中承做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等姚中承出去之后，谭汉英这才缓缓睁眼，还有一个重要信息他没有透漏给姚中承，他拿出夹在文件中的一个信纸，信纸上只写了一行字。
“特派员代号—老枪，二号人物代号—老鬼。”
谭汉英看着这两个名字，老鬼这个代号他并不熟悉，可老枪却真实的存在在他的记忆之中。
第23章
谭汉英的思绪越来越清晰。
一九三九年，厦门特务机关长田村被延安地下组织暗杀，而在此事这个是由老枪一手策划，而在那个时候，重庆政府同样也对此人下了暗杀令。
谭汉英截取了延安的密电，在密电中，只写了目标对象，和厦门地下交通站的最高级别间谍老枪的代号。
他看着眼前的字条，那个时候的情景与此事如出一辙。
之后直到一九四一年，另一位日本高级军官再次被谭汉英刺杀后，老枪才销声匿迹，让谭汉英感到惋惜的是，曾经他和这个神秘的间谍同在一个城市，却没有正面交锋。
六年过去了，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这个与老枪博弈的机会。
他相信，老枪也一定知道他的存在，并且密切关注着他，一双藏在黑暗中的影子终于要现身了。
谭晗隐隐感觉有些兴奋，这个不曾谋面的对手，终于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顾晓梦在医院只待了一个上午，就吵吵着要回家歇着，李宁玉拿她没辙，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头痛的很。”顾晓梦回到家里之后，直接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李宁玉心疼的看着她一脸病气，伸手为她按着太阳穴，只希望她能舒服一点。
“玉姐，要是谭局长再来一次，我恐怕真会喝死了，到时候，玉姐可得说我是为国捐躯。”顾晓梦被她按着，总算舒服了些，于是说道。
李宁玉眉头一皱，坐直了身子，狠拍了一下顾晓梦的脑袋、
“胡说，什么死呀，捐躯的，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我就……”李宁玉气的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顾晓梦看她真的生气，赶忙比住嘴。
“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的才能和在天津第七保密局的位置，对组织很重要。”李宁玉缓缓说道。
可说完之后，这才发觉，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语重心长的嘱咐过自己。
只是自己没有做到。
“如果真的像玉姐所说，高层已经被渗透，那玉姐才是最危险的。”顾晓梦想起李宁玉的猜测，知道李宁玉曾在延安养伤，知道此事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所以，要尽快找到这个人，现在只能暂时给组织发出警报，进行内部调查。”李宁玉说罢，又开始给顾晓梦按摩着头部。
顾晓梦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玉姐，你既然改了身份，为何不改名字和代号？”顾晓梦一直对此都有疑惑，按道理，这样重新投入敌后工作的人，连名带姓都会改了，以防叛徒告密，或者被查到原来的身份。
“因为……我想用这个名字和代号，面对你，即使冒险也甘愿一试，你不是自诩是个冒险家么？我也不并不比差。”李宁玉本来还在按摩的手停了下来，然后摸了摸顾晓梦的头发。
顾晓梦当真没想到李宁玉这样的回答，睁圆了双眼看着她。
“有时候，有点故事更不会被怀疑，若真的出身简单，反而有造假的嫌疑。”李宁玉也不避讳顾晓梦的眼神，二人对视良久。
下午临近下班，谭汉英终于得到了李宁玉的所有人事档案，而调查人正是季光民。
“局长，她叫李宁玉，履历十分简单，就是顾先生货运公司的文书，只是从一九四一年开始至今，一直在船上，今年因为身体原因，才告别航运工作，来给顾晓梦当管家的。”季光民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嗯。”谭汉英翻看着档案材料，确实没有任何纰漏。
“基于此，我同时调查了一下顾处长在杭州华东剿总司令部的事情。”季光民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谭汉英的脸，看他神色如常，这才大着大胆子说道。
第24章
