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如松少爷给敛芳尊带来了小少爷吗?”
彩云道:“肯定是!如松少爷跟敛芳尊和二少奶奶都有些相像,肯定能给他们带来孩子。我跟你说,有些家里生不出儿子的,会跟闺女改名字,改成招弟、来弟、盼弟什么的,说是这样能生男孩……”
“可是,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去禀报宗主和夫人呐?”
“你又不懂了,有孕前三个月不能说出来的,这有忌讳的。不过夫人这当众一吐,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脚步声渐渐远了,蓝曦臣还是呆愣在原地。
阿瑶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这是大喜事,但他心里却是百味杂陈。就像是雷雨要来的憋闷似的,他竟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会这样?
蓝曦臣灵光一闪,想起来远在夷陵的蓝忘机,刹那间失了所有血色,面色苍白的吓人。
蓝曦臣,怎么能对义弟起这种心思!
缓了许久,蓝曦臣才平静下来,若无其事的回到房间。此时金光瑶已经在等他了。
因为聂氏的事情,蓝曦臣实在说不出“恭喜”二字。
金光瑶谨慎地确定无人偷听后,蓝曦臣道:“阿瑶,你能否见到二位道长,问一下他们是怎么查到清河买尸吗?”
金光瑶道:“父亲防我防的紧,也留有后手,一时三刻我也见不到他们。不过清谈会上成美暗示我,二位道长查到此事与常氏有关。”
蓝曦臣了然。“栎阳常氏么?是大哥做主严惩常氏,他们痛恨大哥也是正常。”
金光瑶摇摇头。“二哥,此事没这么简单,晓星尘道长揭破此事定会惹恼聂氏,成美不会让晓道长陷入险境,他与我关系还好,一定会提前通知我……”
蓝曦臣脸色大变。“所以,你没有收到薛公子的任何消息?!”
金光瑶点点头。“正是,因为我不回信,成美便认为我赞同此事,还会帮他保护晓星尘。他不喜欢大哥,自然不在乎聂氏会不会倒霉。”
蓝曦臣道:“到底是谁截留了你的信?莫不又是……”
金光瑶立刻道:“这次不是阿愫,此事牵扯太广,她不会瞒着我。”
蓝曦臣面色更加凝重。“那便是金宗主了。”
金光瑶又摇摇头。“看今日清谈会的情状估计也不是,若父亲早知此事,大哥的情况只会更糟。”
一阵寒意拂过后背,蓝曦臣有些惊慌的握住金光瑶的手。“那此事到底是冲着大哥还是冲着你?!常氏可截不下给你的信!”
金光瑶道:“应该是冲着大哥去的,买尸我并未参与过,顶多知情不报。但背后之人也是利用金氏打压聂氏。二哥,当务之急是找到常萍等人查明一切,只怕他们已经被灭口了。还是试一试吧,我不方便出面,只能劳烦你了。”
蓝曦臣道:“阿瑶放心,我会派蓝氏弟子私下查,你也要当心。”
金光瑶道:“二哥,你此时也不方便离开金麟台,还请你去劝劝大哥,若真到了绝境,只能弃车保帅了。”
这话金光瑶不能说,不然聂明玦又会想到不夜天之事。蓝曦臣叹了口气,应下了此事。
金光瑶见不到薛洋等人,但金光善并未防备尚且年幼的莫玄羽。趁着他吸食□□的空隙莫玄羽终于见到了薛洋,薛洋证实是常氏客卿向晓星尘告发聂氏买尸之事,他也确实给金光瑶传过信。
蓝曦臣这边情况更糟,薛洋描述的那个常氏客卿找到了,不过早已成了一具腐败的尸体,问灵也是一无所得。
聂氏二人倒是铁骨铮铮,不曾透露一点消息。但那些奸商却全部招供,卖尸给聂氏不是一次两次,这可不是训练聂怀桑就能糊弄得过去了。
在金光善的操控下,对聂氏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再拖下去,只怕还没找出幕后黑手金光善就要组织讨伐不净世了。
幽幽烛光之下,蓝曦臣和金光瑶的面色都是异常凝重。金光瑶终于下定了决心,对蓝曦臣道:“二哥,趁着祭刀堂还没暴露,得赶紧了结这件事。”
蓝曦臣道:“我知道阿瑶的意思,只怕大哥不肯。”
金光瑶道:“二哥,聂泉聂仲可能真不知道买到的尸体是被虐杀的,但其他人会信吗?他们只会认为是聂氏与奸商合谋,这事一定要有人负责。若聂泉聂仲与此事无关,那谁与此有关呢,到时候整个聂氏都要遭殃。这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必须弃车保帅、断臂求生。他俩也是忠义之人,定会愿意保全聂氏牺牲自己。”
蓝曦臣不语,情况对聂氏太不利,魏无羡蛰伏已久,聂明玦就要取代他成为百家公敌了。
“阿瑶,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虽然知道答案,但蓝曦臣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
金光瑶决绝道:“二哥,没有其他法子了,就算真找到了幕后黑手,但聂氏买尸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若再查下去,查出聂氏买尸已经有好几代,到时百家会怎么想。就算父亲什么都不做,聂家也完了。若不舍掉聂泉聂仲,就只能……”
话未说完,门就被狠狠推开,聂明玦面色阴沉地站在外面。
蓝曦臣微微一怔。“大哥?”
