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世听话,再躺一会儿,娘去给你做你最爱的八宝鸭。”陆夫人勉强笑道,摸了摸陆世的头走了出去。
陆世呆着脸看着陆夫人走出去,关上门,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这道圣旨下的时候,外界还不知道他是男儿身,现在喜公公已经回京都,届时消息传达,皇帝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当朝太子去娶一个男子,这事儿还有转寰的余地。
但这太子好端端的不在京都里等消息,急吼吼的跑来望江做什么,这么恨娶吗?
京都里人人都知道二皇子病重的消息,却还传不到望江城,是以陆世还挺纳闷的。
他翻身下床,想去看看这个太子,结合陆壮士之前说的去前厅看客人,陆世悄咪咪的避开府里的人,溜进前厅的耳室,隔着屏风试图偷听。
陆壮士和太子应该刚谈完,陆壮士起身行礼辞别道:“殿下见谅,犬子身体不好还未醒来,在下再去看看。”
“陆盟主爱子心切,孤无妨,盟主快去吧。”
声音怎么怪熟悉的?陆世感觉这个声音自己肯定听过,可他想不起来。
这一笔想不起事的帐陆世记在连钧头上了。
“殿下,你是早就知道陆盟主的千金是个少爷吗?”
嘶,这道声音也有点熟悉……
“嗯。”
“那殿下,陆家小、少爷真的能一下打死一头熊,一顿吃掉一头熊吗?”
“唔,这么好奇,不如你亲自去问问?”
“呃,属下其实一点也不好奇。”
嗯?这个调调!
小杜侍卫!!
他自称属下,那太子是……郢椂?!
陆世膛目结舌,嘴撑的滚圆,直直的看向屏风后面,眼神像是要把屏风烧个洞出来。
杜维和郢椂还在说些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见。
瞧瞧他都做了什么好事儿,这是引狼入室吗,这是把自己剥光洗干净了之后还贴心的自己钻进狼嘴里……
什么转寰的余地,还是跑吧!
陆世掉头就跑,衣摆却不小心勾住屏风,刚一动作,屏风就轰隆隆倒在地上,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
苍天啊!为什么!
陆世内心哀嚎,他维持着要跑的姿势一动不动,不敢回头。
背后传来一声戏谑的声音,“哟,这不是路少侠吗,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陆世:我的前半生没有一刻有比现在更后悔的……
顾岑元:太棒了,这么快又和路少侠见面了!】
第16章 病名为太子妃
“什、什么?!路少侠?!!”杜维惊叫出声,连连倒退,扶着桌子维持住身形,不让自己跌倒在地上,显然他比陆世还不能接受。
陆世在抵死不认的难看丑态和果断承认的坦坦荡荡之间没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他站直,抚平身上因刚刚偷听出现的褶皱,颇具风度的打招呼,“真巧啊。”
顾岑元挑眉,语音重重压在路亦两个字上,“路亦少侠?”
陆世没怯缩,勾唇反讽:“郢椂公子?”
顾岑元恍然,晃着折扇耸肩道:“行走在外化名比较安全,这一点我和陆少爷倒是挺心有灵犀。”
个屁啊,陆世心里唾弃,外表木着脸点头。
顾岑元收起折扇在头顶一点,笑的毫无歉意,“陆少爷,久闻大名缘悭一面,在下顾岑元。”
陆世额角青筋直跳,想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个造孽的地方,但事实上他只能支着一张灿烂笑脸,“无比开心喜悦”对他名义上的“成亲对象”说:“殿下安好,草民陆世。”
顾岑元走上前扶住陆世行礼的动作,挂着顾氏招牌笑容,从善如流的改口,“阿世何必如此生分。”
拉近的距离一下子把陆世拖回还在万祥客栈的记忆中,他盯着顾岑元的流光溢彩的眼珠子,生出一种恍惚不真实的荒诞无稽感,就这样看呆了。
顾岑元乐在其中,压根没不叫醒他,笑吟吟的用如糖丝般甜的视线锁住他。
这张脸,明明只是小半天不见,怎么就像隔了小半辈子呢。
杜维看着两个人突然维持着诡异的姿势面面相觑,以为两个人在暗地里较劲儿,脑中幻想出下一秒二人大打出手的画面,开始烦恼等下应该帮谁,自己身为下属,理应要帮殿下的,可圣旨还没有改,路少侠现在仍是殿下的“太子妃”……
到底应该帮谁呢,杜维愁死了。
顾岑元接下来的动作将杜维的思考时间压缩为无,他抬手朝陆世的头渐渐靠近。
杜维骇的目呲欲裂,殿下,“太子妃”打不得啊!
