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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可是我也不知道，是否还拥有让你开心的筹码。
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许然几乎是破罐子破摔，不合时宜地问：“小未，你还……喜欢我吗？”
他强迫自己看着顾未鸣的眼睛，却没有从其中读出任何情绪。
顾未鸣眯起了眼睛，没有回答他：“下车。”
眼里的凶光让许然直觉危险，但依然强撑着试图和林未沟通：“小未……”
“下车。”这次顾未鸣没有再看他，好看的眉皱起来，扭头看向窗外，“我想许警官应该知道什么叫私人领域吧。”
他这么直接赶人，许然哪还有脸面继续赖着不走。本想再腆着脸问顾未鸣的地址，但只来得及说一句“我的号码没有变，小未可以随时打给我”就被客客气气请下了车。
一直到回了家，许然都没有梦醒的实感。
他自我安慰着。还好还好。
知道小未过得好好的，记下了车牌号，还听到了也不知是不是小未有意透露的饭局。
至少自己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了。
面对小未的时候，他太过在意，才会方寸大乱。稍微冷静下来，才发现顾未鸣面对自己时并没有那么无懈可击，他会恼、会无措、会不知如何回答。一定是被伤得狠了，才披上了看似坚硬的外壳。
许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坚信小孩从来都乖，也从来都好哄。可是他还是有几分苦恼，乖崽到底还喜欢自己吗？
他不想卑劣地拿别人的喜欢做幌子，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更不敢继续深想。
至于他自己，他只想让小朋友开心。
第19章
吸取了上一次仓促见面的教训，许然这次给自己打足了预防针。对着乖宝要把没脸没皮的精神发挥到底，势必要给他哄顺毛了。
轩霖堂是预约制的，是许警官这种普通人来一次心疼一月的地儿。
许然也不知道小朋友究竟约的是中午还是晚上，又不好意思报顾未鸣的名字，只好早早在门前蹲守。
蹲了一天，就在许然快要饿到神思恍惚的时候，熟悉的车辆终于姗姗来迟。
“顾未鸣！”许警官拦车的架势很大，语气却唯唯诺诺的，连名字都决定顺着小孩来。
他顺手把抱了一天的黄耗子塞到了小孩手里，“那个，你之前说喜欢的。哥给你抓来了。”
说完忐忑不安地瞅了瞅小朋友，生怕现在阴晴不定的小朋友随手给他扔掉。
顾未鸣：“……”
他面无表情地把仓鼠扔到车上，对着再次突然窜出来的那个人说：“许警官，好巧啊。”
“不巧不巧，我在这等你呢。”
“……”顾未鸣弯了弯唇角，促狭道，“那难为许警官风吹日晒的，只是我还有别的约要赴，就先进去了。”
说话的工夫，秦星宇也到了。见了许然，颇为不满地开口：“未鸣你怎么回事，不是向我赔礼吗，带上外人是什么意思？”
许然被“外人”刺了一下，呐呐着不知如何开口，就听见顾未鸣笑道：“哪儿能呢，不过是偶然碰上的，今天只有秦少是我的客人。”
只有秦少是他的客人，而许然什么也不是。许警官苦笑了一下，自己都知道脸色肯定十分难看：“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许然再厚着脸皮也没法跟进去。
见面前计划得好好的，一见到人就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的小未。
许然垂头丧气地坐在石阶上，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
他自我批评着，怎么能被小朋友刺了一下就退缩呢，那秦家少爷怎么看怎么贼眉鼠眼，一看就对小朋友存着坏心。
浑然不觉自己为了小朋友竟然刻薄地以貌取人。
许然决定再接再厉，思索着该怎么套出下一回在哪儿见面。
自己在门前蹲了一天了，就算报顾未鸣的名字，招待也一定不会放行。虽然但是，许警官只能知法犯法。
可能没有想到会有人为了进来而上墙爬屋，酒店后院的安保工作十分松懈，让许警官轻松翻了进来。
进来转了大半圈，许然才碰上了正在等菜的小朋友，怂得后退一步，下意识躲到了花瓶后面。
好在顾未鸣还算长了心眼，选的包间私密性不强。
借着透明的挡板，许然得以窥见两人的互动。两人看样子聊得极愉悦。
那边顾未鸣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秦星宇哈哈大笑，还借着笑的功夫顺手揽上了顾未鸣的肩。
这边许警官在暗处怨念，把你的狗爪子拿开，乖宝也是你能乱碰的？
那边上菜后，秦星宇频频向小未盘子里夹菜，一派浓情蜜意的做派。
这边许然暗自腹诽，小未不爱吃这个，你瞎献什么殷勤？
那边不知开始聊什么小话，秦星宇越靠越近，小未也不躲，在许然这边看着就像要亲上去。
这边许然几乎要惊叫起来。
小未怎么能，怎么能允许。
借着强大的自控力压着自己不叫出声，许然意识到秦星宇不过是咬了几句耳朵。
比起别人的动作，其实最应该反思的是自己的反应。
小未怎么就不能？
他有什么忠贞的义务吗？如果不允许别人这样做，难道只能对着自己这么做吗？
自己怎么会对小未生了占有欲？
之前一直不敢细想的事情，今天却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心。
或许从一开始就动了情。
如果只是单纯地将小未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小朋友，那自己会可怜他、尽力帮他、会对他心怀愧疚，而不是不自觉地被吸引、总是酸酸涨涨地心疼、为他放弃自己的原则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还逃避说一切只是小朋友的错觉。
最重要的是，会产生“永远”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因为一开始就没有把小未划入可以喜欢的范围，所以才会动心而不自知，下意识地逃避。
