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彬哼哼两声,他想说话,这不知道什么药的感觉太熟悉,先热后软,整个人从意识到身体都像在逐渐融化一样。
这回效力强得多,他就想问一句:水镇给我下药那个人也是你?
吱唔半天,费劲巴拉挤出来含糊不清的两个字:“是……你?”
而他这句从灵魂深处抠出来的质问,哼哼唧唧的听在叶泽恺耳朵里居然有点的像撒娇。
叶泽恺像哄小孩儿一样亲亲他脸颊,把谢彬身体揽进怀里轻拍他后背“没事、没事,有我在,别怕。”
谢彬心中的忿忿怒吼被过滤成模模糊糊的哼吟,意识在恐惧中不断抽离,软绵绵哼唧两声后彻底晕了过去。
药效来得快,去的也不算很慢,谢彬在半路上把眼睛睁开,他横躺在叶泽恺汽车后座上,身上搭了件薄外套,露在外面的手指头被空调吹的冰凉,但没力气收回来。
“恺……恺?”谢彬喉咙发干,用力吞咽了一下,迟疑着叫了声叶泽恺的名字。
叶泽恺把后视镜往下按了按,对住趴在后排座椅上的谢彬,“我在呢。”
谢彬动不了,说话也挺费劲,舌头不好使,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隔半天才又口齿不清的挤出俩字:“乎……哪?”
“回家,我们新家。”叶泽恺对着后视镜里的人影微笑。
谢彬动不了,头也抬不起来,根本看见;不过看见了可能心里更难受。
他们午饭后从保宁回帝都,到帝都时已经快下午四点钟,这会儿从车窗外投进来的光线已经是橙黄暗淡的夕阳色,暖黄色日光打在谢彬脸上,晃得他不得不把眼眼重新眯缝起来。
这大概是回保宁的方向?
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验证,天黑前叶泽恺把车开进一片别墅区,谢彬被他从车里背出来的时他们已经一座独栋别墅的院落里,房子很新,院儿里的几棵小树苗明显栽进来没多久,大好春光里枝丫仍然显得有点儿秃。
进大门玄关墙上挂着一张男才女貌的结婚照,谢彬歪过脑袋看一眼照片,又把头枕回叶泽恺肩头去看他脸,和脖子上的刺青,问:“你把我带你婚房来……干什么?”他这会儿随着药力失效终于找回舌头,口齿伶俐许多。
“带你来我的婚房,当然是和你结婚。”叶泽恺侧头冲他笑笑,“开心吗?”
谢彬努力把手指攥成拳头,但胳膊仍然抬不起来搂叶泽恺脖颈,垂在俩人身前随叶泽恺步伐没什么规律的晃荡着。他现在哪里开心得起来?
“去年……水镇酒店里,给我下药的人,也是你吗?”当事人这句话询问得句句艰辛字字滴血。该死的墨匪定律,坏结果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会应验。
叶泽恺脚步稍顿,最终却保持沉默未置一词。
谢彬很快被放在一楼大厅的欧式长条沙发上,叶泽恺蹲下来捧起他脸颊亲昵询问:“渴不渴?有没有想上厕所?”谢彬却面如死灰的盯着他眼睛又问一遍:“是你吗?”
叶泽恺表情稍作怔愣,随即咧嘴挂起一张安抚式笑脸,“你先在这里休息,我把屋里垃圾收一收。”
谢彬看他起身把屋里摆台跟壁挂的照片全部起下来扔到门口,旋即又从二楼拿下来几张挂照与相册,统统扔到门口。
这栋别墅装潢很漂亮,看得出来花过一番心血,衬得起百丽洁小老板的身家。仅一层这间大客厅瞧着就有百来平,帝都那套统共不到一百平的公寓跟这儿一比果然只能叫窝居。
叶泽恺把他和林娜在这栋房子里的痕迹统统处理掉,回来扶起谢彬,仍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扶你去楼上休息。”
“为什么……”谢彬锲而不舍的追问:“对我做那种事?”
叶泽恺笑意未减,抚过他额头脸颊,眼神中盛满爱意,温温柔柔的劝慰:“你先休息,等缓过来我们再聊。”说完打横将谢彬抱起来,步履坚定的朝弧形楼梯走去。
第71章 谁特么说要放你走了
谢彬蜷缩在叶泽恺的婚床上,想哭,但眼敛干涩酸疼却一点儿眼泪都流不出来,因为药力未褪全身机能都处在麻痹失力的迟顿状态。
叶泽恺靠过来的时候他只能尽量缩起手腿表示拒绝,神色惊恐的小声嘟囔:“别碰我。”
对方坐床边蹬掉鞋子,翻身把他揽进怀里,用下巴摩挲他发顶,“别怕啊,只是一点儿麻醉剂,很快就没事了。”
“我怕的是你。”谢彬直言不讳,拖着哭腔控诉:“你疯了。”
叶泽恺轻声叹息,犹豫半天才不情不愿开口解释:“那时候你一门心思追拓跋,你俩还住一起......我连个趁虚而入的机会都没有,我想要你,当然得想办法给自己制造机会。”
“浑淡。”谢彬深吸一口气,哭嘅嘅骂出两个字,他现在是既没力气也没底气,可心里的愤恨拦不住。
叶泽恺捧起他脸庞,眉心微耸神情委屈喃喃争辩:“彬彬,我没办法了……那时候想打动你太难了,我不使点手段你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就像我现在想把你留下来,可是我没有能挽留你的砝码,你懂吗?你总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我就是想要你,我还能怎么办?”
