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那个阿姨的意思是你的意思...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喝醉的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此时,一位护士恰好走到门口,她怀疑自己听到不该听的内容,于是识相地溜了。
厉少峣脸沉了沉:“我没有,你别上纲上线。”
“哼,这么凶。”纪知秾翻过身不去理他。
厉少峣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下次不逼你喝酒就是了。”
“你需要住院观察几天,要不要跟你家人说,让他们来看看?”
“......”
不被搭理的厉总只好伸出食指戳了戳鼓鼓囊囊的被子:“纪知秾,我问你话呢。”
“不用说,他们来我更心烦,这病还会加重。”知秾闷闷地道:“而且你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的这层关系?”
“......”
纪少爷摆出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圈里的规则我都懂。”
厉少峣被他这幅老神在在的样子给逗乐了:“你才几岁啊你就懂?”
真算起来,我可虚长你5岁呢!闻澈暗搓搓地计较着。
原主的心脏病不算严重,只有被外物刻意刺激发作时才会有几分凶险,医生要求他住院三天,纪知秾就随意编了个借口搪塞纪家人,反正他们的重心都在双手骨折的纪如圭身上,压根也不关心纪知秾离家三天有什么异常。
住院这几天,陪在知秾身边的大多是秦小火。
这小子长得一派正气,相由心生,心眼肯定不会坏。
他做事也利索,很快就查到了陆远空的消息,还贴心地找了个厉少峣不在的时候,把自己查到的信息告知纪知秾。
“陆远空现在定居澳洲,这是能联系到他的号码。”他在纪知秾手机里输入两串数字。
纪知秾接过一看,有两个号码,一个是通澳洲的国际长途,一个是国内的。
他默默地备注了“L”,而后把装了陆远空联系方式的手机紧紧握着,贴在心口,像是找到了什么慰藉一样。
秦小火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的近况我也查得很详细了,您要现在听听吗?”
知秾:“...你只需要告诉我,他过得好,还是不好。其他的,一个字都不用多说。”
六年过去了,陆远空恐怕已经重新开始了新恋情,或者已经组建家庭,这些,都是情理之中。
但这些,闻澈不想听也不敢听。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和别人在一起,无法接受自己被陆远空遗忘成为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跟陆远空不会是这种结局。
正因为意难平,所以不忍知悉。
秦小火便答:“他过得很好。”把其他巨大信息量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知秾听罢呢喃道:“他过得好就行,他过得好,我...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傍晚的时候,护士进来给他打针,这药效果很好,但在注射后,会导致短时间的心率过快,这种滋味很难熬。
尤其是在病房里独处时,心脏鼓点般密集的跳动声难免让人焦虑,闻澈从前身体健康,现在却不得不遭这种罪。
他一个人蜷在床上,实在难受得不行了,就拿出手机,看着那串被备注为L的号码,拇指在拨打键游移数次,才敢按下去。
待机的嘟嘟声夹杂着心跳击打他的耳膜。
直到那头短暂地停了一秒,而后便是他日夜思念的声音:“你好,哪位?”
“......”
陆远空总是很有耐心:“你好?”
闻澈咬着手,才把自己哽咽的声音堵了回去,然而没有声响的眼泪却流得汹涌。
但电话那头的人不会知道。
第14章 小废物
一周后,《踏兰庭》第二部 低调开机。
剧组多是品行兼得的前辈,只有张云谙日日垮着个脸,一下戏就恨不得立刻逃离片场。
还有一个是演男二的贺宥,他对于自己钻研一年都没拿下男主这件事耿耿于怀,连带着看纪知秾也各种不顺眼。
每次一到知秾的戏份,他就站在一旁,比导演还要认真地审着对方的表情举止,然后摇头和身边的人说“不行,他演得不行”,打他脸的往往是导演。
“一条过!你做得很好啊知秾!”
贺宥:“............”
