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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变成反派的小棉袄(穿越重生)——自在枯荣

时间:2021-04-17 16:34:39  作者:自在枯荣
  他忍受心火油烹,一声不吭。
  他清楚锁魂钉的符咒起字落笔,他明白锁魂钉的痛苦煎熬,他记得关于锁魂钉的一切,却唯独忘记了锁魂钉的副作用。
  他还是自负,以为自己不会出错。
  但从结果来看,他错得离谱。
  因锁魂钉本就是为了惩罚囚徒所用,因此符咒的所有设计,都是为了让受咒之人感觉到痛苦而设计的。
  那种痛苦,生不如死,除了让人难以忍受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在长久的符咒侵蚀之下,神魂终年都要忍受侵磨之苦。
  无解,无消。
  上一世孟先觉虽给许多人下过锁魂钉,但从未去在意过锁魂钉会有什么效果、作用,更何况给赤金兽用锁魂钉是玄微提出的。
  玄微的话很容易便让人信服,他一时疏忽大意……说什么疏忽,孟先觉自嘲地勾起嘴角。
  不过就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程未晚、程未晚,晚晚,晚晚,生死阵里突然消失的光,昆仑木旁突然出现的小兽,甚至是膳房里突然出现的熟悉身影。
  种种迹象,他都固执又犟地认为那不过都是些巧合。
  既蠢又盲。
  孟先觉僵硬地站在原地,全身的血都快要流干了,右手是一种发灰难看的苍白色,他知道,自己快要成疯入魔。
  忽然,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间,一道柔柔的,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他们二人耳边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凌肆夭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猛地抬头:“晚晚!”
  他立刻上前想去搀扶程未晚,程未晚却对他轻轻摇头,推开他的手。
  程未晚揉了揉发酸干涩的眼睛,忍着快要炸裂似的头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孟先觉走去,示意道:“你的手在流血。”
  程未晚醒来的一瞬间,孟先觉的目光就粘在程未晚的身上再没移开过。
  程未晚每向他走近一步,他就更口干舌燥一分,心中躁动不安,食道顺着喉咙的那一条线都酸麻难忍,他喉结上下抖动,张了张口,干涩的喉咙艰难发出一声“前……辈……”。
  胃袋里不断在反酸,食道溢满了酸苦的液体,偏又有一把刀正中他心口,那些剧毒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就这样一点一点腐蚀掉他的心脏,渐渐蛀空,一无所有。
  程未晚下一瞬就握住了他淌血的那只手。
  孟先觉僵滞在原地,刹那间忘记了思考。
  程未晚半蹲下身,双手捂住那只还在流血的手,殷红的血顺着程未晚瓷白的手腕流下,洇开在他雪色的长袍之上。
  “受伤了怎么也不处理伤口?”声音温柔,这让孟先觉难以抗拒。
  孟先觉难以思考,他费力地低头去看程未晚,却不知为何,眼前出现了些水汽,导致他看程未晚的时候,都看不清他的模样。
  程未晚仰头,清澈透亮的眼睛像是一颗珍贵的红宝石,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根本看不出来他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煎熬,他神色陌生,说出的话声调也没有半分起伏。
  “孟先觉,我走了,保重。”
  孟先觉头脑之中回荡着嗡嗡的响声,骤然,砰的炸裂。
  他此刻清楚明白。
  程未晚要离开他了。
  再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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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叛离
  神明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世界,将原本漆黑的狭窄小屋充满光明,但现在,因他放荡、因他嚣张、因他肆无忌惮、因他耳聋心盲。
  神明吝啬光与希望,要离开这个世界,抛弃背叛神明的信徒。
  信徒的忠诚禁不住考验,信徒的爱恨也并不鲜明。
  孟先觉死死咬住舌尖,让剧痛来逼迫自己清醒。
  凌肆夭转开头,将视线挪开。
  在程未晚将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似乎从孟先觉的脸上看到了些许脆弱。
  孟先觉猛地将手从程未晚手掌之中抽出来,他蹙眉问道:“前辈,你要去哪?”
