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楼梯能通到哪,只是凭着本能直觉就往下冲,跑得太快,差点就崴到了脚。
“小心点。”周虞一个箭步,跑下几节楼梯,一把就扶住了她,“别生气了。唐浚不是有心的,他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思琪闷闷地点点头:“我不是因为他。阿浚的压力大,我懂。只是,我就是很心疼。”
“心疼?”周虞直觉她说的人应该是唐楼,顺着她说下去,“谁?”
“周虞哥,你知道唐楼受过伤吗?”思琪一说出口,眼泪就扑扑地落,“好长的一道疤。”
第24章 把衬衣脱了
嘭!
嘭!!
嘭!!!
周虞砸着诸光荣家的门,一点都没有顾及自己的形象。他没有戴帽子,口罩,连外套都是随手拿了小猛的,临时出门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耍了一次大牌,说自己突然胃疼,要去医院,把等着拍采访的记者都扔下了。
因为他很想问清楚一件事情,一刻都不能停留。
“唐楼!你给我开门!!”周虞又锤了几下门,还是没有人应,他气得用脚踹了两下。
“周虞哥?”从电梯里出来,提着菜篮子的诸光荣小心翼翼地打招呼,“您怎么来了?”
“这是你家吧?”周虞恶狠狠地问。
“是。”诸光荣点头如捣蒜。
“打开。”周虞气没有顺,用手指指门锁,“动作快点。”
诸光荣哪里是在开自家的大门,这活脱脱就是被挟持入室不轨的苦主。
钥匙在锁孔里遇到点困难,卡得掰不动,顿顿地一动不动。
“钥匙有点卡,别着急。”诸光荣哆哆嗦嗦,手抖个不停,钥匙又转过了头,又把门给上了锁。
“你到底会不会?”周虞急了。
“会的会的。自己家的锁。”诸光荣为打不开自己家的门而道歉,可偏偏还是心急没打开。
咔哒。
门从里面打开,唐楼的脖子上还挂着降噪耳机,挠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门口的组合。
“你给我过来!”周虞一把就抓起他的领口,站在客厅里,转头问诸光荣,“哪一间?”
诸光荣手一指,是唐楼住的客房。
周虞没有松开手,直接就推搡唐楼进了房间,反手就落了锁。
“把衬衣脱了!”周虞背靠着门,冷着脸下命令。
“干什么?”唐楼心里的警戒灯大亮,脚步直接就往后退。
“你不脱是吧?我帮你。”周虞冲上前,先扯下他脖子上挂着的耳机,哐当一下砸到房门上。
在门外偷听的诸光荣被吓了一跳,连忙拍门劝:“周虞哥,有话好好说,别打起来啊。”
打起来?
他怎么舍得下手打唐楼?
他就是想要检查一下,看看思琪说的是真是假?
没有理会诸光荣在门口的劝说,周虞沉下脸,看着唐楼:“脱不脱?”
唐楼的脸上蒙上一层屈辱和不安,眼睛努力睁得很大,不让氤氲的泪水崩落,眼眶微微发红。
他摇头,表示拒绝。
周虞将他推倒在床上,直接撕开了雪白的衬衣,扯落的扣子哗啦啦落了一地,咕噜噜滚动到房间的犄角旮旯里。
不止是后背,其他地方都有深深浅浅的疤痕,从肩胛到腹部,大大小小,长长短短不下十条疤。
最长的一条在后背,狰狞恐怖的针脚,努力地将他洁白无瑕的皮肤缝合到一起。但医生手法拙劣,伤痕旁的皮肤相互拉扯,凹凸不平,极其难看。
就像是和田玉碎了一地,被泥瓦匠用黄泥巴糊弄到了一起。
玉还是货真价实的玉,就是相貌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虞将他前后都检查一番,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
唐楼,他的小楼遭受了什么?
周虞没有说话,唐楼别过脸,也没有说话。
诸光荣见屋里没了动静,也不再敲门,静静地候着。
房间里只剩下暖气扇呼呼吹风的声响,温柔和煦的风抚到唐楼的身体,激起他小小的战栗。
都被看到了。
一意孤行,离家出走的后果。
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颓败。
他想藏,却没有藏的必要。最不想让看的人,已经看见了。
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唐楼看着周虞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怎么样的光景?
