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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近代现代)——木目草台

时间:2021-04-11 08:43:37  作者:木目草台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怪异的氛围,但没人说得上来具体是什么。
  江祐的视线在A组和老牛之间逡巡,然后就像无数次看热闹一样对他挑挑眉,尤愈翻了个白眼回应她,接着对苏凌矜持地竖了个中指,跟在老牛身后走了。
  这下脸臭的不止尤愈一个人,老牛也戴上了口罩。
  医护日常交班在护士办公室,因为大交班的缘故,今天人员过于充沛,屋子里的人个个沿着墙站,挤成了个围着篝火的长方形。
  牛主任和尤愈相对而立,双臂抱胸,蒙面垂目,像两尊门神。
  所有人阅读空气,屏息交班时心里都在想:今天怕不是门神们要打架。
  “你给我说说你的思路。”
  尤愈刚关上门,老牛劈头盖脸就问他要说法。
  “明早挂完水,我就让他出院了。”
  尤愈试图提出解决方案。
  老牛声音陡然拔高:“我问你为什么要收这人,你回答我什么?”
  “你小心血压哦,”尤愈坐到沙发上,从容认错,“我的确徇私了,不否认。但也是事出突然,我只想得出这下策,我做不到把他放在一边不管。职业病嘛,你看到一正常的活蹦乱跳的人在你面前受苦,你心里总有点堵,总要帮着做点什么的。”
  老牛比老李头好的一点就是他绝对不死缠烂打,得到个真心实意的回答就基本能安抚住。
  “下个月奖金扣一千给科基金。”
  “没意见,您随意。”尤愈轻松道。
  但他低估了老牛的敏锐以及人类天性里存在的八卦。
  “他是你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就一个朋友。”
  “我看着怎么不像?”
  “……我说老牛,你别和楼上老李头一样,看我和看种马一样好吗?我在你心里真的畜生到要和患者搞关系的地步了么?”
  “主要是你太平时太那什么了,日常操行分几乎为负的人,很难让人相信啊。”
  尤愈无语望天,“天天盼着我在医院公开出柜,到底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我私底下在远离职场的地方找点微薄的乐子还要被挑三拣四么?”
  气氛瞬间沉默。
  老牛貌似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瓜吃得不合时宜,叹息一声后说:“小孩儿,没人怪过你,你一直做得很好。”
 
 
第7章 
  护士来通知顾菡说他明天就可以出院的时候,小南一脸羡慕。
  “真好呀,顾菡哥哥,你又自由了。”
  “嗯……”
  下垂眼男人手指在案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显然心不在焉。
  早上医生们来查房的时候尤愈就已经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没过几个小时,他就被通知可以打包滚蛋,这很难不让人脑补,是不是因为他而导致了尤医生的为难。
  贺许君说的那句不合理,又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其实除去前天晚上初见尤愈时惊为天人的迷恋,现在的他已经冷静地不能更冷静了。他一贯不是有点感觉就要不管不顾上门追求别人的性格,哪怕对方是他天菜中的天菜,顾菡也会礼貌相待。
  跟何况他超害怕给人添麻烦。
  微信里现在每天都能和尤愈说上两句,刚刚发给他有关自己出院消息的话,尤愈还没回。
  顾菡眼巴巴地盯着一片黑色的手机屏幕发呆,思维跳到比西伯利亚还北的北极圈。
  一句清脆的童声把他拉了回来。
  “顾菡哥哥,你能给我倒一杯水吗?我妈妈去医生那里了,还没回来。”
  “哦,好。”
  顾菡单手操作,慢悠悠地把冷水和热水掺到一起,放了根吸管递给小南。
  鹿眼男孩斯文地喝了几口,道了声谢,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红了起来:“我有点害怕,顾菡哥哥,我有点害怕。”
  顾菡对小南的病情并没有很透彻的了解,但他知道他一个月前做完了一个很大的手术,在恢复期。
  这两个晚上和他睡在一个屋,顾菡半梦半醒之间偶尔能听见小南的妈妈耳语一般对小南说:“又喘不过气了吗?要不要吸点氧缓缓?”
