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不得已的自保罢了。”陆世宗靠在沙发上,透过烟雾看站在他面前的周凯抬起了手臂,“Elliot,你一向很理智。哪怕是知道了我对你做的事情,你也不曾对我动过真正的杀心。你现在,是打算用我教你的枪术来杀了我么?”
周凯举着枪,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你在触及我的底线。”
陆世宗的眉心离枪头只有半米距离,他沉默地抽了几口烟,问:“所以你的底线不是你自己,而是他?”
“如果楚添源出了什么事,段予童得死。”周凯收回手,往书房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侧过身朝着陆世宗开了一枪。
子弹擦着陆世宗的发丝,从他头顶直射他身后的那副画。
那是段予童画的“午后花园”。画上的陆世宗坐在花园的白色椅子上,正在看书。现在,那画上的陆世宗眉心多了一个狰狞的弹孔。
“你也得死。”周凯说完了这后半句话后,收好枪往外走去。
周凯在庄园门口看到了许妟之和沈听白,他说:“源源被段予童带走了,我要去一趟伯明翰。”
沈听白焦急地问:“他这几天还好吗?”
“情绪都还好,但是现在……我不知道。”
许妟之说:“到伯明翰快三小时的车程,油够么?”
周凯看了眼油表:“不太够了,我先去加油然后再去。你们……”
许妟之打断他的话,抛出一个车钥匙给他:“开这辆,快去。保证你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随便闯随便撞,不用管违章损毁。”
周凯看了看他身后那辆通体漆黑装着赛车尾翼的迈凯伦,点了下头。他从车里出来,把自己这辆车的钥匙递给许妟之。
“我……”周凯说,“谢了。”
沈听白拉住他的手臂:“我们稍后来,你们一定要小心。”
“好。”周凯说完,走向那辆迈凯伦。
引擎轰然而响,黑色跑车在水泥地上急速调转了车头,朝着伯明翰的方向快速离去。
190公里的路程,周凯连闯了14个红灯。
顶级跑车的高性能在通往伯明翰的路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发动机和排气管都在咆哮着,时速逼近200码,抓地力仍旧稳当。
直到在离伯明翰还有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他看到了段予童的蓝色Ghibli,才把速度降了下来。
周凯的车跟在那辆蓝色玛莎后面两个车位的距离,跟了没多久,那辆车突然提速拉开了距离。
这是认出他了,不肯停。那就只能逼停了。
周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万一伤到源源怎么办。源源会坐在哪个位置?总不可能是驾驶位。
那么……
几秒间,他来不及考虑太多。他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手放在变速杆上,猛然提速,追着蓝色玛莎而去。
两辆车的前后距离在3秒内被迅速拉近,黑蓝两车并驾齐驱了几秒,车与车的横向距离在顷刻间消失,车身骤然擦出火花!
高速行驶的擦撞使得车身开始颤抖。
周凯牢牢抓着方向盘,侧过脸看了眼驾驶座的人——不是楚添源,那就对了。
他看着空旷的高速路上车辆寥寥无几,当机立断踩下油门,迈凯伦如咆哮的雄狮瞬间跃了出去。
拉开与蓝色玛莎的距离后,他降下速来一个漂移将车头倒转,带起飘扬尘土,飞速挂好倒挡。
蓝色玛莎急打方向盘,试图绕开他。周凯跟着他的行驶轨迹,急速倒车。
蓝色玛莎避之不及,眼看就要撞上,周凯见势直接踩下刹车,任靠近驾驶侧的那一头往上撞。
两辆车的轮胎都在地上擦出深刻的痕迹。
尽管已经最大可能迫使自己的车降下速来,但在撞上的时候仍发出一声巨响。
蓝色玛莎的车头近毁,迈凯伦靠近副驾驶那侧的车灯被撞得稀碎。
撞击感太强,安全气囊应势弹出。
周凯缓了一会儿,从车里踉跄着走出,走到蓝色玛莎边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额角撞出了一个血坑的老管家颤巍巍走下车来:“周先生……这是做什么?”
周凯拉开他,俯下身去查看了后排的两个人,全都不是楚添源。他直起身来,掏出枪抵在老管家的额前:“楚添源呢?”
