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狄刚说正准备着呢,就感到自己的衣服被拽了起来,唐楼替他拉好领口拉链。
“不冷吗?别仗着年轻耍帅。”唐楼若无其事地又把手揣进口袋。
吴狄脖子缩了缩,下巴抵到了衣服的布料,摩挲着说:“还好,不冷。”
一见到你,就心花怒放,顾不上冷了。
“寒假的考察项目,你就不去了吧。安心准备论文,不要拖了。”唐楼低头思忖,给出自己的意见。
“啊?”吴狄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再和唐楼合作,怎么就不让去了呢?
“我没事的。而且,我之前认识的朋友,在敦煌附近的小镇上,修复古建筑。还想说,让您一起去看看呢。”吴狄试探地回绝,“论文没什么问题。大不了,再晚一年嘛。”
家里又不等着我买米下锅,这么着急毕业干嘛?
“再晚一年?不想毕业了?我看你是想再玩一年。”唐楼偷笑,走进了行政楼。
吴狄还没有办公室,但经常待在这里,也没有很拘束。他看着唐楼整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电脑和随身的本子,笔。
办公室里的空调还没有开,唐楼拿完电脑,手就冷得不行,忍不住就搓了搓手。
他指指墙上的空调面板,催促道:“赶紧开空调,好冷。”
吴狄立刻打开空调,连书包都没放下,就立刻去给唐楼泡了一杯茶:“喝茶,暖暖吧。”
唐楼也不客气,端起茶杯暖手,想到早上周虞唱的歌:“吴狄,你听没听过一首歌,歌词大概是‘你说,今天天气不错。你说,街道上人好多’。”
“你说,突然有点想我。”吴狄一边放下书包,一边轻轻哼了下一句,“这是周虞的歌。前阵子还挺火的。”
“他的歌?”唐楼摸摸后脑勺,他还真的不知道。
“《对号入座》。”吴狄解释,“歌名叫对号入座。还挺好听的。”
“是挺好听的。”唐楼会想到周虞满心期待的表情,就暗暗低笑,心想现场版更好听。
虽然,他用唱歌的方式,掩饰了自己频繁切换唐浚的歌的行为,但不能否认,这首歌确实很好听。
中午下课离开教室时,又有学生凑上前试探:“唐教授,您之前说的阿浚和周虞的TO签,真的算数吗?”
“都算数。就看你表现了。”唐楼回答时,一只手正在按掉周虞打过来的电话铃声,“我先接个电话。”
手机亮着周虞的名字,唐楼都没顾上收拾讲桌上的教案,直接走到走廊外面接听。
“周虞哥。”他靠着窗,往楼下看,还以为会看见周虞停了车在楼下等。
“吃过饭了吗?”电话那头很安静,周虞的声音很清晰。
“嗯,一会去。”楼下的广场空空如也,唐楼心里还有些失落。
“多吃蔬菜。”又是一句没有营养的话。
唐楼应了一声。
“周先生,到你了。”有个陌生,礼貌的声音称呼周虞。
周虞有些恼,刚打通电话,就要挂掉,心里不太舒坦。他抱歉地哄:“小楼,我得挂了。等会我去接你。”
“周先生?”客服台的女人又喊了一声。
周虞压低了鸭舌帽,冲她摆了个手,示意自己立刻进去。
吴川刚好给大明星压了一杯咖啡,加了双份的奶:“今天很冷,喝杯热的暖暖吧。”
“吴医生寒暄的方式也很老套啊。”周虞摘掉口罩帽子,接过咖啡,悠哉地坐到沙发上。
他也不开口说,只是捧着咖啡,对着奶泡上歪七扭八的拉花偷笑。
吴川调高空调温度,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尽量放松地靠着扶手椅。
今天的周虞看上去心情极佳,嘴角已经掩饰不住地翘起来。平日里,他并不爱来诊疗室,常常只是累了,借这个地方躲经纪人查岗。
“欣姐,我难受想找人说话。”他每回都这么和欣姐报备,但实际上不过躺在吴川的沙发上,玩上两个小时的手机。
吴川当然不讨厌这样的病人,只是或多或少,他能感受到周虞内心的不安和胆怯。处于医生的直觉和探究欲,他都想看看这个造成万人空巷的大明星,究竟在烦恼什么?
