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看遍江湖情爱,我就能进步了呀!”
盛鹤臣:“……”
江肃握住盛鹤臣的手:“盛兄,我就这一个愿望了!”
盛鹤臣:“……好。”
他深叹一口气,只觉得有时他是真不能理解江肃心中的想法,好在江肃所求的并不是什么难以达成的大事,以他武林盟主的身份,还是可以帮江肃实现的。
见盛鹤臣点头应允,江肃松了口气,转头便见盛鹤臣走到了桌边。
桌上正摆着一壶酒,盛鹤臣拿起一只酒杯,转首看向江肃,苦笑道:“肃儿,陪我喝杯酒?”
江肃微微皱眉:“我不爱饮酒。”
盛鹤臣:“是,我知道。”
他知道江肃绝不会为他人改变自己,可他总是想试一试,想要知道……自己在江肃心中,究竟是不是不同的。
“你喝茶便好。”盛鹤臣已主动为江肃倒了茶水,请江肃坐下,“就当是陪陪我。”
好歹刚刚求盛鹤臣办了一件大事,江肃总不至于连抽空陪盛鹤臣一会儿的心情都没有,他在桌边坐下,饮了两口茶,这才听得盛鹤臣开口,问:“肃儿,你可听过江湖传闻,这世上……有一种绝情酒。”
江肃皱眉:“虚无缥缈之言罢了。”
“可若世上真有此物,我倒是觉得,它很适合你。”盛鹤臣苦笑一声,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这个说法真是蠢极了,他不免摇头,玩笑一般询问,“肃儿,若是你真饮了绝情酒,可会忘记自己最爱的——”
江肃忍不住一挑眉,果断摇头:“放屁,我不可能忘记我的剑。”
盛鹤臣:“……”
盛鹤臣只能艰难维系话题:“我想过,若我喝了这酒——”
江肃:“就会忘记你的剑?”
盛鹤臣:“……”
盛鹤臣聊不下去了。
他真的很喜欢江肃的脸,可江肃也的确是一个很能把话聊死的人,他只能苦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叹气,道:“我师父同我说过,成大事者需无私情,可我做不到,若是这天底下真有绝情酒,我还挺想尝一尝。”
他满腹凄苦,有无数话想要对江肃倾诉,可他毕竟是武林盟主,有些事情,他知道自己不该多谈。
可他忍不住。
江肃就要去魔教卧底了,此行或许九死一生,也不知江肃何时才能回来,有些话,此时若是不说,或许就真的要来不及了。
他抬首看向江肃,道:“肃儿,我有些心里话想告诉你。”
可说完这句话后,他却觉得……江肃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对。
都怪盛鹤臣张口闭口都是酒,不知怎么的,江肃便想起了傅闻霄的话。
“饮酒伤身。”江肃认真建议,“傅神医说了,酒喝多了,往后十有八九不能人道的。”
盛鹤臣:“……”
江肃拍了拍盛鹤臣的手。
“盛兄还未娶妻。”江肃满面诚恳,“平日最好还是多注意一些。”
第15章 折梅
深夜会谈不了了之,而今日武林盟中除开万蛇岛的混乱外,也确实没有什么大事,江肃在屋中看了半天剑谱,又与木一川讨论了半日剑术,一时心潮澎湃,恨不得拉着木一川在屋中彻夜长谈。
可抱着剑睡真的很不舒服,江肃不想再经历一次。
幸好盛鹤臣为木一川安排了新住处,抱剑共枕的窘况总算没有再出现,而之后几日武林盟也并无大事发生,一直到正月二十,武林大会终于召开。
这几日江肃同盛鹤臣商讨过数次该如何举办相亲大会,以往武林盟从未举办过类似活动,盛鹤臣没有经验,也不知该要如何才好,思来想去,也只觉得或许可以将那花灯会再拖出来办一遍。
正月十五方过不久,今年因灵犀山地动,武林盟也受了波及,上元节盟中并不曾同往年一般大肆操办,那些花灯烟火都还堆在仓库里,完全可以拿出来二次利用,至于如何显得这花灯会与上元节不同……
盛鹤臣也想过了,他决定拿些节日时用来装点廊柱的绢花,分发给诸位尚未婚配的年轻侠士,若有心仪之人,便将这绢花送给对方,对方自然也就能知晓心意。
至于以后如何,就全凭双方自己的意见。
反正江肃也没有更好的想法,他觉得盛鹤臣做得就很不错了,武林大会上将这方案一宣布,说不定就会有不少侠士侠女成双成对,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明天红缘值暴涨的那一刻。
可他还是错了。
武林大会上盛鹤臣与几位江湖前辈说出此事,发放绢花,再约好稍后各门派掌门一同在聚福楼内聚一聚,显是为了商谈「不胜天」一事,而论剑之试定在明日,那今日便无其他事情可忙了,江肃不用去聚福楼,看街上花灯高挂,想着木一川或许不曾见过这幅景象,便又回了武林盟,将木一川一同带了出来。
他本就无所事事,也只是领着木一川在街上闲逛,而木一川着实不曾见过这幅热闹景象,他好像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江肃只能一面在心中骂着木一川的爹,一面左右张望,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
他果然看到了。
城中有穿城河流数条,其上又有游河的小舟画舫,木一川好像未曾见过,江肃便雇了一条船,挑眉顺着河流而下,四周花灯游舫,江肃抱剑倚在船头,却总觉得……四面八方好像都有人在偷看他。
他皱着眉,隐隐觉得自己的计划,似乎在何处出了纰漏。
都这么久了,那红缘值没有半点变化,他好像连一对情侣都没有撮合成功,这多少有些不对,莫非是时间太过仓促,还不够他们谈情说爱?