终于有一天,纪知秾因为搭戏的配角不在状态而被喊了两次咔,贺宥阅历不深却好为人师的毛病就犯了,他走上前,把那个配角演员喊下去,和导演说:“反正这场只露手,让我来吧。”
这是一场扇巴掌的戏,原先的演员因为没有经验,呈现在镜头里的画面总是不够利落。
导演觉得没什么不妥,就同意了,纪知秾也没有异议。
这便开始拍。
纪知秾说完第一段台词,第一巴掌落下。
节奏都对,却把在场围观的人看得心里一个咯噔——这是真打。
导演也意识到不对,但纪知秾没有停下表演。
他的右脸已经被打红了,甚至冒出了指印,这原本应该是化妆师用妆上出来的效果。
只要演员能扛得住真打真痛,导演一般也舍不得放弃这么真实的表演片段,所以他也没有喊停。
到第二巴掌,纪知秾被打偏了脸,双眼不可控地溢出生理泪水,但他的台词依旧稳当,近景下的表情微动,都在陆筠这个角色里。
紧接着第三巴掌。
第四巴掌。
第五巴掌。
第六巴掌。
众目睽睽之下,贺宥足足抽了七下,他的神情没有被捕捉进镜头,却被在场其他人看得清楚。
这分明是借拍摄之名宣泄私愤。
贺宥每抽一巴掌都是一句无声的质问。
纪知秾你何德何能占在男一的位置上?!
我的名气实力都在你之上,你也够格让我给你做配!?
我今天不给你个下马威,剧组上下还真以为你是主角了?!
他打得手都痛了还不肯停下,纪知秾也默默受着不加反抗,因为这场戏本就是主角受辱,对方再怎么过分,都在剧本允许的合理发挥范围内。
闻澈早年混剧组的时候什么人没见过?这种仗着有点名气就恨不得四处称霸的半吊子也不止贺宥一人,原本看对方是个小辈,不想过多计较,但他得寸进尺,显然是打上了瘾。
直到导演喊停,贺宥也没有停手的打算,但这回他的手才伸到半空,就被纪知秾抓住了手腕,紧接一巴掌还过去,甩得贺宥像个陀螺一样原地转了两转,狼狈倒地。
他的助理立刻跳出来指责:“你怎么能打人?!”
早就看不下去的杨依立刻冲上前把知秾护在身后:“在场的都有眼睛,刚刚是谁先动真格的?”
助理:“刚刚是在拍摄,导演都没喊停,怎么,你家艺人连这点敬业精神都没有?也难怪作品都是烂片!烂泥糊不上墙,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贺先生?”
贺宥是当下流量最高的男演员之一,是戏剧学院的骄傲,从出道就是男主,这次破天荒给纪知秾这种十八线做配,别说他心里有气堵着,就是旁人也觉得男一和男二的位置应该换一换,并且根据纪知秾先前那些作品,他本该连配角都演不上。
纪知秾的男主,剧组上下除了几个知情人士,没有几个是打心眼里服气的,他们有不满不会直接说,就等着其中一方惹事,然后吃瓜看戏,给无聊的打工生活添点乐趣。
也有不少人等着看事情的最终解决结果,以此来判断未来100天的相处里,究竟是该捧着这个所谓男一,还是去讨好贺宥这个有热度有实力的男二。
况且贺宥是借着拍摄的由头动的手,论辈分他还年长纪知秾一岁,方方面面都占了便宜,即使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真打,而且下手很重。
纪知秾平心静气地道:“不好意思,我刚刚手滑了。”
贺宥从地上起来,阴阳怪气:“我以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被选来演陆筠,现在看来,就是个一点苦头都不肯吃的绣花枕头,我打你,那是帮你入戏,你不仅不能还手,还得感谢我把你垃圾一样的演技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不然你问问导演,刚刚那场是不是发挥超常了?”
导演实话实说:“知秾从入组到现在,一直处在超常发挥的状态,跟你真打假打,没有必要联系。”
贺宥:“.......”
导演这么一表态,在场的人心里就有了数。
纪知秾不指望贺宥能开窍,他拍完自己的戏份,转身就走,杨依紧跟其后,询问:“就这么算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知秾幽幽地道:“我不能白挨这顿打,等电影上映后,让导演把刚刚他真打的这段当成幕后纪录放出去,观众有眼睛,辨得清谁是谁非。”
“好。”杨依看他的脸红了半边,关切道:“还是回去上点药吧,要不要告诉厉先生?”
“你不提我都忘了。”知秾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有金靠山的,不靠白不靠!
当晚,厉少峣就知道了知秾在剧组被打的详细经过。
纪知秾是让杨依去转达这件事的,他自己早早在酒店歇下,直到又梦到那几朵蒲公英,有了上次的教训,他立刻惊醒,厉少峣确实又坐在了他身边,倒是没做那禽兽之事,而是拿了一瓶药,正用棉签给他脸上的伤上药。
“...你什么时候来的?”纪知秾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半个小时前。”厉少峣说:“既然醒了,就坐起来,我给你把药抹好。”
“.......”
