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不想出去乱逛吸引媒体视线,不想在疫情期间到处乱跑,也没有想故意找你麻烦,只是觉得这条微博很有趣。如果你讨厌的话,我也可以保持沉默。”
“是我想错了,我道歉。”韩峤缓了语气,“虽然我不清楚你现在的情绪因为什么而波动,但想说什么就说吧。”
谢锐言盯着韩峤,暗自懊恼和敲打自己的玻璃心,慢慢地回答:“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
韩峤垂下眼,手指在餐桌上交替轻点,却没有发出声响,隔了一会儿,抬眼看谢锐言,笑容温柔:“真的没有吗?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你有话想要告诉我吧?你现在不告诉我,我等会儿加班来不及听,我怕你憋坏了。”
“我不是没有想说的。”谢锐言鼓起勇气说,“我只是不知道,说了什么会让你不高兴。如果让你难受了,我宁可自己从来都不会说话。是你帮了我,至少我不会想着要恩将仇报。”
韩峤挑眉:“是不是我对你来说比较难搞?问题在我,那我可以多——”
多倒着毛捋捋,让你更快习惯。
韩峤还没说完,就被谢锐言急匆匆地打断了。
“只是我的问题,我很不会说话,没有这样和人相处过,这段时间你很照顾我,我太得意忘形了。”谢锐言压抑着声音喊了一声,“韩峤,如果我有任何让你不舒服的行为,我先提前向你道歉。”
从很久以前开始,韩峤就是个经不住别人请求的人,谢锐言的语气这么柔软,韩峤很难不意动。
“别着急,我没有要责怪你。刚刚也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引起误会了,不好意思。”韩峤叹息,收敛要捉弄谢锐言的念头,“你想拉近距离,你希望我明白我们不是从前那种关系了,又不是特别擅长,害怕用错方法反而推远,是吗?”
谢锐言点头,怕韩峤看漏了似的,又点了一下头。
“现在我了解了,没关系,先吃饭,洋葱和蛋冷了不好吃。”韩峤放缓了声音哄人,“还想知道什么,过会儿吃完去沙发上说,哪怕是吵架我也奉陪,之前我们不是吵得很开心吗?”
“哪里很开心,我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是想口嗨你,我住在你这里,用你的吃你的,并没有那么狼心狗肺。”
“我也不是很在意投喂你这点,通过吃外卖的这段日子,我发现你不挑食,意外好养。更何况你还想给我打钱。”
“可你也没收我钱。”
“谁都有困难的时候,我不差钱,这个临时庇护所也提供不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帮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活得放松点就行。”韩峤起身去拿抽纸,“纸巾拿来了,现在想不想哭?”
谢锐言抬手接过,擦去滚到酒窝上的米粒。
“我是水做的吗?韩总好像在看不起我。”
“人体三分之二由水构成,谁都可以是水做的。”
韩峤吃着炒饭,边端详谢锐言泛着红的鼻尖和鼻梁上的伤疤。
半晌,韩峤含着笑慢慢地说:“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是我啊,最喜欢看别人哭了。”
第21章 别这样
饭后,韩峤葛优瘫在沙发上,弯着唇角打淘宝自带的消消乐,毫无霸总的气势。
谢锐言系着韩峤的灰色围裙,在厨房搞洗碗机、擦台面,以及抽油烟机。
都是韩总的套路。
谢锐言搞完一周一次的扫除,走到沙发前坐下,像只近百斤的成年阿拉斯加似的,骂骂咧咧地用翘屁把韩峤挤到边上:“别占着中间,我要休息。”
“辛苦了。”韩峤从腰后掏出一支护手霜,往谢锐言的手背上挤上,也给自己挤了,二人手背并着手背,圆滚滚的两坨膏体,非常有美学价值。
“擦擦手。”
“好香。”谢锐言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整个人都变了种味道,刚刚疯狂擦油烟机的疲倦和烦躁也平复下来,嗅着气息说,“韩总很精致。“韩峤往谢锐言的后颈上看:“小谢总不也很精致?”
兔耳朵睡衣又换回了狗熊款,帽兜上原本卷曲的熊胡子都被谢锐言一根根揪平了,瞬间从普通廉价睡衣变成了精心保养过的廉价睡衣。
谢锐言当然不会告诉韩峤,那是他写不出曲子时手贱拿胡须泄愤,无意为之。
“原来精致的本质就是强迫行为?”