聂明玦道:“你别动。”又冷声对金光瑶道:“你出来。”
金光瑶抖了一下,想必聂明玦听到了他们之前的谈话。但瞧着蓝曦臣面露担忧之色只能笑道:“二哥,我先去和大哥说些私事,常氏的事情还请二哥好好思量。”
二人刚走到金麟台边缘,聂明玦便一掌劈了过去。金光瑶轻巧灵活地闪身避过,一个有眼色的门生慌忙跑走,其他人则被金光瑶喝令退下。
“大哥,何必如此,有话好说。”
聂明玦眼中隐约有黑气闪过。“有话好说?你联合薛洋陷害聂氏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话好说!”
金光瑶愣了,“大哥,此话何意?”
聂明玦道:“别装傻,金光善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你为了讨好他,派薛洋潜伏在晓星尘和宋岚身边,骗二位道长查我们不净世。”
金光瑶快气笑了。“大哥,行侠仗义的一直是二位道长,薛洋那小流氓也是因为晓星尘道长才卷入其中。说句不好听的,若没有晓道长,成美才不会管有多少人冤死!”
这句大实话更是触怒了聂明玦。“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也就你这样的才跟薛洋呼朋唤友!”
金光瑶脸上看不出怒色,冷静道:“大哥,成美确实算我的好友,但他的所作所为我就一定要知道吗?此事与成美真的有关吗?”
聂明玦道:“招揽他的是谁?举荐他为金氏客卿的是谁?让他去往晓星尘道长身边的是谁?想要做仙督的又是谁?薛洋干了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金光瑶道:“成美去往晓道长身边源自他与阿愫打了赌,至于仙督,大哥,我要是真心帮着父亲,他现在已经是仙督了!此事与常氏有关,他们恨你,动机充分。事发当日你并不怀疑我,可否告知是谁在你跟前挑拨离间,让你生生怀疑自己的义弟!”
这合理的质疑反倒让聂明玦更加愤怒。“还用得着有人挑拨离间?孟瑶,你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不过,少在我面前耍花腔,你那一套早就统统不管用了!”
金光瑶难堪至极,低声嘶吼:“聂明玦,我那一套要真用上,你们聂氏祭刀堂早就暴露了!”
聂明玦眯了眯眼。“你是拿祭刀堂威胁我?!”
金光瑶道:“不敢,只是让大哥想想这事真的是我从背后指使么?这么做对我有好处么?!你既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边更该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成美跟了晓道长这么久,还是当年那个肆意妄为的小流氓么?”
聂明玦冷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金光瑶道:“敢问大哥,何为本性?成美的本性如何,我的本性又如何?”
聂明玦道:“薛洋的本性你自清楚,至于你的本性,跟金光善有什么不一样吗?”
金光瑶强忍怒意道:“父子相承么?”
“他是好色了还是偷人了?照你这么说你们聂家的本性不就是杀猪吗?!”
金光瑶倒吸一口冷气,谁把这祖宗惊动了!
秦愫拆了发髻,刚打算入睡就接到门生来报聂明玦要找金光瑶的麻烦。得知他们是在金麟台边发生的冲突,生怕金光瑶再次被聂明玦踹下去,急急披了外衣来救人。走到近处竟听到聂明玦说金光瑶与金光善是一样的,顿时想起聂怀桑害他们兄妹惨死的事情,理智完全消失,不管不顾地先一步与聂明玦翻了脸。
见秦愫双目赤红、怒气冲天,金光瑶赶紧上前拦她。“阿愫,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休息……”
秦愫哪里听得进去,用尽力气使劲一推金光瑶。“你给我一边去,你怕他我可不怕!”
金光瑶哪会防备秦愫,蒙的被秦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就跌下金麟台。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兴许顾忌秦愫是个女人,聂明玦纵然不悦倒也收敛了一下,并未向对金光瑶一般对秦愫发难。
如此一来,秦愫也不便发火,瞪了聂明玦一阵便问金光瑶:“这回又怎么了?”
妻子是丈夫的脸面,丈夫亦是妻子的脸面,见秦愫的脸色,金光瑶也知她不会善了,只能一五一十地将聂明玦的怀疑告知。
秦愫撇撇嘴,深吸一口气,在金光瑶拦下她之前对聂明玦吼道:“你脑子勾芡了吧,这种鬼话也信!”
