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有专门负责分拣垃圾的鬼差。”
说曹操曹操到,江雨落和高达正悄悄说钟夜坏话的时候,这尊鬼神静悄悄地出现在了他俩身后,吓得他们人丢了魂鬼丢了壳。
“你事办完了?”
江雨落很快平复下来,装作冷淡道,“我正巧下来遛高达,她和狗挺像的,一段时间不遛在屋里就会憋疯。”
三番五次被出卖的高达欲哭无泪,但寄人篱下,她只能苦兮兮道,“……他说得对。”
“我留在你手指上的那道痕迹无论何时都能保护你,至少比高达有用,所以晚上出门找我的话,其实不用带上她。”
钟夜淡淡拆穿了江雨落刚刚随口撒的小谎,“而且我不会离开的,你下次记得把鞋带系好。”
“你懂什么,不系鞋带是明天即将流行起来的时尚。”
江雨落面不改色,就算被拆穿,只要自己绷住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摔不死你。”
钟夜轻轻笑了一声,蹲下身去帮他系了个……系了个难看的死结。
江雨落有一瞬间失语,原本微微动容的心绪瞬间被那只死结给浇了个死灰不复燃,他忍住想直接给钟夜来一脚的冲动,“这是毁在你钟老板手里的第二双鞋。”
“我怎么不记得还有第一双?”
“鬼媒婆那次,拜你所赐直接化成灰了。”
“那不算我的。”
钟夜一本正经道,“你的鞋和你的安危相比,还是你比较重要。”
“那我可真是谢你抬爱。”
江雨落皮笑肉不笑,话锋一转,呵呵道,“刚刚你办什么事去了?”
一旁一直插不进话的高达疯狂腹诽:你果然非常在意!
“之前有人在蒜瓣儿身上下了符咒,说明你又被盯上了,并且那东西已经找到了这里。”
钟夜并没打算隐瞒,让江雨落知道他的头时刻挂在裤腰带上才能让这家伙对周围时刻保持警惕,“刚刚我顺着留下的气息追,在另一栋楼楼顶找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意思?”
“这次来的东西,至少是鬼王级别的。”
“比你官大,还是官小?”
每一次江雨落睁着无辜的眼睛真诚地问出这种问题时,钟夜心里想揍他和想摸摸他脑袋的冲动就会激烈打起架来。
“鬼王属于贵胄,直接归属阎王座下,与普通官宦不同。权力虽然不大,但能力必然不同寻常。”
虽然想揍江雨落的念头暂时占了上风,但钟夜依旧习惯性地耐着性子给这小白痴做解释,“官宦之中与鬼王们交往较多的是首判,我几乎不与他们来往,所以并不了解。一般而言,鬼王现世都会伴随灾异,绝非小事。”
“灾异?”
江雨落怀疑道,“我们这块风水宝地往前推个一百年都没有发生过地震旱涝,难道鬼王强大到能够改变地质或者气候?”
“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自然灾害才叫灾异,比如百鬼夜行,也可以称为灾异。”
“那你觉得,咱们公司大楼里人人血流不止,算不算灾异?”
江雨落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清奇,能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没个十年脑血栓的话就只能用想象力丰富如他来解释了,然而他话音未落,面前突然一声巨响,伴随着邪风呼啸,腥气四溢,眼花缭乱之中江雨落只能感觉到钟夜紧紧拉着他的手。
“真聪明啊,江雨落!”
浓雾散去,祁利叉骑在巨大的魂犬身上,抱着手得意洋洋地看着江雨落,“只有小爷这种旷世奇才,才想得出用人类无用的血创造出就算是钟馗和你也无法反抗的法阵。”
“陈莫海?”
江雨落心道好嘛,又疯一个,他们身边的男人好像就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只不过陈莫海目测比钟夜病得更重,明明喘口气都像要发生一场腥风血雨,可他怎么就从这家伙语气里听出了一股“快来夸夸我”的意思?
“你果然是忘了小爷我!不然怎么可能对我视而不见,”
祁利叉无视江雨落看病人似的眼神,自说自话道,“没关系,小爷的法阵就是为了帮你恢复记忆,认清你身旁的敌人而设计!”
“陈莫海被鬼上身了?”
