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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杳还是没回信息，倒是傅母来了电话。
“一程，”傅母的语气很疲惫，“小杳来家里了，正在自己房间玩呢，你们生活得不好吗？要不还是要小杳回家住吧，你要回家住也可以。”
傅一程面无表情地听着，回复说：“......没事，妈，杳杳状态怎么样？”
“挺不高兴的，”傅母说，“本来他也就更喜欢一晖，可能还是有些想他吧，下午就让他在家玩玩，小杳本来就......太孩子气了，可能也委屈你了，但是妈妈还是希望你能顺着他......”
“我知道，我愿意的，”傅一程叹了口气，“我本来就喜欢他，不是说假话骗您的。”
挂了电话，傅一程放下心。
在这种时候，他最担心的还是苏杳的安危，怕他如果是一个人在外面会有意外，但是在家里的话就可以放心了。
他自己也闲着没事做，翻看了一下江询晏给的资料，确定了一下地点后发了个“可”，惜字如金。
江询晏：“收到。”
傅一程：“喝酒。”
江询晏：“？好，我打电话给他们。”
上午分道扬镳的五个人又聚在一起，找了个普通的KTV，张亚亚扯着嗓子就嚎了俩小时。
傅一程去之前抽空拿到了新定制的戒指，捏在手里把玩，还是想不清这破设计哪里好。
他对酒瓶吹了两瓶子，光头看了一会道：“你不陪你家那个......？”
傅一程：“人家都不喜欢我，也不想见到我，我还得给他喘息之机呢，天天搞得我像只饿狼似的。”
张芜不客气地说：“哥，他好像以前也不喜欢你，你不也天天追着他——”
江询晏又在下面给他一拳，张芜这次学乖了，也在下面跟他互殴。
傅一程呼出一阵酒气：“你说得对，所以我不放弃。”
“算了，回去了，”傅一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今晚我去家里睡得了，估计他也不想回我那，我他妈......偏要赖着他。”
说着，他吸了吸鼻涕，大家都默契地装作没听见他句尾的哽咽。
他们帮他叫了车，毕竟不能指望一个醉鬼能自己走回家，傅一程看着车窗上呼啸而过的霓虹灯模糊的光发呆。
他就是摸不清苏杳为什么这么喜欢他哥，就是不喜欢他。
脸长得一模一样，他和傅一晖长得都像爹，傅父也一视同仁，没有因为他是第二个妻子所生就忽视他。
要说不一样，大概就是性格，傅一程太动，傅一晖太静，而苏杳也是个安静的，爱和傅一晖待在一起。
妈的，活泼怎么了，互补有什么不好的。
他在年幼就经常思考这个问题，以前年幼和傅一晖争苏杳可能是因为不服气，想把傅一晖的玩伴抢走，可是随着年龄增大，他越来越喜欢苏杳，喜欢他的冷冷淡淡，喜欢他的偶尔娇气，更喜欢他对自己哥哥那么好那么乖的样子。
可是这都是面对他哥才有的，对他永远是不满意。
到了家，傅母给他开门，被他的冲天酒气糊了一脸。
傅母：“......你去喝点茶去。”
傅一程一副根本没醉的样子，其实脑子已经有点要浆糊了。他听话地去喝了茶水，把自己嘴里的酒味冲下去了一些。
和傅父打了声招呼，他就朝着目标冲过去。
家里是双层楼，苏杳的房间和父母的房间都在楼上，他和他哥的房间在楼下，他直接冲上去，迫不及待地想去亲亲抱抱杳杳，可是一推门，黑黝黝一片，苏杳人没在屋里。
傅一程心悸了一瞬，又跑下楼：“妈！杳杳呢？！”
傅母疑惑地望了他一眼，指了指傅一晖的房间：“小杳在那。”
极度的担忧和酒精作用让傅一程感到阵阵眩晕，指尖颤抖发凉，他轻声“哦”了一下，才想起来在傅一晖和苏杳在一起之后苏杳就搬去傅一晖的房间了。
打开/房门，苏杳正在床上坐着，身边分布着一堆傅一晖的衣服，毛衣衬衫T恤应有尽有，还有那个求婚戒指被他戴在手上。
傅一程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脑子太混沌了，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呜呜地就流了两行泪。
苏杳转过头看他，看他这一副狼狈心伤的样子和他这与傅一晖相似度极高的脸，突然有些心软。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伤心。
傅一程跌跌撞撞地朝他走过去：“杳杳......”
苏杳正在整理傅一晖的衣服，这些都是之后被他穿惯了的，宽大的尺寸比较舒适，他想把这些都带走。
傅一程见他不理人，哆嗦着把订婚戒指从兜里掏出来，又把自己手上的素银戒指摘下，黏黏腻腻地蹭到他身边：“已经做好了......”