谢彬不想面对他,使劲低头把脸埋低,想要奋力推开叶泽恺的手因为没准头一巴掌打在叶泽恺脸上。两人都愣住片刻,谢彬重又鼓起勇气斥道:“可我不是玩具,不是你想要就得给你的玩具!”
叶泽恺长臂一收把他搂更紧,声音也拔高些许,厉声道:“我从没把你当玩具,你看看Kim那种才叫把别人当玩具,我把你当我老婆!你自己说的,你脸盲记性好,那你现在就想想,仔细想想!我们真正在一起之后,我有没有一丁点对不起你,有没有一丁点做得不好的地方?”
谢彬被他箍的上不来气,终于让眼泪冲开他那套遇事能像水龙头一样说开就开的泪腺,呜咽控诉:“这里就是你和林娜要结婚生孩子的地方,她才是你老婆!”
叶泽恺低头亲他额头,犹嫌不够,腾出一只手来端起谢彬下巴想要强行与他亲吻。
谢彬拿手胡乱推拒,表情越发崩溃哀求:“你别碰我了,算我求求你,这也……这太恶心了!”
叶泽恺听到“恶心”两个字表情一僵,脸上忽然显出慌张神色,扣住谢彬下颌的手指不由自主更加用力,声音却颤颤的哀求起来:“别这么说,你不能这么说……你明明很喜欢的我啊,你爱我,你最喜欢我碰你、亲你,你最爱我一边x你一边咬你耳朵,你受不了那个,可也爱死了对不对?”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谢彬心痛如绞咬牙哭泣,“算我求你,咱好聚好散吧,让我忘了你,忘了这些……我后悔死了,我真后悔认识你。”
“住口!是你别再说了,你在撒谎,谢彬,你根本不想跟我分开,你在自欺欺人!”叶泽恺说着一翻身把谢彬按在床上,低头将对方还想要出口的辩驳全部堵回嘴里。
【正文补丁】俩人一通折腾下来,一个晕死一个哭死,叶泽恺抱着谢彬像个神精病似的一会儿哭一会儿道歉,一会儿发狠说你不能走!你是我老婆,死也得死我枕头边儿上!
可等下半夜谢彬忽发起高烧叶泽恺瞬间就慌了,拍着谢彬脸颊把他唤醒,给他喂水喝。
麻醉药效这时已经褪尽,谢彬难受,但其实感觉比下午已经好很多。他就是一看见叶泽恺的脸就心慌,心率高的整个人像要虚脱一样。
叶泽恺和他说话他就缩在空调被里拿蹦豆字敷衍:“是”“嗯”“好”“去吧”......
等叶泽恺出门去买药,谢彬伸手把床边衣裤拽过来套身上,在房里转一圈没找见手机,只在地上拣着自己一只鞋。卧室外面黑咕隆咚,他不知道开关在哪,在门边没找着只好摸黑扶拦杆往下走,很快在楼梯上拣到自己另外一只鞋。
坐楼梯把两只鞋穿脚上继续摸黑往下走,一心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借着窗外微光直奔玄关,却在拧电子锁门把手的时候被提示:儿童防走失功能已开启,请使用指纹或密码开锁。
“呐……尼?”谢彬怔愣片刻,随即表情崩溃的奋力又拧几下,柳叶造型的把手被他掰的咔啦作响,大门纹丝不动。他一脚踹门板上,大门发出“哐”一声闷响。
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谢彬在门边滑坐在地上,曲起双腿,脑袋埋在膝盖处缓了两分钟,再次摇摇晃晃站起来往窗边走。
然后很快发现窗外安装了防盗栏……“特么!都住别墅有院墙了你装什么防盗栏?”谢彬鼻子一酸,抬手咬住指头,把泪意又给憋了回去。
他因为发烧体感寒冷,房子里乌漆麻黑也不知道中央空调开关在哪里,只能死死咬紧牙关才抑制住双手不要抖得太厉害,腿脚更是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
一楼没找着出路的谢彬掉头又去爬楼梯,二楼窗户外依然安装了防盗护栏;气喘吁吁上到三楼终于找到了开阔的落地窗,不仅有落地窗,玻璃门外头还有一块面积不小的露台。
谢彬推门出去,扒栏杆往下看,心里忽悠一下,像恐高一样双腿发软坐倒在地。别墅户型套内挑高有四米多,到三楼阳台往下将近十米,谢彬哪来的身手跟胆量?况且他现在发着高烧,连走路都费劲。
——跳下去就死定了。
叶泽恺出去没多久就返回来,手里拎一塑料袋感冒退烧常用药,一路从卧室往上找,最后在谢彬跟前缓缓蹲下来,伸手摸着他滚烫的额头柔声问:“怎么坐在这?”
