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愫冷眼扫视一下堂内众人,抬脚向中央去。走到碧草与思思跟前站定,低头凝视了正在颤抖碧草两眼,突然扬起巴掌狠狠掴在碧草脸上。“好你个大胆的贱婢,竟敢如此污蔑我和母亲!”
污蔑?在场中人都是大惊失色。秦愫是众目睽睽之下自杀的,怎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她说这个碧草污蔑?
碧草捂着脸瑟瑟发抖,虽然她说的都是真的,但当众揭发此事毕竟是收了他人好处,是不是秦愫化为厉鬼来找她的麻烦?
秦慎几步来到秦愫跟前,颤抖道:“你是不是阿愫?你到底是生是死?”
秦愫凝望着秦慎,眼泪也滴了下来。“哥哥,你难道认不出自己的妹妹吗?小时候,娘不许我贪凉,我将自己的冰镇果子吃完了,都是你和二哥三哥背着爹娘偷偷留给我。”
秦慎也哭了起来。“不错,你是阿愫,这事儿只有我们兄妹知道。可是阿愫,那么多人说你当众自尽,你到底是怎么复活的?”
秦愫扑到秦慎怀中,悲声大哭:“大哥,你要为我做主,你要为阿松报仇啊!”
秦慎冷声道:“不怕,我们这就找金光瑶那个畜生算账!”
秦愫急切道:“哥,你真的信了这贱人所言?”
秦慎又惊又怒,道:“这贱人说得是假话?!”
秦愫边流泪边道:“大哥,你难道质疑母亲的清白吗?都是碧草这个贱婢收了别人的好处来污蔑我和母亲,你怎么能听她一派胡言!”
秦慎冷冷地看向碧草,眼中杀意顿显。碧草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姐和敛芳尊的确是亲兄妹,这是夫人亲口告诉我的,我,我不敢有半句瞎话。”
“不敢有半句瞎话?”秦愫冷笑一把将碧草拉了起来,拉下她的袖子露出腕上那个上好的玉镯。“贱婢,这个镯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分明是你收了好处背主求荣,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我和瑶哥,侮辱母亲,侮辱乐陵秦氏!”
碧草期期艾艾不敢说镯子是从哪儿来的。
秦愫又回头哭了起来,“大哥,你看这贱人心里分明有鬼。母亲待她不薄,咱们秦氏待她也不薄,他竟如此陷害!”
秦慎有些糊涂,但却能笃定碧草确实受了别人的好处,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破这一切,只能低声对秦愫道:“小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愫道:“大哥,说来话长。当年阿松的死没有那么简单,瑶哥抓住的那几个只是替罪羊,真正害死阿松的人,他刚有点眉目。前段时间我收到了一封信,就是这贱人给我的。当时我拿着这信质疑瑶哥,他便将一切都告诉了我。我佯装自杀也是瑶哥的意思,他想要借此机会把杀害阿松的凶手找出来。”
姚宗主不信,道:“秦姑娘。你怕是被金光瑶骗了,如果你们不是兄妹,那令公子怎么会是一个痴儿?”
秦愫啐了一口道:“你倒是听风就是雨,谁说阿松是痴儿!他只是胆子小自闭,看起来没那么机灵而已。”
正说着,秦愫突然掩口干呕了几下,秦慎忧心道:“阿愫,你怎么了?”
秦愫拍着胸口喘了一阵,羞怯道:“无事,我又有了身孕。”
秦慎懵了,磕巴道:“你有了身孕,孩子是谁的?”
秦愫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我夫君的。大哥,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有孩子!”
姚宗主还是不信,道:“你莫不是为了帮金光瑶辩解哄骗我们吧!”
秦愫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你若不信,大可以找个大夫当众诊脉,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瑶哥怕那些奸人伤害我和孩子让我借假死离开金麟台养胎。他自己一人留下,一定要把当年陷害阿松的人揪出来。”
秦忻暴怒道:“到底是谁害了阿松?!”
秦愫道:“那人就在此处。瑶哥之前怕我得知之后打草惊蛇,便暗中查探,不曾向我透露分毫。如今他告诉我,那人这回定要置他于死地,碧草这个贱人就是他的马前卒。果不其然,我一诈死这个贱人就跳出来,口出狂言诬陷瑶哥。”
碧草连连磕头,“我没有诬陷,小姐,如果你们不是兄妹,当年夫人怎么可能那么决绝地阻止你和敛芳尊成婚?”