  小孩大概是担心自己的病情不乐观,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他拉着根浮木就不想放手。
  顾菡说不出安慰的话,因为他觉得那些话不痛不痒,会让人觉得更沉重,更负担,所以他只能用活动自如的右手一下一下轻轻揉过小南的头发,直到小朋友自己重新展露笑颜。
  小南说:“我很喜欢你,你要出院了,又可以健健康康了,真好,我替你开心。”
  顾菡摸他脑袋的手往下轻轻碰了碰小南的脸,他尽量让自己笑得温柔可人道:“出院了我也会来看你,我保证。”
  热血漫画的主角不会放弃他的任何一个伙伴,哪怕萍水相逢。
  尤愈和老牛他们会诊完,下楼去手术室和江祐联手做了这周最后一台手术,两个人从九点半正式开台,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才结束。
  下了台,师姐和师弟俩人贤者一样坐在休息室里吃盒饭,江祐戳戳眼前那块干得比枯木还难撕开的鸡腿,皱着眉从尤愈饭盒里抢了块红烧素鸡。
  尤愈无所谓地任她抢走盒饭里唯一称得上优质蛋白的东西,自己扒拉素炒豆芽和米饭裹腹。
  周五的手术室排台不多,这个点还活跃在休息室的更是寥寥无几。
  “你哥不是在急诊么?怎么不让他帮你遏制那些风言风语啊,我听现在往外传的版本都恨不得直接帮你出柜了。”
  尤愈没什么反应:“就是因为他的努力澄清,才会出现这么多五彩缤纷的八卦,彩虹旗明晃晃挂我家门口指日可待。”
  “要不然你把人转我组里……”江祐帮他想了个办法。
  尤愈听了个开头就知道她的意思,他伸出食指左右晃晃,示意江祐不用麻烦,从容道:“骨裂而已,老李看了说没问题,我明天就让他出院了。”
  “你也真是不避嫌,在急诊那种到处安插着八卦之眼的地方也敢和人家眉来眼去你侬我侬,这下可好了,你经营多年不近女色的禁欲形象朝夕之间付之一炬,彬彬有礼青年才俊立刻摇身一变取向偏差深柜基佬。你这人设一崩,不知道我们院这几天有多少小姑娘失魂落魄着呢。”
  江祐简直没心没肺,她笑得很开心。
  尤愈已经不想再解释自己和顾菡没关系了,因为根本没人相信他。这些人全都在各想各的,各说各的,他再解释就要变成欲盖弥彰了。
  他瞟了江祐一眼:“我曾连续劈腿三个女人的花心大萝卜人设不也早深入人心了么?怎么,还有少女不知道的?看来是你们宣传不到位啊。”
  “听听你这怨气哦,冲天了要。我们这是为了帮你堵柜门出的下下策,这可是你默认的。而且这办法不一直挺见效的?至少既保住了你的取向不暴露于人前,又让你的女性追求者减少了九成。”江祐为了冲淡豆干的咸味,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继续说,“现在更好了,不会有女性再暧昧地追求你了。”
  ……
  和尤愈认识了近十年的苏凌坚定不移地认为他本性朝秦暮楚,天天以钓男人为乐;老李头履行干爹职责一心试图助攻他找到所谓归宿;多年恩师老牛打心眼里觉得他年轻时受了刺激,如今变成了个没底线爱搞男男关系的混子;而他师姐江祐则心更大,日常看他热闹不嫌事多,真情实感地插兜观察他的人生走向,纯粹一搅屎棍。
  他身边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尤愈把筷子一扔,两眼一闭,放弃挣扎和反驳:“嗯,是挺好的。”
  虽然绯闻在江城附二院不停更新着版本,但故事的其中一个主角在短暂停留之后就要离开了。
  按照基本疗程挂完三天消炎水之后,顾菡迎来了出院日。
  贺许君还没当几天任劳任怨的护工就光荣下岗,一早带了个露营用的书包把顾菡的私人物品一股脑儿塞了进去。许君的相好程昱难得休假,不想浪费和男朋友相处的时间,于是一同跟了过来。
  “这个你自己抱着走吧,怪占地方的。”贺许君对着包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蓝色的云朵抱枕放下了。
  “什么?”
  顾菡正带着耳机听音乐发呆,只隐隐约约听见了他末尾的半句话。
  “我说,这个你自己抱着走,包里塞不下。”贺许君摘下他的耳机,伸手指了指被程昱抓在手里的抱枕。
  “这个啊……”顾菡表情微妙,“是朋友借我的,等把水挂完,我去还给人家。”
  贺许君和程昱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没说话。
  他俩和顾菡从高中就厮混在一块儿,对这货的了解不说知根知底,至少也入木三分。顾菡是个眼神不太好的倔脾气,花痴不说,还很容易恋爱脑。贺许君这些年没少看着他失恋痛苦得要死要活,但他又总是坚韧得出人意料,每次都能从泥坑里一点点爬出来,别人为了帮他伸出的手都不用费太多劲。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好奇地起尝试去招惹,也乐于承担后果,看起来什么都摆得平。
  感觉既让人不放心,又让人安心。
  挂完最后两瓶水,贺许君下楼去缴费处帮顾菡办理最后的出院手续,程昱背着包坐在离顾菡不远的地方等人——单手被挂住行动不便的某病号正抓着抱枕在医生办公室门外徘徊。
  想进去,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昱没有贺许君在身边,对顾菡的耐心两分钟,在他转十五个圈圈的时候程昱终于耐心全失,放弃观察怂人,戴上耳机闭眼听音乐,眼不见心不烦。
  办公室隔壁连着换药室,江祐帮一个复诊患者拆了脖托,刚出来就看到狗狗眼的顾菡在走廊里扭扭捏捏。她没忍住笑了声,主动道:“找尤愈?”
