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阳台上抽完了一整包烟,吸入得又急又猛,鼻腔和肺部都被呛得刺痛,终于猛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整个肺咳出来似的。
喉头骤然尝到一股甜腥味,我咳得涕泗横流,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一抹嘴角,看到一手的猩红。
我竟然想要发笑。
是我放弃了陆晟泽,是我残忍自私,是我冷漠无情,是我背叛了我们本应该至死不渝的爱。决定做得那样干脆果断,这时候又来做出这幅情深义重的虚伪模样,给谁看呢?
我苦笑了一下,更多的也笑不出来了,只有无尽的无奈。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站起身,走过去想要开门,手放在门把手上时却僵了僵,有片刻的迟疑。
见了陆晟泽,我又能和他说什么呢?改变主意么?深深地吐了口气,我艰难地收回了手。
门铃还在响着,我几乎要忍不住落泪。
然而除了门铃外却又响起了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一阵窸窣后,门开了。
林夏半扶半抱着一个浑身湿淋淋的高大身影,一手推开门,一手还要小心翼翼地避免对方倒下。
他抬头看见我在,有一瞬间的讶异:“景瑞哥,你在家啊……”
刚才我没开门,他大概以为我不在。
被他扶着的男人正是陆晟泽。
陆晟泽的头正昏沉沉地垂着,脚步也不像有意识的样子,我胡乱地抹了把脸,慌忙上前去接手,和林夏一起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林夏放下他,表情有些僵硬,主动向我解释:“我一回来就看见他……在楼下,雨那么大,我担心……”
林夏说得磕磕巴巴,最后干脆咬了咬唇道:“……我去拿毛巾。”
我知道现在的局面算得上尴尬,他没办法面对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就连我也觉得无所适从。
我们三个人一旦凑到一起,就像是三团毛线被打乱了拧在了一块儿,剪不断理还乱,怎么也拉扯不清楚。
沙发上躺着的男人无意识地呓语了几句什么,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实在也狠不下心,转身去卧室找了套他能穿的干净衣物。
林夏拿毛巾给他擦了擦头发和湿透的身上,又到厨房煮了点姜汤。
料理好陆晟泽,我逃避地躲进厨房,从身后抱住林夏,试图让自己的决定更有底气一些,小声说:“等他醒了,就让他走吧。”
林夏把煮好的姜汤盛进碗里,不说话,半晌后他摇了摇头,把姜汤递给我:“你去。”
我毫无底气地端着碗走到客厅,陆晟泽已经醒了过来。他站在客厅里面朝着厨房的方向,英挺的眉毛皱着下撇,眼神湿润而无助,表情像极了被主人遗弃的大型犬,
我已经做了选择,而被选择的不是他,他一旦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喉咙里那股铁锈般的腥味就又翻涌了起来。
不自在地别开目光,我把冒着热气的碗塞进陆晟泽手里。
他捧着碗没动,看我的眼神里燃起了一点希望,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张了张唇想要说话,最后却也没有说。
我让他坐下,他也乖乖听话。
男人小口小口地喝着滚烫的姜汤,动作慢吞吞的,仿佛怕喝完了就会被我赶走。
林夏这时从我身后狭窄的厨房里挤了出来。
“陆先生,我看见你晕倒在楼下,雨太大了,就擅自做主把你带了回来。”为了缓解尴尬,林夏找话题开口说话,却好像有些适得其反。
听见不是我把他带回来的,陆晟泽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下去,他把碗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来,双手无措地扯了扯衣角。
发现身上穿的是我的衣服,他又看了我一眼,我必须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看他。
陆晟泽难看地笑了一下:“抱歉,打扰你们了。我只是想……”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完他是想做什么。
“……没什么,真的很抱歉。”
他说着便朝门口走去,像是落荒而逃。
林夏突然迈开腿跟了上去:“我送陆先生。”
林夏果真推门做了个请的姿势,陆晟泽与他对视,林夏重复了一遍让的动作,而后他们一起出了门。
我很想跟上去,脚下却像灌了铅。
我早就猜到,林夏对我和陆晟泽的那些过去已经一清二楚。他是单纯,却不是傻,大概在车祸后我还没醒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陆晟泽与陆夫人、与程女士的那些争执中得知了真相。
但我也清楚,林夏绝不会做伤害陆晟泽的事情,他说去送他,应该也就只是送他到楼下。
伤害陆晟泽的人是我,我才不应该再出现。
最终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瘫坐在陆晟泽躺过的沙发上,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
第20章
林夏不久之后就回来了,我刚把阳台上的一地狼藉清理干净,又往屋子喷了点空气清新剂。
他在我身后,哧地笑了一下:“我早就闻到了。”
“你又抽烟。”我听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点揶揄的意味问我:“不保护嗓子了?”
