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绥安觉得,人千万别轻易认为眼下就是最糟的情况,因为往往会有更糟的等着你。更糟的事情是花时闻告诉他母亲也因为劳累过度住院了,身体的劳累加上精神的负担,一个月下来秦兰终究吃不消。花时闻告诉方绥安这些的时候,方绥安明显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自责,因为要工作,没有多少时间待在医院,所以秦兰才会累倒。方绥安听得心疼,难过在于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眼下花时闻只能暂时把工作搁置,远程处理一部分,其他交给王昊,王昊当然是不会推辞,只是许多事情花时闻出面搞得定他不一定行,王昊也彻底体会到当初花时闻那句“YOURS只能受着”是个什么状态。
周六休息日,方绥安经过一个礼拜的考虑,决定亲自去医院探病。从花时闻那得知,他父亲的病情已经趋于稳定,不用多久就可以出院,母亲是劳累过度需要多休息,在医院也不用待很久,两人情况都在好转,只是花时闻走不开。
花时闻第一次就跟他说过是哪家医院,所以方绥安没有打招呼,直奔医院的住院部。因为不了解具体病情,他只买了鲜花。在登记处查到住院信息,他决定先去看看花时闻的妈妈。方绥安虽然考虑了很久,但马上就要见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母亲,他还是紧张地手心冒汗,曾经花时闻说带他去家里吃饭,可如今却变成了这样的见面方式,难免突兀。
到了秦兰所在的那层,人很少,走廊十分安静,方绥安不自觉放轻了脚步,数着病房号码,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住。他先是从门上的玻璃向里望了望,看到一位女性靠坐在床头,再无旁人,应该就是这位了。门被轻轻推开,床上的人听到声音朝他看过来。花时闻的母亲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亲切感,方绥安第一眼看到她就明白花时闻骨子里的温柔从何而来。
“请问你是?”这个病房只有自己一个人,可秦兰不认识这个探访者。
“阿姨您好,我是方绥安。”
秦兰对他的突然来访感到十分意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方绥安?时闻的……男朋友吗?”
方绥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嗯,我就是想来看看您和叔叔。有点突然,您别介意。”
秦兰微笑着说:“怎么会,我一直想见见你呢,可惜没机会,谢谢你今天过来。快坐下,这花是给我的吗?”
“哦对。”方绥安利索把花放在床头柜子上,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叔叔现在情况好多了吗?”
“好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看到方绥安四处打量,这么空的病房也看不出第二个人来,秦兰笑着说:“时闻出去了,一会就回来。”
方绥安被看穿了心思,蜷了蜷手指。
“时闻最近很辛苦,公司的事已经让他分身乏术,结果我们又病倒了,你们估计见面也很少,虽然他没说过,但我看得出他很想你。”秦兰的心思不是一般的细腻,她太能揣摩方绥安的想法了,说出来的话让方绥安都没得接,就红着耳根子听。而且秦兰肯定知道花时闻公司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她心中多少都有些埋怨,这是人之常情,但她什么也没有暗示,甚至还替花时闻传达想念。
“小安?”花时闻的声音引得两人看向门口。
一个月没见,看到花时闻第一眼方绥安眼眶就发酸,花时闻瘦了,本就线条分明的脸添了几分凌厉,好看还是好看,可让人看了心里发苦。
方绥安用力眨了下眼睛,放松表情说:“闻哥你回来啦!”
“你来怎么没跟我说一声。”花时闻的惊喜多过惊讶,想了那么久都没见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面前,连日来的疲惫瞬间被赶走。他看两人应该是已经聊了有一会,省去了介绍,坐在床边问:“你们在聊些什么?”
