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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山泽，你要为了百合出去吗？”池寐穿好衣服，慢条斯理的系着自己散乱的腰带，还能看到他肩上还有抓痕，血渍没有凝固。
而此时书童也醒过来，揉着自己的眼眸点了盏蜡烛，揉着惺忪的眼眸，“公子，这是怎么了？”
陶山泽和他保持距离，仔细的看他，想要确认他是人是妖，但愣是看不出什么，眼睛有一瞬间重影，“你刚才听到什么没有？”
其实从上到下端详他这种习惯很奇怪，陶山泽自己也说不好，就像他有阴阳眼，可那怎么可能？
“没有啊，公子，我睡得很熟。”书童老老实实回答道。
陶山泽面上点头，心中更慌却了然几分，他在和书童说话的时候用了刚才，不是现在，混淆了时间点。
但现在百合还在隔壁嘶喊哭叫，声音大到字字听得清楚，书童没理由不察觉 。
除非，这个声音只有他和池寐能够听到。
“等等！”池寐忽然说道，他走到雕花棱木跟前，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眸，之后喝道：“把蜡烛拿过来。”
烛火靠近雕花窗棂，陶山泽也凑过去看，只见平日里只有简单雕刻的木头，此时变成大朵大朵开放的牡丹花，上面纹刻精美，连花瓣脉络都清晰可见。
再往上，烛火所照之处，是竟是女子的衣摆，大片的绫罗飞扬，似是飞天仙女。
这样的场景极尽妖娆，与白日不同，倒像是勾栏之处。
池寐和陶山泽对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猜想，如果他们已经不在客栈了呢？还是说只要到夜晚，这间客栈就会变成另外一个美人坊？
美人坊代表的是阳，白日里人声鼎沸；如果在在美人坊对面的客栈代表阴，到晚上鼎沸，却不是人声呢？
陶山泽不觉咽了一口唾沫，池寐重新将护身符放在陶山泽的怀里，“戴好它，不要再给别人，我们出去。”
“啊？”陶山泽迟疑。
的确，想要探究这件事，出去是最好的法子。
“对于恐惧，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战胜恐惧，”池寐说着暗自运作自己体内的灵流，只要不是太过于诡谲的妖物，他应该可以护得住陶山泽。
“我们为什么非要出去？只要白日里安全，晚上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不管不问不就好了？昨晚那样不行吗？”陶山泽不解，他手无缚鸡之力，让一个男妻护着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池寐自然不能告诉他是因为他们在聊斋世界，想要出去，就应该多了解，相当于找线索，嘴上道：“其中必有蹊跷，可能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还是看看好。”
“公子，那我呢？”书童在后面喊道。
“呆着。”陶山泽冷冷说完，才点点头，同意池寐的行为。
紧接着，那刻满硕大牡丹的雕花木门嘎吱一声被拉开，陶山泽感到一阵晕眩。
随即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这哪里是客栈，分明是美人坊。
不仅是摆设，每一个构造都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里面游走的歌姬每一个都堪得上国色天香，姿色动人。
可再定睛一看，却毛骨悚然，即使他们披着人类的皮，可还是有很多动物的特征，或者是拖着大尾巴，或者是头上多角。
喝的酒粘稠似血，吃的肉上面还有指甲。
而那些被他们伺候的客人有的甚至都没有人形，说不出是什么物种，诡异至极。
陶山泽一回头，就看到他们出来的屋子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挂着闺阁名字的木牌，里面早已传来声色呻|吟之声。
其中一个牌子上写着“口|技”，陶山泽一惊，这个房子就是百合住的屋子，可是里面的声音早已不是百合。
“口|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可根据客人的需求发出各种声音。”陶山泽一惊，他之前在古书上看到有这种妖兽，只要听到的声音就会过耳不忘，以假乱真。
想到百合没事，他心里稍稍放心。
此时走过来一身着绿衣的婀娜女子，腰部似是没有骨头一般，摇晃三圈，若是看前面姿色确实动人，可走近才发现，她才不是穿着绿衣，而是一身翠绿的鳞片，后面拖着水蛇似的大尾巴。
池寐条件反射护住陶山泽，轻声道，“屏息。”
实际上陶山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早就控制住呼吸，这才意识到，这个美人坊恐怕里面的美人都不是人。