江雨落躲到钟夜身后,小声询问。
“嗯,上他身的恐怕就是那位纠缠你……纠缠我的一个小弟已久的鬼王,祁利叉。”
钟夜一手紧抓着江雨落,另一手已经暗暗召唤出能够潜伏在阴风中的镰鼬,但是很奇怪,他并没有从祁利叉身上感受到杀意,或者说祁利叉和江判的关系本身就很奇怪,与其说是交恶,更像是祁利叉单方面视江雨落为宿敌,而江雨落压根没正眼瞧过他。
“那你准备揍他吗?”
“我想尽量避免和他开战。”
“你打不过他??”
“不是,”
钟夜摇了摇头,“把他揍得太惨的话,他会去阎王殿下那里哭鼻子,闹得不好看。”
江雨落:“……”
“钟馗小儿你少在江雨落面前污蔑我!小爷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祁利叉咬牙切齿,越看钟夜越不顺眼……不过没关系,等江雨落记忆恢复,不用他动手,江雨落自然会暴揍钟夜。他从波司登背上跳下,于半空中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落地之时掌痕与地面上若隐若现的咒文相重合,眨眼间地动山摇,血光没月,整个小区居然都在巨大的血色法阵之中。
“浪淘沙!”
祁利叉一字一顿发动咒文,钟夜的风刃紧随而上,将挡在祁利叉面前的波司登瞬间削成一只无毛狗,这名为“浪淘沙”的法阵过于奇怪,他不仅从未听说过,并且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法阵的杀伤力。
镰鼬如同镣铐,在漆黑之中唰唰作响,打在祁利叉脚边就是一道深深的裂痕,波司登在钟夜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眼看钟夜就要掐住祁利叉的衣领,只见祁利叉邪笑一声,抬起手指了指一直站在钟夜身后没有作声的江雨落:
“嘿嘿,江判……要回来了!”
“你说什么?”
钟夜一把丢开祁利叉,转身接住失去意识即将倒地的江雨落,只听见祁利叉森然一笑:
“我说,真正的江雨落就要回来了。”
第35章 江判的质问
“我看你是欠揍。”
钟夜直直一拳朝祁利叉打去,若不是波司登及时闪现替他捱了这一下,恐怕就不止被揍出鼻血这么简单了。
“疼死小爷了!”
祁利叉捂着鼻子连连向后退去,钟夜揽住昏迷不醒的江雨落,手指点光,蕴藏着法力的一指重重落向江雨落脖颈上刺眼的符咒痕迹,想要掐断祁利叉的阵法。
“没用的钟馗!这可是鬼王符咒,除了阎王大人谁也无法撼动!”
“那我就揍到你主动解除。”
钟夜沉声道。
高达想帮钟夜接住江雨落,免得他打架时手里还得抱一个累赘,没成想钟夜丝毫不领情,直接开了一方结界将祁利叉拖入其中,也将包括高达在内的其他东西都阻隔在外。
作为鬼王的祁利叉体内流淌着上古冥界之王的血,生于阴间的万物都必须臣服于此等血脉,这也是老阎王虽然年迈却依然能够统领冥界,驱使百鬼的原因。
被孟舟怜养大的钟夜不像其他鬼魄那般惧怕阎王血脉,但祁利叉的这个古怪符咒让他十分在意,符咒之中不仅没有杀意,甚至让人摸不清楚它属于何种功用,为什么祁利叉敢笃定说江判要回来了?
“揍我?虽然你威名远扬,但小爷不一定打不过你!”
抱着要在江雨落面前一展雄风的愿望,祁利叉双手握拳与波司登摆出应战的架势,同时歪了歪脖子,挑衅地看着钟夜:
“要是把这副人类身体打坏了,不知你会受到什么惩罚?”
“虽然我并不在乎这个人类的死活,甚至也想连他一起揍,”
钟夜话音未落,原地却已只剩残影,祁利叉和波司登都来不及反应,他便已经出现在身后,一指点向祁利叉的脑门动用言灵之术:
“九灵交度,三五相推——破!”
“什么?!”
祁利叉哀嚎一声,顿觉灵肉分离,仿佛钟夜轻轻这一指将他的灵魂震碎了一般痛苦不已,波司登要咬向钟夜,被他一脚踹开,再抬眼时只见陈莫海直愣愣地躺在地上。
“主人!”
波司登喀出一口血,震惊地看着被打出陈莫海体外的祁利叉,鬼王的伪装在钟夜面前悉数被瓦解,跌坐在地上的祁利叉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一个少年郎。
“疼死小爷了!”