哈。过去的唐楼,早就没有了。
周虞从震惊中起身,双手松开对唐楼的约束,失势地垂在一旁。
为了采访精心准备的妆容,有了一丝凌乱。他的脸惨白如纸,哑光腮红失去效果,眼神如同死鱼般空洞。
他想伸手触碰那些疤痕,可还没碰到,就触电般缩回了手。
“看够了吗?”唐楼苦笑,“很丑吧。”
现在的他,就像是被顽劣的孩童撕碎又缝合起来的破烂玩具熊,没有光泽,也失去了吸引力。
周虞还是之前的模样。这两年的健身和形象管理,令他更加富有魅力。
云泥之别,就应该用在这里。
“小楼,这是怎么回事?”周虞已经听不进他的声音,可还是想要开口询问。
“这样还会认错我和唐浚吗?”唐楼发问。
周虞一拳就捶到在床头板上,等到愤怒的情绪被指节的疼痛覆盖,这才缓缓开口:“对不起。”
唐楼知道这句话会深深刺痛周虞,但真正想告诉他的是,当时自己有多么痛。
告诉他,自己是怎么在荒无人烟的荒漠中逃出生天。告诉他,自己如何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缝合伤口。告诉他,自己在昏迷中一直苦苦喊着周虞的名字。
脑袋里十万枚响雷同时炸裂,想哭,大声痛哭,为了错过的时光和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晚。
“已经好了。”唐楼起身,从一旁抓过一条毯子披在身上,遮挡住难看的身体。
“是不是我逼走的你?”周虞嘴角扯了一丝自嘲,“是不是我认错人了,你生气了才走的?”
唐楼不语,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如果没认错人,你就不会走,你不走就不会受伤,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周虞后退两步,深受打击,面如死灰,“是我的错。”
“有意义吗?”唐楼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缓缓开口,“况且……我以为你不爱我。”
第25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
房间里安静地吓人。
唐楼说出积压在自己心底两年的委屈:“我以为你不爱我。”
他轻摇头,突然很想笑,嘴角甚至控制不住开始往上扬:“可是,你现在和我说,是你亲错了人。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我。”
呵呵。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唐楼曲起膝盖,将头埋起来,哭笑不得。
周虞难过极了,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连下一个动作都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唐楼回来了。
从偏远荒芜的地方回来了,带着一身的伤痛和长久的悲伤。过去的两年里,唐楼一直以为自己不爱他吧。受伤的时候,流血的时候,孤独无助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恨我呢。
我没有......资格说爱你。
因为真的就是一个玩笑。
只不过我才是那个笑话。
什么热搜大明星,什么绝世男神,不过是徒有虚名。周虞啊,这个人只是被家人用来赚钱还债的机器,只是用纸醉金迷堆砌的一个虚影。
空有一副皮囊,一无所长。
就像欣姐说的,唐楼是唐总的长子,你可以喜欢,但不能负他。你甘愿在一段关系里处于下方,处处受限吗?他喜欢你的时候,你得千倍百倍地爱他。他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得干净利落的离开。
“一旦,你和唐家人有了关系,就要做好分手即失业的准备。明白吗?”欣姐一下就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不能失去工作,不能失去明星的身份。他的身上还有背负着母亲全部的骄傲和期盼。
“你能保证爱他一辈子?”欣姐问过他。
周虞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
“那他能爱你一辈子吗?”欣姐又问。
“能……的吧?”周虞犹豫了。
唐楼和他从来都不在一个世界里。一个是闪耀的影视歌三栖舞台王子,一个是钻研考古学的大学教授。他甚至觉得唐楼是鄙视娱乐圈的,新电影,新广告,新单曲,唐楼都没有主动问起过。
自己曾经傻乎乎地带唐楼去片场,就想让他看看自己吊威亚,表演御剑飞行。威亚的碳纤维绳捆在身上,肋得身上很疼,可一想到可以帅气地落到唐楼面前,就强打起精神耍帅。
偏偏落到地上时,人已经不见了。
唐楼躲到一边的树荫下,看起了随身带的历史书。
周虞的偶像包袱全都没了,气急败坏,甩了半天的冷脸。
很多事情,唐楼似乎都不太关心。
他只是一时新鲜吗?唐楼真的会一直喜欢自己吗?如果哪一天,他要离开,自己会放手吗?