老管家的汗水混着热血从额角留下,他掏出手帕小心地擦了一下被血迹挡住的眼睛,紧张地回答:“我不知道周先生说的是谁。”
“段予童带走的那个男人,在哪里?”
“我不知……”
周凯用枪头把人抵到车门上,警告道:“再敢说一句不知道,我直接打穿你的脑袋。”
“使不得,使不得。”老管家连忙摆手,“少爷说有要紧事先带着那位先生开车去了,让我们稍后跟上,去跟他汇合。”
“他去哪里?”
老管家汗如雨下,紧张道:“去段家的主宅了。”
周凯眯了眯眼:“你要是敢骗我……”
老管家又擦了擦血汗:“不敢的,周先生跟我们少爷的关系我自然是清楚的。这会儿少爷应该还没去主宅,少爷说先去一趟他在伯明翰的私宅,让我们去主宅候着他。周先生知道的,私宅的具体位置。”
周凯收回枪,往迈凯伦走去。他给许妟之发了个消息后,发动车子,往伯明翰的郊外驶去。
☆、来不及
在离私宅还有不到5分钟车程的地方,段予童驾驶着漆黑的G500,副驾驶上是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的楚添源。
车上放着轻松好听的音乐,段予童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时不时跟着曲调轻轻哼唱。
楚添源睁开眼来,坐直了身体。他刚想伸个懒腰,想起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身后。
“醒了?”段予童笑着说,“正好,我们也到了。”
楚添源看向窗外,这是坐落于幽山脚下的一处僻静的老式别墅。别墅的墙壁泛着焦黑,深绿泛黑的藤蔓铺满了墙壁,看上去阴气沉沉。
楚添源问:“你这房子,被火烧过了?”
段予童说:“做旧的而已。”
“你的喜好还真是特别。”
“嗯哼。”段予童稳稳把车停在别墅门口,“这让我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在切尔西的春天,我会和Elliot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你以为我还会信脑子有问题的人说的话么。”楚添源不屑地笑了声,“滚犊子吧你。”
段予童无所谓地笑了笑,并不反驳他。他下了车,走到副驾驶位,绅士地打开车门:“欢迎。”
因为双手被缚在身后,楚添源有些艰难地下了车。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别墅,问:“这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段予童慢走在他身边,解释:“这套没有佣人,因为这套是我的私人领域,你是踏入我这房子的第二个客人。第一个你知道是谁的。”
楚添源不搭理他,跟着他上到三楼。段予童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钥匙项链,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门。
楚添源站在门口等了几秒,警惕地走了进去。
他停在房间门口,将整个房间的景象全收进眼里。在看明白这个房间的用意后,他的瞳孔止不住战栗起来。
他的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竭力保持平静问:“全是你画的?”
段予童点了点头:“嗯,全是我画的,这个房间里是我最宝贵的财富,我从切尔西运了过来。”
这整个房间,除了一盏放在画板边上的油灯,全是周凯,不一样的周凯。连画板上只画了一半的那副画,楚添源也能从轮廓上看出是周凯。
喝酒的周凯,上课的周凯,工作的周凯,接受特训的周凯,趴在桌上小憩的周凯,在做饭的周凯,甚至是浑身赤.裸的周凯……
楚添源走进房间,站在中心,细微的恐惧感逐渐包裹全身。画上细致到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不是段予童多爱周凯的证明,而是他变态的控制欲。
——他监视了周凯的生活。
楚添源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段予童如此了解周凯,并不是周凯亲口告诉他的,是段予童窃听、监视了周凯的一切。许多的许多,楚添源误会周凯的一切,都其实来自段予童的监控。
段予童抚摸着其中一幅画,画上的周凯手里拿着工作文件,正侧着脸和谁交流着什么。他笑着说:“工作的Elliot格外迷人,严谨又温柔,十分性感,其实比床上更吸引我。不过我也很喜欢他在床上粗暴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他。”
楚添源笑了声:“原来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啊。”
段予童收回目光,看向他。
楚添源不屑道:“你这房间里,上百幅他的模样,没有一个是他真正的样子。”
段予童皱起眉,否认:“不可能,我比你更了解他。”
“啧啧啧……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段予童。那我来告诉你他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的。”楚添源一步一步走近他,眼神坚定无比地说出这句话:
“在我身边的周凯,才是真正的他。”
“你撒谎!”段予童陡然提高音量,他从墙上拿下一张画,激动说道:“这个是我拥有他的证明!我拥有他,我爱他,我了解他!”