单身至今的江肃不太懂这其中的道理,他只能摇了摇头,再转头看向木一川,却正巧对上了木一川的目光。
木一川此刻似乎并不高兴,那模样郁郁寡欢,江肃实在弄不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正要开口询问,恰好船至一处廊桥之下,那船夫忽而回首,看向两人,开口便道:“江少侠,我是游龙帮七星堂的弟子周魁。”
江肃一怔:“幸会。”
他已经看见了船夫颤抖的手中紧紧攥着的那朵绢花。
不对,江肃觉得很不对。
“三年前论剑之试你我见过一面。”周魁紧张咽了口唾沫,“从此我便再难忘记那日你的模样。”
江肃:“……”
周魁举起绢花,恨不得高声吼着同江肃表白。
“江少侠,我……俺老稀罕你了!”周魁一把将绢花塞进江肃怀中,紧张得满额是汗,“你……你愿不愿意和俺潇潇洒洒!浪迹天涯!”
江肃:“……”
话音未落,桥上已有一人探出大半个身子,高声呼喊:“你这人什么意思!”
江肃抬头一看,这人眼熟,不就是铸剑山庄的少庄主宋默吗?
“就你这幅模样,小江怎么能喜欢你!”宋默咬牙切齿,用力将自己手头的绢花朝江肃丢去,“小江!我愿以整个铸剑山庄作陪——”
他后面的话,淹没在了更多人的抗议与大吼之中。
无数的绢花从桥头抛下,纷纷砸落在这小船上,而江肃立在船头,心神恍惚。
这里大半的人他都不认识,这些人喜欢他什么?脸吗?
这武林中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肤浅!
等等。
江肃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所谓完美计划中的纰漏。
按照这系统的意思,撮合江湖排名前100的人才能有红缘值奖励,可这江湖人这么多,能排进一百除了七老八十的老前辈,就多是已经成家立业的前辈。
武功在前一百还单身的年轻人……能有二十个吗?
怪不得一天都要过去了!这红缘值一点都没变化!
太过分了!这不就是在逼他谈恋爱吗!
……
江肃觉得,自己应该还可以再努力一下,他还有希望。
至少他所认识的人里头,师兄和盛鹤臣二人的武功铁定在江湖前五十,那方远洛似乎也在前五十之列,他们这三对若是全都成了,那也就是60点红缘值,加上他已有的十点,离他完成目标已经不远了。
此时此刻,他只需要有破釜沉舟的动力。
江肃终于抬起头,毅然看向了河道两岸他的迷弟迷妹。
“你们把花送给我也是没用的。”江肃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江肃一心向剑,无暇儿女私情。”
可宋默还不死心,他仍在高声大喊:“小江,你一心向剑无妨,我一心向你啊!”
眼瞅着宋默喊出这么一句土得掉渣的话来,船夫恨不得立即跟上,深情款款,伸高双手,引月独白。
“江少侠,不要紧的。”船夫说,“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江肃:“……”
江肃脑壳疼。
他只能再深吸了一口气,在脑中构思出了一个绝佳拒绝所有人的办法。
“我只喜欢武功好的人。”江肃说,“打不赢我的,我没有兴趣。”
宋默:“……”
船夫:“……”
江肃将剑挑在手中,抬首先朝宋默看去。
“宋少庄主言辞恳切,不如先来试试?”江肃冷冰冰说道,“江某不会手下留情。”
宋默:“……”
在江湖中,没有人不知道江肃第一剑的名头究竟是如何来的。
彼时江肃方才十五岁,头一回代止水剑派出战论剑之试,轻而易举拔得头筹,自此论剑之试他年年都是第一名,又过两年,他开始寻江湖排行前十的几位前辈比试,时至今日,除开了然派掌门已闭关数年未出,江肃一直没有遇见之外,其余几人都已成了他手下败将。
他已算得上是这江湖近百年来的神话,他若是不手下留情,谁敢来和他比较?
