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前提得是,他的兄弟也喜欢他。
为此,他旁敲侧击的向吉昌打听过几次,喜欢什么样的人?还特别强调,男女不限。
可惜吉昌玩心很重,对情爱之事压根油盐不进,姬恒问了几次后,也暂时放下了心思,心说反正就在身边,待他开窍了再说不迟。
这一等,就等来了二傻这个变数。
吉昌初回瞳岚时,姬恒曾问:“皇兄,这二傻如此普通,你到底爱上了他哪里?”
吉昌说什么来着?
他说,他爱的是二傻这个人,他所有的一切,外表、内里,全部都爱。
真是和我一样贪心的人呢,姬恒想。
你爱二傻,而我爱你!
如果,我也想你能爱我,那么把我变成二傻,是不是就完美的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了?
我真是个聪明人!
于是,在二傻初来瞳岚的时候,姬恒已经制定好之后的计划。
那就是,他要成为二傻。
是不是很疯狂,很不可思议?
即使深知姬恒有无比强大的催眠能力,他的亲信姬猛也在知道这个计划的瞬间,吓得语无伦次。
姬猛人如其名,虽长相威猛,但粗中有细,震惊过后,他小心发问:“四皇子,你若成了二傻,那姬恒,就不存在了,您要考虑清楚啊。”
是啊,到时候,这世界上,就没有姬恒这个人了。
为此,姬恒思索了良久,继而回忆起自己的人生。
他想起年幼,母亲面对他的时候,眼里除了骄傲和张扬,里面并没有多少温情。
他想起母亲失势后,过的如老鼠般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想起初见吉昌时,在吉昌的眼里,看到的深深关切。
他想起那之后,他和吉昌同吃共坐,快乐平和的每一天。
最后得出了结论:貌似除了和吉昌在一起的时候,他的人生,凄惨又寂寥。
那还留着它们干嘛,不如丢弃得好。
可…那些和吉昌的快乐记忆呢?我…不想丢弃它们。
这些记忆,是姬恒这短暂一生中,唯一珍视的,重逾性命的东西了。
那就找个万全的方法,一个既能保全这些属于他姬恒的,珍贵的记忆,又能完完全全,由内到外,变成二傻的方法。
这种方法,圣殿里一定会有记载。
……
对其他皇族来说,圣殿是禁地,但对姬恒来说,这里犹如他寝宫的后院,自从得势后,他就成了圣殿的常客。
色目历代国主规定,圣殿仅可由国主,或者太子进入,其他主系或旁系皇族,擅自进入者,必将受到神最严厉的惩罚。
所以,即便明知圣殿里对于催眠使用的典籍众多,在最初的时候,姬恒碍于这项规定,是万万不敢闯入的,但后来吉昌告诉他,这项规定,是有后门的。
吉昌说,历任太子被赐封后,都会得到进入圣殿的权限,除此之外,他还能获得另一项权限,赋予除国主和太子本人外,另外一人进入的权限。
想也知道,这另外一人,必定是太子极其亲近之人。
所以,姬恒成了那个人。
姬恒对所谓的催眠控制他人的能力,也就是神之力,异常的痴迷,相反,吉昌却极其反感。
为了帮助吉昌控制朝廷,姬恒不得不长期浸淫在圣殿里,翻阅各种古籍,力求让自己的能力有所提升。
看的古籍多了,姬恒对他们一族所掌握的催眠能力,有了系统的了解。
这项能力,什么时候出现,又如何出现,古籍里没有记载,现在所知的是,他们一族,是通过这项能力建立了色目这个国家,且这能力是通过血脉遗传的。
血统越纯正,生出来的孩子能力越强,但事情总有例外,渐渐的,国主发现一些旁支的孩子能力也很出众,再加上血缘越近的人结婚,孩子早夭率越高,所以,近年来,血籍界限有了适当的放宽。
比如,姬恒的母亲,只是王族里一个旁支的旁支。而吉昌的母亲,则是国主的嫡亲表妹。
神之力之所以能够控制他人,催眠他人按照自己的指令行动,归根结底,还是精神力的缘故。
他们一族,拥有极高的精神力,这项能力,以双眼为媒介,向外投射至被控者的双眼,再由他们的双眼传至大脑,继而控制行为。
这其中任意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导致控制失败。
所以先祖规定,神之力的使用,必须有严格的禁制。
首先,禁止对本族人使用能力,其次,禁止对自己使用能力。
随着朝代更迭,不断有新的规定加入,比如就有仁慈的国主规定,禁止使用能力让受控者自残、自杀等行为。
这些都是姬恒在圣殿里翻阅群书得知的,而他在圣殿里寻找的目标,除了如何让他的能力提升外,就是各种各样的禁术。