此女子先到了池寐面前，那分叉的舌头径直扫到了池寐脸上，“我当是什么呢？一只野狐狸，还不去后厨帮忙，站着做什么。”
那妖怪的舌头竟没有半点腥气，反倒全是脂粉味，饶是如此，被其他人触碰之后的池寐条件反射作呕，想要把她剁成蛇段。
蛇妖说完翻个白眼，陶山泽意识到她可能看不到自己。
可随即，本来要走的她忽然停下脚步，“等等，有人味？”
她视线聚焦在陶山泽脸上，那副架势根本不是看不到他，而是看的清清楚楚，于是她走近，仔细的描摹他的面孔。
陶山泽紧张的冒汗，她不愧是体寒的动物，浑身都散发冷气，眼睛竖瞳，绿色发着幽光，生怕下一刻就将他吞下去。
而池寐意识到如果说他是狐狸，那可能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按照这个逻辑，陶山泽是人类，一个妖怪看到活人，第一反应应该就是果腹，他背后的手掌心中升起一团红莲，一旦这个蛇妖有什么异动，就此了结。
“草木精怪？”谁知蛇妖竟然问道。
陶山泽不明所以，禁不住点头。
“怪不得，妖气这么淡，都是叶子味，还不快去膳房，今晚不能偷懒，金甲神要来。”说完晃着她纤细的腰肢走了。
“我怎么是草木精怪了？你为什么是野狐狸？”陶山泽松口气，随即意识到不对劲，转眼看向池寐。
池寐心虚，“估计是她瞎说的，我们还是去膳房吧。”
陶山泽点点头，沿着木质回廊下楼，按照他们在美人坊的记忆，果然是同样位置的膳房，只不过里面忙碌的厨房全部不是人类。
看到他们在门口站着，靠近门的一个树精还指挥着让他们去院子里搬点木头进来。
陶山泽松口气，和池寐来到院子里，到院子里却控制不住作呕起来，浓重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原来他们口中说的木头竟然是一截一截人的断肢，如同木头杆子一样交错横着一时之间以为是地狱。
陶山泽控制不住作呕，他只是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能紧紧抓住池寐的手，“我真的不行了。”
“不，你行，”池寐语气笃定道，“一定要挺过去，要不然你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这是什么意思？”失去记忆的陶山泽根本不知道池寐在说什么，不过池寐的语气确实给他很大力量。
池寐不回答，脑中飞快思索，接着将断肢放在旁边的推车里，真的如同运柴火一般，陶山泽在后面跟着。
到了厨房之后，从善如流的将断肢直接扔进火炉里，上面煮的一锅东西顿时沸腾起来。
陶山泽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池寐，他发现自己可能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这样恐怖的场景他竟然可以极快的适应，远远超出一个正常人的标准。他抽时间一定要问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断肢放进去之后火苗开始越发鲜红，那种红不似普通的红橙色，反倒像是血海的颜色，如果地狱有鲜血凝铸的汪洋，那这里一定会通往那里。爆裂声叠起，没有任何人肉烧焦的味道，反而像是木柴断裂的香气。
陶山泽觉得自己见过血海，见过类似的红，不过也可能是在话本里。
“你干什么呢？还不快把东西端过去！”
一个长长的树藤猛地拍向陶山泽，陶山泽还没来得及吃痛，就听到池寐道，“他是新来的，都不懂，您别和他一样的。”
树精满意了，舀了舀锅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汤，“那行，你小子会说话。”
池寐端好托盘，眼神示意陶山泽跟着。
突然树精高声道：“那个草木精给我停下。”
陶山泽脚步一顿，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第22章 担心
这只老树精猛然吹了吹胡子，紧接着浑身发出数尺长的枝条猛地缠上陶山泽，如同蛇身一般但力道轻柔，不似威胁，绕着他的胸口打转，不过只是一瞬，枝条收回。
“还以为是我的一个熟人，不过我是老糊涂了，和我一般大的千年之后不可能还保持少年样，要是像你这般早就在九重天当神仙逍遥自在，哪能还在这里做小厮。”
树精已过千年，如今却还是一个妖怪，寿数将尽。
待他说完，陶山泽稳定呼吸，拉住一旁要上去理论的池寐，看着他浑浊的眼珠子，一时之间竟无半点恐惧，倒真像他说的熟人一般。
池寐拉着他出来的时候，陶山泽还魂不守舍，“我好像真的见过他。”
“不过是个道行低微的树妖，只要我放出一团火就能将他烧的干干净净。”池寐心中气愤，刚刚树精的树藤缠上陶山泽的那一刻，池寐胸中怒火横生，恨不得曝光自己白泽的身份，挠他一爪子，拍死他！
他池寐护着的人，只能他自己欺负！
