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光霁乐了,说:“你随意,只要不是我被人上,我的粉丝压根不介意我是拍上海片还是下海片。”
“……还有你坐过牢的事!!”
花荣气急败坏道。
房光霁还是按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很淡定地回答道:‘我这不就是为了预防着你们这一手,才提前引退了么,老任,你说我这招叫不叫釜底抽薪。’
汽车在平坦的大路上忽然抖了一下。
任飞惊讶地抬头看后视镜。
后视镜里,他老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原来什么累了,寻找自我,钱赚够了,都是鬼话。
他光哥是嗅到暴风雨要来,自己提前卷好铺盖跑路了!
第63章
花才那边,当然是整个人都懵逼了。
很多事情不能说完全察觉不出异常,只是人在面对那些征兆端倪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避免把事情想得那么坏。
骨子里还是卑微地希望生活能够善待自己一点。
花才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肯对他和房光霁稍微好一点点。
仅仅是平平安安,都像是一种奢求。
当然他还没有完全慌了神,花才的心理素质绝对不差,这么多年被花荣PUA加迫害,花才居然还没疯,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花才一边开始根据手机上的GPS查这辆车的定位,一边继续监听。
“我坐牢那事儿,归根结底也是代花才顶替你进去受罪,这事儿原本也已经盖棺落定,不过你要是想连这个旧账都一起翻,我是无所谓。”房光霁的声音还是很稳,有一种全然不在乎的态度在。
就好像他那几年消失得无影无踪,压根不重要。
就好像他被花才误会了这么多年,压根不重要。
对房光霁来说,当然——他自己就把自己看得不重要,若非如此,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为了花才,替人去顶这个罪。
花荣的男朋友换个不停,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在花才临近高考的时候,房光霁发现了花荣的秘密,他们欠了一屁股债,讨债的已经提着刀和红油漆,堵在门口了。
花才不知道。花才还在晚自习。
翘了课的房光霁躲在隔壁,听到旁边阳台上花荣和她不知第几任的男朋友在密谋:花才长得细皮嫩肉,直接卖了抵债,听说沿海那边大老板都喜欢这样的小男生。
两个阳台靠的很近,平时房光霁和花才甚至可以站在彼此家阳台上,和对方面对面聊天。
花荣还有点犹豫,说,要不还是报警……
“你疯了!那群人和jc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啊?地头蛇没有保护伞,哪里敢这么嚣张,我看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当初一起弄钱时的胆子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男人有种他们当地男人独有的市侩和小肚鸡肠,嘴巴特别碎,一直在念念叨叨。
房光霁听得窒息,但他总算清楚花才的母亲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在自家阳台上,却鬼鬼祟祟地猫着腰,准备悄悄回到屋子里去。
他要保护花才。
等花才一考完试,他就要带花才走。
下定决心的房光霁,还没挪到阳台门口,忽然听到沉重闷顿的一声哐当,一瞬间小区里栽种的香樟树上,鸟雀四散奔逃。
“有人跳楼啦!有人跳楼啦!”
楼下传来女人和小孩的尖叫。
房光霁一愣,下意识地站起来,撑着阳台栏杆往下看去。
就在,离他家阳台不偏不倚的位置,可以说是正下方。
一个已经摔得血肉模糊的男人,面朝上,死不瞑目地瞪着天空。他身下的血呈放射状溅了一地,还有破碎的白色膏状物,软颤颤的,像豆腐花。
房光霁因为看小说搞到近视的关系,情不自禁伸出头往下,想要努力看清楚那白色的到底是什么。而就在他视线终于缓缓聚焦的那一刻,死者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一下子,和低头朝下查看的房光霁的目光对上。
房光霁吓得倒抽一口气。
“自杀啦!自杀啦!有人自杀啦!!!”
楼底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可房光霁知道,这绝对不是自杀。
刚刚这个男人还在盘算怎么把花才给卖掉……!