看着那张画,楚添源气地想把那张画撕得粉碎,再把段予童也撕碎。他强压着怒火说:“你还敢说!你怎么敢和你那道貌岸然的父亲一起这样对他!”
“因为我们都爱Elliot,我们也爱着彼此。”段予童把那张画抱在怀里,“不过,以后Elliot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我不会再和别人分享他,任何人都不行。”
“你真让我恶心,你这变态。”楚添源瞪着他,“你也配提爱他。”
“我当然爱他啊,”段予童笑了起来,“Elliot也爱我。我们是彼此相爱的,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要和他结婚的人是我!要和他一起生活,一起共度余生的人是我,从来不是你段予童。”
楚添源看着他逐渐掉下去的嘴角,扬了扬眉毛:“我和你直白说了吧,你们的视频我一段不落地全都看过了。”
段予童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会……”
“怎么?意外了?看完我才知道你为什么只敢给我看那么一点点了。因为只有那么一小段具有迷惑性,其他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可以看得出他对你有多厌恶。”
“不可能!”段予童猛地推了他一把,“Elliot怎么会厌恶我,Elliot明明是爱我的!”
楚添源并不恼,干脆靠在墙上仰着头看他:“爱你?笑死人了。哪怕被你逼迫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喊的都是我的名字,你算个屁。你顶多算个不称手的发泄工具,要他妈技术没技术,要身材没身材,叫起来也不够动听,给我上我都不屑用。就这张脸还看得过去,还是因为长得像我。要是没有我,他都做不下去,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段予童几步上前揪住楚添源的衣服,“你再敢说……”
“你知道为什么他对你仅存着一丝丝的温柔么?”楚添源逼近他,俯下身直视着段予童的眼睛:“因为我。因为你这双和我相似的眼睛。你拥有过的一切,都是趁我不在他身边,从我这里偷来的。你这个卑鄙的小偷。”
“你胡说!我才不是偷你的!这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是Elliot看到了我对他的喜欢!我那么喜欢他!”段予童紧紧揪住他的衣领,涨红的脸上两只眼睛瞪得通圆,“他喊你名字是因为他恨你,他恨死你了才这样。他恨不得你死了,所以才对我这样,我是被你连累的!”
楚添源高高抬起下巴:“哦?你好矛盾啊。一会儿说那是他爱你的表现,一会儿又说是被我连累的。你还自欺欺人地觉得这是他恨我的表现?难道不是爱我爱得无法自拔的表现?那如果我再告诉你……他是一点点都舍不得弄疼我。段予童,你永远都体会不到他在我面前的那种温柔。”
楚添源笑了起来,嘲讽道:“你这种功能性差到家的破烂玩具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你滚!”段予童把他拽着猛地往旁边一扔。
楚添源撞在画板上,摔到角落里,后脑磕了一下墙壁。这一磕把他脑子突然磕通了,他摸着自己身后的这个结,觉得有点熟悉。
莫非……莫非是……
楚添源晃了晃脑袋,一边警戒着段予童的举动,一边坐直了身体开始尝试自解。
段予童焦虑地在原地打转,他语无伦次地喊着Elliot,试图给自己刚才说的自相矛盾的话圆起来。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又变得十分狂躁撕碎了一张周凯的画像。撕碎以后,段予童又跪到地上把碎片捧起来抱在怀里,喃喃念着:“我的Elliot……我不该这样。Elliot会伤心,我不对……”
楚添源看着他在那里发作了好一会儿,背在身后的双手终于解开。
他松了口气,活动活动了手腕,站起身上前几步揪起坐在地上的段予童,笑着说:“你这个结绑得有点意思啊。”
段予童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解?这是我看Elliot特训的时候……”
“他教我的啊。”楚添源说,“对了,和你分享一下我看视频的时候发现的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发现每一次结束后,你都在尝试着解开手上的捆绑,但是每一次都失败。你最终像只哈巴狗一样跪在地上求着周凯给你解开,因为他给你打的是死结。但每一次周凯一声不吭就走了,你只能爬到床头柜边,用嘴咬着拉手去叼柜子里面的剪刀艰难地一点一点磨自己身后的绳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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