  “啊?嗯。”顾菡一个激灵,结巴道。
  江祐指了指他手里的抱枕:“你是要把小蓝还给他么,你不想进去的话,我可以代劳。”
  只剩一只手能自由活动的顾菡半抱着抱枕下意识退了两步:“我没有不想进去,我只是在想感谢尤医生的措辞……”
  话没讲完,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线:“不用谢,职责之内应该做的。”
  顾菡退后的两步僵住了,他原地转圈和尤愈面对面。
  尤愈原本正坐在靠墙这边的电脑办公,一墙之外的声音一句不落地都能传到他耳朵里,江祐这货估计本意就是想不动神色地把他引出来,所以音量比平时要大了一倍。
  她成功了。
  且成功人士立刻深藏功与名,在顾菡发愣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匿了。
  走廊上只剩他俩对视。
  尤愈平静道:“找我有事?”
  “我要出院了。”
  “……我知道,我帮你开的出院。”尤愈显然一心想把话题往死了聊。
  名叫小蓝的云朵抱枕被顾菡抓得即将变形成两瓣,趁他想着更进一步措辞的时候,尤愈极有眼力见识道:“你要是喜欢就拿走吧,淘宝29.9包邮的,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顾菡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连着眨了两下眼睛,占人家病床占了三天,还白拿一抱枕,这怎么说也不太合适。
  顾菡脑中天人交战了会儿,还是抵不住诱惑,决定留下这个纪念品,于是道:“好。”
  “下礼拜来拆线复诊的时候直接挂骨科手外科的号就可以,给你开了止痛药,如果忍不住痛就吃一颗,有不懂的可以微信问我,我看到会回复。”尤愈公事公办地叮嘱着。
  “好。”
  “好好休息,好好吃饭,祝你早日康复。”
  一番官方发言说罢,尤愈便准备缩回办公室继续做病历。
  顾菡想说的话没说出口,失落的神情溢于言表。
  是了,俩奔着中年去的人萍水相逢怎么可能轻易产生火花,又不是在拍电影。
  尤医生只把他当普通患者,之前出现的那些让他觉得温柔的行为是因为人家本身性格好,才不是对他另有所图。
  人近三十,想谈个恋爱哪有十几岁的青春期那么简单。
  顾菡,你在想什么啊。
 
 
第8章 
  很多很多年前,在尤愈的父母还生龙活虎地在这医院发光发热的时候,尤愈不过小学生。
  他受到外界环境影响,天真地以为医生这职业每天都在做报纸上写的那些事,都是“妙手回春”、“悬壶济世”这些形容词描述中那样惊心动魄的故事。他曾为自己的父母感到无上地自豪,并有意无意地对他们产生了慕强心理——如果我以后也当医生,我要比他们更厉害——现在想想,小学生单纯的想法简直令人发笑。
  可惜,还没等他长大,父母的先后离去就让他明白“生死有命”这四字的含义,以及,医生也不过是凡人而已。他们没有钢筋铁骨也没有免疫一切病痛的能力,他们所做的也不过是试错以及改正。
  医书上的知识年年都在进步,新技术和新试剂层出不穷,进步和老派混在一起螺旋上升,很像千年来人类一直在做的事——讨生活。
  而临床医生的生活和神话中的故事大相径庭,比起救治罕见病例,他们做得更多的其实是重复着一种代代相传的习惯,照顾和安慰,认清现实就是现实。
  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有些事就是覆水难收,生命更是堪比洪涝。
  念了医学院,他在书堆和消毒水的见闻中更明白,这条道是独木桥,一路狭长危险,能够理解他的人除去部分同僚之外,再无真正的感同身受。
  这公认高尚的职业,不问来路也不管你去处,只是顺利地搭你一程便心满意足。
  应小南的会诊方案讨论了三天,在陈主任的建议下,他们暂且还是选择保守治疗。小南妈妈每天都红着眼圈听他们的解释,寡言得让人忍不住心酸。
  昏天暗地忙了三天,尤愈总算能松口气,下了班带上好不容易凑上休息的尤慰和整天伏案工作的小溯一起去按摩店放松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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