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姓氏出来的一瞬间,元已非眼光凝固,脑海中就自动晃出了某个身影。
快四个月了。
他还是能没彻底将那段未开启的感情抛之脑后,反而在自我懊悔中越陷越深。
“我是祈衡的姐姐,既然偶遇了,元先生介不介意请我坐着聊聊?”祈雯的性格很干脆,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因为我真的很好奇,能让我弟放在心底喜欢了六七年的元已非……”
祈雯将自己的咖啡杯落在了桌上,挑眉,“你到底有什么魅力?”
“……”
元已非呼吸了慢了半拍,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什么?”
谁喜欢了他六七年?
祈衡吗?怎么回事?
祈雯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假装恍然大悟,“看来你一直不知道实情?想要听听吗?元先生。”
虽然祈雯在口头上请示着元已非的赞同,但下一秒她就扯开了椅子稳当入座。
说实话,祈雯完全不讨厌元已非。
只不过做作为长姐,她实在心疼付出无果的祈衡,所以在偶遇元已非的这一刻才冲动上前——
有些情深到极致的感情秘密,从一开始就不该瞒。
“祈小姐,你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元已非藏在桌下的双手攥到关节泛白。
明知道不该开这个头,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震惊。
“小衡十七岁那一年,机缘巧合和你乘坐过同一架航班。你当时手机上显示的歌单很冷门,但恰巧是他喜欢的歌手。”
“后来,他看见有乘客向你索要了签名,才知道你是个明星,所以下飞机后一个冲动查了查你的资料。”
这个开头,是祈雯通过自家弟弟的只言片语套出来的。
起初一时兴起时的搜索,将祈衡带入、了解了这个陌生的娱乐圈。
有时候‘天生吸引’四字是无法解释清楚的,有些感情更是在潜移默化中深深扎根。
直到祈雯第一次知晓这事时,祈衡正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小衡去报考影视相关的学院,完全是因为你。他说,你和粉丝们说过,要通过自身的努力变得更优秀,这样有朝一日才能在合适的场合见面。”
很多明星都在公开场合说过类似的话,但祈衡显然把元已非的话当了真。
要不然,一个豪门阔少何必放着偌大的家业不要?
退一万步说,祈衡干嘛不动用关系和钱财走个后门进娱乐圈,而是选择这条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演艺道路。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元已非。
“《新生代演员》你是最后官宣的导师,小衡之所以参加这个节目,不是因为节目组主动邀请,而他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才临时决定去争取的名额。”
娱乐圈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祈衡这样优秀条件的新人摆在这儿,节目组自然答应畅快。
再后来,就是他和元已非经历了一切。
“我了解我弟的性格、也劝过他,让他收敛着点,免得一开始就吓着你。”
毕竟在两个人还不相熟的情况下,硬生生地说出之前六年的暗恋,只会造成元已非的心理负担,成为情感上的道德绑架。
“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到最后也没告诉你。”
祈雯顿了顿,神色复杂地改了口,“不,是你最终给不了他这个机会。”
在一起之后的坦白,是蜂蜜再裹糖霜,但被拒之后的沉默,就是往心脏狠狠插刀。
从小到大,祈雯第一次看见祈衡失控哭成那样。那个深夜,连她一个旁观者都觉得痛,当事人又会怎么煎熬?
元已非面色凝固,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记得节目开播前的新人资料,祈衡被安排在了最后一页。原以为是节目组安排的‘压轴’套路,没想到居然还藏着这个真相?
当初,祈衡一上来就借着粉丝的身份说着‘喜欢’,其实也是他表达心迹的方式吗?
——元已非,不管你怎么想,我对你,从来不是一时兴起。
元已非回想在冰岛休息室时祈衡的认真回应,心脏泛起熟悉的抽痛感。他不得不收敛目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泄露了内心情绪。
“抱歉,我从来不知道……”
元已非未出口的话语产生了不自然的停顿,‘祈衡’两字成了他难以开口的禁词。
祈雯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情绪微妙地喝了一口咖啡,“你不用和我道歉,刚刚说的这些事本来就是我冲动后的多嘴一谈。”
“我只是心疼我弟,不忍心看他一厢情愿了这么久……”
而你毫无察觉。
祈雯没能将这后半句埋怨说出口。
毕竟元已非拒绝祈衡是他自由的选择,每个人的感情所属是很私密的领域,她没有立场去苛责对方的做法。
“元先生,很开心见到你,祝你未来的生活顺利。”
祈雯果断起身,将空空如也的咖啡杯丢入垃圾桶。
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急切而克制的呼喊,“祈小姐!”