祁利叉揉了揉额头,不甘示弱,一个后滚翻挺起身来,利爪朝钟夜狠狠挥去,可惜扑了个大空。
“看你的年纪,应该在墨海堂里上学才对。”
钟夜抓住他的手腕一膝盖直接将他顶趴在地,“逃学闯入人间,不怕被白煞知道了打你手板心么?”
“打手板心是你们那时候流行的惩罚,你落时了!”
祁利叉半边脸被逞在地上也依旧嘴硬,“我们现在流行抄书!”
“管你流行什么,把这个咒阵给我停了。”
“我不要!”
“哪怕我拔光你那只魂犬的毛?”
钟夜说着已经腾出一只手,波司登像是被他隔空掐住了后颈皮,挣扎着被他举起到半空,无助地扑腾着四肢。
躲在家里阳台上的蒜瓣儿隔着窗户目睹这一切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能惹钟夜不高兴。
“嗷呜呜……呜”
“波司登!!钟夜你有种冲我来,打我的狗算什么本事?”
听到波司登痛苦的呜咽声,祁利叉心疼不已,可他无论如何使劲也扳动不了钟夜分毫,只能大声控诉,
“你果然对江雨落图谋不轨,一肚子坏水!不然你为什么不愿意他恢复记忆?!”
“他现在一具人类的身体,你强行让他想起几百年的事情,脑子不坏掉才怪。”
“……啊!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祁利叉被钟夜一句话点醒,他震惊地愣了半天神,突然眼眶子里就有了泪光,“可、可小爷不会解除啊,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江雨落因为你的胡闹出了什么岔子,”
钟夜拎起祁利叉的衣领,“他坏成什么样,我就把你揍到什么样。”
“你快想想办法啊?你不是钟馗么,该你想办法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利用我谋害江雨落?钟馗,你好恶毒的心!”
祁利叉疯狂甩锅,钟夜看他这副模样典型一个被宠坏的熊崽子,决定抬起拳头送给他一击来自成年人的毒打,磨一磨他这臭脾气。
“钟馗你下手试试看……救命啊!”
祁利叉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听说钟夜能徒手打碎阎王殿那半米厚的铜门,这一拳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他肯定得哭个三天三夜而且肿得像猪头。
然而想象中的铁拳并没有到来,半晌,祁利叉试探性地睁开眼,只见两三只薄如蝉翼的纸鸢挡在他面前,挡住了钟夜的拳风。
“江、江判……!”
祁利叉喜笑颜开,然而恢复意识背对着他的江雨落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看着钟夜缓缓道,
“祁利叉是阎王殿下座下的一条好狗,钟大人若是打伤了他,可得给我添不少麻烦。”
“……是你。”
钟夜微微皱起眉,面前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总是带着挑衅又好看的笑意,纯良得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鹿,可眼底却藏着谁也看不透的算计和杀机。
“什么意思?”
江雨落抬起下巴,摆出他惯有的一副不屑神色,“否则还能是谁,嗯?”
“哼,傻了吧!”
祁利叉狗仗人势,哪怕被江雨落踩在脚底下也不忘朝着钟夜耀武扬威,“你完蛋了!想想你乘人之危对江雨落做的那些事吧,死刑!”
江雨落带着疑惑地看了眼祁利叉,向钟夜问道,“这小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祁利叉:“??”
只见江雨落环顾一圈,少许有些发懵,“我们是被什么鬼祟拉入了人间么,为什么会和你们两个完蛋玩意儿一起。”
“你、你自己掉入冥河流落到人间的啊,你忘记了?”
祁利叉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雨落,连带着钟夜的头顶上也冒出了几个问号。
“笑话,”
江雨落抱起手来,终于正眼瞧了瞧地上的祁利叉,“几年脑血栓啊,能掉进冥河里去?说起来几天不见,你好像老了不少?”
“钟、钟馗……我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祁利叉颤颤巍巍道,“我画错了阵法,此阵并非‘召回’阵,而是‘传送’阵。”
“什么意思?”
钟夜听到祁利叉此言,脑海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想。
祁利叉咽了咽唾沫,不好意思道,“我好像让十年前的江雨落和现在的江雨落灵魂互换了……”
“……”
钟夜差点没直接下手锤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鬼王,十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十年前首判考试刚刚结束不久,正是江雨落开始堕落成性,和他交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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