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际情况跟他想的没有多少出入,空桶投球是需要小孩儿拿着桶去接的,五六米的距离,篮球口径大小的小桶,一共十个球,投进多的胜出。
丢掉四个球,靠廖一一反应够快补救进去的两个,这个成绩算倒数了。
阮蔚州握着棒球差不多大的小球半天没动,他累,廖一一也没好到哪儿,这样下去就悬了,不过看到对面紧张兮兮的小孩儿瞬间放松下来、眼睛亮起时他还疑惑,然而下一秒手里的球就被人拿走了,而他的后背也贴在了来人怀里。
他顿了顿,彻底松了口气,他屈起手肘捅了捅身后的人,“一一不是不让你来么,怎么着憋不住?”
廖观宁示意廖一一别动,在黄色小球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入小桶后,他才揽住阮蔚州的肩把人往边上带了带拉开距离,“你闭嘴。”
阮蔚州笑笑,乖乖退到一边给廖大总裁递球,嘴上不带停的,在又一个球进桶后笑道:“可以啊,准头不错,飞镖没白练。”
廖观宁一个眼神都没给阮蔚州,嘲道:“吕中瑞混迹酒吧夜店,喜欢这个,你不是专门为了他去练么,还非要拉着我一起,结果最后自己什么都没练出来,十发九不中。”
“什么十发九不中,我起码都有五环了,不能说没十环就不中啊。”
“不行就是不行,不用狡辩。”
阮蔚州听着廖观宁冷冷淡淡的话,把最后一个球递过去,无奈地笑了声,“得,不行就不行,我准头差没什么,你好不就行了么。”
廖观宁抛了两下球,这才扫了眼身边的人,“不会说话就别说。”
阮蔚州闷闷地笑起来,“好好好我闭嘴。”
提起当年的事,廖观宁能说出来是好事,两人早晚需要去面对的,现在一切都说开了对他其实是有利的。
那边的廖一一没听见两人的话,在站赢后将小桶举过头顶欢呼起来,跟旁边累趴的小朋友一比,他简直轻松炸了好么!
接住扑过来的廖一一,廖观宁给孩子整理了下有点扭的T恤,“不是不让我来么,靠他一个真没问题?”
廖一一一手牵一个闹别扭的大人,挺挺小胸脯睁着大眼睛装糊涂,“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那是反话!爸爸笨笨都听不出来!”
阮蔚州想忍,但没忍住,在廖观宁凉飕飕的视线扫过来时又憋住笑,“那个……我没听见你儿子嫌弃你,真的。”
廖观宁率先迈步往最后一个场地走,没管后面又乐成一团的俩人。
远远看着,程慧生几乎要把手机被掰断,强忍着怒气跟廖明玮告别,头也不回地走出体育场。
廖明玮摇摇头,也不在场边站了,退远了些找到座位坐下,跟程启仁开了视频给人远程直播,已经到最后一个项目了。
而这个项目非常戳廖一一,他对这种小公仔呀小娃娃呀没有任何抵抗力,裁判说可以把砸落的娃娃带走,他当即把星星眼对准了廖观宁。
阮蔚州抄着手站在一边看,这就没他插一脚的地儿,廖观宁基本上是指哪儿丢哪儿,轻轻松松丢出去,九个沙包砸落八个公仔,把两边家长不给力的小孩儿都给气哭了。
他还在看乐呵,廖观宁的视线瞥了过来,他还有点茫然然。
廖一一抱着三个公仔,脚边还有一堆,重复道:“爸爸问你喜欢哪一个!”
阮蔚州才不会承认他心里那些酸里突然被倒进了一大勺子蜂蜜,甜了。
他一点不客气地凑过去,指向中间最上面的一只狗崽子,“要那个!”
廖观宁没说话,最后一下准头依旧非常好。
阮蔚州乐呵呵地奔过去捡了公仔回来,把不到二十厘米高的玩偶怼到廖观宁面前,“这个跟你配吧?”
