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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金铃(古代架空)——云封

时间:2021-04-13 14:04:36  作者:云封
  陆文墨行到近前,躬身毕恭毕敬行礼:“老爷息怒,夫人突感不适,请老爷拨冗前去。”
  陈瑞盯着她看,半晌叹息一声,岂不知是有人通风报信,搬了夫人出来,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解围。
  陈瑞知晓自己治家严厉,夫人平日里更是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懈怠,家臣婢女们都是爱玩爱闹的年纪,私下里都去陈靖门口打转,等着陈靖带他们爬山上树,采集野果,在雪地里刨陷阱玩,陈靖这小儿正事不做几件,招猫逗狗拉拢人心倒是一把好手,家里这些人对自己毕恭毕敬,暗地里十有八九都护着陈靖,自己这才刚打了几巴掌下去,夫人便把陆文墨都派过来了。
  话还没说上几句,陈靖已是游龙摆尾,彻底不见踪影,陈瑞无奈叹息,对陆文墨道:“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他回到房里,着人将木桶热水收拾干净,自己换上一身便服,卸下满身脂粉。
  听湖小筑离这里不远,陈瑞没有乘撵,自己走进小院,几日前家臣正在狠责陈靖,夫人无声无息晕厥,裙摆淋漓见红,他慌忙大叫郎中,将夫人抬进卧房,把脉后才知怀胎已有月余,只是胎息不稳,还要好生将养。
  陈瑞拨了府中心腹过去,又从外头找了几个贴心的婆子,随时在膳房熬药送汤,只是夫人周淑宁胃口不好,一碗汤怎么进去,多半怎么再端出来,她不想吃陈瑞也无法逼她,只能着人再做,看那样能入了夫人法眼,令她多吃几口。
  药味卷起花香,在卧房里隐隐浮起,陈瑞进去并不避嫌,坐到周淑宁塌边,仔细盯着她看:“夫人瘦了,膳房里炖了银耳莲子红枣羹,令他们送上一盅。”
  周淑宁闻言笑道:“阿瑞怎和阿靖一样,进来便说我瘦了,阿靖怕我日日躺着无趣,送来许多草编的蝈蝈,各个惟妙惟肖,瞧着甚是用心。”
  “小兔崽子,”陈瑞冷哼,“亏得还有点良心。”
  周淑宁挪开身体,给陈瑞让出床榻:“阿瑞可是累了,躺下来歇息歇息。”
  陈瑞也不推拒,闻言脱靴上塌,将周淑宁揽入怀里:“夫人身上是甚么味道,闻来甚是静心。”
  “不过一些草药,有安身静心之功效,”周淑宁探出指头,描摹陈瑞眉间,“阿瑞眉头紧锁,可是有甚么烦心事了。”
  “若是说了,夫人又要怪我欺负弟弟,”陈瑞摇头,“爹娘在时由着阿靖胡闹,令他养成这桀骜不驯的性子,现下要掰却是掰不回了,只能管着束着,以免酿成祸事。”
  “或许该给阿靖找位先生,教他礼仪道德,令他好学上进,”周淑宁道,“这两日外家的夫人们前来看我,谈起城里有位私塾先生,高鼻深目风姿俊秀,书法绘画堪称一绝,还有把脉看诊的本事,既有这般丰采,何不请入府中,叫阿靖见上一见?”