长辈在场,方绥安乖巧闭嘴,秦兰说:“没说几句你就回来了,这块中午了,你带方绥安去吃饭吧,我去跟你爸一块吃。”
花时闻没推辞,把买回来的东西递给她, “那我先带他去吃饭,妈你慢点。”两人走到门口,秦兰喊住了方绥安,“时闻你先去,我跟方绥安说句话。”
花时闻有点莫名但还是直接出去了,没两分钟方绥安就走出来,和进去时没什么两样。花时闻靠着墙问他:“说什么了?”方绥安先是叹了口气,花时闻心里一紧,接着看到方绥安转过来捧着他的脸说:“她说你很想我,让我好好安慰你,哈哈哈哈哈。”说完一溜烟就要跑,被花时闻拦腰拽进了怀里,附在耳边说:“可是我真的好想你。”我知道你们说的不是这个,但我想你是真的。
方绥安心里酸疼,转过脸来对着花时闻,毕竟是在医院,花时闻的妈妈还在旁边房间随时都会出来,他快速的在花时闻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说:“我们去吃饭吧,闻哥。”结果两人刚走到电梯前,花时闻就拉着方绥安拐进旁边的楼梯间,门在身后重重的合上,方绥安猛被按在墙上,有些急切的热吻紧追而来。想想他们上次在酒店才尝过彼此甘甜已经是一个月前,两人一时间都情动难收。花时闻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像喝酒上了头,而方绥安则是被亲到腿软,他对花时闻从来没有任何抵抗力,就算是花时闻此时此刻要在这上了他,他都只有点头答应的份。
花时闻的吻带着浓浓的欲望,从嘴唇到脖子,呼吸声逐渐加重,可是手却只把方绥安越搂越紧,方绥安的腰被勒得有点难受,挣动了下,花时闻哑声说:“别动。”方绥安知道他现在忍得辛苦,没敢再动,感受到肩上的呼吸渐渐平稳,花时闻才放松身体抬起头,捏着方绥安的下巴说:“收到你的安慰了,走吧。”
方绥安想说我不够,我还要,奈何时间地点都不对,只能作罢。他跟着花时闻吃过饭又去看望了花时闻的爸爸,然后被花时闻送上出租车,结束了这次短暂又甜蜜的见面。
一星期后,花时闻告诉方绥安爸妈都出院了,恢复得不错,应该很快就能正常生活。方绥安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常说祸不单行,好事成双,习惯了接踵而来的坏消息后,好消息多了也受得心安理得。政府面向行业所有企业公开项目招标,林家手再长也伸不过去,这对YOURS来说无疑是起死回生的机会,而且政府行事流程规范,费用清楚,没有扯皮和周旋,是只要能中标,就稳赚不赔还没有麻烦事儿的生意。
方绥安知道这件事后兴奋了好久,他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因为他相信凭借YOURS的实力和花时闻的亲自上阵,拿下这个项目还是很有把握的。而且越是身处绝境,希望的光芒越是耀眼,在旁人看来只是一次可能成功的机会,但在绝处逢生的人眼中,那就是势在必得的果实。
只是花时闻不得不又把精力集中在新的项目方案上,YOURS全体员工也都为这次竞标铆足了劲,如果这次成功,YOURS的声誉也会有所增长,到时候林家竖在YOURS周围的高墙就没那么牢固了。
这次方绥安不再抱着担心和思虑,整个人的状态都轻松了不少。要知道这段时间跟着他一块心情沉重的还有刘新宇和宋辉,方绥安一找他们聊天,就丧得不行,可没哪件事是他们能出得了主意的,所以当方绥安跟他们分享这些快乐的时候,他们是真的快乐,平凡的清净日子就是快乐。
精神一好,方绥安心里有了许多盘算,找了个周末,一个人乐呵呵逛街去了。眼花缭乱的品牌他不懂,随便选了一家走进去。导购小姐看到是位年轻帅哥,亲切地迎上来询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买戒指。”
“是对戒还是单人戒指?想要什么材质的呢?”
“对戒,什么材质比较好?”
“如果是婚戒的话,建议选铂金,大方有气质,钻石大小有要求吗?”方绥安心想不愧是做销售的,我都还没说要钻石你就问我选多大的。
“我想要简单一点的,不用太多装饰。”方绥安跟着导购来到了柜台前,导购按他的需求拿出了一对素圈戒指,上面没有钻石,只有绕着戒身的一条刻纹,方绥安直接说就要这个,价都没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富几代。导购小姐见到这么豪爽的买家开心地问:“您要不要试试大小,两只都选一样的尺寸吗?”方绥安把这茬给忘了,他自己可以试,花时闻怎么办,买回去戴不上不是尴尬了,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问:“戒指里面可以刻字吗?”
“可以的,但是要定制。”
“那刚好,我要刻字,然后定做的尺寸我回去发给你吧。”
“好的先生,那您今天付一下定金,戒指做好了通知您来取。”方绥安付了钱收好凭证,开始思考怎么弄到花时闻手指的尺寸,求婚是惊喜,总不能直接问啊……太明显了。
第四十四章 还债
周一上班的时候,主管召集大家开会,方绥安才知道千异也准备参加竞标,由另一个团队负责这次的方案,抽调了方绥安他们这边几个人过去配合。同时魏子昂他们技术部门会直接搭建测试模型,也就是说从方案策划到落地执行,这次将要输出的是较为完整实用的结果,而不仅限于想法和说明。可见这次项目的重要性和优先级都比较高,主管的意思是大家排一排目前的工作,尽量把需要技术部配合的内容提前安排好,避免过多占用技术部的时间,耽误竞标项目进度。
方绥安不知道项目具体需求是做什么,也不好奇,倒是魏子昂中午跑来找他,问他知不知道这次项目是做什么的。方绥安不想搭理他也没兴趣知道,就听魏子昂自言自语地说:“也对,花时闻应该会告诉你。”方绥安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又是哪一出。
由于方绥安他们这边少了几个人,平时的工作也不能耽搁,只能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一时间他们这一层都沉浸在忙碌和加班中,眼瞅着国庆假期临近,谁都不想放假还要继续加班,所以只能尽早在假期前把事情都做完。好在大家都不是偷奸耍滑的人,总算是井井有条的把竞标项目之外的其他内容都保持住了进度,顺利迎来国庆。
然后方绥安乖乖的被爸妈喊回了家,并且自以为很懂事的下了飞机才告诉花时闻,被花时闻一顿说。花时闻说你是觉得我忙到连跟你道个别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你压根不想跟我道别?总归就是花时闻很不高兴地挂了电话,方绥安发消息过去哄了半天。
本以为愉快的假期可以在家躺平吃喝睡,约上基友乐翻天,没想到吃喝睡被他爸妈以太不孝顺为由教育,刘新宇和宋辉又出去旅游没回来,可把方绥安无聊坏了,打游戏也提不起劲儿。闲了两天,他开始骚扰刘新宇:你去哪玩了啊?