自己能有勇气放手吗?
被母亲带到唐总面前参加练习生选拔起,他就懂得有些事情,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得不到的东西,再努力也还是得不到。为了不让自己得到再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
他之前和唐楼解释,之所以和欣姐说自己不会喜欢唐楼,是为了稳住欣姐,不让她插手自己的情感生活。
但当时,他也曾有过,如果不向其他人承认自己喜欢唐楼。那有一天唐楼不爱自己的话,就不会那么难过了。起码,别人不会以为他难过。
唐楼是他的劫,不愿公之于众的劫。
他退缩了。
唐楼义无反顾的表白,成了飞蛾扑火的绝唱。他亲手扼杀了这份爱。
他还做了什么?还在和欣姐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和唐楼交往后,跑去借酒消愁,然后对着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唐浚亲了下去。
他认错了人。
那一刻,他只想要好好抱着唐楼说,我也很喜欢你,但我好怕你以后会不要我。
他是个懦夫,不敢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所以硬生生错过了原本可以拥抱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让心爱的人,在异国他乡遭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伤得那么重,当时该有多危险啊?
是不是有可能,他就回不来了了?
“小楼,你恨我了吧。”周虞终于又对着唐楼说话,声音带着颤抖和不可察觉的哭腔。他很想哭,鼻子一阵阵泛上酸楚:“你不要我了吧。”
你不要我了吧。
周虞凄哀的双眸蒙上雾气,肩膀耸动,说话歇斯底里:“别不要我。让我追你好不好?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我会很乖的,真的。这一次,我来追你。”周虞最后的字眼,都带着点祈求的腔调。
“别闹了。”唐楼抬头,苦笑退散,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我们回不去了。”
我曾经多么想要将你占为己有,昭告天下,那一次的表白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勇气。现在的我,残破不堪,仅有的自信也已经荡然无存,还怎么接受你的追求?
“小楼……”周虞扑通跪在唐楼的面前,双手握住了唐楼的手尖,紧紧地捏在掌心,“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第26章 我追定你了
直到周虞离开房间,唐楼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
还能说什么呢?
全部的窗户纸都捅破了。两个人爱过,错过,分开过,又舍不得放手。
唐楼带着一身伤回来,周虞又何尝不是饱尝了孤独的滋味。
只能慢慢失去联系,渐行渐远了吧。
唐楼轻轻地叹息,揉着太阳穴,眼睛倒是没有再流眼泪。他的心空落落,提不起一丝的情绪,仿佛刚刚离开的人不是朝思暮想的周虞,而是无关紧要的旁人。
“想吃什么菜?”在门口守了很久的诸光荣终于走进房间,“饭总是要吃的。对不对?”
他也看见了唐楼满身的疤痕,伸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递给他,“换一件吧。”
唐楼稍稍回神,木木地点点头。
诸光荣替他换上衣服,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已经愈合的疤痕,声音颤微微:“活着回来就好。”
他知道唐楼离开是因为告白失败,但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变故。
独自一人的唐楼,怎么熬过来的?
“回来就好。”诸光荣一把抱住了唐楼,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用手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今晚给你煲个汤,补一补。”
“我不是故意没告诉你。我只是……”唐楼想解释,却被诸光荣打断话语。
“没事。现在都好了吧。”诸光荣突然捧住唐楼的脑袋左右端详,“脑子没事吧?不是也伤到脑袋了吧?有没有失忆?上回你欠我的钱,总该还了吧?”
“我哪有欠你钱?”唐楼破涕为笑,“明明是我资助你开店的吧。”
“你肯定是脑袋也坏掉了。你什么时候借我钱了。别闹了,我去给你煲汤,补补脑子。”
“你这家伙!”
“别吵。休息会,我去做饭。”
诸光荣把自己关进厨房,背靠着门,低声呜咽好几声,压抑地哭了出来。他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挤了出来,后怕的情绪在周身弥散。
差一点,他是不是都不能再见到唐楼了。
这家伙的心,也真是够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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