“胡说什么，你是妖吗？还能放火？”陶山泽叹口气，对他的异想天开十分无语，“应该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蛇妖不可能认错，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我还有很多文章没有复习。”
池寐嗤笑，“是担心你的百合小妾吧，想着早点见到她。”
“百合温柔大方，岂是你可以随意议论的？”一说到百合，陶山泽战斗力满满，势要扳回一局。
“行行行，你最好记住你这些话，等你精|气被吸干净了我可不负责。”池寐摊手。
陶山泽面露羞耻，小声道：“你给我闭嘴，能吸我精气的除了你还没见到旁人。”
第23章 食材
池寐端着菜肴往大堂走，途中还好奇打开看，结果差点没呕出来。
得益于陶山泽的做饭能力，他现在对于食物的烹饪有很高要求，就算是吃什么内脏，只要手艺好，他都可以接受。
可是他端着的这盘子不知道是什么混合物，似人非人，可也不是其他动物，上面还漂浮着紫色的混合物，大抵食材不是人间取得来自某个结界。
如果听到某个人说他遇到过鬼打墙的现象，那一定是遇到结界，结界无处不在，是连通种种不可思议现象的钥匙，就比如陶山泽进入的聊斋世界，就是一种结界。
但聊斋结界不同，池寐是使者，也困在其中，他不断的找人带他出去，却不停的丧失希望，直到陶山泽的出现让他觉得一见钟情。
他这把钥匙，终于找对钥匙孔了。
“看来这里的客人都是蛮重|口味的，”陶山泽捂住鼻子，催促池寐走快一些，“刚才蛇妖说金甲神会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些妖怪可能分辨不出我们的身份，但是神不一定，我们还是在此之前离开吧。”
“怎么离开？” 池寐看着钥匙孔心中越发欢喜，他的每一个部位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长得啊，就连他身上的气味都和自己相似，一看他们就是水|乳|交融过。
池寐想，到了现实世界之后，他一定要牢牢抱紧他，不让他有离开自己的机会，让自己朦胧的暧昧一直发扬下去。
“现在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陶山泽妥协了，和池寐一对上眼才觉得不对，池寐看着自己就像是那些恩客看舞女，“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可是你的丈夫，你还有没有规矩？”
第24章 擒获
雕梁绣户的大堂金灿灿一片，有几分白日里美人坊的影子也是不尽相同，除了行走的妖物，更多的是其中的旖旎气氛。
人类逛窑子多少有些伦理规范拘束着，就算是行不雅之事，也是在两人的闺房，小倌和妓|女分得清楚，也不相打扰。
但这里显然成了大乱炖，妖物之间不忌讳，各种组合轮番上阵，不分场合自由自在，还能比赛……
池寐一时觉得进入动物世界，于是偏头看向陶山泽，这个世界的陶山泽失去记忆，唯一的经验还是和他的，单纯的厉害，两颊羞红，耳尖仿佛都在滴|血，那眼睛恨不得长在地上，全然没了白日里折腾他那个劲头。
“夫君，你不是说你男妻妾室都想要吗？怎么，不在这里找一个？学习学习姿势也好啊。”池寐添油加醋，是时候给他普及一下知识。
陶山泽回应他的是一个大白眼，“你给我闭嘴，别忘了妻道。”
“是，夫君说的是。”池寐作揖，按照标号将菜肴放在了一个鼠妖的桌子上，正好听到鼠妖和旁边的一个妖精讨论轮回。
“大玥王后马上就要生了，那些精怪都想着去当太子，可太子哪是那么容易当的，必须是前世积德积够了，还要受够苦难才行。”
池寐竖起耳朵，顺势将盘子重新摆好。
旁边的妖怪说道：“我正想下界历练一番，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当太子？”
“我这么说，自然有法子，三千世界，妖物都能修成佛，当个太子有什么难的，今晚就是一个契机，金甲神要来，若是获得他青眯，让他在轮回谱上写一笔，这太子轮不到旁人。”
他对面的妖怪道：“那该如何？”
“他平生最恨作奸犯科的人类，尤其是和鬼苟合的，我听说进京赶考有一凡人叫陶山泽，他被女鬼缠上不自知，将他擒获，自然有资本。”
在不远处站着的陶山泽突然身子一抖，险些摔倒。
第25章 小心
“这阴阳两界有明显的界限，我们也无法到凡界，如何抓他？”这妖怪灌了一壶酒问道。
“在他们交|合的那瞬间，女鬼部分的阴气会到达陶山泽体内，那时相当于打开一扇门，我们就有乘虚而入的机会。”
两个妖怪还在说着什么，不过池寐已经将菜摆好，没有停留下去的理由，拉着陶山泽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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