没反应,方绥安不放弃,又切过去问宋辉:你不会跟刘新宇一块出去玩了吧?
他就随便那么一说,觉得这两人都去旅游就剩他一个真不厚道,没想到过了一会宋辉回了一个字:嗯。
方绥安第一反应是你们俩出去玩居然不叫我??接着一想不对啊,为什么“你们俩”出去玩不带我?而且你们俩根本不在一个城市好吗!方绥安直接拨了宋辉的电话准备问问他们到底搞什么。
“宋辉!你们俩什么情况,为什么不叫我,我都要在家发霉了!”
“你没跟花时闻在一块吗?”宋辉有点意外。
“你别管那么多,反正你们不叫我这笔账我记住了,刘新宇呢?他连我消息都不回!”
“他……在休息,好了你至于么,回头再说我先挂了,拜拜。”
……
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啊!方绥安像只失了宠的二哈,又憋屈又蒙圈。
在家兢兢业业做了几天家务,还跟容卿学了几个菜,方绥安决定提前两天回S市,去找花时闻,因为,他饿太久了,不管花时闻在干什么,见了人必须先扑倒。
假期时间比较充裕自由,方绥安到S市的时候是下午,家都没回直接就往花时闻那跑。本来租的房子国庆回来就到期可以退掉,但是前阵子花时闻家里和公司情况都不太好,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没顾得上,搬过来一起住这事儿花时闻没说方绥安也没好意思提,就自己和房东又续了半年的房租。结果没想到事情那么快就都好起来了,不过反正最多住这半年,没什么差别,而且他打算这次案子结束后就跟花时闻求婚,到时候再搬到一起住,顺理成章,不要太完美,越想越开心,一抬头已经到了花时闻家门口。
刚打算按密码,他忽而改了主意,伸手敲门,里面传来花时闻的声音。
“谁啊?”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方绥安心砰砰直跳,他是真的热衷于给花时闻惊喜。
门被推开,方绥安一边喊着“闻哥我回来啦!”一边顺势拉开门,直接扑上去抱着花时闻就亲,花时闻赶紧搂着他站稳,被动的承受这个撞上来的吻。方绥安亲着亲着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花时闻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热情,不欢迎我来吗?还是被我吓到了?然后他感受到花时闻搂在他身后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先停下来。
方绥安不太情愿的和花时闻分开一小段距离,刚准备表达不满,就注意到花时闻看着他的表情虽然温柔但又有点尴尬……于是满心满眼都是花时闻的方绥安,终于看到了他身后围在桌子边的一堆人……
其实也就三个,但在此时的方绥安眼里,就是演唱会的观众席,而他是台上唱歌到一半裤子掉了的那个人。
方绥安用力吞咽了一下,他现在没有语言也没有想法,转身就要往外跑。然后被花时闻勾着后领给拽了回来。
“去哪儿?”花时闻带着笑意问。
“就,我就来看看你我先走了,你们忙。”方绥安还想跑。
“行了,赶紧进来。”把人拉进来关好了门,花时闻回到桌边。
方绥安心想你干嘛啊丢人的是我又不是你,现在让我杵在这当大猩猩给人参观嘛!可他又不能真转身再跑,只能对屋里的三个人笑笑,然后挪到沙发边坐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花时闻应该是在开会,好好地把会议室搬家里来做什么,方绥安在心里吐槽。因为花时闻没做介绍直接继续,其他人也没多余的话,大概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三个人准备离开,最后出门的王昊看着方绥安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阴冷。
等人都走了方绥安终于跟尸体一样摊在沙发上,花时闻在一边收拾桌子,方绥安摊了两分钟就诈尸:“我以后绝对不去你们公司了。”
花时闻停下手上的动作笑了笑,走到沙发旁俯视方绥安。被他这么看着,方绥安刚进门的那股热情又被唤醒了,伸手拉住花时闻,借着把花时闻拉坐下来的力量自己也坐了起来。然后搂过花时闻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闻哥我想你啦~”大概是先前的尴尬还没完全褪去,方绥安抱了这一下就从沙发上窜了起来,嚷嚷着说:“工作暂时结束了放松一下吧,有音响吗我来放首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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