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旋转楼梯拐弯处,一位戴着面具的女人一袭张扬明媚的红色及踝长裙出现,高跟鞋稳稳地踩在台阶处,足音踩着小提琴的节奏下来。
她及腰的卷发被一根簪子盘起,脸上戴着白色的全脸猫式面具,脖颈处被一条红色的丝巾系着,在裸露的后背处松松的垂下。
胳膊被轻薄的衣物裹着,手部戴着白色的手套,她全身上下除了后背再无别处果露在外。
“哇,这美人谁啊?”
“戴着面具你都能看出来她是美人?”
“傻了吧你,有些美人不看脸就知道是美的。”
“这……这不会是虫子吧?”半天没看见骆崇宴的裴远磕磕绊绊地问覃砾。
符偌允也彻底看呆了,虽然她啥也看不见,但那个气质已经征服一大片。
“这人谁啊?还有我们的寿星崇宴去哪了?”
“会不会是崇宴男扮女装啊?”
“你傻啊,崇宴又不会走,何况他好端端的穿女装干嘛?”
面具下的眼睛极快地扫了一圈,脚上的不适一直让“她”蹙着眉,但她却依旧挺着背,望着人群后面的时昼,一如在训练室里学走路一样,忍着痛也要走到他面前。
时昼侧着头略过其他人的身影,放在这位女人身上,见她朝自己走来,蹙起的眉头像座小山。
她就是小混蛋推给他的人?
高跟鞋的声音离时昼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替她让路,目光黏在她身上一路转过来,直到她在时昼面前停下。
时昼还没开口拒绝,女人屈膝伸手做邀请的姿势,抬起戴着面具的头望着他。
“先生,拒绝女士的邀请是不礼貌的行为。”程东接收到角落岳铭传来的手势讯息,冒着被打的风险开口。
时昼手指动了动,被程东这么赶鸭子上架,他只好站起来,伸手虚牵住这位女士的手走到舞池中央。
面具下的眼睛弯了弯,抬头发现两个人的高低差距并没有很大,她穿高跟鞋正好到时昼的眼睛处。
女人的手搭在他肩膀处,时昼微微偏着头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用手背揽住她的腰,他鼻子里全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
清甜的女香里却混杂了一味骆崇宴身上独有的味道,让时昼一时慌了神。
轻柔的舞曲前调再次重复了一段,舞池里的人纷纷开始跳起来,时昼牵着她的右手被对方调皮地捏了一下。
时昼回过神带着她跳起来,他是全场唯一没有戴面具的人,而他面前的骆崇宴一直弯着眼睛,望着近在迟尺的时昼。
眼前的背景在不断的变换,灯光在他们头顶旋转,转瞬即逝的目光,若即若离的灵魂却默契十足。
想说不能说的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像藏匿于地下见不得光的人,前进时彼此互相目视远方,可身体却紧密贴合在一起。
在大众面前将呼吸喷洒给对方,侧脸贴合着侧脸,就连胸腔里跳动的频率在一瞬间同步……
一曲终了,骆崇宴一手搭在时昼肩膀,被他抱着下腰,两人避开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这首《一步之遥》是骆崇宴选的,也是他想用时昼完全想不到的方式来纪念他的重生。
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是时候该画上句号,昼哥哥,原谅我的贪心,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做了。
骆崇宴站起的一瞬插在发丝间的簪子被甩出去,卷发顺着他脖颈的丝巾一同垂于后背,跟假发绑在一起的面具带随即脱落,与簪子一前一后滑落在地。
昏暗的空间,借着一丝微光,时昼看清了怀里的人,含着泪的眼睛下有颗极美的痣。
“虫宝……?”
下一秒,他怀里的人像只受惊兔子一般,抓着他胳膊借力站起来跑了。
“啪。”明亮的灯光被打开,站在舞池中央的时昼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他一言不发,目光环视四周搜寻着刚刚的身影。
一无所获。
“哎?那个大美人呢?”
“大美人怎么跑的这么快?”
“虫子他哥把人吓跑了吧。”
“他们俩刚刚跳舞贼好看,可惜没录一段!”
时昼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抓过他的手,低喃着:“虫宝……”
“会……走了吗?”
