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是讨厌,才见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要赶奴走。”
桦司只嗔了一句,便消失在了大殿内。
接下来的两日,文武百官被困于府不说,百姓之中也传出了许多流言,皇帝不仅莫名消失,还下落不明,再加上无大臣上朝,都让且歌的登基添上了诸多色彩。
按理说,谁当皇帝,本就无关百姓,毕竟他们的日子照样过,不会发生什么改变,这些也顶多是他们的饭后谈资。
但左丞相想要的效果可远不止这样,加上且歌以往的不佳风评,又将其妖魔化,直道其得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沧蓝一旦落到她手上,便是要亡国。
百姓人人自危,不少人还组织起来,去皇宫门口跪下,以性命相逼。
就在登基前夕,舆论又往另一个方向发展,说是雍和帝被发配至苦寒之地的皇三子齐王德才兼备,乃明君人选,恰好其也到了长安城,百姓纷纷拥护其为新帝。
而那位齐王,一直处于左丞相府,不是与左丞相谈论,便是与那些莺莺燕燕左拥右抱,逍遥快活。
次日,登基大典如期举行,而这一回,文武百官在去皇宫的路上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皆顺利抵达。
御林军安排了随从仪仗队,在午门外陈列甲士,排列旗仗,在奉天门外设五辖车。
时辰到了,侍仪两人举着表案进入。
“咚——”
初更擎鼓,文武百官皆穿着朝服站在午门外,而通赞、赞礼、宿卫官与众侍卫,以及尚宝卿则依次进入午门。
“咚——”
三更击鼓后,以左右丞相为首的大臣也依次进入。
太监引领着大臣在大殿外停下,丹陛大乐也在此时奏响。
太监闻此声后,又将大臣带入大殿,而品级稍低的大臣侍卫则齐立在门外,一直从太和殿站到了午门外。
礼部官员将玉案前的圣旨用宝讫捧到云盖中,御林军接过后,又从东门出,一路从奉天门走至金水桥南,圣旨所到之处,文武百官皆行跪拜之礼,又有唱班齐鞠躬,四拜后,方止。
清浅起身,奏乐声再起,从御林军中捧过圣旨,向大殿走去,即将抵达大殿时,太监又拖着嗓门儿唱道:“圣——旨——到——”
清浅身着一袭女官服,头戴官帽,手捧着圣旨出现在了大臣们的面前。
与此同时,且歌也从奉天门出发,其身着一袭明黄龙袍,头戴冕旒,衮冕十二旒,而每旒则贯玉十二颗。
百官皆行跪礼,听清浅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余闻皇天之命不于常,唯归于德,故尧授舜,舜授禹,实其宜也。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长公主杨柳文韬武略,上敬天地宗亲,下爱护天下子民,有尧舜之相,秉圣贤之能,忧思国计、振朔朝纲,堪担神器,朕为天下苍生福泽计,立长公主杨柳为新帝,肇基帝胄,承天应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钦此!”
在且歌踩在刻着游龙的丹陛石正中央,又即将抵达太和殿时,銮仪卫官六人齐鸣鞭,使人肃静。
“啪——”
“啪——”
“啪——”
三响后,钦天监报皇上驾到,且歌入殿升座,殿前倒放的九龙曲柄伞升起,大乐、鼓吹演奏,典礼也进入正轨。
“啪——”
门外复鸣鞭三下,文武百官听赞官口令行三跪九叩之礼,随后内阁学士从尚宝卿手中捧过传国玉玺,在即位诏书上加印“皇帝之宝”玉玺。
可就在即将印上时,却听一人道:“慢!”
众人的目光一下全都落在了左丞相身上。
“左丞相,你这是何意?若是耽搁了登基大典,你有几颗脑袋够砍!”斥话的人并非且歌,而是蔡祈峰。
一大臣斥道:“左丞相,你如此藐视圣上,该当何罪!”
“你该当何罪!”
面对右丞相蔡祈峰一党的齐声斥责,左丞相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诸位大人冤枉老臣了,老臣只是不想让诸位大人被蒙蔽,更不想让沧蓝落到奸.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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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卡了,这一章写得让人头秃,登基大典有一部分查过资料,可以考究,有些则不可】
第169章 牝鸡司晨
刑部尚书斥道:“放肆!堂堂左丞相, 竟妖言惑众, 其心当诛!”
左丞相一党的人见状赶紧道:“齐大人, 这般激动做什么, 难不成是因被左丞相大人说中,开始恼羞成怒了?”