  “夫人所言极是,”陈瑞道,“我即刻着人去办。”
 
 
第13章 
  赫修竹这日忙成一只陀螺,这当下来不久的小铺子挪不开腿,包裹药材的布袋子千奇百怪,在格子里堆成一团,后院里杂草丛生,立着数个瓦罐,怪石被药味浸成浓黑。
  药铺前头的矮凳上坐满等待的人,直排到左边蒸饼铺子门口,那铺主过来抗议,赫修竹无法,只得请病人去小院等待,一时间小院里挤满乌压压的人影,赫修竹那身白衫早没法看了,一头汗湿乌发被卷起的发带捆着,随意勒在额间,他一手把脉一手抓药,时不时还要进后院看火,好不容易忙到晌午,去饼铺买了两个烧饼,囫囵吞枣噎下,窝在帘子后猛灌凉水,长长叹了口气。
  他与爹爹赫钟隐从关外过来不久,刚落脚拿下碟书,忙不迭盘了一间铺子,想重操旧业,赚点银两度日,谁成想强龙不压地头蛇,没几日便被地契摆了一道,银两还没摸到,先得了一笔天大的欠条,父子两个面面相觑,赫钟隐无法,只得誊写字画,令儿子去当铺碰碰运气,来回数次才遇上个大手笔的买家,斥巨资将画作买走,挂在厅中正堂,这买家做酒水营生,家中夫人小妾众多,日日迎来送往,口耳相传,竟引得不少人上门求字求画,赫钟隐闭门谢客,从不允人进门,倒是苦了这跑腿的赫修竹,每日绞尽脑汁谢绝访客,嘴皮子都说出三尺厚来。
  一念及此,赫修竹在铺中长吁短叹,他记事颇晚,只知道自己从会走路起,便跟着爹爹颠沛流离,之前连年战乱,有的地方能住上三月,有的地方只能睡上几天,这些年来庙也睡过桥也睡过树洞也曾睡过,在丛林里休憩的时候,连树杈都是睡过来的。
  好在爹爹赫钟隐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在医术方面更是杏林圣手,药到病除,是以这些年来虽没有大富大贵,倒也衣食无忧,只是他们从不在一处久留,隐姓埋名待过一阵便换去下个地方,在下个地方刚有起色,又收拾铺盖离开,赫修竹自己于书画方面颇没天赋,医术方面倒还有些造诣,虽不似爹爹那般道行高深,一些头疼脑热的毛病还是能医好的。
  这些年来,爹爹带着他遍访名山大川,在山中尝遍百草,说来也是奇怪,那些蘑菇各个红艳欲滴,伞盖壮硕入盆,瞧着便能毒死两头黄牛,可爹爹面不改色吃下,在随身携带的本子里写写画画,描绘它们的形状,赫修竹日日胆战心惊,生怕爹爹中了毒一命呜呼,可或许上天眷顾,这些年来白的红的绿的紫的吃了一通,爹爹这胃仿佛钢筋铁骨铸成,从没有出过差错。
  赫修竹幼时也会暗忖自己和爹爹是被悬赏捉拿的犯人,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偷偷溜到官府布告栏前,趁着夜黑风高,借蜡烛观察画像上的模样,好在那画像换了又换,都没有他们的影子,久而久之他才放下心来,安心跟着爹爹四海为家。
  只是好不容易天下平定,他们才过上一段安稳日子,这门前日日有人来访,以爹爹以往的行事作风,怕是又要连夜搬家了。
  赫修竹长吁短叹,愁眉不展,这永康城里来往商贩众多,隔三差五便有节日庆祝,集市更是日夜不休,天南海北的美食应有尽有,赫修竹平日爱好不多,唯独爱琢磨美食,自制了不少盐巴佐料,日日去集市寻肉回来炖汤,现下这集市还没有逛遍,更没机会大快朵颐,若是连夜卷铺盖走了······
  赫修竹欲哭无泪,摸两把脸平定心神,瞧瞧时辰到了,抬手拉开门帘,放排队的病人进来。
  这下午又是忙的脚不沾地,熬了不知多少药汤,得闲洗脸时涮出满桶黑水,在水波里左右转动,嘴唇都是黑的。