“我可没有这么说。”
“那韩总想说什么?”
“重新回到微博这个话题——我没有胃病,不抽烟身边也没有人抽烟,喜欢的对象只有工作,从来不半夜急症发作去联系医生,也没有医生朋友,刘董倒是有几个。”
“记性真好,那么长一段也记得住。”谢锐言笑了一声,把护手霜抹得更开,又仔细去闻气味,好像是玫瑰,甜腻中还带着微苦,是韩峤会喜欢的味道。
“记得住是因为有趣,而且你读得很有节奏感。”
谢锐言低头看手机,又问一句:“好久没看见少爷笑了?”
韩峤:“我只是刘董身边平平无奇的打工人。”
谢锐言:“你明明救了伏羲小提琴厂,还是电乐的合伙人。谦虚过了头就是虚伪。”
韩峤:“这句话你在微博上也说过。”
韩峤本来是随口一提,但谢锐言半天没说话。韩峤好奇地抬眼,和谢锐言视线相接,发现谢锐言的眼神很软。
“我知道上次击掌并不代表彻底和解,原谅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谢锐言把身体蜷起来一些,手臂环着腿说,“微博上那些是我的有意中伤,在没有充分了解你本人的情况下擅自说的。”
韩峤失笑:“所以你当时为什么和我对着干啊?是学业压力太大?”
谢锐言:“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是我脑子不清醒。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做什么都可以。”
谢锐言放下双腿,起身又给韩峤鞠了一躬。他的腰肢足够柔软,90度的直角像极了遗体告别仪式上的庄重肃穆,看得韩峤的太阳穴神经一阵乱跳。
“别行这么大礼,我还想多活几十年。”韩峤连忙把人拉回沙发上坐下,“从那个鸡腿抱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腰有多柔韧了。过去翻篇,没那么好奇,我不提,你也别放在心上。”
谢锐言终于露出了笑容:“谢谢你。”
韩峤:“想谢我?”
谢锐言:“嗯。”
韩峤:“那就多笑。”
谢锐言:“啊?”
韩峤:“我是喜欢看别人哭,但是能让人笑起来,我会更开心。你有酒窝,就用它补救好了。”
谢锐言:“哦……”
韩峤:“你凑近点。”
谢锐言乖乖贴近。
韩峤:“再近点。”
谢锐言撅嘴:“已经快要挨在一起了,别想和我负距离接触,我不卖/身,望你知。”
“我思想没那么肮脏。”韩峤伸出罪恶的食指,“酒窝,戳一下行不行?”
谢锐言捂住了脸,迷人的小窝窝消失在他掌心里。
“难道这就是韩总朴实无华的爱好吗?十个霸总里,有一个喜欢抠别人酒窝?”谢锐言瓮声瓮气,声音都快变了调,“我有一句hai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不真戳,就仔细看看,你靠过来点。”
谢锐言索性站起身,重新走到韩峤的身前,坐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仰起头看人。
韩峤的手掌顺势按在了谢锐言的头顶心上。
“这样有点儿像贝多芬,它也总用这个角度看我。”
“我没有它可爱,您谬赞了。”
“可爱有不同风格不同类型,你也很棒。”韩峤仔细端详谢锐言的脸。
小麦色的肌肤,不说和贝多芬比,与韩峤也完全不同,笑起来就跟用麦子酿的酒似的,有种微风拂过麦浪的气息。
“这颗酒窝,就是上帝的吻落在你脸颊上。”
在韩峤的捏脸偷袭之前,谢锐言起身走开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再说我可爱,再摸我的头,还想摸我脸,我就不笑了。gay里gay气的,别这样。”
毫无威慑力的威胁,韩峤弯了眉眼,掩住嘴唇,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可惜还没到夜晚,现在他就想要睡个好觉。
第22章 spa
睡个好觉只是种奢望。
韩峤伏案画图纸一晚上,肩膀僵硬,上阁楼用划船机锻炼,没几下又下来了。
韩峤自言自语,性感迷人的低音炮带着意义不明的内容:“我萎了。”
谢锐言刚从客房里出来,闻言,蹙起眉毛往下瞄了一眼。
韩峤走了过去,费力地抬起手臂,捏了捏谢锐言的后颈说:“不是那个萎,肩膀太痛,没拉伸开不好运动。”
“你肩膀痛,捏我脖子干什么?”