刑部尚书恼得瞪着那位大臣,“你休得胡言,我看分明是你们居心不良!”
吵来吵去也就只有那么几句,都是换汤不换药,且歌懒得听,也不想听, 她出声道:“诸位大人都安静, 既然左丞相都说自己被冤枉了, 那么何不给他一个机会解释解释,顺便再为朕解解惑,蒙蔽又是何意, 朕到底瞒着天下百姓做了些什么?”
礼部右侍郎道:“陛下, 不可中了歹人的奸计啊,若是错过了吉时....”
未说完,就见且歌摆了摆手, “慌什么,不过是时辰而已, 难道错过了吉时, 朕就坐不稳这个皇位了?我杨家的江山就靠这些来维系?”
且歌话锋一转, 将目光落在了左丞相身上, 并道:“左丞相,你说是吧?”
原本因失言欲跪下请罪的礼部右侍郎,竟不知该怎么做了,只能低下头站到一旁。
左丞相看向且歌的目光暗藏轻蔑,“老臣不敢苟同。”
“左丞相这是何意?”且歌轻笑,“难不成你想造反吗?”
大臣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当真只有且歌,才会将此事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造反的可不是老臣,而是殿下你!”
清浅呵道:“大胆!”
拥护且歌的大臣也纷纷斥道:“放肆!”
“左丞相,你可知此话是诛九族的大罪!”
“公然在朝堂之上藐视圣上,你论罪当诛!”
这一下诈出了许多对左丞相颇有意见之人,他看着他们一个个,将他们全部记下,待他得以荣登宝座,必将他们全部铲除,一个不留!
“不久前,殿下携先帝令牌软禁陛下,这件事,想必诸位大人也并不知晓吧?”左丞相又道:“不过才几日,陛下就写下了退位诏书,直到昭告天下,陛下都一直未现身,其中缘由可想而知,老臣斗胆猜测,这退位诏书,想必也是逼宫得来的吧?”
且歌虽不答,但其却表现得极为淡定,而右丞相一党中却有不少官员开始脸色微变,二者之间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这些年殿下做了可不止这一件“好事”,但也仅这一件,便不足以让文武百官及天下百姓信服,老祖宗也曾定下了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而殿下却屡次干涉政务,将规矩视为无物,如今更是逼宫称帝。”左丞相继续道:“暂且不说逼宫得来的皇位,沧蓝历代皆没有女子为帝的先例,若是今日我等纵容殿下开了这先河,只怕日后整个沧蓝都会乱套,江山更是危矣,届时我等便是沧蓝的千古罪人,下了黄泉也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而殿下牝鸡司晨的做法也会让沧蓝的先祖蒙羞,还请殿下推了这皇位!”
左丞相说得一次比一次激动,话也一次比一次难听。
清浅虽不喜文绉绉的东西,但也读过几本书,何况又一直呆在且歌身边,自然也耳熏目染,“牝鸡司晨”的意思,她还是听得懂的。
清浅双拳紧握,眼中带着杀意,公然辱骂陛下,简直是活腻了!
左丞相突然跪下,而他跪向的人不是且歌,而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男子,“臣推选齐王为新帝!”
左丞相继续道:“如今陛下下落不明,齐王乃先帝血脉,又是民心所向,理应出面主持朝政,臣恳请齐王铲除奸臣乱党,登基为帝!”
左丞相一党皆道:“臣复议!”
“臣复议!”
“臣等复议!”
这一个个当他们与陛下都不存在的做法,着实气煞了右丞相一党。
就在右丞相欲开口时,且歌说话了,“原来左丞相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头来的?!”
“老臣不敢,只要是为了沧蓝,不论是什么,老臣也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殿下不退位让贤,老臣便不得不得罪殿下了。”
且歌轻笑,这说得倒是好听。
“朕若是不呢?”
“那就不要怪老臣得罪了。”
左丞相的话音刚落,便有一群官兵提着刀冲进大殿。
“保护陛下!”
清浅一声令下,御林军的反应也是速度,他们迅速出现挡在了且歌前面。
虽被吓了一跳,可还是有不少大臣斥道:“安正良,你身为左丞相,竟敢知法犯法!”
“命人提刀进大殿,惊了圣驾,你当真要谋反不成!”
“安正良你...你真是狼子野心,一切早有预谋,臣恳请陛下下令诛杀安正良!”
“诛杀安正良!”
