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清指着堂屋门口挂着的铃铛,“你们先用柚子叶擦眼睛,等铃铛响起的时候,就是周祖婆回来的时候。”
下面太冷,祖清的身体可受不了,所以左亿和祖清上了楼,等铃铛响了后,祖清再下来。
周家人也知道祖清的身体,所以在楼上发了火炉,好给他取暖。
“周祖婆腿脚不好,一年多也不见出院门的,那些东西就算藏得再深,也只在这家里吧。”
左亿给祖清削苹果。
祖清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心生喜爱,闻言笑了笑,“不管他们想做什么,也得周祖婆想见他们才行。”
“也是。”
左亿点头。
晚上八点,祖清在温暖的火炉前昏昏欲睡,左亿在一旁用手机在各个公司群接收文件。
楼间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祖清立马清醒,与左亿一起往楼下走,上楼的是告诉祖清铃铛响了的周大伯。
他面上带着薄汗,看样子是被吓出来了。
即便是自己的亲人,可当看见对方面色惨白,飘来飘去的模样也挺害怕。
周大伯说话都带着颤音。
其余周家人此时纷纷挤在一个角落里,他们半句话都不敢说,见祖清下来,急忙往他身后去。
祖清一愣。
“不是周祖婆啊。”
左亿看着飘在堂屋门口的老头儿皱眉。
“是、是我们的老父亲。”
周大伯咽了咽口水,轻声道。
周老头死的时候六十出头,如今也还是那死时的年纪,看着和周大伯岁数差不了多少。
“周祖公。”
祖清让左亿稳住周家人,自己上前向周老头打招呼。
周老头眯起眼看着祖清,“祖清啊,你居然认得我。”
毕竟他去世的时候,祖清还没来这村子。
“是周大伯说您是他父亲,”祖清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周大伯说道。
周老头立马飘到周大伯面前,吓得周家人大叫不已,周大伯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周老头骂着周大伯,可周大伯一个字都听不见,只知道他老父亲面色狰狞,十分可怖,几个呼吸后,周大伯晕倒在地。
周大伯娘连忙冲祖清叫道,“快请他离开吧!我们也不见婆婆了,我们不见了!”
祖清发现周家人都很惧怕周老头,他看着气呼呼的周老头,“您这么多年都没去投胎?”
也极少在村里转悠,不然祖清一定会看见对方。
“我等你祖婆呢,”周老头背着手,面色不善地看着周家人,“你祖婆这人性子软,腿脚不好后,没少被这些不肖子孙折腾!他们怕我是因为我经常吓唬他们。”
周老头可不是新鬼,他算是老鬼了。
吓唬人是很简单的事儿。
“那么说祖婆已经离开了?”
“走了,我送下去的,”周老头飘到周大伯娘面前,“告诉他们,老婆子的东西那是她自己的陪嫁!想给谁就给谁,惦记那么多,也不怕死了后被我收拾!”
周老头的话让祖清和左亿恍然大悟,看来周祖婆并没有把东西交给她儿女,而是给了其他人,而且是自愿的。
这属于家事了。
祖清清咳一声,将周老头的话说给在场的周家人听,刚苏醒过来的周大伯闻言差点又晕过去了。
他见周老头冲自己瞪眼,立马表示,“我们知道了我们知道了!”
周老头离开了,铃铛又恢复了平静。
祖清与左亿对视一眼,看着面前狼狈不已的周家人。
周大伯勉强打起精神,对祖清笑了笑,递上一个红封,“麻烦了。”
祖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了红封,“我虽不知道为什么祖婆没把东西留给你们,但是我相信祖婆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就如周祖公说,你们再追究那些东西,以后到了阴间,他也不是吃素的。”
周大伯脸色一白,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
“我知道了,谢谢你,祖清。”
祖清和左亿从周家离开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林成斌那里。
听祖清打听周老头的事儿,林婶儿将炭火往祖清那边移了移,轻声说,“周老叔可是咱们村里出了名的彪悍。”
他是个极其爱妻的人,但是到祖清他们这一辈,很少有人知道,这周老叔是个接冈的。
“什么是接冈?”