禁术之所以称为禁术,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里面的很多方法,都是先祖明令禁止的,另外则是,禁术的使用风险很大,有的会对施术者造成身体的影响,最严重的,则会直接对施术者造成反噬。
而姬恒要想实现把自己变成二傻的目标,所使用的的禁术,就是对自己催眠。
这类书他之前看过,只要找出来,详加参详,再给予一些辅助,相信可以在完全变成二傻的时候,保全姬恒这点小小的,美好的记忆。
姬恒对自己有信心。
为此,姬恒做了大量的准备,比如,从二傻来的色目后,就派人全天候跟踪,为的是收集所有二傻的情报,包括习惯、性情、说话、交友等等,他自己也会时不时去找二傻,表面是好友交流,实际上,皆是为了把自己变成二傻做准备。
终于,在二傻来色目的第三年,在那场名为郊游,实际却是换人的命运之日,姬恒实现了他的愿望。
他变成了二傻,而二傻,被他封锁记忆,毁了容,扔去了矿场。
第60章
距离套取吉昌情报的那天,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表面看,一切都没有变化,但暗地里,瞳岚的空气已经紧张起来。
晕染的首领,是色目的宰相,三代老臣,精明睿智,且城府极深,也只有像他这样在色目政权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才能知晓色目王族除核心外的大部分机密,并且创立这个组织。
这个组织里,包含了色目大部分的官员,有很多,都是最近几年吸纳进来的,说起来,都是拜姬恒所赐。
上一任国主,也就是吉昌和姬恒的父亲,自叛乱后就无心政事,一心只想修仙,倒是没有再以催眠控制朝臣了,可到吉昌继承太子之位,且姬恒摄政后,不知怎的,官员被催眠的事件开始大幅度增多。
当官的,有志向的是为了报效国家,没志向的,无非是把当官作为一项捞钱的工作,大家在朝堂上意见向左,吵吵闹闹,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当然,国主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之前的国主,当朝臣们与自己的目的相左时,虽然偶尔会使出催眠的手法,但哪一个,都没有像姬恒这么频繁的。
而且姬恒更狠,别的国主只是催眠让官员们按照他的意思行动,被识破后就开启耍赖模式,姬恒呢,动辄就催眠官员,让他们自残自杀,再不济就出动暗卫暗杀,简直不能更凶残。
一时间,朝堂上人人自危,只要不合摄政王和国主的意思,就小命不保。
而吟唛他们这些孤儿,其实也多是受害官员们留下的遗孤,如今重要的情报到手,下一步,就是联合官员们,再次进入王城,抓住国主吉昌和摄政王姬恒,兵不血刃的完成政权的交替。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暗中进行着。
……
这天傍晚,朔夜照常坐在医馆门口发呆,二傻被吉昌接走时跟他打招呼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心绪不宁的时候,就会发呆,就好比冼空大战前的那一天。
朔月却知道,外表上看起来,朔夜在发呆,但他脑子里,却是在飞速的想着事情,因为前几天朔夜曾说,他觉得,二傻不是二傻。
朔月很惊讶,因为自从二傻昏迷回来后,言行举止与之前没有丝毫不同。
朔夜:“之前他经常哼的歌,我让你哼出来,他却完全不知道,还问是什么歌?”
朔月说:“咱们不是向吉昌求证过,他说二傻因为昏迷,丢失了一些记忆么?”
“那怎么解释偏偏丢了一首歌的记忆,不,除了歌,我感觉他自从回来后,反而更好的融入进来了。”
“融入…什么?”朔月迷糊,怎么感觉朔夜说得话那么难理解呢?
朔夜:“之前,二傻虽然每天嘻嘻哈哈很快乐,但是作为他最亲近的人,我总觉得,他与周围的人、事似乎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膜,这层膜让他像一个旁观者,不能很好的融入进来,后来他才告诉我,他之所以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是因为,他不属于这里。”
朔月的第一个想法是:二傻果然是个外国人!