第94章 从很久之前就为他心动,……
岳铭见状也从角落里消失, 耳朵里挂着的一侧蓝牙不停地响起,催促他离开。
程东站到时昼身后,手里还拿着他准备送给小少爷的礼物, 可惜,要送不出去了。
别的人被安排在小岛上继续玩,有裴远跟唐逸在其中周旋,这群人即使没人骆崇宴在也可以继续嗨。
只有时昼把整座小岛翻了个遍, 想见的小混蛋早坐着直升机跑了。
“先生,您若真想找小少爷,也不是没有办法。”程东提醒道,目光落到了时昼手腕处的项链。
里面的定位器既然能帮助小少爷找到先生,那就一定有办法可以反向找到小少爷他自己。
时昼又何尝不知道,他摇头:“虫宝躲我。”
他不想逼迫他做任何不开心的事。
时昼带着程东连夜从小岛回到时家庄园, 第二天研究院那边有紧急任务需要两名代表出国谈合作。
靠得住的人选年纪都偏大, 太年轻的又了解的不深入, 选来选去只有时昼最合适, 老院长打了一趟电话,时昼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他自己的私事再着急再忙也大不过公事,他得去。
程东私心不想让先生这个时候出差, 但又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拦,何况小少爷那边铁了心躲人, 他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人。
……
泡在屏蔽掉信号工厂里的骆崇宴, 得知时昼出差后只点了点头,没什么大的反应。
岳铭更觉得不对劲了,往日小少爷知道肯定第一个炸,怎么会这么平静:“少爷,您怎么……?”
“关心这个做什么, 你再去检查一遍,到时候出一点岔子,我跟你没完。”骆崇宴不想跟他聊这个,直接把人打发走。
见岳铭走了他才将双手离开键盘,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
时昼的离开他一点意外都没有。
这是他处心积虑想要的结果。
……
时昼在国外被公事牵绊住,一直到骆崇宴与吊头李约好的周四前一天,合约才正式签订。
签订完合约后,时昼一刻不停就要程东收拾行李,他要提前回国。
“先生,您休息一天再回吧。”程东瞧着他脸上难掩的疲惫,这位合作方难缠的要命,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还每次都在这边解决完后又改变主意。
时昼不管对方提什么要求都尽可能满足,晚上回去还经常一个人大晚上不睡觉,不开灯地坐在沙发上盯着手链发呆。
这种日子连续过了八/九天,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时昼摇头,他想回去。
白天忙碌的时候无暇顾及,可每到夜晚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国内的小混蛋,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想跟他说话,想抱抱他。
两人连夜回去,凌晨三点时昼一个人开车停在檬苑门口,望着二楼拉上窗帘没有一丝亮光的房间,闭眼靠座椅上睡着了。
完全不知情的骆崇宴没回檬苑,在工厂这边凑合了一宿,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后他起来洗了个澡。
他站在镜子面前,骆崇宴伸手抚摸着自己的锁骨处,这里面埋着与项链一模一样的芯片。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里的痛意变成了灼热的温暖,如火一样笼罩着这个行尸走肉的躯壳。
刚重生时,他被仇恨蒙蔽双眼,偏执的认为自己所有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只有自己才能给时昼最好的。
可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真正的爱是被接受。
骆崇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对被雾气蒙了一层的镜子写了几个字母——【SZYXF】。
骆崇宴出来时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服,独自坐在长条形的饭桌,让岳铭给他准备了一桌时昼爱吃的菜。
岳铭看着嗜肉喜辣的小少爷一口一口将清淡的素菜吃下去,站在一旁偏过头,看不下去了。
很想抢走他手里的筷子让他不喜欢就别吃了,为什么要像个苦情剧里的男主角一样自虐啊。
但他却没资格阻止,就像他终于知道小少爷到底哪里不对劲了,他都只能装作不知道,只能满足他的心愿。
下午六点出发前,骆崇宴将黑色的绳子一圈一圈裹在腰间,手腕戴着一块不起眼的手表,抓起桌上的遥控器放在胸口的兜里,外面套了件宽大的黑色外套,戴着鸭舌帽坐着轮椅驶出工厂。
岳铭也换掉了平时穿的衣服,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冷着脸像个没什么感情的保镖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出工厂两百米后,身后的工厂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临时搭建的工厂晃动着从内部支柱开始崩塌,不到一分钟便被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殆尽。
骆崇宴坐进车里,没看一眼已经彻底毁掉的工厂,对岳铭说:“走吧。”
等他们走后会有人来将这里处理的干干净净,除了他们,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片废弃的土地里,曾经埋藏着一座机器王国。
-
一轮月光挂在薄雾后夜空处,倒影在海面处微动,洒下细碎银光。
伫立在西湘私人码头的两排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挡住半张脸,每人手里拿着棒球棍杀意腾腾,腰背后别着伸缩棍与长刀,冷脸严肃地守着搬运工。
海面靠岸处停着两艘游轮,游轮一侧的三处大门开着,与港口出口处搭起一座活动桥,不停的有人扛着没有任何标示的箱子用最原始的方式运输着。
这些货都是高精尖,吊头李不相信现代的科技,只能这样的人工搬运才最安全。
另一艘游轮比前者略小一些,但内置豪华舒适,专供人休息。
在游轮尾巴处却悬挂着正方形的铁笼子,笼子里有个人被吊成耶稣受难的姿势,双手双脚被麻绳捆绑,垂着头不知死活。
港口不远处的房子里,吊头李正与化着妆戴帽子的骆崇宴面对面坐着,两人相安无事地品茶,等货物装完这笔合作就算彻底达成了。
骆崇宴懒得跟他废话,整个人靠在轮椅的后背,右手放在桌面上轻敲,一副等的不耐烦的样子。
岳铭低头守在骆崇宴身后,一只手里的时刻捏着一颗电子烟/雾/弹。
“年轻人,做生意要有耐心。”吊头李瞧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心想这个合作方怎么会指使这么个废物过来。
骆崇宴闻言一副敷衍受教的样子,越发瘫在椅背上,用混不吝的痞子样儿开口:“李叔,你这货要运哪儿啊?”