祈雯脚步一顿,移眼看去。
元已非对上她的视线,有些艰难地开口,“他还好吗?”
元已非一直暗中关注着祈衡的消息,但近两个月,对方的通告量突然急转直下,就连个人营业所用的微博也很少更新了。
至于私人的朋友圈,更是一片空白。
祈雯微微蹙眉,总觉得有些琢磨不透。
她单看元已非的反应,对方不像是对祈衡‘无情没心’,但如果他喜欢自家弟弟,当初为什么强硬拒绝,不给人留任何一丝余地?
“祈氏家大业大,总归要靠他撑起来的。”祈雯最终还是透了点消息,“这两个月他跟着家里长辈出国学习了,大概下周会回来。”
元已非没再开口,目送着祈雯离开。
一阵寒冽的冷风吹来,卷跑了暖阳积蓄的热意。
掌心被重重扣出印子,有些发麻地疼。
元已非连月来积攒的懊悔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它在胸口处横冲直撞,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宣泄口。
怎么办?
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如果他现在固执回头,祈衡还会在原地等他吗?
电话声打断了元已非的煎熬思绪,他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湉姐。”
沈湉立刻查出了语气里的不对劲,“已非,你怎么了?人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在咖啡馆晒太阳晒困了。”元已非抿了一口冷却的咖啡,提起精神。
“湉姐,怎么了?”
“前段时间和你说的那个华美合资电影,埃德森投资方的孟总亲自邀请了三四次,刚刚又差人来问了。剧本梗概你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兴趣?”
撇去前后参加的两档综艺,前后已经有大半年没接新戏。
这回元已非放纵休息了快四个月,眼见着状态一天天好转,是时候收拾收拾准备新工作了。
元已非想起昨天才看完的电子剧本,回答,“嗯,剧本和角色都不错,如果各方面谈得拢,我挺想接的。”
沈湉听见这话,带了点笑意,“那就好,孟总那边说下周四他会组个局,请我们过去谈妥电影签约。”
“酒局吗?”元已非蹙眉。
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特别是自己酒量还不行的情况下。
“应该只是正常饭局。”
沈湉知道他内心的担忧,解释,“我派人暗中调查过了,孟总的行事作风还算正派,投资电影行业的这两年也没闹出什么不好听的事。”
“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作为经纪人替你过去就行。”沈湉不勉强。
如果电影的拍摄合同能顺利签下,元已非又能在华巅奖斩获‘最佳男主’,这一前一后的喜讯足以弥补这四个月以来的曝光流逝。
“没事,我到时候和你过去。”
投资方主动要求聚餐,元已非再大腕也不可能不给面子。
他的工作室始终不如那些大公司,即便这回是埃德森公司主动邀约,他也应该用心去争取才对。
……
一周后,帝京彼得大酒店。
元已非望着停车场里的一排豪车,眼光微变。这个酒店建在偏僻的南郊,说实话不像商业人士平日会用来聚会的地点,太远了。
埃德森的总投资人孟庭从自己的车上走来,绅士地比出一个手势,“沈女士,已非,跟我来吧。”
“谢谢。”
沈湉和元已非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孟庭走过一条长长的幽静走廊。
每靠近包厢一步,元已非心里的警惕感就多了一分,他默默放缓了脚步,拿出自己的手机。
短短三秒,元已非本能性地点进了置顶的微信头像,发去了一条带着定位的消息。
“孟总,里面是私人聚会,这两位外宾得上交一下手机。”身强体壮的侍者拦在一扇门前,面无表情地说出要求。
“……”
元已非手中的动作一顿,立刻给沈湉使了一个眼色。
“孟总,什么酒局还得上交手机?”沈湉第一时间挡在自家艺人的面前,没了笑意。
“我们是看在你的再三邀约上,才愿意诚心求合作。”
“沈女士,你们误会了。”孟庭连忙解释。
他转了转自己的腕表,示意使者打开侧包间的门,“我就是组了一场饭局,这些幕后大佬怕泄露隐私,所以才定了这么一个规矩。”
如他所说,侧包间内的确只摆放了一张酒桌。
孟庭主动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侍者,以证清白,“沈女士,已非,你们总得给我一个面子,我是真心实意邀请你们合作。”
“待会儿要来的三位董事都是顶尖的资本家,结交一下有好处。”