秦愫又一脚踢了过去,对秦慎道:“大哥,这种话骗骗傻子就罢了,你想,如果我和瑶哥真是兄妹,从定情到成婚那么长的时间,母亲有的是法子搅黄这事。不说别的,照着母亲与爹爹的情分,她若坚决阻止怎么可能阻止不成功!又怎么会像这个贱人说的一般在大婚前一日才告诉瑶哥,即便母亲怕伤害父亲,那她大可以告诉我,由我来退婚。瑶哥又能说什么呢?他能逼我吗?这个贱人所说的根本就不合常理,就是收了好处!她以为我死了,一切死无对证就可以空口白牙的污蔑,哥,这个贱婢你一定要好好惩治,决不能让他继续侮辱母亲的声誉,污蔑我们秦氏的声誉!”
秦忻已经开始拔剑了,碧草一边往后缩一边哭泣道:“可夫人真的是不想你们成婚,三位少爷都知道啊!”
秦愫冷声道:“那是母亲嫌弃瑶哥的出身。”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思思旁边环顾四方,“我知道你们私底下都嘲笑他。但为了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也不再顾忌什么了。诸位都知金光瑶原名孟瑶,生母是云梦云萍城的一名花娘。但是诸位不知,我婆母名唤孟诗……”
这话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但却是说给思思听的。果不其然,思思姨听到孟瑶的名字就大惊失色,秦愫赶紧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秦愫又道:“他的出身让人诟病,母亲自然不愿意我嫁给他,但是后来母亲知道了瑶哥的品性就松口了。诸位都想想,如果母亲真的被金光善的侮辱才生下我,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亲兄长?”
听众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更多人觉得秦愫所言更有道理。
所以就是这个叫碧草的奴婢背主,收受了别人的好处在这里诬陷仙督。
碧草连连辩解:“我说的是真的,你问问她,你问问这个老妓,她说的也是真的。”
江澄又看向思思道:“你所说,可句句是真?”
不料思思却道:“不是真的,我也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是旁人教我这么说的。他们告诉我只要我这么说,他就会给我大把大把的银子,让我后半生无忧。这个丫鬟跟我一样也是收了好处,我知道的。那人对她说她家小姐已经死了,怎么说都可以。我一时鬼迷心窍,就跟着他们一块儿来了,我说的都是假话,我就是想骗点钱好过下半辈子。”
姚宗主不信,喝道:“你这老妓一会儿说这样,一会儿说那样,改口的如此之快到底为何?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秦愫当即道:“姚宗主的意思是我威胁她?大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刚才我可与她单独说过一句话?我拿什么威胁她?分明是她良心发现,又见事情败露主动坦承。你们到底是在怀疑谁?”
听着妹妹的话,秦慎也不满地看向姚宗主。
旁人已经信了八九分,但曾经目睹秦愫与金光瑶吵闹的魏无羡却仍旧怀疑,秦愫冷笑一声道:“我知道阿凌也在此处,不若将他叫来当众与我滴血验亲,看我与他有没有血缘关系!”
秦愫自信的很,此处不是金鳞台,无法用秘术验亲,她和金凌血型不同,怎么验血都不会融在一起。
果然,滴血之后,再无人相信金光瑶和秦愫是兄妹之言。
气氛凝滞了一阵,姚宗主又道:“就算金光瑶不曾乱伦,但他杀害义兄、欲覆灭百家却是不争的事实!”
秦愫示意秦慎扣住碧草,轻蔑道:“杀害义兄?证据呢?”
姚宗主看看魏无羡,魏无羡上前一步道:“赤锋尊的头颅……”
秦愫打断道:“头颅何在?”
姚宗主道:“定是让金光瑶藏起来了。”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秦愫勾起嘴唇,嘲讽至极。
“但魏先生曾经共情过!”姚宗主气急败坏。
秦愫笑得更加灿烂。“哦,魏先生?当初你们是怎么称呼魏无羡的?有这么客气吗?”
姚宗主面红耳赤,诸位仙首也是面上无光。
秦愫继续道:“赤锋尊之死,谁都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金光瑶所为,我知道,含光君相信魏无羡,但泽芜君却信金光瑶,不知姑苏蓝氏到底站哪位?”
蓝启仁捻须的手一顿,道:“姑苏蓝氏只站事实,既然没有确凿证据,不能说赤锋尊是敛芳尊所害。”说罢还特意瞪了蓝忘机一眼。
魏无羡无法,只得闭嘴。而聂怀桑还得充作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故作懵懂。
欧阳宗主道:“那围剿乱葬岗让我等失去灵力又作何解释!”
“对,金光瑶野心勃勃,要害死我们!”