谢彬低着脑袋不发一言,叶泽恺表情显出些许怒意,语气也类似质问:“你想走啊?”
“这儿暖和。”谢彬头埋更低,随便给自己出现在露台编个借口。
叶泽恺沉默半晌,忽然冷笑一声:“谢彬,你省省吧,只要我不愿意你就甭想走。”
谢彬猛的伸手推他怒斥:“你有病啊!你能关我一辈子?”他自己背倚栏杆撑住身体,叶泽恺促不及防被推一趔趄摔坐在地上,咬牙瞪谢彬一眼,拿手撑一把地面慢慢站起来,气势汹汹杵在谢彬面前,骤然发作怒火沉声咆哮:“关你一辈子又怎么样!你是我老婆,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谢彬双手抱头捂紧耳朵,侧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扛不住了,恐惧到顶时连装都装不下去。
胆小怯懦的谢怂怂又回到他身上,双眼紧闭咬着嘴唇无声哭泣,吭哧半天才鼓起勇气呜咽一句:“别吼我行不行!……我难受。”
他是真难受,被叶泽恺凶一下就心脏狂跳,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一样,直犯恶心。
叶泽恺看他这样也心疼,赶紧弯腰把人拽起来搂进怀里安抚,“对不起,我不吼你了,我们下去先把药吃了好不好?”
谢彬点点头,没再吭声,乖乖跟他回二楼卧室喝退烧药,然后浑浑噩噩睡过去。退烧药效能持续六个多小时,他早上体温降下来,但没等到中午又开始发烧。
叶泽恺天亮后出门去了趟超市,谢彬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叫派送服务,也许新小区不在配送区?又或许叶泽恺不想有人知道这栋房子里住人。
两人死气沉沉的在别墅里生活了三天,谢彬的体温始终反反复复发热,吃点药就退下来,隔几小时又能升到三十八九度。
人也没精打采反应迟顿,叶泽恺跟他说话,他就拿单个字敷衍凑和,有时候叫他好几声才知道应一应,逮个地方能坐一天,除了上厕所基本没有其他活动轨迹。
但是很听话,叶泽恺让他吃饭他就吃饭,让他吃药他就吃药,让他去泡澡他就去浴室泡着,脸上不情愿,身体倒是很听从指挥。
叶泽恺觉得他这种时候不高兴闹情绪很正常,过几天想明白了也就能缓过来。
但发烧的问题不能拖太久,吃药不管用就得看医生。谢彬有气无力靠在副驾车门上,一言不发听叶泽恺给他联系医院。
叶泽恺对电话里的人解释:“我这有个哥们儿,不是本地人,证件都在帝都呢,没法儿挂号。”
电话里的人听后用很不以为然的语气对他道:“那怕什么?你哪回来我们医院让你排队挂号了,今天孙副院长当班,你到地儿给他打个电话,要看什么科直接让他带你去就完了。”
叶泽恺道声谢把电话挂断,侧头瞥向谢彬,见谢彬头歪着抵在窗玻璃上,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对他心灰意冷的模样。
保宁这边私立医院很多,各种规模都有,叶泽恺找这家看卖相比较高级,来往就医的病患稀稀拉拉,楼下车位也空着一半。他在车上就给那位孙副院长打电话,等对方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才叫醒谢彬下车。
叶泽恺上前叫声孙叔,直接开始介绍谢彬情况,说我这朋友身体一直挺好,这两天忽然没头没脑的发烧,也没什么感冒症状,您给看看这什么情况?
孙副院长六十来岁满头华发,打量谢彬一眼,对叶泽恺笑笑,道:“发烧那就先验个血吧。”
有这位老先生伴驾开路,他们一路什么手续都省了,直接验血、照超声、拍X光,半个钟头就把化验单拿齐全。
孙副院是外科大夫,但感冒发烧的小病他自己也会开药,可谢彬这一叠单子他擎在眼前瞅半天,越看越迷惑,“这瞧着没事儿呀?烧多久啦?”
叶泽恺道:“三天多快四天了,吃上药能降几个小时,药劲一过再烧,跟打游击一样。”
孙副院撇撇嘴,“我还是带你们找个专家看看吧,我这拿柳叶刀的手整不了疑难杂症,哈哈。”
于是谢彬又被俩人带到八楼特需门诊,找一位五十来岁的内科专家医师,对方看完单子也一脸迷惑,但显然比孙副院有经验,只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腕枕,很和蔼的对谢彬道:“来,我给你听听脉。”
【作者有话说:渣攻的故事一周完结倒计时啦。客官也请顺脚踩踩新坑《总管在上》,自闭程序员靳秋魂穿民国海王,和总管攻没羞没臊制霸全城的小爽文。】
第72章 惊厥
谢彬全程低头沉默不语,人家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一声不吭把手放腕枕上,让西老爷子给他用中医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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