  直到太阳西沉,日暮四合,排队的人才稀少许多,左右饼铺粥铺都拉上门帘,回家尽享天伦之乐,赫修竹挑灯夜战,在昏黄的烛火下拨弄药包,记清余量,将转天要做的事列成长条,这才心满意足拉上帘子,背着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回去找爹爹帮忙。
  他们住的这处小院位置偏僻,是之前战乱时背井离乡的人留下的院子,原本里头杂草丛生,苔藓遍布石上,连野花都没有几朵,赫钟隐向来喜静喜净,搬进来便着手打扫院子,修缮房屋,又种下不少野花果树,赫修竹常常觉得爹爹手里有个百宝锦囊,甚么奇珍异兽、花草虫鱼都能从里面寻到,原本荒芜凄冷的院子被爹爹妙手翻过,微风吹拂竟花团锦簇,摇曳生姿,好一副姹紫嫣红的景象。
  赫修竹拉开大门进去,先放下布包,吐几口唾沫在手,摩拳擦掌比划几下,沿着树干攀爬上去,摘了几只乳白硬果下来,咯吱咯吱咬的痛快。
  这处院子四面被围墙包裹,坐在树杈上能看到围墙外头,远处的集市熙熙攘攘,梆子声一声响过一声,那声音悠远撩长,令人怀念故乡。
  不过赫修竹并不思念故土,与爹爹浪迹天涯的每一个落脚之处,都是他的故土。
  吃够果子解了心痒,他手脚并用攀爬下去,在院里洗好果子,拎了一袋进去,放在卧房里头。
  “人之初,性本啥,性相近,习相远······”
  书房那头隐隐有孩童读书,声音奶声奶气,分外惹人怜爱,几支烛火摇曳生辉,将里头衬得亮如白昼,赫修竹知道爹爹又在开小灶了,不知要把这倒霉孩子押到何时,他自己回了卧房,翻箱倒柜刨出整理好的食谱,进柴房烧火点锅,掐着时辰煮肉。
  烹饪食材对他来说,是难得的休憩时光,他乐此不疲,在烟熏火燎里哼着戏腔,等着小火炖汤,泡泡咕噜噜在汤水上破裂,鲜香弥散开来,汤里热气蒸腾,肥瘦相间的肉块洇出棕糖颜色,里头点缀细碎葱末,肉质柔韧细嫩饱满,等的他口水横流,腹中咕噜鸣叫不休。
  这边煮着肉块汤水,那边他取出木板,把清晨采来的叶子摘来洗好,剁成小块,调出酱料搅拌,这叶子入口脆甜,柔韧芳香,被酱料拌上几拌,更是脆生生惹人垂涎,赫修竹忙得脚不沾地,囫囵丢块叶子进口,将它们摆上灶台,便进院里忙着捣糯米了。
  这种糯米柔软黏牙,捣弄起来格外费力,吃起来不易消化,是哄小孩子的食物,赫修竹对此无甚兴致,只是爹爹那钢铁铸成的脏腑偏爱这些,每每吃到便开心的弯起眉眼,像得了心爱物什的孩子,赫修竹为了讨爹爹欢心,每日乐此不疲鼓弄,那点糯米被他捣出众多吃法,煎炸烹煮样样俱全,他在这头挥汗如雨,不知时辰飞逝,直闻到阵阵香气,他才猛然转头,委屈巴巴仰脖:“爹爹少吃两块,好歹给我留点!”
  暮色四合,月光如水流淌,一袭兰衫随风飘荡,赫钟隐高眉深目,乌发雪肤,似根腰肢挺拔的竹子,汲取日月精华,在夜里静静生长。
  如果手里没有端着那满满登登的肉碗······倒真称得上玉树临风。
  “爹,”赫修竹眼巴巴望着,喉结上下滚动,“儿子可是前屋后院奔忙,脚不沾地跑了一天,您老人家能忍心嘛。”
  他虽唤着爹爹,却没什么尊卑老幼之分,只因赫钟隐面上岁月不显,这些年过去,除了眼角多了几缕细纹,爹爹身上几乎看不出变化,两人走在街上,说是兄弟都有人信的。
  赫修竹知道他这位爹爹在外端方持重,中正守矩,对陌生人退避三舍,对身边人保持距离,在家却性子跳脱,以捉弄自己为乐,时不时在他床头放个惟妙惟肖的蟾蜍,往他被窝里塞条冰凉僵硬的蛇蜕,吓得他一身冷汗两股颤颤,在地上抱着被子跳脚。
  眼下只是多吃几块炖肉,已经称得上大发慈悲了。
  赫钟隐端着肉碗上前,弯身笑道:“儿子生爹爹气了?”