来不及过脑子,杜维脱口而出,“陆少侠,你是真的可以徒手打死一头熊吗?”
杜维应该是先前被震惊的狠了,嗓子没打开,声音不仅尖锐还破了几个音,话说完把自己吓的一把捏着脖子,一脸惊慌失措。
陆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奇怪的看着顾岑元的手停在半空,脸还黑了一半。
顾岑元没理会杜维,笑盈盈的看着陆世继续伸手。
陆世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想躲开,却被顾岑元的另一只手拉住胳膊制止住。
杜维简直要跳起来,殿下平时挺有分寸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不清醒了呢,就非要一见面就揍“太子妃”一顿吗?
秉着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属下,他顾不上嗓子的异样,操着一把尖细的刺破耳膜的嗓音:“陆少侠一顿吃一头熊也是真的吗?”
短短一句话,破音了五次。
顾岑元强压着怒火,没再停顿的把陆世歪掉的玉簪扶正后,回头眯眼瞧着杜维,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世没料到顾岑元是为了扶簪子,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捏了把汗,干巴巴的谢道:“多谢郢、殿下。”
陆世都没料到,杜维更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是事情走向居然是这样的,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屈尊降贵平易近人了,他吞了口口水。
顾岑元面色不虞,鼻子里哼了一声。
陆世看着杜维好好的大小伙子,硬生生缩成了一个鹌鹑样,埋怨的剜了顾岑元一眼,觉得他不近人情,像个活阎王。
陆世咳了一声,给杜维递上一杯茶,杜维摇头摆手不敢接,陆世越发怜惜的看着他,小声道:“你别怕。”
顾岑元:“……”
杜维磕磕巴巴的,“属、属下不怕的,太子妃。”
陆世一把收回手,扭头语气冷淡的问顾岑元,“你刚刚准备怎么处置他来着?”
顾岑元勾唇,玩味笑道:“本来是打算打入天牢好好反省一段时间的,现在嘛,孤心情好,无罪释放了。”
陆世哑口无言,果然京都的人就是不一样,行事作风都是这么的,让人耳目一新。
他起身,决定离开这个格格不入的变态圈子。
不等顾岑元开口,杜维少见的识趣上前拦住陆世的去路。
陆世侧身看向顾岑元,用眼神询问他。
顾岑元边整理袖口的边走过去,让杜维退下,用折扇挑起陆世的下巴,“孤的太子妃还要逃吗?”
陆世感觉耳朵鼻孔都在喷热气,但面上冷静道:“什么太子妃,等到喜公公回到京里,届时陛下自有定夺,殿下身边的位置还轮不到草民去站。”
顾岑元自上而下的看着陆世,弯着眉眼,不怀好意道:“阿世也说了届时陛下自有定夺,现在可还还没到届时呢,现在喊你太子妃也不是不合适,难不成……”他顿了一下,凑近陆世的耳边轻声呵气,“难不成是我们阿世害羞了?”
耳朵和鼻孔的热气一下子如有实质,陆世的脸涨的通红,双手虚虚抵着顾岑元的胸膛,往后小退了一步,“才,才没有。”
顾岑元笑起来,声音低沉醇厚,拽着陆世的心往下直坠,脚下踩的不再是实地,倒像是天边的云朵,软绵绵,轻飘飘,这种不真实的触感让他几欲落荒而逃。
“阿世啊,”顾岑元温柔宠溺带着一丝恳请的语气,像锁链镣住他欲动的步伐,他搂着陆世,接着蛊惑这个心志不够坚定的小少侠,“和我回京都好不好?”
陆少侠溺于这一汪多情缱绻的眼神,轻轻启唇,贝齿和嫩红的舌头隐约闪现其中。
顾岑元再接再厉,低声哄道:“好不好?”
“公子!”连钧的声音炸在陆世耳边,炸的他游离九天之外的六神回归,“夫人喊你去吃饭。”
陆世仍保持着被半搂住的姿态,一只手半挡在胸前,痴痴的看着前方的空气。
“少爷?”连钧怀疑的看着陆世,“你怎么了?”
陆世这才彻底反应过来,顾岑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回椅子里,在喝着茶,他尴尬的收回手,清咳了下,含糊道:“发呆呢,走走走,娘不是喊吃饭了吗?”
陆世推着连钧的后背要往外走,刚刚一定是幻觉吧,顾岑元对他用美人计什么的……
连钧定在原地,陆世抬头看他,连钧俯首对顾岑元行礼,“夫人说,殿下如果有空,也请一道来吧,吃惯了山珍海味,也来尝尝望江的家常菜。”
陆世:“……”
不,你不想吃,陆世紧盯顾岑元的眼睛,试图用眼神反蛊惑他。
顾岑元却笑的花枝乱颤,折扇晃到飞起,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作者有话说:顾岑元:走了一个姓萧的,又来了两个姓杜的和姓连的,我命苦矣!