说得好听，只要小朋友开心。其实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开心。
他把一切都推给了小朋友的意愿，甚至委委屈屈地表示只要小朋友想，他也可以接受在一起。
可是如果不是喜欢，谁又会因为哄人而送上自己的一辈子？
拥有顾未鸣，要比失去他好太多了。好到只要想象起来，许然的嘴角就止不住上翘。
醍醐灌顶，如梦方醒。
一直以来，看似脆弱的小未都比他勇敢、坦诚的多。而他却在柜子里畏首畏尾，贪了便宜还要卖乖。
非得等着小朋友要被别人拐跑了，自己才明白过来真心得不到回应也会受伤。才明白过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再简单不过的“喜欢”二字。
一切都晚了吗？
乖崽不理自己，对面还有个笑面虎对他虎视眈眈。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
许警官一时非常头痛。
第20章
提心吊胆地看着别人吃了一顿饭，眼见终于要散场，许然不管门卫如何惊奇，直接从正门抄近路出去，继续在门口守着。
他算是明白了，有秦家那小子在，只会让自己哄孩子的功力大打折扣。瞅准送别的时机，许然在顾未鸣上车前叫住他。
“顾未鸣。”
顾未鸣像是早有准备，好整以暇地靠在车上等他开口。
许然装着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想……就算只是朋友，也可以偶尔联系一下。只是交换联系方式……总可以吧。”
“朋友？”顾未鸣好笑地眯起了眼，“我有酒肉朋友，有生意场上的朋友，有嘴里说着真心背后却捅把刀的表面朋友。不知道许警官是哪一种？”
也不待许然开口，他自己答道：“哦，我知道了。”
“许警官最不一样了。”他眯起眼睛的情态和两年前重叠了起来，语气轻轻柔柔的，笑意却未达眼底，“许警官是给我糖吃又打掉它的朋友。”
许然的脸色刷地白了：“我不是……”
“又或者。”顾未鸣用着满不在意的语气，“许警官想做我床上的朋友?”他颇为苦恼地思索着，“不然实在没有其它位子给许警官了。”
许然突然意识到，小朋友不仅仅是伤心，不仅仅是怨他。
顾未鸣恨极了他。
他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哑着嗓子道：“可以。”用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他抬头看着顾未鸣，“只要小未喜欢。”
顾未鸣神色变了几变，有一瞬间，许然简直以为他想吃了自己。
但他最终只是凉凉开口：“算了吧。”
“许警官何必为难自己。”
许然想说不为难，他愿意，但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顾未鸣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小孩也没有回头。
但顾未鸣终究没有阻止许然再次见他，许然也就装作不自知的样子千方百计缠上去。
消沉了没有几天，许警官刚重新打起精神蹲线索，线索就主动送上门来。
饶是为了跟顾未鸣在一起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写着“基情”两个大字的招牌，尤其字体还花里胡哨不停闪动的时候，许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进酒吧，许然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打扮得比招牌更花里胡哨的男人们见到他，一个个都眼睛放光。
躲过了重重搭讪，许然艰难地向吧台挺进。
秦星宇早就坐在那儿了，见许然过来，把身前的酒顺势一推：“感谢赏光。”
“在未鸣面前见了好几次了，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啊？”
许然扯了扯嘴角，信都差人送到警局了，见面又装什么傻。但还是应和着开口：“许然。”
他开门见山道：“秦少说有小未的消息？”
“小未小未叫得这么亲。”秦星宇上下打量着他，，“不知道你跟‘小未’是什么关系啊？我总不能把他的消息透露给无关的人。”
秦星宇句句带刺，把“无关”两个字咬得很重，许然却懒得跟他虚与委蛇：“我是小未的哥哥，我不会害他。”
“哥哥？”秦星宇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我可没听未鸣说过他有过什么异父异母的哥哥。”
“况且。”他继续好笑道，“许警官当年的事做得那么漂亮，哪个记恨顾家的不道一句好。”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字字句句都扎在了许然的七寸上。
可惜这话从旁人口里说出来，威力比在顾未鸣那不知道小了多少。所以许然神色未变，仍然耐着性子跟他继续交涉。
虽然这个人让人烦得很，但也是他目前知道的接近顾未鸣的唯一渠道。
“调查我的身份对秦少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我本人倒是无甚关系，只不过到底身份特殊。”他顿了一下，“不知道，泄露刑警身份信息的路子能不能查出来。”
刑警的谈话手段不是纨绔可比的，见秦星宇要恼，许然补充道，“不过小未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这些事都算不了什么，你说是吧？”
秦星宇咬牙切齿道：“那当然。”
许然慢悠悠地开口：“所以，秦少到底有什么事儿要告诉我呢？”
秦星宇没有吭声，面色明显不悦，半晌皮笑肉不笑地道：“许警官这么急干嘛。既是朋友，先坐下谈谈心，许警官站得这么高，我看着眼晕。”
见许然坐下，秦星宇面色缓了缓，“再赏脸喝杯酒呗。”
急着知道顾未鸣的消息，又被酒吧的音乐吵得头疼，许然懒得推辞，直接一口见了底。他把杯子倒过来，忍着不耐开口：“现在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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