  “儿子哪敢,”赫修竹耷头耷脑,哼哼唧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区区几块炖肉······”
  话音未落,他猛然蹦起,探长脖子嗷呜一口,将那肉碗吞掉大半,直噎的连连咳嗽。
  “如此一碗美味,”赫钟隐啧啧摇头,“竟做牛饮灌下,着实暴殄天物。”
  赫修竹哼哼两声,心道若不是您老为老不尊,我何至于噎到自己?
  赫钟隐放下肉碗,连连帮儿子拍背,父子俩挽袖洗手,从井里提出冰镇的一桶葡萄,送到桌上当做点心。
  两个人吃了三菜一汤,赫修竹面前是一碗香米,赫钟隐面前是一份竹筒糯米,赫修竹饿了一天,进食飞快,一碗饭飞速剩了个底朝天,倒是赫钟隐被肉块填饱了肚子,这会慢条斯理,细心咀嚼,看不出半点慌张。
  赫修竹打个饱嗝,小心打量爹爹的神色,不免心内揣揣,爹爹白日里在私塾讲学,不知会不会被人堵在里头,若是今夜便要搬家离开······那铺子的药材要收,洗好晾干的衣服要收,屋后晒着的菜干要收,桶里腌制的酿菜要收······
  “儿子怎不吃了,”赫钟隐敲敲碗沿,似笑非笑看人,“这些年了,我儿还是个小受气包,爹爹错了,爹爹给你赔罪。”
  赫修竹回过神来,抬手磋磨脸颊:“别胡说了爹!哪至于生这么久的气,只是,只是······”
  “只是甚么,”赫钟隐放下碗筷,笑眯眯抬眼看人,“说几句话怎还吞吞吐吐,到底有甚么难言之隐,说来给爹听听。”
  “没、没甚么,”赫修竹可不想多说,担心勾起爹爹卷铺盖走人的念头,“我吃好了,进房烧水去了,夜深露重,爹爹早些睡吧。”
  赫钟隐不置可否:“哦。”
  赫修竹脚底抹油溜了,乖乖进房烧水,他做这些已经轻车熟路,是伺候人的一把好手,等水烧开了试好水温,他起身呼唤爹爹,走出两步便见爹爹推门进来,身上只着单衣,脚上踩着木屐,打着哈欠摇摇晃晃,手里还拎着吃了一半的竹筒。
  “爹爹胃口甚好,”赫修竹啪啪拍掌,“定能长命百岁。”
  赫钟隐掀开眼皮,懒洋洋瞥他一眼:“还用你说。”
  赫修竹:“······”
  赫钟隐并不避嫌,走到桶边撩起衣袍,抬脚便要下水,他一身皮肤雪白,如冬日寒雪雕成,浸入水中寒雪融化,透出春日华彩。
  赫修竹兢兢业业,在旁边静候添水,添了两次之后,他盯着爹爹背影,忍不住咕哝出声:“爹爹,是药三分毒,若是毒入肺腑,你我也是回天乏术,此时已是三更天了,想必不会再有来客,明日且称病告假几日,好好休养身体。”
  赫钟隐不为所动,后颈仰在桶边,手臂拨弄流水,蒸出阵阵白雾。
  赫修竹低声哀求:“爹爹······”
  “晓得了,”赫钟隐叹道,小指挠挠耳朵,“把药粉拿过来吧。”
  “哎!”
  赫修竹兴冲冲跑了,不多时端回来一堆五颜六色的药粉,放在爹爹身旁。
  赫钟隐无需称重,凭经验抓住药末,赫修竹瞪圆眼睛,直勾勾盯着爹爹的手,看了半晌也没看懂这药是怎么抓的,瓦罐里铺满细末,赫钟隐点点桶沿,下巴微抬:“去吧。”
  就这么把儿子打发走了。
  赫修竹灰头土脸熬了一瓦罐药,捧在怀里小跑回来,呈到爹爹面前。
  赫钟隐抓过瓦罐,倒了半罐入水,捏鼻灌入另半罐药汤,深深吸口长气,埋头浸入水中。
  赫修竹关上房门,拉紧屏风,搬来小凳坐在旁边,小心翼翼等着。
  药汁至少要半个时辰才能起效,赫修竹坐立不安,时不时凑到桶边,关心爹爹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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