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萨里单薄的小身板, 及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依旧无法将比他高一个头的查理拎起哪怕一厘米。
这便给了查理喘息的机会。
“萨里,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的打击可能很大, 但你一定要镇静。”
在萨里爆发后,查理挣脱了萨里的手,揉着被勒红的颈脖, 整个人向后仰,试图离“发疯”的萨里远一点。
查理一脸悲痛的样子,任谁也想象不出之前他与莉莉安调情的表情。
“安妮她……她……”
查理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抽泣,用胸口抽出的手帕捂住了自己的脸:“安妮她被花园的魔鬼带走了。”
手帕离开查理的脸,他的脸上湿漉漉的, 就像在哭一样。
但这幅悲痛的样子在萨里眼里却恶心至极。
“安妮死了?”
萨里就像被人捅了一刀的小牛犊,撅着蹄子想要报复。
“你为什么还活着?”阿特洛波斯魔镜里的一幕幕在脑子里闪现,萨里悲哀的发现, 魔镜所显示的,可能就是事实。
“安妮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萨里一字一顿的质问到,眼眶红了一片。
然而此时的查理还没有意识到萨里已经提前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都怪我。”查理哽咽的说道,“安妮的死都是因为我。”
“她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
“萨里,你不知道,花园里实在是太可怕了,魔鬼占据了那里。”
查理半真半假的描述着花园里的可怕,在他假惺惺的故事下,萨里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冷眼看着这个冷血虚荣的男人,那颗自私自利的心才是魔鬼最爱的美食。
萨里愣愣的站在那里,垂下头,发出了一声冷笑。
听到笑声,查理流畅还带着点故作优雅的小卷舌的声音顿时停了一下。
而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下,凯瑟琳和老杰克也带着一身血回来了。
凯瑟琳的手臂受伤了,一条同样染血的,不知是从哪儿撕下来的布料包裹着她的伤口,她被老杰克扶着,看上去疲惫极了。
“发生什么事了?安妮呢?”
凯瑟琳敏感的感觉到大厅里的气氛不对,而且一眼看去就发现其中少了一个人。
“咳……”像是为了打破那诡异的气氛,也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查理右手握拳,抵在嘴边清了清嗓子。
然后,他将那个自我感动的“故事”又与凯瑟琳讲了一遍。
“萨里,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事实上我比你还要背上,但现在并不是哀悼安妮的好时候。”
查理就像一个对偏执弟弟循循善诱的好哥哥:“相比安妮也更想看到我们安全的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萨里……”
凯瑟琳疲倦的点上了她所剩不多的女士烟,烟雾朦胧了她的面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查理的鬼话。
“不论安妮是怎么死的,内讧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凯瑟琳说道,她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平静,安妮的死似乎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完全看不出她之前还试图帮助安妮认清查理的嘴脸。
“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指责查理。”
凯瑟琳说着,被点到名的查理挺直了胸膛,还在流着泪的眼睛略带得意的看了一眼萨里。
“私人恩怨随时都能解决不是吗。”
凯瑟琳若有所指的说道,萨里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
“你说得对。”
萨里直勾勾的看着查理:“现在让我们整合一下各自找到的信息吧。”
查理被萨里看得发慌,他总觉得凯瑟琳和萨里话里有话,但又无法判断出他们到底交流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尴尬,查理率先说出了他所得到的信息。
“我在花园的怪物嘴里得知,我们只要撑过这七天就能出去。”
查理简短的说了一下他在玫瑰园听到的信息,当然,事关安妮的那部分被他可以隐藏了。
“是的。”凯瑟琳点头,肯定了查理这个信息,“我和老杰克在钟楼上发现了一本笔记。”
“与其说是笔记不如说是某个恶魔狂信徒写下得呓语。”
“他将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称之为恶魔的游戏。”凯瑟琳说道,而她身边的老杰克还是一副没出息的瑟缩模样,“传言中公爵的慷慨大方是没有错的,只要活着通过了游戏,恶魔就会满足人类的愿望,但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会怎么样?”
