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萧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出,可见清浅用了多大的力。
自打入长公主府的这些年,他哪里受过什么伤,平日里殿下对他宠爱有加,哪怕只是因跌倒而擦破了些皮,殿下都紧张得不得了,不仅拿最好的金疮药给他,还时常来看他,并叮嘱他好生休养。
容萧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反应过来后,他颤颤巍巍地指着道:“殿...殿下,萧儿流血了...萧儿流血了...”
且歌不仅没理会他,就连表情都没变过一丝一毫。
“萧儿流血了...殿下...殿下萧儿流血了....”
似是不想再听这烦人的声音,且歌唤道:“清浅。”
清浅会意,她看着地上的容萧,眼里尽是鄙夷,不过是个自寻死路的东西,还妄想殿下怜惜,简直是白日做梦!
“容萧公子,是你自己来,还是清浅帮你?”
容萧摇着头,随着清浅步步逼近,他不断地往后退缩,“不...别杀我...别杀我...”
平日里风流倜傥的俊美公子,如今竟落得这个下场,容萧的丫鬟心痛不已,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冲到且歌面前,跪下道:“奴婢求求殿下看在容萧公子服侍殿下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容萧公子一命吧。”
且歌将目光移到丫鬟身上,随着且歌的打量,丫鬟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越来越沉重,险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且歌笑道:“好一个如花似玉的丫鬟。”
丫鬟浑身一震,殿下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猜不准,也不敢妄加揣测,只得将头低得低低的。
“你可知替他求情是什么下场吗?”且歌道。
丫鬟当然知道,不过是死,“容萧公子心地善良,奴婢是他从牙子手中救下来的,容萧公子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愿意拿自己的命,换容萧公子的命,求殿下饶了他吧。”
“你倒是忠心,你当真愿意为容萧死?”
“奴婢愿意。”丫鬟坚定道,只要为了容萧,她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要她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在且歌眼里,丫鬟傻得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丫鬟却不自知,“本宫要你这条命有何用?”
丫鬟被问住了,是啊,殿下权利滔天,只需要一声令下,要谁的命都可以,她竟然拿最没价值的东西,去跟殿下谈条件。
且歌突然轻笑,她将一把匕首扔到二人中间,她道:“你二人谁若先抢到匕首刺死对方,本宫便饶了谁。”
听到这话后,容萧赶忙爬了过来,但凡是个正常人,谁会轻易放弃生的机会。
丫鬟神色痛苦,若是容萧杀了她,那便会背上杀人的罪名,她不愿他这样,终是下了要自刎的决心往匕首那边走去。
容萧脸色大变,他加快脚步,这个贱人,平常他不过就是看她姿色不错,才会青睐于她,谁成想她竟然还敢挡他的路。
就在丫鬟要拿到匕首时,容萧率先一步抢过,将匕首狠狠地刺向丫鬟的腹部,他咬牙低声道:“去死吧你。”
容萧将匕首从丫鬟身体里抽出,匕首沾染了鲜血,血珠顺着刀尖滴落,他邀功似的对且歌道:“殿下,萧儿做了,萧儿做了,饶了萧儿吧。”
丫鬟瞪大了眼睛,眼泪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掉,她捂着自己的腹部,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在床上和她说着甜言蜜语,并且说以后出了长公主府,便会娶她的容萧,竟然会杀她。
清浅快步上前,点了丫鬟的穴道,将一颗药喂入她口中。
“容萧,你当真以为背叛本宫的人不会死吗?”
“没有,萧儿没有,殿下明察呀,萧儿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殿下的事。”反正丫鬟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即便是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他说出是丫鬟主动勾引他的,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丫鬟身上,谁能奈何的了他?
而其他的什么东西,该处理的他已经处理好了。
且歌嘴角挂着笑,却毫无温度可言,她问道:“左相爷给的银子够花吗?”
容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殿...殿下在说什么,萧儿不明白。”
“来人,抬上来给他看看。”
侍从将几个箱子抬了进来,打开一看,装的满满全是白银。
容萧呆滞地站在原地,他明明藏的很好,为什么会被发现?
且歌拿过一锭银子在手里把玩,“容萧,本宫待你这般好,你却是这么回报本宫的?”