我转过身,勉强勾了勾嘴角:“我辞职了。”
林夏关上门,冲我挑了挑眉:“现在不用工作,以后呢?你要我养你呀?”
“如果你愿意。”我知道他在和我开玩笑,便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林夏走到沙发边,垂下眼把陆晟泽剩下的那半碗姜汤端起来喝了,清了清嗓子,终于抬头对我说:“我正在和盛和谈解约的事情。”
我略微讶异,听他接着道:“马上就会有结果了,应该不会赔多少违约金,养你还没有问题。”
盛和居然会舍得放他走?从我脸上看出疑虑,林夏静默了片刻,认真地问我:“邵修齐工作室在挖我,你说,我要不要去?”
林夏其实一直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他很纯粹,对自己要走的路一向很坚定,问出问题之前,大概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当然支持他跳槽。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同样认真地对他道:“我支持你的决定。”
说完好像觉得这样还不够,我又补了一句:“你的所有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
林夏转过脸来望向我:“这可是你说的。”
我点头:“嗯。”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说:“景瑞哥,我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客厅里没有开灯,室内有些昏暗。
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第一次遇见林夏那天。
我们坐在嘈杂的KTV包房里,也是这样四目相对,我喝醉了,然后他扶着我走了出去。
“最开始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在学校念书,每次剧场有演出,你都会来给我送花。我在台上站着,看见台下的你认真地看着我的样子,就觉得好开心。”
林夏一双清亮的眼睛微微弯着,浓黑的睫毛遮住一点瞳仁,嘴角带笑,声音里充满了怀念。
“后来我出道了,演了几个小角色,并不太红,但还是有那么几个粉丝愿意真情实感地给我写很长的信,夸奖我、鼓励我继续加油,我看到了也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他还是笑着,眼底渐渐湿润起来。
“现在我红了,到处都能看见我的广告和海报,片酬水涨船高,喜欢我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每次接机和见面会都人山人海,我的私生活也总是备受关注,随便出一点什么事就能搅得血雨腥风……”
“我却好像没有当初那么开心了。”
林夏又问我:“这是红得太快的缺点吗?我觉得太不真实了,好像这一切本不应该属于我。”
我一时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他的迅速走红,确实很大一部分是由于陆晟泽、由于我,由于我们那场并不光彩的交易。
看来这是属于我和陆晟泽的秘密,我们谁也没有选择告诉林夏。
不过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林夏是有这个实力和这个命的,我们也只是把一切提前并且开启了easy模式而已。
最终我只摸了摸他的发顶,对他说:“不要想太多,你那么好,值得这一切。”
“不要忘了你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站在舞台上、站在摄像机前。”
林夏倾身伸手抱住我。
“是因为爱。”他低声在我耳边说。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
温岭的武侠电影赶在了暑假档上映,有温氏的招牌和影帝邵修齐、大花梁婧做质量和票房的保障,毫不意外地在同期电影中一骑绝尘,直指着票房冠军而去。
林夏之前拍完后被压着的电视剧也趁势上了,制片方还给他抬了番位,甚至用剪辑强行把他变成了男二号。
这种事其实在圈内屡见不鲜,当初拍的时候没料想过林夏会突然爆红,这下他突然成了香饽饽,片方为了吃这波红利,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蹭热度的机会。
林夏就在这时候爆出与盛和娱乐和平分手,签约邵修齐工作室,并官宣加盟邵氏新电影出演男主角,一时风头无两。
在外,林夏已经越来越有一个当红明星的风范,在家,他却还是那个会为我准备早餐的完美恋人。
一切都在走上正轨,我的生活本该恢复正常,回到最初的简单平静,可是我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
我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和健忘。
我永远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陆晟泽,想起他错失的十一年和那段被我背弃的感情,而后夜不能寐,或许此生都无法安眠。
这就是我的报应。
是我罪有应得。
林夏大概也觉察得出我一直以来的低气压,特意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说要给我补过一个生日,他还准备了一个惊喜。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他准备的惊喜会是什么。家里统共就这一亩三分地,他藏起来的戒指盒,我没事的时候打扫卫生,看见过好几次。
我没忍住打开来看过,发现里面是他定制的对戒,或者说是婚戒。
戒指的款式不算很复杂,镶嵌了一圈碎钻,在灯光下像是满天的星河熠熠生辉,内侧分别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还画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爱心。
应该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林夏会向我求婚吗?我会答应他吗?