除了病人主动提起的人或事,心理医生原则上不会引入其他的故事和话题。
所以,两人之间最大的链接点,并没有暴露。
两个人都不知道彼此和唐楼都有联系。
“心情很好?”吴川擅长引领话题。
“嗯,还算不错吧。”周虞放下咖啡杯,侧身躺在沙发上,问,“吴医生结婚了吧?”
“嗯。”吴川应了一声,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再说他本来就把家庭合照摆在办公桌上,所以直言不讳,“结婚很多年了。”
“那你当时怎么追的太太?”周虞一副求贤若渴的姿态,两个眼睛扑闪扑闪,直勾勾地盯着吴川。
被这么好看的男人盯着,吴川纵然专业能力出众,还是低头咳了一声转移注意力:“怎么说呢?我追她的时候,比较早,可能又要被你说俗套。无非是送花,做饭,接送上下课。”
送花?唐楼有喜欢的花吗?这点对于男人或许没有那么重要吧。再说,他喜欢什么花?或许送盆植物更好一些。他有时间浇水吗?
做饭?自己做的饭,他倒是没有说难吃。就是现在他住在诸光荣家里,饭店老板家里能缺了好吃好喝的吗?得想办法把他哄出来,不能和乱七八糟的人再住在一起了。
接送上下班?不得不说自己有悟性,第一天追求之旅,就使出了大招,无缝衔接他的生活。
“还有什么啊?这些都很俗套啊。”周虞忍不住撅起嘴,转头向吴川看。
“你是向我咨询恋爱问题吗?”吴川的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注意着周虞,“是吗?”
“就是闲聊一下。你知道,我不太善于表达自己,我来的目的也不就是这样吗?”周虞可是拿过奖的明星,表演出委屈的表情可是有一套。
“恋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彼此协商,彼此携手,只是一种交往的方式。没有哪个人的恋爱方式是雷同的。”吴川微笑着抬头,“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答案。”
“你可真算是抬举我了。还自己的答案。那家伙可是特别的独立。稍不开心,就离家出走两年,跑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以后,才发现满身都是遗留的伤疤。鬼知道那两年经历了什么?”
“这么巧?!”出走两年的人,还能走进这家诊所,缘分可不一般。
那说的会是唐楼吗?
第29章 怎么又跑了?
“巧?吴医生也认识这样的人?”周虞询问的语气自然而然警惕起来。
“没有。”不能透露其他病人的信息,吴川自觉失言,“说太快了。我是想说,这么惨?”
周虞稍稍放下心,也附和道:“对啊。”
“嗯。”吴川应了一声。
“我应该怎么做?”周虞似在询问,但没有等待吴川的回答。先前不经意流露出的真实想法,现在又收了回去。
他在吴川的诊室躲了很多回,但没有哪次真正需要意见。
况且,吴医生也不会给出意见,他只会给你提供放松的氛围然后说出自己的心结。
最终,解铃仍需系铃人。
说服自己行动的,永远还只是自己。
可他有些怯场,大半夜地喝了好些酒,想也想不通为什么唐楼受伤不告诉自己,为什么就一去不回,为什么回来总是躲着自己?
几瓶酒下肚,他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不管不顾,前事翻篇,一切从来。
从头开始,他要认真地追一次唐楼。
只是有一个小小的难题,他不知道该怎么追求。
接送上下班,算是入门级的体贴。他对照着助理小猛追求女朋友时的行为,照本宣科,一大早就等到了唐楼家门口。
差了点什么。
“我应该带着早餐去的。”周虞已经放下咖啡杯,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手搭在额头上,手指像是在拨动空气吉他一般,轻轻弹着节奏。
吴川看出他已经又套上了盔甲,这句话也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就露出一个不可察觉的微笑。
他心想:或许,周虞在意的人,确实是唐楼也说不定呢。一个出国遇袭,可能患上PTSD,另一个纠结友人出国受伤,还不告诉自己,陷入自责。
这不就像是齿轮的两环,紧紧地卡扣到了一起吗?
Y城还真是个小地方呢。
吴川哑然失笑。
周虞闭上眼,想了很多方案,一个又一个自我否决了。送什么玫瑰花啊,唐楼可能不会喜欢。看电影,也不符合唐楼老学究的气质。逛街,自己又不太方便。
实在是太难了。
最近还有什么大事情吗?