“不!”朔夜说:“他不但不属于咱们所知道的任何国家,而且,不属于这个时代。”
朔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朔夜继续道:“他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的一些想法我们闻所未闻,那会儿调查二傻的时候,他就是身无长物,且没有记忆的出现在飘叶城,可他仍然会一些奇怪但好听的歌,仍然熟知一些我们称之为新奇的点子……这些东西,是刻在他灵魂里的东西,区区失忆,是抹杀不掉的。”
想是对朔夜这番言论太过震惊,朔月听完,过了好长时间才缓缓道:“这些…应该都只是你的推测,又没有证据……我是怎么看,二傻都和之前没有不同,所以,我劝你还是谨慎些。”
朔夜听罢沉默。
朔月说的他自然知道,不然不会这几个月就这么干等着。每天每天,他都像着了魔般,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二傻。
眼睛看不见,他就去听、去闻,去测量。敏锐的感官告诉他,二傻还是之前那个二傻,味道、声音、小动作、就连步子迈出去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除了不记得那首歌,这完完全全,就是二傻。
到后来,每日被这两种想法左右的朔夜,都要把自己逼疯了,于是,他发呆的时候越来越长,二傻因为这事儿,已经私下问了朔月好几次了。
诊所旁桑玛的烤串摊子,客人走了又来,一茬又一茬,人群的笑闹声、行酒令声、所有的所有,好似都来自另一个世界,丝毫不能让朔夜从思绪里出来。
朔月说了好几次让他回去后院,那里安静,适合思索,但他就是不听,或者说,不敢回去。
因为只要在安静的地方,他就会不由自主想到,万一,现在他们身边的,若真的不是二傻,那该怎么办?
若身边这人不是二傻,那真的二傻,又在哪里?
幕后之人已经完成了身份的调换,且除了朔夜,没人怀疑这个二傻的真假。
那真的二傻,岂不是没有用处了。
那他会被怎么处理?
幽禁起来?
或者更简单明了的做法…干脆杀掉…
每当想到这个可能,朔夜就觉得心脏突突直跳,身体一阵阵发冷,自出生以来,他首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深入骨髓的恐惧。
所以,他不得不一次次告诉自己,身边的二傻,是真正的二傻。
那个什么掉包的想法,简直是自己脑子有病幻想出来的,不着边际的东西。
这样,他才能得到短暂的平静。
算了,天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坐着发呆,能不胡思乱想么?看来自己最近的运动严重不足,不如出去走走,这样也能放松放松心情。
如是想着,朔夜站起来,摸索着,一步步朝外走去。待他的身影消失时,街角上转过来几个人,正是扎格带着二傻来体验美食。
成斜街上早已人流涌动,放工后的民众们,顶着不亚于白昼的灯火,在窄小的街道禹禹而行。
碰见好吃的摊位,就挤上去递两个铜钱,同时接过心仪的美食,边走边吃,边笑边闹,好不惬意。
二傻一边走,一边看着街上的人流,满眼的羡慕。
没想到瞳岚有这么个好地方,吃喝玩乐都在这么一条小小的街道上,便利又生活。
有限的记忆里,自己好像最喜欢这些带有浓重烟火气的地方,只要来到这里,就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尔萨,来这边,为了庆祝你第一次出矿区,我和穆坦请你吃成斜街的特色,烤羊肉串。”扎格说着,引着二傻来到桑玛的摊子上:“快来坐这儿,尔萨,今天咱们运气真好,竟然不用排队。”
二傻怔仲的坐下,像初到某地的客人一般手足无措,扎格笑着下单,神情间满是不以为意:“怎么样尔萨,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
萦绕在鼻间的气味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二傻不知为何,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竭力抑制涌上鼻子的酸意,哽咽道:“是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地方。”
好久不出来一趟,今天一定要吃饱吃好,扎格抱着这种想法,点了很多肉串,还有各色蔬菜,比如土豆、沙枣等等,就着新鲜的奶茶,吃起来别提多过瘾了。
二傻本以为,闻着味道相似的肉串,吃在嘴里,总会有所不同,没想到,真正嚼在嘴里时,他才发现,这羊肉串,无论香气,还是味道,都说不出的熟悉。
熟悉得,就好似过去曾吃过无数次一样。
“尔萨,你悠着点,别噎着了,我们又不跟你抢…哎?尔萨,你怎么哭了?”
“哭了,怎么会?”二傻一边胡乱抹着眼睛,一边狡辩,这时候,桑玛走过来送新烤好的肉串,就对上了二傻的双眼。
二傻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后,为了方便吃饭和打理,就不再使用绷带了,穆坦给他用羊皮做了个面具,只包住除了眼睛外的上半部分,是以桑玛最先看到的,是一双提溜圆的淡紫眼瞳。
桑玛一怔,第一个想法就是,好漂亮的眼睛。第二个想法则是,这眼睛怎么有点眼熟?
可惜,二傻这时候已经低下头去,摆明不想让扎格笑话。
桑玛笑笑,返回烤台,又忙碌起来。
月上中天,二傻三人酒足饭饱,扎格付了账,一行人起身打算回矿区。
烟煴灯光下,二傻远远看见,一个人拿着盲人专用的棍子徐徐走来,那人即将路过的地方,有好几把凳子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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