凯瑟琳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莉莉安小姐安奈不住的问到。
“如果没有,我们将会被作为献祭给魔鬼的祭品。”
“如果是游戏的话,应该会有游戏规则的。”
萨里说到,他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处漏洞:“还有结束游戏,笔记上有说结束游戏的方法吗?”
“我想是有的,亲爱的。”
凯瑟琳痛苦的摇了摇头:“由于钟楼的怪物,那本书我只读了一半,噢,我是说我只来得及看前一半的规则。”
“那规则是什么?”
查理问到,即使玫瑰答应了庇护他远离来自庄园的危险,但他还是想知道看上去更加保险的规则。
“规则上说:认识自我,遏制自我,远离自我,凡人将获得新生,否则,将沦为魔鬼的玩具。”
认识自我,遏制自我,远离自我?
萨里在心里咀嚼这句话,却半天没有回味出这句话的意思。
它听上去太深奥了,不像恶魔游戏中的规则,反倒是像某个教徒来约束自己的条款。
“还有吗?”
查理显然也没读懂这句深奥的规则,但是直觉上,他感觉到了不妙:“还有其他的规则吗?”
“抱歉,可能有的,但我没看到。”
凯瑟琳的样子显然也很后悔,也许是在后悔没有挑选结束游戏的部分开始看吧。
“你记得笔记在哪儿吗?凯瑟琳?”
萨里问到,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
“抱歉。”
凯瑟琳苦涩的摇了摇头,大厅中的气氛一时间沉闷了起来。
“夜深了,大家先去休息吧。”
当了半天背景板的阿诺德打破了大厅中的寂静:“今天能找到这么多线索已经不错了。”
“今晚两两一组睡吧,或者我们去上面搬着东西下来,大家睡在一起,轮流守夜。”
听了阿诺德的话,凯瑟琳强打起了精神,提议到。
“或许我们还能在房间里拿点伤药。”
萨里看着包扎在凯瑟琳手臂上的那肮脏的布料,贴心的说到。
“我……我……我觉得……还是……还是大家……大家一起……比……比较……好。”
老杰克提议到,他的声音颤巍巍的,牙齿打着颤,像是还没从钟楼怪物那可怕的记忆中缓过神来。
为了照顾凯瑟琳,萨里也赞同了老杰克的提议,至于阿诺德,自然也是没意见的。
倒是莉莉安像是有些烦躁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在杰克“深情”的目光下,勉强同意了老杰克的话。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从最近的房间里搜来棉被、羽绒枕,地毯被炉火烤得暖烘烘的,如果不是事先享受过了房间里贵族般的待遇,萨里会认为壁炉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比自己在马文庄园的“住处”以及和安妮在小旅馆的房间要好多了。
噢,安妮……
盯着壁炉里跳动的火光,萨里有些睡不着了。
石英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片刻后,萨里闻到了玫瑰的香味。
不只是玫瑰,还混合着工业燃剂、蜡油,是一种高档蜡烛独有的味道。
和动不动就冒出刺鼻黑烟的煤油灯不一样,这种蜡烛洁净而漂亮,但是需要很多金币去买,它们通常被打造成小巧的样子,有贵族少女,有小动物,也有圣诞树……
安斯菲尔庄园里,这种蜡烛并不少见,但至少萨里没有在客人房的大厅里看到过它。
想到这里,萨里不由得绷劲了身子。
“醒醒,阿诺德,醒醒。”
耳边是阿诺德清浅的呼吸声,萨里轻轻的摇晃了他几下,阿诺德毫无反应,萨里伸长手臂,推了推不远处的凯瑟琳。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人唠唠嗑嘛,单机莫得动力鸭1551
第38章
凯瑟琳的身体晃了晃, 像死了一样毫无动静,只有细微的鼾声证明她还活着。
萨里睁大眼,鼓足勇气, 从壁炉旁换了个姿势。
——他就像一只机警的小兽,俯趴着身子,手肘和膝盖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的移动, 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去。
“嘶——”
他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查理摊开的手。
莉莉安呢?