陆世:他对我用美人计了吧,是用了吧,不是我的错觉吧……】
第17章 来,多吃菜
陆世因为这次“私奔”给陆夫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在饭桌上十分给面子的吃了两大碗饭,所过之处,菜都光了一片。
陆夫人给他夹菜,他像是失了味觉一样,甜咸一概不挑,在客栈半点不碰的糖藕,这会儿嘎嘣嘎嘣嚼的欢实,吃一会儿就冲着陆夫人嘿嘿傻笑。
陆夫人看的眼中泪光闪闪,嘴却笑的合不拢,在他喝汤的时候,偷偷用帕子拭去。
陆壮士虽然明显表现出什么,却不动声色的把陆世爱吃的糖醋丸子挪到他面前。
顾岑元看着眼前天伦之乐的画面,也柔了神色。
他夹起面前的白灼虾,放到陆世碗里,期待的看向他。
陆世眉头一跳,但鉴于陆壮士和陆夫人都在,只能装作美滋滋的样子吃掉,还得受宠若惊的感谢,“谢殿下。”
顾岑元看着这一幕乐了,他像是找到了乐趣,开始不停往陆世碗里夹菜。
陆世额角崩紧,强压着情绪,在陆夫人陆壮士的注视下皮笑肉不笑的一一吃完,道谢。
终于在顾岑元企图将一只完整的猪肘子放到陆世巴掌大的碗里的时候,他忍不住了。
用筷子摁住顾岑元伸向猪肘子的筷子,陆世从牙缝里憋道:“郢,顾公子,大可不必。”
顾岑元却反对,他架开陆世的手臂,笑吟吟的说:“阿世太瘦了,多吃点孤看的开心。”
“不用了,我不想吃!”后半句陆世几乎是吼出声的。
饭桌陷入一片寂静。
陆夫人和陆壮士面面相觑,一脸茫然,陆夫人试探着问:“你们先前认识?”
陆世:“不认识!”
顾岑元:“认识。”
饭桌再次回归寂静,空气中荡着一丝尴尬。
陆世看着顾岑元,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充满威胁与暗示,“殿下,我们今天难道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顾岑元的脸拉的老长,撇着嘴,不乐意道:“当然不是啊,阿世是要对我始乱终弃?”
“咔嚓。”陆世几乎是在“始乱终弃”这四个字刚落地的一瞬间捏折了手里的筷子,咬牙切齿道:“殿下是否记错了,在下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顾岑元面露难色,他环视周遭后,盯着陆世委委屈屈小声道:“可是阿世,咱们都有肌肤之亲了。”
声音虽然小,但该听到的人没有一个没听到。
立于门外的杜维和连钧同时躯体一震,惊恐的看向双方。
陆夫人小口微张,直接石化,陆壮士手里的酒杯则是直直的要掉到地上,被顾岑元眼疾手快的接住,轻轻的放回桌上,碰着酒壶发出清脆的一声。
陆壮士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于是将视线默默的移到陆世身上。
陆世的惊吓比他们只多不少,见陆壮士看着他,全身性的抗拒后仰,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远,今年六月怕不是就要直接飞雪。
陆壮士在这方面还是相信自己儿子的,他揣摩着用词,小心问顾岑元,“殿下,我儿虽混不吝又不肖,但这大事上从来不会胡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世:“……”爹啊,你不如别说话我还能舒服一点。
顾岑元没说话,他浅抿了口茶,舌尖扫过嘴角,哀怨又缠绵的将陆世瞧着。
陆世瞳孔一缩,大脑空白,这茶……这舌……,病中梦里喝水时滑过自己唇瓣的那个嫩嫩软软的东西?!
顾岑元看着陆世的反应,满意的笑起来,“阿世想起来了?”
望江年前迎春放的千朵万朵的烟花炸满了陆壮士和陆夫人的脑海,耳里嗡嗡声不停。
陆壮士难以相信的看向陆世,手下意识摸向腰边的狼牙棒,却摸了一个空,才想起来因为要和太子共食而收起来了,他深吸了口气,攥紧拳头,重重的砸在桌上。
陆夫人被一个接一个的爆炸消息雷的外焦里嫩,这会儿眼见陆壮士要发飙,急忙按住他的手,顺毛道:“孩子长大了自己有数的,你别急别急。”
要不是顾岑元在这,冲着陆壮士刚刚探向腰间的动作,陆世就要当场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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