廖观宁看着近在咫尺的二哈,还有从公仔后面闪出来的阮蔚州的一张笑脸,撇开眼弯腰帮廖一一拿公仔,“马上出总分,走了。”
阮蔚州跟廖一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总分出来的时候他们没得到第一,只差了一分,不过廖一一玩儿得开心,在瞬间的沮丧后又扬起笑脸,非要拉着廖观宁和阮蔚州一起上台领奖。
阮蔚州没拒绝,一步迈上亚军的台阶,好整以暇地看着还在跟小孩儿僵持的廖观宁,“赶紧啊,都等你呢愣什么。”
廖观宁看着小孩儿眼巴巴的表情,最终还是妥协了,配合着闹哄哄的颁奖领了棒棒糖奖杯,一手搁在廖一一肩上,也默许了阮蔚州握着自己的手搭在了肩头。
拍照合影留念结束后,廖观宁收回手,把廖一一从颁奖台上抱下去,听到有人叫他就转过身,是拿了冠军的那一家。
赵赫的视线在对面三人身上滑过,眼睛挤起,笑道:“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廖总,小公子很可爱,这个冠军本来应该是你们的。”
廖观宁神情依旧淡漠,“赵总说笑了,看分数论输赢,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小朋友开心最重要。”
“对对,孩子们玩儿进行了就好,”赵赫眼神又扫到站在后面的人,试探着道,“这位阮同学陪了小公子全程,我瞧着两位还挺处得来,廖总好福气。”
阮蔚州对这种lsp的打量十分恶心,都快一天了,比赛中他不想惹事,现在了没道理要让他忍。
他略偏了下头,扣着廖一一的肩将人转了个方向按进自己怀里,双手捂住小孩儿的耳朵,睨着中年发福的男人,“赵总是吧……”
阮蔚州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廖观宁打断了,“赵总慎言,眼睛总乱瞟,有病、得治,我一个朋友有家私人医院,眼科一流,我可以帮你跟他打声招呼。”
“你……!”
阮蔚州看着赵赫带着脸色难看的Omega转身离开,忍不住笑出声,“你就这么把人给得罪了啊?”
廖观宁眼神微敛,“他还不够格。”
阮蔚州松开捂着廖一一耳朵的手,弯起眼,“今天一天都是这眼神,我也烦,还是谢谢你帮我出了这口气。”
廖观宁牵过廖一一的手转身就走,“不是帮你。”
阮蔚州捞起剩下的公仔追上去,“那你刚才是干嘛?”
廖观宁懒得搭理给根杆子就顺着爬的人,让廖明玮先带着廖一一回去,沉默着往停车场走,不用说就知道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
他刚拉开车门,阮蔚州的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把将车门又关上,他顿了顿,“你到底要做什么?”
阮蔚州从背后抱住廖观宁,贴在人家背上,语气轻快,“这不是显而易见么,观宁,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想怎么报复都行,我该得的,但是报复完了是不是也得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廖观宁低头扫了眼对方扣在身前的两只手,闭上眼缓了缓情绪,“没有机会了,我不想跟你重新开始,明白吗?”
第81章 苦肉计在前 美人计在后
阮蔚州的脸颊贴在廖观宁背上,手紧了紧,“喜不喜欢我你自己不知道么,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干嘛都行,只要……你别推开我。”
廖观宁的手颤了颤,声音却冷,“晚了。”
“不晚,我们俩才多大,人生几十年,刚刚开始而已。”
廖观宁掰开阮蔚州的手,转过身捏住对方瘦削的下巴尖,四目相对,他压下嗓音,“你刚才说、你做什么都可以?”
阮蔚州一点儿没被alpha的低气压吓到,笑眯眯的,“对,做什么都行。”
“要听实话?”
“废话。”
廖观宁手往上抬,逼迫Omega仰头看着他,冷声道:“打掉孩子,去洗标记,离我远点儿。”
阮蔚州被掐得有点疼,不由得皱起眉,“这不行,除此之外。”
“那就没有了。”廖观宁松开手,在阮蔚州肩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下,“让开些别挡路。”
阮蔚州后退两步,轻轻啧了声,看着廖观宁冷着脸上车离开,叹了口气,还真是不给他留余地啊,不过他怎么从对方冷淡的眉眼间看出了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呢。
张勤挽说的很对。
他慢悠悠地往停车场出口晃,脚步有点发虚,今天一天到底还是挺累的,不过值得了。
廖观宁这人的性格吧,要是真烦了他压根儿不会让他跟廖一一多接触,就算看在他是孩子生父的份上不阻止他们见面,也不会亲自过来,还跟他废话这么多,一面都不见才符合廖观宁的性格。
跟他说这么多,态度昭然若揭。
革命尚未成功,他还仍需努力。
确认了廖观宁的态度下一步就好办了,脸面才值几斤几两啊。
进入初夏的天到了下午四五点依旧有些热,却闷得像是进了蒸笼,云层翻搅这沾染了墨色,乌云低垂,起来的风也透着焦躁的热度,山雨欲来。
回公司的路上,廖观宁神色冷沉,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了,甚至微微有些颤抖,直到手机振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电显示是阮蔚州。
廖观宁没接,黄豆大小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窗玻璃上,骤雨倾盆,和嗡嗡的震动声响成一片,车里车外,满是喧嚣。
直到手机响到第三次,在断掉的前几秒他才接通,Omega抖抖嗖嗖的声音传来,让他本就沉着的脸色更沉了。
夏天的雨来得急,兜头浇下来溅起一片尘土气,被热意席卷着冲进鼻腔,将人打得灰头土脸。
廖观宁返回体育场,雨幕遮挡视线,也驱散了人群,因此蹲在路灯底下蜷缩成一团的小可怜就十分显眼。
被雨浇透的阮蔚州一抬眼看见停在面前的车子,眨了眨眼,没动。
廖观宁直接下车,从车头绕过去把还蹲在地上愣神的阮蔚州一把扯起来,Omega冰凉凉的身体撞进怀里,他顿了下,拉开车门将人安置到后座,自己也跟了进去。
他拿了毛毯兜头给人盖上,没留情地使劲揉了揉阮蔚州湿透的头发。
阮蔚州任由廖观宁蹂躏,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好一会儿都快给他揉搓懵了才伸手去扯对方的袖子,“你轻点儿啊。”
阮蔚州低哑软和的声音让廖观宁放下手,打量着惨兮兮的Omega,额发凌乱地搭在额头上,一双眼通红,长长的眼睫上挂着小水珠,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双唇微张,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抖若筛糠,都被这场骤雨给冻僵了。
他扯下毛毯,揪住阮蔚州的T恤下摆,“抬手,把湿衣服脱了。”
阮蔚州却扑进廖观宁怀里,把潮热的脸贴在对方被雨水沾湿的外套上,眯了眯眼,“脱衣服干嘛?”