萨里就着壁炉微弱的火光看到查理摊开的怀抱,里面美丽的小姐却失去了踪影。
萨里喉结动了动, 他将毯子拉上了自己的头, 如掩耳盗铃般继续向前爬去。
在大厅的路口,萨里发现了那股香味的来源。
那是一个充满张力的蜡像。
身穿睡服的贵族少女挥动着马鞭,她前面的女仆已经遍体鳞伤。
蜡像停留在鞭子即将挥下的那一刻。
跪着的蜡像女仆身体上遍布着鞭痕, 脸上的表情圣洁而怜悯, 高举马鞭的贵族小姐却狰狞可怖,宛如魔鬼一般。
整个“作品”就如古希腊大雕刻家米隆的《掷铁饼者》,但与之不同的是, 后者赞美了人体的美和运动中的生命力,前者却充满了恶毒——雕像宛如真人的脸庞狰狞的皱起,充满了邪意的畅快和浸满毒汁的诱惑。
但这并不是重点。
萨里在手持马鞭的贵族少女蜡像上, 看到的是莉莉安小姐的脸!
萨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使自己不会因过度惊恐而尖叫出声。
毛绒绒的毯子给了萨里最后一丝温暖,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Wrath。
月光下,萨里看到高举的皮鞭上显露出了几个散发着微红光芒的单词, 就像某位大师在完成作品后,给作品留下的签名一样。
愤怒。
萨里想起了在红鞋子的大厅里,他似乎在布莱恩夫人的身上也看到了这样一个小标记。
是什么呢?在哪里看到的呢?
萨里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昨夜的记忆莫名的清晰了起来,成百上千个幽灵又在他的脑中翩翩起舞。
是那里!
萨里记起来了,是在布莱恩夫人被吸干后的头骨上!
Arrogant.
是傲慢!
傲慢、愤怒……
多么熟悉的词汇。
这是每一个熟读《圣经》的羔羊都知道的东西,是魔鬼的七宗罪之二,是虔诚的教徒嘴不应该触碰的东西。
难道这不是魔鬼的游戏而是牧羊人对羔羊的审判?
不!
萨里否决了突然闪过自己脑海中的想法。
安妮!安妮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依旧是羊群中最纯白无瑕的那一只。
如果说莉莉安小姐,布莱恩夫人的死可能是来自上帝的审判,那么安妮的死只可能是魔鬼的讽刺。
她一定会回到上帝的怀抱里!
这样想着,萨里又缓缓的倒退,直到退到阿诺德的身边。
像小狮子靠在雄狮身边一样,萨里蜷缩着身子,隔着毯子,臆想中阿诺德身上的体温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但雄狮无意识的一伸爪子,小狮子就咕噜噜的被拨进了他的怀里。
温暖的感觉似乎要渗进骨头缝里,萨里连人带毯子被阿诺德抱住了。
萨里僵直了身子,半晌才记起来去推阿诺德的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但狮子崽的推拒对雄狮来说就像是欲拒还迎的挠痒痒,阿诺德抱的似乎更紧了。
萨里明智的放弃了这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的对抗,如鸵鸟一般将头埋进了柔软的毯子里。
方才被门口风吹的阴冷敢似乎都要被这温暖的感觉驱散。
萨里原以为,看到这样的场面,自己应该睡不着了才对,但在阿诺德清浅的呼吸中,他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马文庄园。
那是马文庄园里储藏食物的地下室。
黑暗、阴冷……在酷热的夏天都会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没有人会想在这个地窖多待,即使是庄园里最健壮的仆人,都不想接到搬运地窖食材的任务。
有传言说,这个可怖的地窖,悄无声息的吞噬了无数仆人的性命,其中甚至有庄园的某一代女主人,这些人的冤魂彻夜在地窖中游荡,才使得地窖如此寒冷。
而现在,那个美丽的女人,出现在萨里梦中的母亲,她正裹着厚厚的毛毯,如一位上世纪的女巫一般,在这个充斥着不祥气息的地窖中,用鲜红的材料绘制着什么。
"萨拉,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在地窖的角落上,健壮的男仆看着这个美丽动人的女人,眼中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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