左丞相哪儿管他们,一个个都是只会喊口号的废物,他看向且歌的同时,见且歌也在看着她,且目光冰冷,他起身道:“殿下,束手就擒吧,门外设有我精兵一万,齐王还有两千人马,而殿下的御林军才五千人,即便是把驻守后宫的御林军也抽调过来,不过勉强六千,六千御林军抵精兵一万两千人,殿下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吧?”
且歌只觉得好笑,“说朕逼宫,左丞相此举又是什么?”
“老臣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沧蓝,老臣不得不这么做,还请殿下写下退位诏书,将帝位交还齐王。”
这一个“还”字,说得真是巧妙,将“篡位”“逼宫”的帽子稳稳地扣在了她的头上。
且歌嘴角泛着冷笑,口口声声皆说是为了沧蓝,但不论如何,都掩盖不了安正良的狼子野心。
左丞相向一位大臣使了眼色,那大臣拿出一道圣旨,又捧道且歌面前。
安正良道:“还请殿下亲自盖上玺印。”
且歌只瞥了一眼,并未让清浅接过,“连退位诏书都准备好了,看来左丞相也谋划有些日子了。”
安正良既不否认,也没有承认,“只要殿下愿意,殿下还是沧蓝的长公主殿下,相信届时齐王也不会为难殿下。”
且歌轻笑,将目光移到仿若事不关己的齐王身上,“是嘛?齐王。”
被问到的男子面容冷峻,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向且歌走了几步,御林军见状将手中的刀又紧握了些,只要他敢再上前几步,必让其人头落地。
齐王止步,他看向且歌,说道:“本王自然不会为难皇姐。”
右丞相一党气得牙痒痒,纷纷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参齐王几本,不然又如何能留下这个祸害。
安正良隐隐听出来有些不对劲,可想了想又似乎没什么不妥,再看现下的局势,分明是他获胜了。
安正良脸上隐约透着股得意劲儿,只要推翻了且歌,那剩下的,就好对付多了。
安正良欲再出言逼且歌一把,却又见齐王突然跪下,并对且歌道:“臣此番前来是为贺陛下登基为帝,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
齐王的突然倒戈,让文武百官大吃一惊。
右丞相一党欣喜之余,心中还伴随着不解。
一大臣道:“齐王是咱们的人?”
另一大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且歌抬了抬手,“三皇弟平身。”
“谢皇姐!”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展开了笑颜,也因这一举动,他的嘴角露出了一对小虎牙,极大的反差衬得其可爱之余又泛着温暖。
安正良震惊过后,又质问他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王爷乃先帝龙子,本应继承大.统,何故对一个女子俯首称臣!”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恼怒与质问。
齐王对此不屑一顾,“本王何时说过想要这皇位,这皇位本应就是皇姐的。”
一大臣实在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他道:“齐王殿下不是与左丞相私交甚密么?怎么突然就....”
“本王从来都是皇姐的人。”
齐王乃昭仪所生,昭仪生下他后,不到三年便过世了,先皇后又是心善之人,不忍他孤苦伶仃,不仅下令优待他,还常常带着且歌与杨灏来同他玩耍,外人看来先皇后是在作秀,可他知道,先皇后待他犹如亲生,而且歌、杨灏与他三人,也是情同手足,故要他做忘恩负义之人绝无可能。
那时杨灏初登基,朝中就有不少结党营私的,他本就不喜纷争,且歌为免他卷入其中,便找了个由头将他发配,为了不让人起疑,发配的地方乃是苦寒之地,可没人知道的是,那地方虽穷,但却是最好管理,如果妥善管理,也会变得尤为富裕。
起初他是不愿去的,毕竟他只想当个逍遥王爷,哪儿想去揽一兜子事儿,可皇姐却道出了她的计划,并说她需要他的帮助,除他之外,没人能担此重任,因为除了他,她谁也信不过,基于皇姐的信任,于是他去了,为了掩人耳目,他与杨灏且歌二人表面决裂,等的就是安正良上钩。
齐王虽未将内情道出,可大臣们不傻,也能猜出些什么,原来陛下如此淡定,是因为早就明白安正良的诡计,这才联合齐王殿下演了这出戏,真是高呀!
齐王的话无疑在安正良心里又添了一把火,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竟然连皇帝都不想当!
安正良气急了眼,怒道:“怪不得这姐弟二人能把你踩在脚下,全因你是个废物!”
挑拨离间的话一出,右丞相一党齐刷刷看向齐王,与此同时,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纷纷猜测齐王会不会被激怒,从而与陛下作对。
齐王毫不在意,“安正良,本王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只要你肯认罪,本王可求皇姐给你留一具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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