知秾爬出被窝,坐在被子上,将右脸微微仰起。药水凉飕飕的,抹在脸上有一种冰敷的感觉。
“这药能消肿,明早应该就能退淤了。”抹完药,厉少峣盖好盖子,把药水放到桌上:“你睡吧。”
“啊?”知秾问:“你特意赶过来,就为了给我上个药?不做别的?”
“你如果想明天起不来床,我也可以满足你。”
知秾警惕地抓起被子:“你别想歪!我是听杨依说你最近很忙。从市区赶到这里,开车也要两个小时吧。”
他才发现,厉少峣脸上确实带着藏不住的疲倦。
“你不用特地赶过来的。”
厉少峣听他这么说,忽而淡淡地笑了笑,俊俏的脸庞立刻为这个笑容而生光,掩了所有负面情绪,他牵过知秾的右手,大拇指在他的手背摩擦了两下,轻叹道:“你让杨依跟我告状,不就是希望我来看你吗?”
知秾:“.......”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在撒娇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辩驳,厉少峣忽然低头亲了亲知秾没受伤的那边脸颊,柔声道:“能被你需要,我很高兴。”
这个充满爱意却又浅尝辄止的吻让闻澈心跳都为之一窒。
明明之前做过更过分的事情,甚至对彼此的身体都了如指掌,但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有。
闻澈近距离凝视了厉少峣。
觉得他就像一只满身带刺的刺猬,待旁人戒备又冷漠,甚至自带杀伤力,但对纪知秾,不,是对纪知秾身上投射出来的那个影子,却会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唯一柔软的肚皮轻轻地去蹭对方。
想到这里,闻澈及时从这个吻中脱离,他告诫自己不要陷进这种属于他人的温柔里,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明知是做戏给对方看,看的人入戏了,怎么他自己也能陷进去呢?
厉少峣哪知道他千回百转的心路,亲过之后,就抬手摸了摸他被打红的那半边脸:“最近集团的事情确实多,我有些顾不上你,原本以为把你放剧组能省点心,没想到还能被人欺负。被人打了你就不能还手?”
“我还了呀!我也打了他一巴掌。”知秾不服气地说:“如果他提前告诉我为了戏剧效果会真打,我也不会跟他计较的,但他显然是故意要我在人前出丑,那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厉少峣:“人家抽了你七八下,你就还了一下,就这样还觉得自己很厉害?我看你就是最好欺负的那类人,在家被哥哥打,在剧组被同事打,你从前上学时,别不是也被同桌霸凌过?”
“........”还真被他说中了。原主的童年反正就是惨,没被性侵已是幸运,诸如被同学围在角落里讨保护费给不出钱就会被石头砸这种记忆,历历在目。
要不是现在壳子里装的是闻澈的灵魂,恐怕还手这一下都没有呢!
厉少峣看他表情委屈又不平的,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刮了刮知秾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斥了一句:“任人拿捏的小废物。”
第15章 公然拉踩
深夜10点。
影视城火锅店的VIP包厢里热闹非凡。
张云谙听说了今日剧组的事,特意请了贺宥一顿养生火锅。
他只恨自己不在现场,没亲眼看着纪知秾被打得敢怒不敢言。
贺宥坐在主位上,有点小醉,也是得意忘形了,他搂着张云谙的肩膀,口不择言:“纪知秾给我提鞋都不配,让我当众打了不也得给我憋着不吭声!我就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爹!”
张云谙撺掇道:“他是张家养出的下贱种,怎么爬上主演位置的,不用明说也能猜到,不过看他被打成这样,他背后的金主也不见出来吭声的,不如这样,我们...”
他低声把自己的谋划说与贺宥听。两人立场一致,很快就达成合作关系。
等一行人从火锅店出来时,已经是深夜11点,为避免被拍,两拨人是分开走的。
张云谙先上了车,过了十分钟,贺宥才出面,因为离休息的酒店很近,与他随行的只有一个助理,助理去取车时,独自站在火锅店门口的贺宥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正准备把围巾裹好时,忽然脖子一紧,有人从身后抓住围巾两端,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硬拖到火锅店旁边无人的角落里。
贺宥惊魂未定,刚要大喊救命,隐在黑暗里的人抬手掴了他一巴掌,直接让他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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