沈湉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孟总,正常的社交我们自然没意见,但你如今这排场我们不敢应。”
她看了一眼元已非,如实开口,“我们家已非不是靠着资本才到这一步的。”
“当然,元先生的顶流路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孟庭礼貌应和。
他顿了顿,用眼神示意两侧的安保,有三四人围了了上来,暗中切断了元已非的后路。
孟庭目光落在元已非的身上,笑不见眼底,“只是我这邀约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你们临时走出这个酒店,可真是要得罪不少人了。”
这番话明捧暗贬,总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强迫味道。
元已非藏在镜片下的双眸闪过一次寒光,看样子,这顿饭局是逃不掉了。
他借着经纪人的遮挡,沉默而快速在微信上向好友群发了定位消息。
下一秒,狗仗人势的安保人员就直接将他的手机抢走了。
“孟总!你……”看见这一幕的沈湉气结。
她完全没料到,孟庭这人居然藏得那么深!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湉姐。”元已非拉住自家经纪人,主动上前换了位置。
这种时候,他断不会让一个女孩子挡在自己的面前。
娱乐圈的水向来又深又肮脏,元已非早已经有心理准备。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要是过于越强硬,反而只会加剧形势恶性变化。
“孟总,单纯吃饭可以,喝酒我也可以奉陪,但某些擦边的事情,即便争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有心人得逞的。”
他没有特意点出资本方和孟庭,话语委婉又不失强硬。
孟庭笑笑,维持着翩翩风度邀请他们进入,“怎么会?我们吃个饭而已,说笑了。”
……
被迫参与酒局后,元已非几乎避开了所有的酒水,甚至连酒桌上的食物都不曾食用。
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任谁都会‘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他和沈湉配合得当,每每遇到暗示都能流畅而顺利地敷衍过去。
大概是知晓元已非‘顶流’的身份,这些资本家对他倒是不敢太放肆。
不过,资本的手段永远下作得可以。
元已非被孟庭扯进隔壁房间时,药效已经彻底发作,手脚软得没有了力气。
孟庭松开自己的领带,终于露出人面兽心的本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防人要防彻底,你这中途开始警惕有什么用?”
“今天碰面时给你们带的咖啡里就已经下了药,可惜你戒备心挺强,礼貌性地喝了两口就不要了,还挺浪费好东西的。”
“原本我还怕你不中招,幸好这药效猛,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发作。”
孟庭是这方面的老手,最喜欢装着绅士玩下/流手段。
原本他只钟情于模特圈,那个圈子里的人都玩得开,即便遇到个别不顺从的,他在事成之后就会明里暗里威胁,也能掩盖过去。
元已非强撑着从床的另外一侧爬开,极力拉开了自己和对方的距离。
今日就算是争个死,他也不会让自己落在这种龌蹉勾当里!
“不想死就给我滚。”元已非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慌,那双眸没了镜片的遮挡更显得迷离生动。
他直视着斜对角的孟庭,不着痕迹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无力所致的虚汗粘黏了发丝,又顺着元已非的脸颊淌下,让他更显出一种独有的美感,让人心痒难耐地想要蹂/躏。
孟庭摘下自己碍事的腕表,一边解开衬衣扣子一边靠近,“听说你从来不当资本的玩物?正好今天让我尝尝鲜。”
“元已非,我劝你别再逞能,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孟庭停在他的正前方,手指在空中虚晃了一圈,“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这里藏了摄像头,日后有你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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