容萧想辩解,可他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得宠的面首,每月只能在账房领五十两,他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就在容萧还在思虑的时候,且歌将银子放回箱中,她道:“念在你跟了本宫这么些年,还有个这么忠心的丫鬟的份上,本宫饶你不死。”
容萧虽不明白且歌为何轻易饶过他,心里还是大喜,还没来得及跪下来谢恩,又听且歌道:“容萧姿色倒是不错,喜欢就赐给你们了。”
暗卫一直过着不知道哪天生哪天死的日子,但他们也是人,也需要发泄。
容萧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殿下是在跟谁说话?
在暗处的几人如饿狼般,眼里闪着绿光,且歌的话音刚落,容萧便从房间消失不见了。
且歌看了看已经晕过去的丫鬟,到底是个痴心错付的傻人,她吩咐清浅道:“派人将她连夜送去封地,若是安分还好,若是不安分,那就别留下活口。”
“是,殿下。”
“府里的人也该借机敲打敲打了,此事就交由你和静姝去办吧。”
一听到静姝,清浅的脸上总算是有了藏不住的笑意,“是,清浅会去转达给师父。”
“恩。”
俩人刚走到正厅,便见小乐子已经在此等候了。
“奴才参见且歌殿下!”
“起来吧。”
“谢殿下。”小乐子从旁边的小太监手中拿过茶叶道:“这是今日殿下要的茶叶。”
清浅接过后,小乐子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呈到且歌面前,“殿下,您请。”
且歌扫了一眼奏折,“不必了,朝中之事陛下已然可以自行定夺,无需再过问本宫。”
“陛下说请殿下帮他瞧瞧,有殿下在,他才能放心。”小乐子又道:“陛下还让奴才告诉殿下,殿下可以选自己心悦的驸马,不必再委屈自己。”
且歌心里泛起丝丝暖意,既感动又欣慰,皇弟长大了,她接过奏折。
“奴才这就去刘大人府中宣旨。”小乐子道。
“宣完旨带人将府内的几箱白银押入宫中,充国库,本宫会写份折子交给陛下。”
“是!”
第5章 彻查结果
一阵冷风吹过,烛火微微摇曳。
穆絮颤了颤身子,却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秀丽的字迹出现在宣纸上,明日便是庙会了,她今夜可得将这些捐助私塾的好心人的名单写完。
“夫子,夫子。”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
穆絮放下手中的毛笔,她打开门,小花正站在门外,本来不大的眼睛,因看到穆絮,竟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小花?”穆絮有些不解,都夜深了,小花怎么会过来?
小花将江怀盛交给她的东西递给穆絮,她嘻嘻笑道:“这是江夫子让我拿来的,他说名单已经写好了,让夫子早些歇息,莫要为明日上香的事忧心。”
穆絮心里不由得一甜,嘴角上扬,她接过看了看,倒还真是全部写好了。
小花望着穆絮,笑道:“夫子笑起来真好看。”
穆絮抿嘴轻笑,但转念一想,江怀盛还在为今年的科举备考,如今却把时间浪费在她的事上...
穆絮蹲下身,问小花道:“是你一个人来的吗?在路上可有遇到什么?”
她住的地方离小花家里还是有段路的,这么大老远跑来,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娃娃,长安城虽是天子脚下,可也不乏有坏人牙子,到底是让人不放心。
小花知道夫子是在担心自己,她可喜欢眼前这位温柔漂亮的夫子了,不仅学问深,还说服了她的爹娘让她上私塾,待人也是特别的好,“是江夫子同我一道过来的。”
他也来了?
穆絮向四周张望,却没发现江怀盛的身影。
小花捂嘴偷笑,“江夫子不在这儿,他在外面。”
穆絮有些红了脸,竟被个八九岁的孩子给取笑了,她板着脸,故作一脸严肃道:“再取笑我,当心我罚你抄书。”
小花一听,吓得连忙捂住嘴,摇头道:“不笑了不笑了,小花不取笑夫子了,夫子你可千万不要罚小花抄书!”
穆絮的本意不过是吓吓小花,哪儿会真的罚她抄书。
穆絮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转身回屋,在桌上拿了几块桂花糕,塞到小花手中,“吃吧。”
小花望着手里的桂花糕舔了舔嘴唇,虽然很想吃,但一想到家中的弟弟妹妹,始终不忍下口,她笑道:“多谢夫子,夫子最好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
小花将桂花糕小心翼翼放入怀中,她点了点头,“恩。”
穆絮心底一声叹息,小花家中的情况她自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极力劝小花的爹娘让她入私塾,当今圣上贤能,想法也是与旁人不同,自登基后,大力推行让女子入学堂识文断字,她能帮的并不多,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全部教给她们。
“你等等。”穆絮说完又跑回屋将剩下的桂花糕拿了出来,“把桂花糕都放进来。”
小花老实地将怀中的桂花糕拿了出来,放入纸包中。
穆絮把桂花糕包好后递给小花,“这样拿着,桂花糕就不会碎了。”
“夫子,你不吃吗?”小花问道,全给她了,那夫子吃什么?
