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我对真君一往情深(玄幻灵异)——诉清霜

时间:2021-04-09 08:44:27  作者:诉清霜
  仅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巫山玄丹已是尸骨累累、血流成河,空气弥漫着腥臭的锈气,再寻不得昔日山清水秀的好风光。
  我面色变换,几欲作呕。
  方才的快意顷刻间烟消云散,只余下一个声音在耳边挥之不去,漠然地重复着:“看看你,到底成了什么鬼样子?”
  我……
  我穷凶极恶,滥杀“无辜”,就连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也不放过,是罪无可恕。
  剑下冤魂无数,以后还会更多。
  再不久,我或许连自己是谁都要忘记,变作一个令六界闻风丧胆的怪物。
  无所谓了。
  既然决意踏上这条不归路,我便要天命都惧我、怕我。
  只要结果尽如心意,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不在意,也不关心,更不会后悔。
  肩膀搭上一只手,我侧目,明燎眼带担忧,张口欲言。我对他摇摇头,眼角余光避开这幕炼狱景象,问:“华盖在哪?”
  明燎道:“方才有妖来报,说华护法与云翳缠斗,难分高下,不慎间竟让云翳抽身而退。护法中伤不轻,需尽快调息,难以久留于此。是以,我们得尽快些……必须赶在仙界动兵之前,寻见昭华。”
  事不宜迟,我遣退众妖,只留明燎与我共赴眠水涧。掌风破开水帘,我飞身跃去,脚尖甫落地,便轻声唤:“昭华?”
  水声涓涓,连绵如网,轻易就盖过我的声音。
  越是步入深处,周遭寒流更甚,雾气结作冰凌,悬于石壁上侧,流映熠熠光华。
  直至眠水涧尽头,我仍是没遇着任何人影,却反而瞧见一座用冰雪雕就而成的棺材,左右两端各凿小孔,穿以玉石铁链,置于高台半空。
  飘飖轻雾状若青烟,又似花枝藤蔓,编织而成一个巨大的蚕蛹,将冰棺尽数包裹其内。
  “……玉簟。”明燎凝神细观,“玉簟冰棺。”
  “那是何物?”
  “此棺本为死者而制,使之尸身不腐,后有人发觉,若将活物封入棺中,以其生息滋养棺中玉簟,可使入棺者拥有无尽寿命,但代价亦是惨烈——”
  “什么……代价?”
  “他再不会醒来。”明燎轻叹,“如此得到的永恒,已经并非永恒,而是执念。”
  我心神剧震,挥剑斩断玉石锁链,掌心聚风,将直直坠落的冰棺自空中接过,平稳置于地面。
  急走向前,待看清冰棺里那人的相貌,周遭吹拂的寒流几欲将我整个人活活冻住。
  “你说……”我牙关打起颤,“昭华再不会醒来?”
  那双浅灰色的,时而冷傲,时而促狭,时而温柔的凤目,阖作一条如月的线,长睫洒落淡青阴影,更衬得面容莹润白皙,不见任何衰竭之象。
  我想去探昭华鼻息。
  然而刚伸出手,我蓦然发觉——
  方才因犯过杀戒,我那双手分外脏污,与他纤尘不染的姿态相比,我难免觉出些自惭形秽的难堪,与几分不能为人道也的悲哀。
  下意识地想蹭蹭衣摆,可就连我那身蓝衣,也早就看不出先前的颜色。旧的血迹溅上,又被新的血迹所覆盖,最后杂糅成偏黑的红。
  鼻间除却冰冽的雾,只有铁锈的腥,无声无息地渗透我的皮肉、心脏、灵识……
  渗透我的全部。
  “昭华,昭华……”
  每多唤他一声,多看他一眼,我的难堪与悲哀便深刻一分。
  终于,我再难忍受这等煎熬,错开视线:“明燎,你带着冰棺,随我先回一峰寒岫。”
  出了眠水涧,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意欲对付仙界截杀,却不料,直到迈入妖界辖境,我都没有见到任何疑似追兵的身影。
  此次剿灭巫山玄丹,可谓大获全胜,甚至没损失一兵一卒。
  这实在太过顺利,顺利得有些蹊跷。
  难道,云杪是以玄丹做诱饵,挖了个坑让我往里面跳?我真不明白,我现下已经一无所有,他究竟还想怎样利用我?
  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念头甫起,我就觉得头疼欲裂,神智混沌万分,难以继续思考,只道得赶快燃起升霄灵香。
  这些……都是小事。
  既然是小事,那么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我现在修为大增,待数年后,《玉翼蝶煞》练至化臻境界,届时六界之中又有谁能与我比拟?