“华东剿总司令部的档案，在日本人走之前，以防泄密全部销毁了，你能查出什么？”谭汉英依旧翻着档案，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杭州的档案是没了，可重庆当时对华东剿总司令部机要处的金生火做过研究和分析，而顾处长正好是他的下属。”季光民见谭汉英不屑自己做的事儿，索性就不拐弯抹角。
谭汉英听到这一句，这才抬起头，看着季光民，心里不由得怀疑，季光民擅自联系到重庆政府，那是什么人能帮他调出金生火的分析材料？
“局长，金生火是死于一次日本人查延安内鬼的案子，而金生火死后，顾处长如同做了直升飞机，平步青云，若是再给上一年时间，怕是副司令都当的了。”季光民咽了咽口水，觉得口干的很。
谭汉英直勾勾的盯着季光民，心里想起，自己曾经也看过对金生火死因的调查分析，只是材料太少，零散的文字叙述，并不能完整的了解案件的情况。
当年金生火是被日本人当内奸杀了，可金生火是重庆的叛徒，锄奸团的目标，除非金生火是延安的，否则就是个冤案。
“这个事被日本人瞒的死死的，但还是透出了点儿风声，最后的内奸竟然是日本人自己，本土的……共……”季光民刚要往下说，就见谭汉英脸色越来越沉，只得闭嘴。
“你七拐八拐的，到底要说什么？”谭汉英颇为不耐烦的问道。
“我费劲功夫，终于得到了一个笔录，是机要处情报科一个叫赵小曼的女汉奸写的，她说……当时机要处有金处长、还有一个李科长。”季光民终于说到了正题之上。
“继续。”谭汉英说道。
“这个李科长是在一九四一年的时候，也跟着金生火死了，令人疑惑的是，上峰对这个人讳莫如深，从未在纸面上留下这个李科长的任何信息，就连名字都没有。”季光民说的口舌更加干燥，可又不敢和谭汉英讨口水喝。
“一个死人，你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谭汉英的所有耐性终于全部耗尽。
“局长，那个时候，活人死人谁知道呢？要是那个李科长就是这个李宁玉，那她可是个汉奸！”季光民担心局长生气，赶忙说出自己的结论。
“哼，李宁玉是不是汉奸，就算是，你能怎么样？你看她和顾处长的热乎劲，你今天杀了李宁玉，明天顾处长就能毙了你。”谭汉英现在觉得眼前的季光民真是十足的蠢货。
季光民被谭汉英怼的的哑口无言，心里不服起来，汉奸就在那摆着，竟然就动不了，他没想到会吃了瘪，只能退出局长办公室。
“啐，欺软怕硬。”季光民走出门口后狠狠的说道
谭汉英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心里却在思考，原来季光民背着自己能做出这么多事儿，只一个上午，连华东剿总司令部的旧账都能翻出来。
那是不是再给上几天时间，重庆政府的机密也能被他翻个底朝天？
那是不是很多情报，他都是比自己先知道？
此刻谭汉英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季光民可能比自己还要了解重庆政府，甚至与上峰交往密切。
第25章
隔日清晨，顾晓梦萎靡精神来到第七保密局的别墅，路过看到有人对她打招呼，她也只能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自己都可以想象到，脸上的笑容该是多难看。
“谭局长昨天有任务给咱们。”没等顾晓梦进办公室，就被姚中承拦在门口，低声说道。
顾晓梦点点头，使了力气推开门，一屁股坐在办公椅子上。
“等下，他肯定找你过去。”姚中承跟在顾晓梦身后，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是，姚处长，我一定配合好你的工作。”顾晓梦摆摆手，这种任务他们接的太多了，一般都是情报处是牵头处室，而自己则是协办处室。
姚中承嘿嘿一笑，向门口瞟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才继续说道。
“是能立下大功的大任务。”姚中承点了点桌子，提醒顾晓梦。
顾晓梦对于升迁并不感冒，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姚中承竟然乐于官道，她一直以为姚中承是个不经此事的人。
“是是是，我得跟着姚处长一起进步。”顾晓梦有点不耐烦他。
果不其然，不等半个小时，总务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谭忠诚叫她去办公司商议事情，连着姚中承一起。
等到顾晓梦二人再次从谭局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
顾晓梦此刻所有的不舒服早就烟消云散，一上午的讨论，让她心惊胆战，这次任务已经完全验证了李宁玉的猜测。
延安高层果然是被渗透，从任务的到的信息来看，这个间谍的军衔和职务并不高，但是岗位却是能和某些长官接触到的。
顾晓梦心中有了大概的画像，只等着晚上回家和李宁玉好好的商量一番。