谈恋爱好麻烦啊。
周虞和吴川已经算是很熟络,尽管还是收费,但相处更加的融洽。他并没有严格按照规定,必须要把手机关机,而是礼貌性地开了震动模式。
此时,手机就在茶几上嗡嗡地震了起来。
是小猛的信息,他发来了生日演唱会演出服的最终定稿方案,问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周虞叹了口气,连请“病假”都不放过自己呢。
他对演出服毫无兴致,已经改了好几稿,都达不到自己满意的效果。要不是,这家服装设计公司已经合作了很久,他很想换一个工作室设计。
这可是我的生日会!你看看这衣服,哪个穿起来会好看?
“让他再准备几套,我明天下午去试衣服。”周虞给小猛回了一句语音,“身体还需要养两天,但衣服拖延不了。明天下午,我尽量去公司。”
小猛一连发了好几个老板英明的表情包。
他冲着表情包扬了扬嘴角,心情不错。
“工作很忙吧。最近是不是快到你生日了?记得去年也是下雪的时候,你提过快生日了。”吴川瞥了一眼手里的备忘录,上面写着周虞的基本信息。
大明星的生日就在下周六。
周虞眉梢有点烫,稍稍挑起眉毛,余光戏谑:“该不会,你也是我的粉丝吧?这样是不是有点假公济私了。”
“你别说,我的音乐歌单里确实存着你的歌。”吴川指了指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尤其是那首《对号入座》,很好听。当然,这首歌也确实很火。”
“是那首啊。”周虞收回目光,哼唱起其中的两句歌词,“谁和谁的青春,耳红心跳,请对号入座......”
吴川和着他的节奏,指尖在膝盖上打着节拍:“歌词很美。”
“我写的。”周虞抿嘴,“其实歌词挺幼稚,毕竟是很多年前的存货。但去年,才下定决心谱曲。”
“故事应该也很美。”吴川意有所指,说的滴水不漏,“心意表达出来很重要。”
周虞开始起身,在诊室里走动,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窗外的枯山石风景,又驻足在书架前,观察那枚已经旧迹斑驳的雪花球。
“好像一直在这里?”周虞指了指雪花球,“从我来的第一天起,它就被摆在这里吧。”
“是我太太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吴川微笑的时候,眼角会稍稍弯起,带起周围的一圈皱纹,“虽然时间久了,但还是很美吧。”
“嗯,很美。”周虞低头,眼神扫过自己的裤腿。他的脚踝上,留着唐楼的姓氏,也很美。
刺青的时候,唐楼怕他痛,只刺完“TANG”字,就不再让刺青师傅继续了。
唐楼出国后,他的生日会里少了一个身影。生日演唱会依旧歌舞升平,人潮鼎沸,但观众席上少了一个木讷拘谨的副教授,那个与周围格格不入,但眼里只有他的唐楼。
少了唐楼,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越来越喜欢和唐浚合作,合唱,参加综艺,甚至是一起演戏。尽管两人的性格,做事方式都不一样,但唐浚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和唐楼一模一样。
他太想唐楼了。
只能看着唐浚,暗暗安慰自己:唐楼只是出国工作,只是出差而已。
生日的第二天,他又冲动地跑到刺青店,脱下自己的羽绒服,露出胸膛,指着心口的位置:“在这个位置,刻上一个楼字。随便什么字体。”
“拼音还是汉字?”刺青师傅似乎还记得他,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脚踝。
“哪个更痛?”周虞问。
“当然是汉字,笔画可不少。”师傅随手在旁边的A4纸上,信手写了一个楼字。
“那就汉字吧。”周虞说的时候,竟然有种悲怆的感觉。
那一次刺青,没有人握住他的手,没有人带着哭腔求他:“不要刺青了。太疼了。”
他一个人咬紧后槽牙,一声不吭,指关节森白紧握住扶手椅,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落,划过肩头再往下。
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一点都不疼,真的!
我都把你刻在心头了,你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手机响了很久,需要接吗?”吴川拍了拍盯着木地板沉思的周虞,指了指他留在茶几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闪过一串数字,那是唐楼的号码。
他没有存进去通讯录。
因为,周虞到现在都没有唐楼已经回国的真实感。他的唐楼不会躲着自己,不会若即若离,不会不要他了。
更加不会说......
“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周虞一下子声音就提高了八度,气急败坏地吼,“不是让你等我了?你怎么又跑了?”
唐楼在电话那头,也是焦头烂额。系主任刚刚聊到寒假到敦市的野外考察项目,一时兴起就说大家难得凑齐,要不聚个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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