  程未晚的笑意收敛得一干二净:“没有你的地方。”
  的确,既然孟先觉不是他的任务对象,他的确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之前他心有留恋,想做一个正式的道别,明日,就再也不见。
  孟先觉刹那间脸上血色尽失,不顾一切地反手抓住程未晚的手腕,声音沉下来:“前辈,我不知……”
  不知……你就是赤金兽。
  仔细回想,这一世,赤金兽其实从未做过背叛他的任何举动。
  在玄微那里他们第一次见面,小兽就冲他摇了尾巴,高兴地叫,生死阵里,小兽拼命带他脱离危险境地,他却无动于衷,小兽多次为他命悬一线,他都无视得彻底。
  他根本猜测不到,程未晚被他锁住时,剧烈地挣扎时,都在想什么。他更想象不到,程未晚说出那句“我给你找一个对你好的人”时,究竟心中对他是多么厌倦和憎恨。
  孟先觉的双手开始颤。他知道锁魂钉有多痛,落下锁魂钉时,他听过哀嚎,也见识过人的扭曲。
  可这些折磨与痛,他都施加在了他最珍视的人的身上。
  程未晚静静地拨开孟先觉的手,他似乎忍耐到了极限,撑着胀痛的头,微闭着眼,低声说道:“孟先觉,我真的很痛,很累,你就放过我吧……”
  这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孟先觉脑中那根理智的弦瞬间割断。
  “放、过、我、吧……”这四个就像是四把锋利的刀刃,直中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将原本用温柔补好的破口,再绝情剖开,他重生过一次,早已百毒不侵,却只有程未晚的这把刀,能刺穿他引以为傲的铠甲。
  孟先觉右手成爪,用力抓住了自己的左胸膛,力道之大足以抠进血肉。
  他想把胸膛那里那个无比刺痛的东西抓出来看一看,里面是不是已经黑透烂透。
  他调整着呼吸,良久,蹲下身体,与程未晚平视,双手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那样拉住程未晚紧紧不放,双瞳之中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眼角染上猩红,话语出口时却是温柔宁静的:“程未晚,我若早一天知道赤金兽是你,主仆烙印、锁魂钉,我一件都不会对你做,我这么喜欢你,珍视你,你……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
  我的身边,只有你了。
  现在,我刚找到你,你却要走。
  孟先觉的话像是魔咒一样,紧紧缠住了程未晚,他紧闭着眼,不知是他心情躁郁还是那锁魂钉的副作用,或者说是两者都有,竟让程未晚的眼耳口鼻七窍都开始渗出血来。
  凌肆夭腾地站起身,却接触到了孟先觉的眼神,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凌肆夭竟被孟先觉的眼神钉在原地,半步也动弹不得。
  孟先觉的眼神阴冷可怕,其中弥漫着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死气。
  那是真正的,死神的目光。
  程未晚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全身各处都像是有火山在喷发,热腾腾的岩浆翻涌外冒,似乎要将一切都烧灼成灰。
  程未晚神智不清之时在低声呢喃:“走,我要走……痛……我痛……”
  孟先觉闭上眼,自他身周散发出无形的领域场,此领域场之内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只有程未晚在其中,能安然无恙。
  领域场之外波涛汹涌,领域场内风平浪静,孟先觉轻轻拥着程未晚,双唇轻擦他的耳侧,时空寂静了一瞬。
  转瞬间,来自于孟先觉身上的灵力倏然探入程未晚的身体,程未晚的额头凭空出现一个火红的火焰纹章。
  主仆烙印,在生效。
  孟先觉贴在程未晚耳边,低沉的声音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晚晚,别走好吗,我会让你不再痛苦。”
  灵兽根本无法反抗主人的命令,但程未晚却在反抗,他反抗着孟先觉,拦截着孟先觉霸道的灵力,这让他呼吸困难,孟先觉手足无措,只好用左手轻拍程未晚的后背,呵出的气火热又凌乱:“晚晚,放松。”
  魔咒在程未晚耳边响起,他头痛欲裂,奋力用双手抵着孟先觉的胸膛,艰难吐字:“孟先觉,放开我!”
  在孟先觉给他落下锁魂钉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想好了。
  任务要做,天门他也要留下,但孟先觉的身边,他再也不会留了。
  但最后一分力气消失,程未晚向后倒去,孟先觉提前发觉,手中稍稍施力,就让程未晚昏昏沉沉地扑倒在自己怀中。
  凌肆夭欲冲上前,却被那个无形的领域场压制住,动弹不得,他奋力挣扎着,眉头紧拧:“孟先觉,你究竟想干什么!”