“顾处长可想过咱们第七保密局到底是干什么的么？”姚中承见她与闷头不吱声，便开口说道。
“目前是变相的锄奸团。”顾晓梦撇撇嘴，但是心里明白，此次任务之后，第七保密局的工作内容就浮出了水面。
这是一个专门针对延安的暗杀组织，而幕后的始作俑者就是谭汉英，他们都是刽子手。
“不，还有肃清队伍，排除异己！”姚中承并不忌讳，反而一副掏心挖肺的诚意模样。
顾晓梦明眸一闪，觉得他话中暗藏深意，这个姚中承看似是个风风火火的军人，说话耿直，可心思却比想象的细腻。
比起季光民的阴险，姚中承反而多了一些正派。
“谁的异己？总不会是谭局长的异己吧？”顾晓梦佯装不懂，笑了笑，也不等姚中承回话，加快脚步走回了办公室。
姚中承看着顾晓梦的背影，啧啧了几声。
“孺子可教。”他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终于挨过了上班时间，顾晓梦一路未做停留，开着车直接回到家中，李宁玉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微笑着看着她停车下来。
“玉姐其实不用非在门口等着，北方天气寒冷，不像杭州。”顾晓梦心疼她身体，走上前劝说道。
“就是想让你第一时间看到我，要不然你又该玉姐玉姐喊个没完。”李宁玉拉起顾晓梦的手，二人返回屋中。
顾晓梦想起白天得到的任务，支开屋里所有的人，又将留声机打开，一曲《春之声》再次响起。
李宁玉看着她忙里忙外的，知道今天是有事发生，也就耐心的等着她做完这一切。
“这位漂亮的女士，可否愿意和我共舞一曲？“顾晓梦一如当年裘庄一样，伸出手邀请李宁玉。
李宁玉低头抿嘴，樱唇紧闭，但笑意还是从眉眼间不自觉的跑了出来。
顾晓梦看着她顾盼生姿的动人模样，一时竟出神。
“可今天也不是你生日？”李宁玉拍了一下顾晓梦的手掌，故意说道。
“这舞可不是只有过生日时候才能跳，我要一直跳，就当是一直停在那个时候，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顾晓梦一仰头，反手拉住李宁玉的手，将她一下子拉近身前。
近到二人的呼吸都可以彼此感受的到。
“玉姐，谭汉英下达的新任务，是抓捕天津特派员，其他情报不明。”顾晓梦压着极低的声音说道。
第26章
“看来是为了重庆的谈判而来的。”李宁玉突然想起到什么，一个念头闪过。
“不过，谭局长说这个特派员已经在天津了，只是还藏匿着，没有现身。”顾晓梦伏在李宁玉的耳边，继续说道。
李宁玉感觉到她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吹过，弄得她痒痒的，李宁玉觉得顾晓梦就是故意，说个话也不至于贴的如此近。
“老枪告知我，会在本月月底抵达天津。”李宁玉说完稍微的躲过顾晓梦的鼻息。
“可是谭汉英说此人……”顾晓梦又要重复一遍，可立刻就明白了李宁玉的意思。
作为高级间谍，自然明白，这个情报带着一种时间错位的保护机制，放出的信息会夹杂着错误的内容，混淆敌人的视听，扰乱对手的调查方向。
“那可怎么办？玉姐赶紧告诉父亲，让他不要来天津。”顾晓梦停住舞步，猛地放开李宁玉的手，急切的说道。
李宁玉轻轻摇摇头，又拉回了她的手，主动的凑近她，带着她继续跳了起来。
“今天你回来的时候，有尾巴没有甩掉，可能现在在某个角落，正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李宁玉瞟了一眼窗户，此刻窗帘并没有拉住，窗外的一切尽收眼底。
顾晓梦一皱眉，今天回来的时候，太过大意，幸亏有玉姐等在门口，被她发现了。
“晚上在床上的时候，再说。”李宁玉说完，觉得此话不甚得体。
“睡觉之前。”李宁玉补充说了一句。
此刻，确实不出李宁玉所料，就在顾晓梦的宅子斜对面，一栋三层筒子楼的房间内，季光民正举着望远镜看着屋内的一切，而他身后坐着的正是谭汉英。
谭汉英看着季光民如此行事，心里厌恶，顾晓梦现在是处长职务，上校军衔，被他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盯梢，都算是侮辱了顾晓梦。
“这俩人可真浪漫，回了家饭也不吃一直跳舞。”季光民说道。
“干点正经事，外面的汉奸多了去了。“谭汉英站起身，拍了拍季光民的肩膀。
季光民放下望远镜，冲着谭汉英嘿嘿一笑。
“看看美人跳舞也不虚此行。”季光民开了句玩笑话，想要缓解谭汉英不爽的心情。
“你这是逼着我犯错误？我家可有明媒正娶的太太，政府一直严抓生活作风，你可不要把打仗前那套三妻四妾的把戏搬出来。”谭汉英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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