左亿好奇道。
“就是一对夫妇,其中丈夫出事不在了,而这个妻子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离开这个家,在得到老人的同意后,就会再找一个男人上门,不是上女方亲娘那边,而是女方婆家这边。”
林婶儿解释着,“周祖婆的丈夫出事后,周祖婆一个人养五个孩子,可苦了,再者她一走,这前面那个老叔就他一个儿子,姐妹倒是多,可都不愿意养侄儿侄女,所以周祖婆在太婆的同意下,找了周老叔。”
周老叔上门后,其实村里的流言蜚语不少,但是周老叔虽然性子彪悍,却不是个不讲理的,你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你。
“说实话,你们周大伯他们并不喜欢周老叔,没少给家里惹麻烦,好像周祖婆越难受,他们越高兴,因为他们觉得周老叔占了他们亲爸的位置,我也是听说,好像是因为他们做得太过分,差点让周祖婆出事,这周老叔发了疯一样,把他们都收拾了一遍,这才老实下来。”
可周老叔走得早。
周祖婆也没再找,先给大儿子带孙子,接着又给二儿子带女儿,到了前几年还再给小女儿看外孙呢,要说享福,周祖婆是一点都没享到。
从林家出来后,祖清与左亿都没有说话。
到家时,祖清喝了好几杯水。
左亿在旁边看着,在祖清还想喝的时候,左亿按住他的手,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再喝晚上就别想睡了。”
祖清笑了笑,将水杯放下。
洗漱后,两人躺在床上,不免说起周祖婆的事儿,“她是个明白人,所以回魂夜这天,她没回来。”
她清楚自己的儿女一定会找祖清。
左亿想到那个满脸风霜的老人,又想起出现周家堂屋门口的周老头,“这个祖公一直在等她,周祖婆去世后见到的第一个灵魂,就是他吧。”
那种知道爱人就在身旁陪着自己的幸福,是无法言喻的。
“是啊,”祖清跟着点头。
半夜下起了雪。
祖清起夜的时候发现的,他站在院子里,雪花落在他的面颊上,抬手就是那一点冰凉。
身后传来脚步声,祖清回过头便见左亿一脸不高兴的看着自己。
祖清笑了笑,随着左亿一起进了房间,“明天咱们吃火锅。”
“肉多一点。”
“那就吃鱼火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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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二天,两人都赖床了。
不是他们不早起,而是早起后看见一院子的雪,再往院子外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祖清搓了搓眼睛就回去继续睡了。
而左亿得知外面铺了一片后,翻了个身,抬手拍了怕身边还带着温的位置,“过来,咱们继续睡。”
关上房门,祖清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看着眼睛都没睁开的左亿,好笑道,“你不饿啊?”
左亿掀开眼皮,对祖清笑了笑,接着一把将人拉到床上,给祖清盖好被子,顺带拍了拍,“不饿,昨晚吃得多。”
祖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发现几分钟后,对方的呼吸便延绵起来,跟着也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蹭了蹭后,便睡去了。
等两人再次醒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左亿坐在灶门前,看着烧得极旺的柴火,笑道,“这回笼觉就是不好睡,一睡就快到中午了。”
“夏天的午睡也是一样的,”正在煮面的祖清想起他大学室友,“那室友夏天的课就没上完,好在他脑子灵活,又肯补课才没有挂科。”
左亿闻言笑得更厉害,“老方就不一样了,他夏天都是带姑娘出去玩儿,冲浪!”
“你带了吗?”
将面挑进碗里的祖清挑眉问道。
“我怎么会带呢!”
左亿连忙自证清白,“我那时候为公司的事儿忙得一团转,我都是亲力亲为,完全靠自己干出来的,老方那家伙一直道前年才收心。”
“行了,”祖清给左亿那碗面倒了不少醋,“吃面吧。”
饿得呱呱叫的左亿洗了手后美滋滋地去端自己的面吃,刚拿到手里就闻到一股子酸味儿。
他微微一愣,一旁的祖清笑眯眯地看着他。
“有什么不对吗?”
……,”左亿吃面吃得呼呼的。
吃完面的左亿接连喝了三杯水。
不过他心里却美得不行,偷偷看了眼为自己织围脖的祖清,左亿更是觉得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
开启视频会议对下面的人十分温和,即便对方做出来的方案在左亿看来就是狗屎,但是他没有发火,甚至鼓励对方,这一次的方案总比上一次的好,有进步。
搞得那个人心惊胆战的在没有左亿的微信群里哭叫: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要被开了!