  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为破玉簟冰棺,华盖阅尽奇书,为我觅得良策。
  ——人界沄洲城,世代供奉宝物映蜃,可破解雾障,引渡迷途行旅,与那失魂心相。
  镇城之宝,不可随意外借,只得使些下作手段,譬如去偷,去抢。
  明燎劝我慎重,沄洲城乃京都直辖。此行若败露行踪,轻则积怨,重则交战,实为不妥。
  升霄灵香犹自燃着,我放任自己思绪与这连缕青烟交织重叠,晃晃悠悠地荡过窗棂,飘向远方。
  半晌,我道:“不必再劝,此事我已有定夺。”
  行窃,当然是孤身更为妥当。
  我推却明燎同行的提议,依华盖的情报,在沄洲城耐心候了半月。半月后,城主骆寒野亲赴京都。
  毫无疑问,今夜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我日日翻阅沄洲城图,早已将路线熟记于心。待入夜,我幻作红珠凤蝶,潜入沄洲地宫。
  重重机关,拦得住庸人,拦不住我。
  我破开暗格,夺来映蜃,细细观阅,发觉此物虽是宝物,外观却并不惹眼,似面寻常铜镜。
  时间紧迫,我将真品收入囊中,又幻出赝品,依照先前的陈设置于暗格内,推动环扣将其闭合,只道是能多瞒一时便多瞒一时。
  待借用过后,我会将映蜃原封不动地送回。
  虽然人界早晚得归我掌控,不过,靠偷靠骗得来的东西,我不稀罕。
  正想故技重施,以红珠凤蝶的模样原路返回时,我眸光一晃,眼前景物或虚或实,难以看得真切。
  戾气渐为上涌,我暗道不妙,若是此刻《玉翼蝶煞》发作,我恐会将沄洲全城屠戮殆尽,这并非是我此行目的。
  我盘腿坐下,飞快封住肩上两处大穴,试图以打坐理顺内息,将这阵戾气暂缓。
  或许是因我今日心境颇为平和,此番应对竟真取得成就,只需再运转半个周天,这阵戾气就可被我彻底化解。
  就在此时,暗室不远处的机关轰隆作响。不消须臾,石门被破,错乱的脚步声涌入。
  “先生实乃神机妙算,果真有贼子图谋我沄洲宝物!”
  “贼子,受死!”
  我置若罔闻,默默想着,只要再等一会,再等上一会……
  劲风扑面,寒芒直取我心口。
  我不躲不避,打算硬接下这一剑,待克制《玉翼蝶煞》后,再给他些教训瞧瞧便是。
  却不知为何,来者剑尖本已抵上我心口,又反手挽了朵剑花,转而刺向我肩脊,恰破开我所封住的穴道。
  内息霎时凝滞,方才节节败退的戾气反扑而上,势劲更猛。
  前功尽弃,我想。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正站在本该喧哗热闹的长街上,茫然四顾。
  那些摆摊还未来得及收起,数排灯笼高高悬着,洒落暖橘色的柔和光芒,莹白宣纸却被溅泼数捧鲜血,仿若寒梅妆点其上。
  我伸手去触碰,还能感到些许余温。
  周遭很静,杳无声息。
  我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慢过一声,一声沉过一声。
  仿若大限将至,再无生趣。
  默然而立半晌,待那失了的三魂归位,我才如同活转过来,抬脚向前走去。
  每经过一具尸首,便数上一声——
  一、二、三……
  越往后数,我思绪就越显迟钝。
  十二、十四、十九……
  十九接下来,应该是多少?
  奇怪,我以前最擅长数羊,连着数能数到一千都不带磕绊。怎么现在才数到十九,我就数不下去了?
  我蓦然顿住步伐,回身看去,目光在血泊处打着转,又停在那些数不清的尸首上,想顺着望到尾,却好似陷入死局。
  寻不见尽头,也找不到起点。
  我几乎是有些迷茫地想——
  这里是哪?
  我为何会来这里?
  这些人又是谁?
  他们都是死于我手下吗?
  最近我的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
  头疼欲裂,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揉松眉峰,却见抬起的手掌覆着斑驳鲜血,仿若曾浸泡于血池,但又不觉疼痛,实在蹊跷。
  更蹊跷的是,我囊中竟然多出一面铜镜,看样子分外寻常,连入我藏品的资格都没有。
  刚起了扔掉的念头,指尖却将那废品攥得更紧。像是得见什么珍稀宝物,怎么都不愿松,与我暗暗叫嚣,不肯妥协。
  ——不能扔。你快拿着它,去救一个人。
  我要救谁?
  ——是个很重要的人。
  我有重要的人吗?