想到这,房光霁忽然又猛地惊觉自己刚刚这番动作,恐怕会暴露自己在偷听的事,他猛地蹲下身,同时带着一点侥幸,迅速地扭过头,只希望隔壁阳台上的女人没有发现他。
可是。
只见花荣微微勾着柔弱又艳冶的笑容,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像一条毒蛇盯上了猎物一样盯着自己。
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
……
后面是一轮令人憋屈且愤怒的谈判。
花荣穿着一身廉价的冰丝睡裙,看起来妖冶又多情,她款款地落坐在房光霁绷得僵硬的大腿上,轻声对房光霁说:“你和我偷情,被这男人看到,两人起了争执,然后你失手,不小心把他从阳台推了下去……见到警察后,你就这么说,明白吗,小弟弟。”
房光霁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不答应也可以。”花荣没穿内衣,却毫不顾忌地靠过去,故意贴着磨房光霁的胸膛:“我就去告诉花才我们俩发生了关系,好多次。再和他说,你一时情急,把情敌给推下去了。我再求他来给你顶罪。花才那么乖,肯定会愿意替你坐牢。”
花荣还是漂亮的,换了其他人看见她这样有意无意撩拨,恐怕早就把持不住,但房光霁只觉得恶心。
他恶心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简单就可以拿捏住他或者花才,而自己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你以为他会信!”房光霁怒吼道。
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
哪怕是他父亲出轨,母亲发疯,他都没有这么愤怒过。
他以为自己能够靠玩笑人生的态度,糊弄地挥霍他的一生,他以为他起码可以自由自在。
结果花荣居然这么胸有成竹地,想要拿捏他。
“他会信的,他早就怀疑你和我了。”花荣哈哈大笑,忽然伸手去摸房光霁的脸,还舔了舔唇角,说:“呵呵,你长得不错。”
房光霁忍无可忍,一把把花荣狠狠推开,花荣不气反笑,说道:“隔壁家老房的儿子,小房,天天不务正业,书也不好好读书,和隔壁的寡妇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也是,年轻人,馋寡妇的身子嘛。”
房光霁气得说不出话。
他这时才发觉自己这点小聪明,不过是在学校里能逗个趣招人喜欢,而放在这些人眼里,他的那点心机又算得了什么?
都不知道自己是多早晚前就被花荣算计进去了!!!
房光霁想起每次来找花才时,这女人若有似无,粘人的眼神,如今想起来,似乎更是演给花才看的。
她知道花才有多敏感,多细心!
“你不读书,成天翘课,还在要高考的关头跑到这里来,你说你不是来找我的,谁信?”
花荣哈哈笑着,干脆把自己的裙子扯下来。
两团白花花的东西跳出来,房光霁脸色煞白地转过身。
他想走,想逃跑,但他不知道就这么逃跑了,花荣还会做出什么事。
他得和这个人谈条件,把损失控制在最小……
“想通了?”花荣语气婉转,又把裙子拉上去,款款地走过来,握着房光霁的手,换了个语重心长的语气,对他说:“你未成年,又是过失杀人,不会判多久,很快就出来了。花才呢,会好好去读大学。”
“放心,我在jc那边有人,可以给你弄个取保候审,等花才放假回来的时候,你就借故出来放两天风,别说阿姨不疼你……”
……
房光霁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答应这样的事。
一旦他去坐牢,这意味着什么,连不读书的他都知道。
前途全没了。
而更让他恐惧的是,花荣似乎有把花才拿过来替罪的意思。
最后压垮房光霁精神的,是第一时间过来查看案发现场的警官。
房光霁没见过这个人,但他听过这个声音。
是在他无所事事旷课的那个白天,在阴暗的小水沟里,在他化身为一只自由自在的老鼠,而撞见两个人的丑事的那一次。
啊,原来这个仪表堂堂头戴大盖帽的家伙,也是花荣的男人。
如此,想要靠警方公正断案的心思也就断了。
最后,房光霁当了替罪羊,花才不知道假期房光霁硬挤出的那几天陪他,都是花荣格外开恩,通过关系搞到的“取保候审”。
而等那年冬天一过完寒假,已经成年的房光霁就不再受到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而是正式接受审判,然后被收监了。
审判当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是房光霁失手把人推了下去。
那个阳台的窗栏年久失修,那天,被房光霁推了一把的受害人,不慎从松掉的窗栏边,就这么翻了下去。
鉴于没有主观杀人的意图,且认错态度良好,最终判了7年。又由于房光霁在牢里表现良好,于是就这么减刑捡到了4年半。
人生有多少个4年半?
被栽赃陷害的房光霁,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这样的事。
而他和花才的联系,也彻底断掉了。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房光霁唏嘘地感慨了一句。
任飞已经气得要跳起来打人了。
虽然他平时觉得他光哥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嘴上没门的吊样,比较欠锤,但说到底他也是粉丝心中众星捧月供奉着的“神仙哥哥”。
谁知道神仙哥哥还曾经唱了四年半的铁窗泪!