说着他把苏杳的手拿过来，把那个碍眼的戒指摘掉，虔诚地套上了刚刚取回的订婚戒指。
“不要再弄丢了，杳杳......”他疲惫地说。
苏杳终于跟他说话：“我要在这里住。”
傅一程说：“和我回......去我家住，不好吗？非要......”
他还以为苏杳舍不得傅一晖，一股酸气直冲脑门，委屈得要死，轻声道：“为什么总是不喜欢我？”
苏杳抿着嘴，他和傅一程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虽然和傅一晖比较亲近，可是傅一程也是在他心里排的上号的人物，他这样也让他产生了一点怜悯之心。
“我是想晖哥，所以才想在这里住的，”苏杳斟酌了一下字句，“和你没关系。”
殊不知他这话让傅一程心里更难过了，他搂着苏杳，像一只可怜的大狗，努力把自己高大的身躯往比他小一号的苏杳怀里蹭：“为什么总是想傅一晖，你能不能喜欢上我？”
他茫然地说：“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傅一晖。”
苏杳捏着他的脸把他从自己怀里提起来：“什么比不上的，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他皱着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的形容词，“太，太厉害的......”
回想和傅一晖过的这两天他又生闷气了，不开心道：“非要我带丑丑的戒指，还把我弄痛了，而且还很粗暴。反正......我就是喜欢晖哥那样的。”
苏杳看他更差的面色又补充说：“而且你给我买的衣服都有点不舒服，我要穿晖哥的。反正他就是比你好多了。”
其实是因为那些都是新衣服，而傅一晖给他穿的都是自己穿过很久的，比新衣服柔软许多，而他的身体又娇又嫩，新衣服就算买的再柔软他都觉得不舒服。
傅一程毕竟不像他哥那样每天和他在一起，把他照顾到方方面面。
傅一程面色平静了下来。
他一字一句地说：“那你告诉我傅一晖到底哪里好，我也可以做到。”
第六章
失去一个人的痛苦是后知后觉的。
对于苏杳来说，傅一晖占据了他人生中太多时间，他以前把傅一晖当哥哥，不知道经过对方多少年的努力才把对方的角色扭曲到爱人的位置，他们就像普通的青梅竹马，变成了恩爱的情侣，傅一晖宠他护他，把他养得娇气无比。
傅一晖有时候会出差，但是大多时候会黏在苏杳身边，苏杳并不黏人，可是过了那么多天，他才渐渐感受到晖哥真的没了。
以后不会有人温柔地抱他，不会带他去玩，也不会方方面面地疼他了。
不，或许还是有的。
傅一程说爱自己。
苏杳唯一的玩伴就是傅一晖和傅一程，就连现在关系还好的叶绯，他也明白对方也有因为傅一晖的指使来和他交往的因素，他也不在意，能让他在意的人太少了，傅父，傅母，傅一晖，还有傅一程。
虽然傅一程粗暴，脾气大，桀骜不驯，但是在苏杳的心中，还是占据了不小的地位。
以往接送他的从傅一晖变成了傅一程，给他做饭的也变成了傅一程，给他穿衣脱鞋的也是傅一程，虽然性格不同，但是脸庞相似，就好像傅一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但是偶尔想起，还是会觉得有一种极强的割裂感。
他毕竟不能把一个活人当做另一个人。
苏杳觉得心口闷闷的，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傅一晖，可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没有人给他退货的机会，而他这样的人也注定无法感受感情的滋味，他是被傅一晖带着走的，幸好他本来也愿意接受。
可能......他的确是有些喜欢傅一晖的。
“苏杳，可以接你一只笔吗？”
沈臣燃突然的一句问话打断了苏杳的思绪。
叶绯在苏杳另一边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他本来想要像以前那样占据旁边的两人排的座位，可是今天上的是专业课，人多，居然把两位的座位都占据了，没办法只好坐在中间，这可算被沈臣燃逮到了机会，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夹心饼干。
苏杳把笔递给他，沈臣燃怀着激动的心情接过，仿佛苏杳随手一递的东西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沈臣燃安静了一会，又偷偷说小话：“苏杳，你能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吗？”
一旁的叶绯假装认真听课，实则竖起耳朵。
苏杳把手机拿出来，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下好友申请，然后随手就通过了。