又是一阵口诛笔伐。
秦愫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水,安抚了三位兄长才悠悠道:“他已经是仙督了,害你们作甚?”
“这……”
“乱葬岗废弃多年,为何洞中会有残缺的阵法在关键时刻保住你们性命?”
蓝启仁眉头紧蹙,“金夫人的意思是,那阵法是敛芳尊所留?”
秦愫立刻道:“不错,那的确是瑶哥留下的,就是为了保住诸位的性命。”
蓝启仁有些不信,“那他为何又命苏涉害得诸位灵力全无?”
秦愫道:“自然是为了找出幕后黑手!”
“这只是你一家之言!那苏涉破坏了阵法,险些害得我们死在乱葬岗!”
秦愫笑道:“诸位想想,若不是夷陵老祖和含光君突然出现指证悯善,他会破坏阵法吗?”
“这……”
魏无羡快气笑了:“照金夫人所言,倒是我和蓝湛的错了。”
秦愫一点都不觉得讽刺,反倒重重点头:“就是你们的错!”
魏无羡:……竟然有比我脸皮更厚的人!
蓝忘机:“…… 但金光瑶围剿乱葬岗是要除掉魏婴。”
秦愫道:“瑶哥知道你们藏在云深不知处,谁能想到你们不继续藏着反而去乱葬岗了,嗯?”
蓝启仁气愤道:“金夫人慎言,魏婴何曾藏在蓝氏?”
秦愫笑笑,“蓝先生,您问问含光君呐,只要他肯说实话就好。”
“忘机?”
“叔父……”蓝忘机默认。
蓝启仁差点让气死。
不等姓姚的质问,秦愫就道:“瑶哥早就知道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也知道他被人利用,就想放他一马。本想着他受了伤不会再搅合进去,便打着围剿乱葬岗的名义逼着幕后黑手现行。谁曾想夷陵老祖生命力太顽强了,竟然拖着病体赶到了,还坏了悯善的事,悯善也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魏无羡不信,蓝忘机不信,但却有人慢慢相信了。
“金夫人,你说夷陵老祖是被人利用?”
“哟,不是魏先生吗?怎么又成夷陵老祖了?”
魏无羡“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秦愫与金光瑶站在一起,居然还会帮他“打抱不平”。
秦愫暗地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只是想怼他们而已。
蓝忘机沉思片刻道:“金夫人所言利用魏婴之人,可就是那幕后黑手?”
秦愫道:“八九不离十了。”
魏无羡道:“敢问金夫人,那幕后黑手是如何利用我?”
秦愫笑道:“夷陵老祖一现世就遇到鬼手作乱,还偏偏牵扯到姑苏蓝氏,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魏无羡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聂怀桑见形势不好,赶紧插话:“三嫂,到底是谁利用魏兄?”
秦愫笑得温柔:“怀桑,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我?问我什么呀?”聂怀桑扇扇扇子,继续装怂。
“问你怎么把赤锋尊炼成凶尸四处作乱,问你赤锋尊的遗体现在何处啊?”
聂怀桑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下来,磕巴道:“三三三嫂,你开开什么玩笑……”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金凌赶紧道:“小婶婶,你弄错了吧,他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开玩笑?”秦愫笑得狂放,“若无人动手脚,自幼接受安魂礼的赤锋尊是怎么变成凶尸的?别跟我说什么怨气深重,当年温宁冤死,若不是夷陵老祖出手,他能变成鬼将军?”
一语惊醒梦中人,有人看聂怀桑的眼神已经变了。
“可,可我哪里懂鬼道啊……”
秦愫转头对金凌道:“阿凌,你在清河行路岭遇到什么奇闻,跟小婶婶说说。”
“我……”金凌看了江澄一眼,心虚不已。“我忘了……”
“你可不能忘啊,魏无羡和含光君对聂怀桑发过誓,不能透露祭刀堂之事,他才敢可劲地陷害你小叔叔。你要真忘了,你小叔叔就真成了杀害义兄、残害仙门的罪魁祸首了。”
江澄怎会察觉不到金凌的异常,怒道:“阿凌,什么行路岭,什么祭刀堂,你要不说实话,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金凌缩了缩脖子,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又是一片哗然。
秦愫道:“阿凌只知道行路岭和吃人堡,却不知那是聂氏的祭刀堂,以凶尸镇压刀灵,这不也算是鬼道吗?可笑你们称魏无羡为魔道祖师,却不知聂氏早了几百年就钻研了鬼道!”
“忘机!”蓝启仁怒到极致,一掌狠拍在桌上,“金夫人所言可是真的?你真替聂怀桑隐瞒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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