答案是肯定的,我会答应他。
我、陆晟泽、林夏,我们三个人,总要有一个人能幸福吧,如果要选,我愿意让那个人是林夏。
我和陆晟泽都运气差,阴差阳错遇到了那么多不好的事,不能让林夏也跟着倒霉。他的人生本就该一帆风顺,如果不是遇上我,他也许会更幸福快乐的。
林夏还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计划,把我支使去超市买菜,自己在家里不知鼓捣了些什么,等我回来的时候,进房间之前,他忽然蒙住我的眼睛。
“这么神秘?”我不由得失笑。
林夏捂着我的眼睛不算完,还拿了副眼罩给我戴上,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我的视线,才把我往卧室里拉。
我配合地装作好奇道:“到底是什么?”
“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松开我的手。
第21章
眼前一片漆黑,被剥夺视觉之后,其他感官就变得敏感起来。
我先是听见窸窸窣窣的衣物剥落的声音,而后嗅到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甜味,那是林夏平时喜欢用的草莓味润滑剂的味道。
林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过来呀。”
这是什么猪八戒摸媳妇的游戏吗?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还是如他所愿,循着记忆里房间的布局朝床的方向走过去,刚走到床边,他就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拉。
我没有防备,失去平衡跌进柔软的双人床里,不禁开口唤了一句:“别闹……”
但我也没有真的阻止他做什么,他既然都已经给我准备了“惊喜”,我总不能破坏气氛。
何况我确实是受用的。
林夏把我扑倒在床上,几下就把我的裤子给脱了,让我躺着别动,自己则埋下头,趴在我腿间给我口交。
他把我的阴茎含进嘴里,颇为卖力地舔弄吮吸,我很快就硬了起来,呼吸也变得粗重。
他的口腔温暖而湿润,灵活的舌头打着圈儿划过龟头顶端的铃口,又仔仔细细地照顾到敏感的冠状沟,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一只手握着半根没含进去的阴茎有节奏地套弄,另一只手揉弄起了肉柱后面的囊袋。
林夏平时是不怎么给我口交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懒,连1都不想做,遑论费力不讨好的口活儿。最高规格的待遇也就是他自己做好润滑,等我提枪上马了。
这次他一反常态,我被蒙着眼睛看不见他的神情和动作,却能想象出他撅着屁股趴跪在我腿间的样子。
如果他再含着我的阴茎抬起头来用湿润的眼神看我一眼,我估计能立马射出来。
我本该心无旁骛地享受他的服务,享受这个惊喜以及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让快感取代一切思考,但在林夏的吞咽声中,我却又恍惚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林夏把我的整根性器都舔得湿淋淋的,我曲起一侧膝盖,没忍住按了按他毛茸茸的脑袋。
他吐出我的阴茎,在我手指间啄吻,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指尖小猫一样的舔舐让我脑海中另一个人的影像愈发清晰,陆晟泽朦胧又痴迷的目光有如芒刺,让我一阵心悸。
“够了。”我听见我自己沙哑的声音。
林夏顿了顿,果真直起身,我还等着他坐上来,他忽然说:“等一下,我忘了拿套。”
他翻身下床,就像踩了急刹车,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硬着,一点也没有软下来的迹象。
我又一次痛恨起自己来,爱难道不应该是专一吗?一心一意,一生一次。
而我在和林夏上床,脑子里却想着陆晟泽——我简直是个混蛋,谁都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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