吊头李扫了眼这不懂规矩的残废,压着怒火说:“你交货我交钱,这生意就算做成了,至于别的……不是你一个小孩儿该问的。”
“是是是。”骆崇宴勾着背点头,“叔,我瞧着那船上吊着的小鸭子长得挺嫩的,他犯什么错了啊?”
“吊着怪受罪的……”
吊头李眼里闪过一丝精明:“怎么?喜欢?”
“是……”骆崇宴话音刚落,眨眼间围在房间里的手下举着棒球棒对准他。
吊头李侧着头点了支雪茄,眯着眼吐出灰白烟雾,阴恻恻地瞧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骆崇宴。
骆崇宴吓得缩着身子抱头:“叔!叔!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该死!”
正当骆崇宴窝在轮椅处瑟缩着抱头,屋外突然有人吼了一声:“玛德!是空箱!”
空箱是道上行话,正在运送的一批货里有两箱装的不是原本的机械零件,变成了一堆废铁片。
“嘛的!”吊头李狰狞着脸蹭地一下蹿起来,狠狠拍了下桌子,“你坑老子?!”
“咔哒。”围着骆崇宴的人,扳动膛/线的声音纷纷响起。
骆崇宴双手撑着桌子,反手将其推到吊头李身上,先前的平静被瞬间撕毁。
岳铭紧跟着扔出电子弹,骆崇宴趁机跳起来,一脚撂倒攻围过来的人后趴着开溜。
逼仄狭小的房间瞬间烟雾缭绕,视线受阻方便他们逃跑。
吊头李捂着口鼻砰砰放了两空枪,怒吼道:“给老子追!”
西湘码头是他的底盘,这小兔崽敢驴他,简直是找死!
骆崇宴一边跑一边戴起口罩,解开手表扔给岳铭:“你去救人。”
岳铭接过手表,很想问不是说好的一起吗?
现在他去救人,那你要做什么?
但骆崇宴不给他追问的机会,他甩过绳子,往游轮的反方向跑去,帮他吸引火线。
当初怕引起吊头李的疑心,骆崇宴只跟岳铭两人单枪匹马的过来,如今两人背道而驰,犹如一滴水在对抗整片大海。
吊头李的人兵分八路,从港口处源源不断地汇聚中央,锁定骆崇宴的位置进行围剿。
“少爷,F5 566、W6 899、U8 765、K3 956。”岳铭解决完一个人,扒了他衣服给自己换上,悄无声息的将自己伪装 成内部人,小声给骆崇宴报点。
“我来解决!”骆崇宴两手抓着绳子,三分钟内爬到楼顶,开启疯狂跑路的模式,一边跑一边掏出兜里的遥控器,输入密码、位置,重重摁了下启动器。
游轮里摞在一起的箱子同一时间发出机器启动的轰鸣声,皮带与链条咔哒咔哒的声音越来越大。
“什么东西?”
“什么声音?”
负责看守货物的两人惊恐着凑在一起,环顾着黑漆漆的房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机器声音出现?
“嘶——”锯片割裂铁皮的声音响了一声又一声,金黄色的火花在黑暗的仓库里乍现,炫美如夜空烟火。
摞在一起的箱子不停地摇晃震动,接二连三的掉在地上,摔出一地的机械碎片。
在碎片的废墟堆里,几微米细的铁线将碎片串成一片,缓缓将碎片组成巨型的斩杀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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