“小江,我还有事。”宋默后退一步,“先回去练剑了。”
三年,只要再给他三年,他一定可以让江肃刮目相看!
船夫也默默将船停靠在了河岸一侧,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与江肃拜别。
“江少侠,你等着我。”船夫眼含希望,“我一定可以的!”
目送人群离去之后,江肃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回首看向身后的木一川。
木一川微微皱着眉,显然不太开心,见江肃看向他,也只是蹙眉低语,道:“他们都喜欢你。”
他早就该发现了。
无论是盛鹤臣之辈,还是宋默丁叶生之流,他们对江肃的感情本就不是单纯朋友之间的情谊,他们同自己的父亲一般,倾慕的是江肃江湖第一美人的风华。对,这么多日相处,他倒是忘记了,江肃是江湖第一美人,是他父亲觉得这江湖上唯一能配得上叱咤江湖魔教教主的绝色。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发闷,那股他曾以为是嫉妒江肃朋友太多的愤懑之念并未消散,甚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有些说不出口的难过。
他不是武林正道,他手里没有绢花。
……
江肃不明白木一川为何如此郁郁寡欢,他只觉得是二人游河的雅兴被这群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打断了,木一川难免要觉得不开心,他不由想起上次同样被打断的梅园之行,今日众人都在外观赏花灯,天又已经黑了,他想这梅园内,应当不会有什么人。
他抓住木一川的胳膊,笑吟吟问木一川:“木兄,你还想看梅花吗?”
木一川一怔:“什么?”
“我去买酒。”江肃说,“梅园里见。”
木一川:“可是……”
江肃已翻身上了岸,而木一川站在原地,看着江肃的身影远去,缓缓闭上眼,想,自己离教已有数月了。
他在落雪崖下伤重获救,本该立即想办法联系教中,再尽快赶回去,可他却在这儿耽搁了这么久,至今也不曾向教中传过半点消息,若是让父亲知道了,绝对免不了一顿责罚。
明日便是论剑之试,他答应过江肃,会以止水剑派弟子的身份代替江肃出战,可等到论剑之试后,他也是时候该离开此处了。
正邪殊途,哪怕江肃不介意,这也绝不是他应该长久待下去的地方。
木一川还是去了梅园,寻到上次与江肃一块赏梅的那块山石,闷闷不乐坐下,等了许久,方见江肃提酒而来,纵身跃上山石,面上还带着笑,与他道:“木兄,我想过了,你伤还未愈,不可饮酒,今日这壶酒,只怕全都要便宜我了。”
木一川一怔,不由想起了傅闻霄说的话,下意识便道:“可傅神医说……”
江肃挑眉:“木兄,你不觉得你这句话有些扫兴吗?”
话音一顿,江肃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几天前对盛鹤臣说的那些话。
等等,他前几天和盛鹤臣提起傅闻霄的医嘱,岂不是也很扫盛鹤臣的兴?
罢了,他早知道盛鹤臣原对自己有些暧昧,扫盛鹤臣的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至少能让盛鹤臣看透得再多一些。
这些年他可没少拒绝盛鹤臣的示好,他也不知道盛鹤臣和其余人为什么能这么执着,他想起来就觉得头疼,干脆不去再想,拎着酒在木一川身边坐下,一面道:“待你伤愈,我再寻你一同畅饮。”
木一川微微垂首,轻声道:“我父亲不允许我喝酒。”
“你已经二十三岁了。”江肃微微挑眉,心中隐有不悦,“你父亲管得未免也太多了。”
就凭这些时日只言片语的了解,江肃对林风南的做派着实喜欢不起来,如今他只觉得这林风南是一个控制欲强得近乎可怕的变态,想要将自己的孩子时时刻刻攥在手中,又因当年自己翻下的过错而对孩子万分苛刻,若是可以,他甚至想立即帮助木一川摆脱林风南的限制,只是他看木一川的态度,木一川很尊敬林风南,而他人父子之间的事,他总不能干脆强插一手,逼迫两人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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