沈臣燃没想到他通过得这么容易，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叶绯也松了口气，他怕苏杳介意自己把他的私人联络方式交给别人，他下意识地想要把这件事通知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摸到手机又想起老板已经魂归西天，想想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既然没有傅一晖，叶绯也没资格打扰别人追求苏杳，只是在有人对苏杳有恶意的时候出来保护他就好了，虽然这种情况也非常少见。
沈臣燃兀自激动了半天，见苏杳又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就开始绞尽脑汁地找话题。
突然他想到了昨天捡到的戒指，兴冲冲地捏在手里：“苏杳——”
沈臣燃突然卡了嗓子，因为他看见苏杳的左手无名指又有了不一样的亮晶晶。
沈臣燃：草，好尴尬。
苏杳侧了侧头，给了他一个眼神。
沈臣燃磨了半天的牙，怕人觉得自己没事找事，憋出了一句：“你，你喜欢，打游戏吗？”
他的好兄弟们纷纷在旁边“嘘”了一声。
没等沈臣燃恼羞成怒，苏杳居然来了兴趣，也不听课了，反正左耳听讲右耳听沈臣燃说话，一心两用根本不在话下。
苏杳初中之前上的都是外国的学校，回国后一直上私立中学，大家都是高智商内向天才儿童，而且他还没什么朋友，叶绯虽然也打游戏，但是平常也不和他说这些。
沈臣燃眉飞色舞地掏出手机：“游戏啊，看是联机还是那种单机的，你看我喜欢和我兄弟们一起玩这个......如果不喜欢人多的你也可以玩这些单人手游，一对一的也不错。”
苏杳懵懵懂懂地听他说了一堆：“唔，那是怎么玩的。”
沈臣燃为了美色，学习也不顾了，他的兄弟之一突然开始认真听讲起来，作为一个好男人，沈臣燃一得会讨好心上人，二要有和心上人一样优秀的成绩！他和室友的关系是称兄道弟不错，充当了备用笔记本的重任。
沈臣燃坐在后面，大学的老师已经不管事了，但是他还是有些像高三偷偷玩手机的心虚，他飞快地演示了一把，抬起头的时候额头已经冒了虚汗，不过收获颇丰，苏杳看他的眼神亮亮的。
两个人开始偷偷传纸条起来，叶绯对于传纸条的对象换人这件事简直酸到掉牙，就算他和苏杳交朋友起因是任务，但是还是用真心的好不好，现在接收纸条的人居然变了！——苏杳变心了！
叶绯眼不见心为净地学自己的，苏杳和沈臣燃热火朝天地写了一节课的纸条。
下了课，沈臣燃的脸还因为兴奋红得像是发烧了似的，苏杳的手机里也多出了几个佛系养成手游。
他也没想到就这么直接切中了苏杳的兴趣，以往的默默暗恋都白费，还没这一天来的实在。
沈臣燃细心地把全部的纸条展平，加在书里，又想到打岔忘掉的戒指，说：“苏杳，你的戒指换了？之前那个......不要了吗？”
苏杳说：“嗯，不好看，丢了就算了。”
沈臣燃内心唏嘘，更加觉得苏杳和订婚对象的关系并不好，心里更加高兴了，但是一想到得补刚刚那节课又萎靡了下去，正巧他室友说：“沈臣燃！我写好笔记了，不过还是不太全，老师讲得太快了。”
苏杳把手中本子放到沈臣燃的桌子上：“用我的吧，刚刚我记全了。”
室友：“哇！全年级第一的笔记！”
沈臣燃双手接过，感动又震撼说了一声“谢谢”，苏杳摆摆手就走了。
室友：“等会也借我康一下铁子。”
沈臣燃：“那你记得先洗手沐浴焚香。”
......
傅一程发现苏杳开心了一点。
他也没自大地认为是自己让对方满意了，开车的途中瞟了一眼，发现一向只看海绵宝宝和汤姆杰瑞的苏杳居然在玩游戏。
傅一程说：“玩的什么？”
“养青蛙，”苏杳回复说，“它现在出门旅行了，我在等着收四叶草。”
傅一程也是个会玩的，只不过对这些佛系手游没什么了解，心里疑惑苏杳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不过也悄悄记了下来，是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应该让苏杳探索一下自己的兴趣。
他用余光看着苏杳就那样静静地盯着一个一直没有变化的页面，有四叶草长出来就割一下。
他又想到苏杳能把汤姆和杰瑞从小看到大，也不看别的动画，相当专情，就突然理解了。
到了家苏杳还在玩，被傅一程拍了屁股，说：“等会我就做好饭了，别老盯着手机屏幕看。”
说着他揉了揉苏杳的眼角，都有些红了，见苏杳又抿起嘴，顿时像是泄了气，换了一种刻意温柔的声音说：“乖，先去洗洗手好不好？”
他学习某人的语气居然还十分像，就是其中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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