  孟先觉垂头不语,他将下巴搭在程未晚嫩白的脖颈后侧,敛眸。
  他什么也没想做,只想对前辈好而已。
  阴郁的紫光以他们二人为圆心,向四周爆散开来。
  孟先觉轻闭着眼,抬起左手,拦住程未晚的腰,轻声安慰:“晚晚,别怕。”
  孟先觉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程未晚的脖颈后侧,赫然出现一个黑紫色的符纹。
  那个符纹复杂多变,就算是玄微来,都未必能将这个符咒完完整整地重复出来。
  这是半命符。
  孟先觉给程未晚下了一个咒。
  是将程未晚身上所有痛楚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咒。
  一辈子都要忍受这些痛苦直到死,他心甘情愿。
  这个符咒生效的那一瞬间,程未晚紧绷着的身体明显放松,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孟先觉却不轻不重地闷哼一声。
  他骨血分离,被刀剑砍过剐过神色都不动半分,却在感受到程未晚的痛楚时,忍不住痛哼出声。
  他环抱着程未晚的胳膊收紧了些。
  程未晚因他,落下一身病骨。
  他罪大恶极。
  一场闹剧之后,程未晚累得不想再动,体力不支,灵力无以为继,又变回了小赤金兽的模样。
  凌肆夭想上前抱起小赤金兽,却没有孟先觉快,孟先觉小心翼翼地将小赤金兽捧在怀里,脸色渐渐难看。
  之前他曾有无数次机会,却硬生生地选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夜色渐深,孟先觉望着小矮榻上缩成一团的小赤金兽,许久都无法入睡。忽然想起小兽怕黑,他便掌心生出一簇温暖昏暗的小火苗,悬在矮榻之上,为程未晚笼下一小束光。
  他不愿再在床上辗转反侧,只为程未晚掖好被子,静悄悄地坐在程未晚身边。
  他无法想象没有程未晚的生活会怎样。
  唯一真正对他好的人,被他亲手毁掉。
  短短的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他没有意料到的事情,他一直苦寻的人竟然就在他的身边,他每次伤害的人竟也是他最珍视的人。
  上天与他开起了玩笑,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神色渐渐冷凝,头脑之中在仔细思考着,手指下意识地在半空写写画画,勉强能看出来六个字:解除主仆咒印。
  落主仆咒印时,受苦的是灵兽,而解除主仆咒印时,受苦的变成了主。
  因此自天麓有记载以来,便不会有人傻到去做将自己辛辛苦苦寻来的灵兽,又费尽百般力气叫它认主,再解除咒印的蠢事。
  因此各处都没有记载解除这种咒印的具体方法。但猜也能猜出来。
  落下主仆咒印的过程是主人在灵兽的骨上刻下烙印,烙印是双方的,若想解除,主人需剜开自己的皮肉,寻找到那一根刻有烙印的骨,磨骨放血,咒印消失,双方的联系自然会消除。
  可受苦又受难,天麓的修者不会做这种白费力气的事。
  但孟先觉想做。
  他想弥补,便该从此事做起。
  他要程未晚说什么做什么都跟从本心,而不是因那一个烙印,牵强为难。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等手中事情都忙完……
  倏然,有风。
  孟先觉警觉回头,忽见一影子的尾巴轻巧地钻入他房门之内,这人动作实在是轻,若不是恰好有风,甚至连孟先觉都不会发现这人的踪迹。
  孟先觉顿时沉了脸色,注无出鞘半寸,闪烁着寒凛凛的光。
  他的屋内设了多重禁制,平日里就连洒扫的小道童都不敢进到他的屋内。
  但此人却特意挑在这个时候——孟先觉毫不犹豫,注无出鞘亮锋,带着凛冽的冰霜寒气,在结界落下的一瞬间,骤然横在那人的脖颈之上。
  月色与暖光之下,孟先觉的双眼中尽是狠戾。
  他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狭长双眼,嘴角下压的时候角度并不好看,显得十分刻薄。
  是章成灿。
  孟先觉也看见了,章成灿凝滞在半空的手,继续下落的方向,是熟睡之中的赤金兽。
  章成灿也看见了孟先觉,他完全没有想到孟先觉竟然在。据他了解,孟先觉通常会睡得很晚或是在外修炼,很少回来住。
  他没想到,今日刚一起歹念,就被孟先觉逮个正着。
  赤金兽的血具体有什么效用他还不清楚,但那日亲眼所见,让他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他一定要得到赤金兽。
  孟先觉望着章成灿仍旧缠了满身绷带的滑稽模样,面容冷傲:“身上的伤如何了?”
  章成灿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左手掐住了自己右手的手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多谢师兄关心,我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孟先觉直视他的眼睛:“那便好,免得师尊还要为你劳心分神。”
  章成灿暗中攥紧拳头。
  “是我的错,让师兄和师尊为我费心了。”
  骤然,孟先觉腰间的注无出鞘半寸,他眸光骤冷,声调也瞬间低了下来:“还不滚?”
  今日晚晚在,他不可大动杀欲。
  章成灿自知今日自己事情败露,他与赤金兽无缘,只好断了这个念想,匆匆与孟先觉道别,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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