任飞一边不住地磨牙,一边斜眼打量脸色不愉的花荣。
花荣似乎也感觉到了力量的颠倒对比。
十几年前,她尚能将那半大不小的臭小子玩弄在手心里。可是谁知道这人蹲了几年牢,没被磨得整个人都废掉,反而像换了个人似的,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向利用男人,将男人玩弄于心的花荣,头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是在怕什么呢。
第64章
车子这时候在快进国道的休息站停下,一下子呼啦围上一圈警察,为首那个莫名长得和朱穆朗有几分相似,也是浓眉大眼,不过比有些雅痞的朱穆朗更多了一分正气。
他向房光霁伸出手,房光霁笑着和他握了握手。不再说什么,只把花荣和一只录音笔交给朱穆宗,说:“一路上聊了不少东西,够你们挖一阵,我多少是公众人物,对外通报时尽量把我摘出去点——这要求不过分吧。”
朱穆宗说:“这女的太狡猾,也抓过她几次,没调查出什么东西,这次真的要感谢你帮忙,房先生。”
“谢你弟弟去吧,这笔人情我晚点找他去要。”房光霁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任飞虽然参与了这个计划,但对房光霁的全盘设局其实还不太了解详情,他此刻脸上的讶异终于褪去一点,刚刚看到一圈警察围上来,任飞还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好好地怎么还引来一大堆警察。
没想到这也是房光霁计划之中的事。
这个除夕夜过得,未免过于惊悚了。
两个人在休息区坐了会,加满油,又重新往来时的方向开回去。路上任飞不住地从后视镜打量房光霁,发现房光霁此时总算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男人很少有这么轻松的时候。
简直就像是,一身的屈辱,压在身上长久以来的某块石头,某座巨山,终于被他自己移平了。
“光哥。”
车子平稳地形式着,看着房光霁轻松的表情,任飞不忍心提醒他,花才那边恐怕已经炸了。
一则,据不接电话搞失联,二则,还把人家的妈妈送到警察手里去。这换了谁,谁不炸啊。
但任飞话到嘴边,仍旧没有提这一茬,而是换了个他更好奇的问题,说道:“光哥,当初你来我们公司,我们对你是做过背调的。”
任飞嘴里的公司,就是他和房光霁曾经的老东家。该公司行事作风不算厚道,更是常常要以最大恶意揣测自己家的艺人和工作人员。且不论刚进去的演艺新人、训练生,就是任飞他们这些员工,在入职的时候都是要随身份证一起,提交无犯罪证明的。
这玩意还得去当地基层警察局开具,要盖了红章才算作数。
这就令任飞百思不得其解了。
为什么房光霁屁事没有,光明正大从牢里出来,摇身一变成了艺人不说,那些二十四小时盯着他的狗仔,居然连一丝八卦的气味都没嗅到。
像是没有人知道房光霁曾经坐过牢。
“害。”房光霁大咧咧地往靠椅上一躺,懒洋洋地说:“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想听要加钱。”
任飞嘴角抽搐,吐槽道:“我大除夕晚上,不陪着我妈,过来给你做牛做马,你现在谈钱合适吗。”
房光霁哈哈一笑,却并不在说话,任飞的这个好奇,也就注定得不到解答了。
直至车子开回花才家小区单元楼下,房光霁老神在在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他的脸像那些打了过量肉毒杆菌的爱美人士一般,僵硬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打发任飞赶紧回去休息,然后自己往楼梯上走。
一路都在打小算盘。
要怎么解释今晚的事?
他把花才的妈送进去了!
当然如果和盘托出,房光霁面临花才暴怒之锤的概率肯定会大幅下降。不过房光霁不想让花才知道那么多。
花才敏感,脆弱。
旁人只看得到花才没心没肺,铁打的小人一般,脊梁挺得笔直,似乎从来都倒不下去。
只有房光霁知道花才真实的样子。
是夜里会嘤嘤嘤的,像无人爱护的小狗一样,在睡梦中忍不住哭出来的孩子。
房光霁铁了心不和花才讲那些破事,当花才一再追问他失踪的那些年到底去了哪里,他也只是随口搪塞,被拉到传销组织里去了。
这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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