“脖子不能碰吗?”
“不是这个问题。”
韩峤垂着眼,视线从谢锐言的喉结往下,落在他骨节不太分明的小麦色手指上:“看着好看,顺手就摸了。”
谢锐言被盯得把手背到身后藏起来:“渣而不自知说的就是你。”
“谢谢你的赞美。”
“不跟你扯了。”
“你要回屋?”
“不是的。我是觉得,想不到我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谢锐言想起韩峤最近新买的躺椅,罕见地指挥道,“你到书房的贵妃椅上趴好。”
韩峤边往书房走,边转头问:“你说的用处是我想的那种吗?XL?”
XL的典故被保留下来;收留谢锐言的第二天,韩峤就去给这人买了新裤衩,还是七条。
当时超市搞促销,七条上正中的印花是单词,从“Monday”印到“Sunday”,背面是各种简笔画的动物尾巴。
韩峤说一天一换,谢锐言当时的反应很有趣,就像狗掉进了衣服堆里,把每条都拆开来,将上面的尾巴花纹挑剔个遍,最后却还是乖乖地都收下。
又听到“XL”的调笑,谢锐言嘴角一撇,推着韩总的后背,把人摁倒在了长皮椅上。
“脱衣服,头发撩开,后背露出来。”
“你要干什么?”
“放轻松,我不会对一米九二的人有非分之想。”谢锐言看着韩峤脱掉上衣,一搭他的胸口,“请问精致的韩总,你家有精油吗?”
“有,浴室第三格抽屉里,麻烦帮我拿玫瑰海盐口味,谢谢。”
谢锐言去了就回来,手里多了一小瓶精油。
谢锐言问:“冷吗?”
室内有地暖,可韩峤还是以一个喷嚏回答了他。
“冷的话,我们速战速决。”
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举动,韩总享受了一把专业人士的按摩服务。
精油推背,舒适且香甜,是无与伦比的快乐,撸猫也不过如此。
谢锐言的手在上面施力,韩峤的呼吸跟被人挠下巴的十五斤大橘似的,就差呼噜呼噜了。
“为什么这么舒服?你学过?”
“和以前的王管家学的手法,本来给老人理疗用。有没有哪里重,我可以轻点。”
“轻重松紧都正好。”
“那就好。”谢锐言揉揉捏捏,不怎么说话,按过韩峤的小臂时点评,“肱桡肌曲线很帅。”
“嗯?”
谢锐言的手指重重地按下去:“就是这里。”
“啊……”韩峤被按得吸了口凉气,手臂的酸胀感倒是减轻了不少,“还说我的,你的也很好看,我相信没有女孩子看了会不心动。”
“是吗?我倒是不这么觉得,女孩子看的不是手臂,是脸和整体身材。”谢锐言微微一笑,“我的线条普普通通,但是被韩总你夸了,谢谢你。”
“我是说真的。刘岭请的私教课,也没练出你那样的背肌和马甲线,他要是看到你的后背,恐怕会怀疑人生。你找人练过?”
“没有,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健身房或者私教。”谢锐言想了想说,“留学那会儿每天照着x-sport的视频练的,我可以把全套推荐给刘董。”
“他已经好久不练了,你先推给我吧。”
“行。”
韩峤被揉着揉着,仿佛成了一个逐渐发酵膨胀的面团,就差在贵妃椅上摊开:“你会得不少,嗯!……疼得也让人挺舒服的。还学过什么吗?”
谢锐言:“会一点武术,学的散打,得过国家级的金奖。”
韩峤不自觉地动了动身体:“会一点?”
“别乱动,精油太滑了,我担心你掉下去。”
韩峤拍拍谢锐言的手背:“没事。你还没回答我。”
谢锐言:“少年组的,和小提琴一样,不算特别。”
“后来不练了?”
“想知道吗。”谢锐言有些犹豫,“不是随口一问?”
“嗯,挺想知道的。我记得你还学过小提琴,后来都没有继续,直到出国才续上。”韩峤见过这样的情况,怕耽误学业,或者是失去热情和恒心,坚持不下去,“我感觉你不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类型,散打是不是遇到了瓶颈?”
“我没有幸运到可以遇到瓶颈,有所突破。”谢锐言自嘲地笑了,“无非是家里不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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