金光瑶扶额挑眉,心里却是异常的痛快。这妹子已经爆发,强按下去不切实际且后果严重。
聂明玦愣了一下,火气也上来了,怒道:“金夫人说话注意些,这就是乐陵秦氏的教养?”
要完!
这是金光瑶唯一的念头。乐陵秦氏或者说秦苍业和三位兄长是秦愫的逆鳞,前世因为聂怀桑的缘故让他们抬不起头来,今生聂明玦拿他们说事秦愫怎么能忍!
果不其然,秦愫就差跳脚了。“在别人家大放厥词、污蔑主人,清河聂氏的教养更不敢恭维!姓聂的,这是金麟台,轮不到你来逞威风!”
聂明玦忍了又忍,道:“我就事论事,并非逞威风。”
秦愫冷哼,看来这聂明玦也就是脾气大,吵架功力很一般,当即生了争强之心。“既然就事论事,你扯什么本性?你聂氏买尸是真,你抵赖的了么?既然不是诬陷,你这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做给谁看!你说是金光瑶联合薛洋害你,有证据吗?你是有人证,还是有物证,或者像当年那样被你抓了个正着?”
聂明玦有些吃惊,对金光瑶道:“这事你竟然告诉了她,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金光瑶动了动嘴,又被秦愫打断。“呵,抢军功本就是死罪,别人都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凭什么让瑶哥忍?”
聂明玦暴呵:“他那是为了往上爬!”
秦愫声音自然比不过聂明玦,但也是丝毫不让。“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往上爬有什么错?你以为谁都像你聂宗主一样,生下来就高高在上,铁板钉钉的是下任宗主,饱汉不知饿汉饥!他金光瑶要是金氏嫡子,谁敢抢他的军功?”
聂明玦反驳道:“他可以将这事捅上去。”
金光瑶道:“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这么天真,我捅上去有用吗?有谁会为我做主吗?你吗?我拿着你的举荐信仍被如此对待,即便你出马又能如何?你能改变什么?大哥,恕我直言,你们聂氏祖先要不想着往上爬,还有如今的清河聂氏吗?”
秦愫接着道:“就是,还不知道你在哪个旮旯杀猪卖狗呢!”
聂明玦勃然大怒,不愿跟一个女人对骂,只能指着金光瑶就要口不择言。“你这个……”
秦愫立刻知道他要骂什么,想也不想一脚踹过去。她自然踢不中聂明玦,但到底打断了他的话。
“姓聂的,你想说什么?!”
聂明玦稍微清醒了一下,将那句骂娘的话咽了下去,但仍是气得满脸通红。
金光瑶的脸青了又青,他向后退了一步做好防备,只要聂明玦不把秦愫踢下去他就不掺和了!
见金光瑶终于心寒,秦愫的怒火也到了极点。“姓聂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秦始皇之母,汉文帝汉武帝之母,哪个是从一而终的贞洁烈妇,魏文帝之母出身倡家,虽说倡不是妓,但有谁说他出身低微?更别说卫青、霍去病都是私生,孔老二还是他爹妈野合所生,你有种骂他们?!你也是在云深不知处听过学的,都听狗肚子里去了?!”
“阿愫……”凝重的心情轻松了不少,金光瑶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回头看了金光瑶一眼,秦愫底气更足。
聂明玦指着秦愫道:“你,你真是有辱斯文……”
“哼,斯文,说得跟你多斯文一样。聂明玦,你是什么样的货色老娘对你就是什么脸色。想拿出身说事对吗?咱们中原不兴从母法,顶多嫡庶有别。都是宗主之子,你也别觉得你高瑶哥一头,就算他当过你的副使,那也是从前,你凭什么对他呼三喝四,想教训就教训?你当你是谁?”
聂明玦不服气道:“长兄如父,我那是管教他,不想他走歪路!”
秦愫道:“管教?长兄如父?呵,他亲爹还活着,他嫡母还活着,他亲哥也活着,轮得到你管教?一个女婿半个儿,他岳父岳母也都健在,不论亲缘血缘都比你靠前,你凭什么越过他们管教?你连你亲弟弟都管不好,管别人家的弟弟,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聂明玦道:“怀桑虽然不争气,但人品还是好的,不会害人。”
金光瑶只想翻白眼。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就罢了,在秦愫面前这么说不是拱火么。
秦愫气笑了。“人品?呵,聂明玦,都说日久见人心,合着你跟你弟生活了二十多年是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呐?我承认金光瑶不是好人,但他记仇也记恩,但你弟,哈哈,不光恩将仇报还会滥杀无辜,你怎么有脸说他人品好,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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