贴在怀里的热度超出寻常,就算是发烧也不会这么快,这样的情况除了发热期不做他想。
廖观宁唇角微微下敛,声音显得有几分冷硬,“自己体质怎么样不清楚么,再穿一会儿湿衣服是想进医院?”
阮蔚州刚才在雨里的时候虽然难受但是还清醒,这会儿车里暖和点儿了反倒脑子里一团浆糊,听见这句嘲讽也没反驳,只模模糊糊地笑了笑。
他自己退开一点把T恤脱了,脑袋一歪瞅着脸都快黑了的alpha,还是笑,“好了,脱了,跟你说一件事……医生说孩子出生之前都不能用抑制剂哦~”
像个俏皮的、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儿。
廖观宁抖开一条干净的浅蓝底白云图案的毯子把阮蔚州裹进去,三两下给人剥了个干净,“所以这是你故意淋雨把自己搞成落汤鸡的理由?”
阮蔚州笑笑,刚想解释就被又一个喷嚏打断,他拢了拢毯子,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猜着是廖一一的毛毯,还挺好闻的,像那孩子一样,一枚软和和的小奶糖。
他缩起腿,整个人都包在毯子里,手却从里面溜出来握住了廖观宁的手,把下巴颏戳在膝头,“观宁,我很难受,我们回家好不好?”
阮蔚州的手冰凉得好像冰雕而成,外面是依旧瓢泼的大雨,廖观宁知道已经进入发热器的Omega不会好受到哪儿,分明是烧灼,却因为淋了雨又冰冰凉,更煎熬。
他看阮蔚州整个人有点抖,越缩越紧,无声地叹了口气,带着那只小冰爪子伸进毯子,又松开手覆在对方一片冰凉的腹部。
阮蔚州愣了愣,廖观宁暖热的手心贴在他有一弯弧度的小肚皮上,瞬间就被安抚到了。
他眯着眼睛有点晕乎乎地笑了笑,抱住廖观宁半截小臂,“我不知道廖总还刀子嘴豆腐心呢。”
“闭嘴。”
“哦。”阮蔚州确实也没什么力气调笑了,廖观宁对他的做法一清二楚,还知道他的目的,口是心非嘛,他懂。
随着阮蔚州的沉默,车里陷入一片安静,雨滴砸落车顶,噼啪、噼啪,像是永无休止的白噪音,将车里与车外分隔成两个世界。
而在逐渐升温的车厢里,Omega的呼吸声一声重过一声。
廖观宁收回手,拿过一只小鹿公仔给阮蔚州枕着,回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先去药店买了感冒药给人喂了才回公寓。
阮蔚州的意识逐渐混沌,一开始还在后座不安分地来回扭,只把自己扭成一根长麻花儿,后来就僵着不动了,说不上来是什么难受,就是浑身不舒服,等廖观宁抱着他回到公寓放到热水满溢的浴缸里时,眼前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人影。
廖观宁站在旁边,冷眼打量着正处于煎熬中的Omega,孕期、发热期,偏偏还着凉感冒了,有多难受不难想象。
他知道自己面对阮蔚州就没有赢面,从对方颤抖的嗓音里他就知道了。
他也没想过要赢什么,一只张牙舞爪非要粘着他的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喜欢能改变很多东西,实际上自以为能改变的都变不了。
他弯腰揉了揉阮蔚州的脑袋,Omega乖顺地在他手掌心里蹭了蹭,似乎是撒娇和示弱,也似乎是无声的邀请。
……
一夜纠缠,直至窗外骤雨渐歇。
廖观宁抱着清理干净的Omega回到床上,发热期不能用抑制剂,也不能太过,比起Omega的难耐,他才更难熬。
第二天早上,阮蔚州睁开眼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信息素的浓度很高,这让他很满意,一摸旁边的位置还是温的,估计就是走也没走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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