中午两人吃得简单,下午又去茶林那边看了看,鸡圈好好的,鸡们也乖乖的在几句安利待着,喂了鸡,喂了猪,又把家里收拾一遍的两人去踏着有些厚的雪,往李建家去买鱼。
雪被踩得卡兹卡兹的,一步一个脚印,好在他们出门的时候都穿上了雨靴,不会让雪浸湿鞋子。
但这有雪的地方,总会不小心踩到石子儿,于是左亿一路上都紧紧地抓着祖清的手,他像个傻子一样乐呵呵,祖清也不嫌弃他。
一直到李建家门口,左亿才依依不舍的松开,祖清走在前,他走在后。
要是在城里,他绝不会放手,可这是乡下,流言蜚语实在多,这里是最淳朴的地方不错,却也是最保守的地方。
李建爸前几天就觉得这天要下雪,所以老早就让李建把铺子关了,回来等过年后再开门。
这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最要紧,这大冷天的洗车修车,很是亏身体。
所以当祖清他们到李建家的时候,李建和村里几个年轻人正在打牌。
“不着急回去,坐坐,”李建招呼着他们。
祖清和左亿对视一眼,左亿眨了眨眼睛,祖清秒懂,于是笑着对李建说,“不了,还有点事儿,改天过来串门。”
“那行,”李建让他爸替代自己的位置,捞了几条清水鱼给祖清,“这天冷得很,就靠着打牌度日了。”
“打牌好啊,”左亿听着堂屋那热闹声,回着,“热闹。”
“是啊,”李建点头,“难得清闲。”
从李建家出来后,两人径直回家。
一个杀鱼,一个准备腌鱼的材料,以及清洗青菜。
晚上,祖清将祖师父在的时候做的锅架子放在堂屋的炭火炉上,再把一口小铁锅放在锅架子上,将火锅料炒香了后,加水煮沸,把鱼头先下了。
左亿把打好的碟子给祖清,“知道你爱吃辣,我放了不少小米椒。”
看了眼碗里小米椒的数量,祖清表示很满意。
屋外又下起了雪,堂屋里被浓郁的火锅香充斥着,电视里放着狗血而惹人热泪的电视剧。
左亿喝了一口白酒,再看看对面的祖清,觉得今年的日子真是太美了。
“少喝点。”
祖清吃着鱼,见左亿还想倒,于是开口。
“哎,”左亿立马将酒杯放在一旁,也开始吃鱼。
吃到最后,祖清还有火锅汤泡饭吃了几碗饭。
正当左亿在灶房洗刷刷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们家的院门。
左亿高声道,“我去开!”
“不用,”祖清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着,“是客人。”
左亿三两下清洗好碗筷放好后,走出灶房门,便瞧见祖清走在前面,而跟着他身后的是一……头鬼。
无头鬼许是因为没有脑袋,所以方向感不好,一路往左亿这边飘来,左亿看着对方脖子上的血迹别开了眼,“你走错方向了。”
无头鬼晃晃悠悠不停下。
就快贴上左亿的时候,忍无可忍的左亿拿起旁边的扫帚戳在那无头鬼的身上,“那边!”
无头鬼这才明白自己走错了,他抬起手向左亿拱了拱,左亿对上堂屋门祖清满是笑意的眼,清咳一声,就用扫帚抵着无头鬼,把对方抵进了堂屋大门。
“他没有头,不会说话,听不见,但是有自主思维,”祖清一边拿出黄纸和朱砂笔,一边向左亿解释。
此时无头鬼乖乖的在餐桌旁边飘着。
“这么稀奇?”
左亿咂舌。
“也不是个个都这样,”祖清将黄纸还有朱砂笔放在无头鬼的面前,接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再拉起对方的衣袖让对方的手接触到桌面,感受到黄纸和朱砂笔的存在后,才走回左亿身旁。
“无头鬼是说不清的,有些即便失去了脑袋,也会听得见声音,不过会和自己脑袋所在的位置声音混合。”
祖清轻声说着的时候,无头鬼已经拿起朱砂笔在黄纸上写起来了。
“是自己的头都找不到吗?”
左亿和祖清在这边咬耳朵。
“这得分情况,要么死得太快,还没来得及疼,脑袋和身体就分离了,而成新魂的时候也会有多种情况,有些得过去一天才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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