穆絮笑道:“我已经吃过了,小花可以拿回家给爹娘尝尝。”
小花不过是个孩子,哪里会晓得穆絮是在骗她,穆絮既然这么说了,她便信了,“多谢夫子。”
穆絮刚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江怀盛,他站在树下,冷风拂过,吹起他的几缕发丝,连带着衣袍,也被吹得微微摇摆...
“怀盛。”穆絮轻声唤道。
江怀盛扭头,他走近穆絮,“怎么出来了?夜深了,外头风大的很,可别染了风寒。”
江怀盛一直看着穆絮,眼里的爱意太过赤.裸,穆絮被看得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羞得低下了头,“不过是送小花出来罢了,也不远。”
俩人自小一起长大,穆絮在想什么,江怀盛是再清楚不过了,他若是点破了,穆絮指不定会羞得跑回屋,况且,他同样也很想见她。
“倒是你,再过几月便要科考了,今日为了我的事却耽搁了温习。”
江怀盛不知该怎么说穆絮,她总是为别人着想,却唯独忘了自己,“我若不替你写,你今夜怕是不能歇息了,不过是些名字罢了,耽搁不了多久。”
江怀盛顿了一下,笑道:“还有,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我二人之间用不着分彼此。”
小女儿家的娇羞使得穆絮的脸又红了一分,她点了点头。
穆絮并不知道自己害羞的样子有多撩人,让江怀盛隐隐有股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可很快,这个想法被他压下了,他与穆絮虽有婚约,又是从苏州一同逃到长安城的,但始终尚未成亲,即便四下无人,也怕被人撞见,传出去对穆絮的名声不好。
江怀盛突然道:“穆絮。”
穆絮抬眼,不解地看着他。
“待我今次考取了功名,定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你迎娶过门。”届时穆家,就再没什么人会看不起他们了。
穆絮低眸浅笑,轻咬朱唇,似乎已经想到江怀盛娶她过门的场景了,半响才应道:“嗯,我等你!”
在二人身后的那棵树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长公主府。
且歌合上最后一本折子,她的心情大好,杨灏批阅的跟她所想的相差无几,确实不再需要她协助了,若是父皇母后还在世,看到杨灏的成长,必定也会高兴吧。
且歌端起一旁的茶,轻啜了一口,“清浅,现下什么时辰了?”
“殿下,再有一刻钟便到子时了。”
在茶杯接触桌面的那一刻,一个黑影出现在且歌面前。
“回禀主子,那女子名叫穆絮,二八年华,其父乃苏州穆家绣庄的庄主穆博安,其母乃是当年名动江南的舞姬沈小小。”
名动江南的舞姬沈小小?
且歌一时来了兴趣,问道:“当真是沈小小?”
暗卫道:“是。”
“殿下见过沈小小?”清浅问道,若是殿下见过的话,那她也应该见过才是,可她为什么没有丝毫印象?
且歌笑着摇了摇头,“未曾见过,本宫幼时倒是常听舅舅说起过这人,据说她不仅人美,舞美,就连唱的小曲儿都是一绝,引得无数男子争相替她赎身,当年就连舅舅都曾向她求过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底是拒绝了舅舅。”
清浅诧异道:“国舅爷怎会看上一青楼女子?而她竟敢拒绝国舅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清浅,这你就错了,沈小小虽在青楼,却是位清倌,听说她最后被一富家公子赎了回家,倒也没想到竟是做妾,若是她当初嫁给了舅舅,本宫倒还得叫她一声舅母了。”
“而今殿下却在长安城遇到了她的女儿穆絮,也真是缘分了。”清浅道。
且歌轻笑道:“也是,不过本宫倒真想见识见识这沈小小,竟让舅舅那般痴迷。”
暗卫道:“回禀主子,怕是不能了。”
“哦?为何?”
暗卫回道:“自沈小小被穆博安纳了做妾后,常遭府里的人欺凌,穆博安又是个软性子,不敢与正室对抗,在两年前,沈小小因一场大病去世了。”
3/13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