  ——有的,有的……你忘了吗?他弃红从白,只想博你欢心。他自贬身价,只为逗你开怀。他打探你的喜好,窥明你的过往,知晓你所有的丑恶与不堪,却从未以冷眼相待、恶言相向。
  ——他好像不舍得见你痛,不舍得见你难过,也不舍得见你犯险。更重要的是,他从未欺骗过你,利用过你。
  他对我这样好,那我对他如何呢?
  ——你总让他难过,他却也没有怪过你。
  这世上,怎会有这般莫名其妙的人?我心口泛起酸意。那他,姓甚名谁?
  ——昭华,他叫昭华。
  原来他叫昭华。
  景候昭华,人祗允庆。人如其名,真是令我望而却步的美好。
  难怪呢……我盯着手上那面镜子,怔然想道,难怪我要救他。
  取得映蜃,华盖即刻便要为昭华施法,七日内皆不容外物打扰。
  我欣然应允,但在此前,我想与昭华独处片刻。
  冰棺散开寒气,将他清丽眉眼氤氲得万分朦胧。我静静看了会,拨开那层附着的云雾,因不断搓洗而泛红的指尖轻触上他眉心,意图分外明确。
  我想知道,那日在琳琅天阙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阖眼。
  无数场景若走马观花,一一掠过。
  云杪麾下竟纳入神兽苍阗这名大将,并与干桑、东极联手,逼昭岚退位让贤。昭岚自知大势已去,连反抗都不曾,一杯毒酒入喉,魂丧九天。
  昭华得报,不顾伤势,自琼琯天强行出关,致使气血逆流,难以为战。又或者说……纵使他有通天之能,在无可逆转的颓然败势下,也是无能为力。
  昭华,本该死的。
  是伏泠娘娘舍命相搏,迫使云杪与她缔结血誓,命其永世不得伤害昭华分毫。
  死前,她对着昭华笑:“你那时说的,其实母后没忘。祖训有道,咸阴子民,生当潇洒无拘、任游天地。”
  “今日起,吾儿,你终于不再是樊笼里的鹤。”
  “别怨,别恨,别哭……这并非腐朽,而是新生。”
  “母后,真为你开怀呀。”
  我蓦然撤下指尖,只见一滴水珠直直滚落,破开缭绕雾气,坠在昭华眼睫,颤悠轻晃,顺着面纹脉络静静流淌,仿若悲戚已极。
  啪嗒,又是一滴。
  “别哭。”
  我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想为他拭去泪水,却是越拭越多。到后来,我顿住动作,这才意识到——
  原来是我哭了。
  “倒是许久都不曾再落泪了。”我轻着声,也不知是想要说与他听,还是想说与自己听。
  “云覆玉死后,我就明白,泪水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只有在意你的人才会因为你流泪而心疼。那些不在意你的……往往只会因此而更加看轻于你。所以,之后纵是苦难随行,我都没有再为自己流过一滴泪。”
  “没成想,竟然又为你破了例。”
  我默然流着泪,在感同身受的悲痛里,生出几分心如死灰的平和来。
  “你是劫难。以前想避,避不开。现在不必避了,我又不知道是否该将你留下,也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
  “昭华。”
  “你还愿不愿意?”
  明知得不到任何回应,我却仿若不会疲倦地,一遍遍地问着。几近自虐般地,让那亘古不变的沉默,与我长久作陪。
  之后七日,我不愿沉浸在永无休止的患得患失中,索性埋头于政事,忙他个昏天黑地,最后竟真教我与明燎顺藤揪出一个主和派的余孽。
  那兔妖背地里又扇阴风又点鬼火,是铁了心要为前任妖王逢尤报仇雪恨。
  恰好我心火正旺,索性将他收押在我房内,每日皆由我亲自逼供、处刑……无所不用其极。
  兔妖很是硬气,哪怕再疼都没泄露过半点口风,不免令我敬佩。
  敬佩归敬佩,他既是余孽,我断不能放过他。
  对他仁慈,便是对我自己残忍。
  今日,我心情不佳,多赏了他三百余鞭,见他半昏过去,又将他扇醒,道:“还不说?”
  兔妖眼神涣散,终于有所动作,轻抬手指,示意我附耳过去。
  我谅他虚弱至此,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倾身凑上前,却被照脸吐了口血沫。
  好极了。我抬袖抹了把脸,钳住兔妖下颌,冷笑道:“既然不会说话,舌头留着还有什么用?不如吾大发慈悲,替你割掉,如何?”
  不待兔妖回应,我已卸去他下巴,两指揪过湿软舌尖,缓慢拉出。手中刀尖淬着寒芒,曳如飞鸟掠水,这么轻轻一划。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