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直到楼层,他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因为生病了。
陈理不会已经走了吧?
不会的。
这才多么大一会功夫。
不会的不会的。
温煦心跳加速,手指刚碰到指纹锁那里。
“咔”的一声,门被打开。
陈理穿戴整齐站在门里,一看到温煦有点傻眼,“你怎么回来了?”
温煦上下扫了他一眼,看到他脚边的箱子,“你这是要走?”
没等陈理点头。
温煦慌了,“为什么要走?是因为沈卓找到这里了嘛,你别走行不行,沈卓那边我帮你解决,我能保证他不敢再过来。”
“温煦,我已经找到房子了。”陈理等他说完,语气平静,“没有沈卓,我也准备今天离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你回来了,我就正式跟你道个别,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等过年回S市我请你吃饭。”
闻言温煦眉头微蹙,他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突然眼皮一翻,整个人倒在陈理身上。
-
沈卓醒来时是在医院。
他恢复意识时只感觉到头痛欲裂,还没睁开眼就听到周围有人在说话,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哭声。
等他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天花板刺眼的灯光,他很快又闭上眼睛眨了两下,扭过头看到自己姐夫在跟医生说着什么,他的姐姐坐在一边,眼泪哗哗往下掉。
裴峰的表情看起来很沉重,比得知他爸爸沈京庭得绝症以后还要难看,最远处站着白舟,他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
怎么都这副表情,他不会是要死了吧。
沈卓转过头,又被天花板灯晃的眼晕,他举起手挡住光,感觉有点不真实,他不会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那陈理呢?
陈理怎么不在。
自己最后一面他都不来看看吗?
他真的恨自己到这种地步吗?
一想到陈理,沈卓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揪起来,硬生生的疼。
好难过。
死了也会这么难过吗?
此时医生终于交代完所有事情,说了一句尽快手术就离开了,裴峰回头一看,终于看到清醒了的沈卓。
“沈卓。”
他的一声把病房另外两个人都唤醒,沈静和白舟齐刷刷看过来,一下子三个人都围到了沈卓床边。
“我这是死了吗?”沈卓嘴唇发白,问他们。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沈静刚骂了一句,后面就哽咽得说不出来了。
我没死你为什么哭成这样。
“那我怎么了?”沈卓有气无力地问,他感觉自己全身都用不上力气,“我怎么在医院?刚才医生说什么手术?”
“你没事,就是淋了雨感冒了。”裴峰说。
“你别骗我姐夫。”沈卓一眼戳破他的谎言,“我怎么了?”
裴峰紧抿唇。
“说话啊...咳咳咳...”沈卓激动起来,咳得几乎完背过气去,“刚才医生说做什么手术...”
“那我告诉你。”看他这么激动,裴峰没想着继续瞒下去,“你要接受这件事...”
“什么?”
“你得癌症了。”
“咣当”一声,沈卓感觉像是有什么砸在头上,他声音发颤,“什么...什么?”
难不成...他跟自己爸爸一样,得了肝癌?
裴峰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gao睾/丸wan癌。”
第39章 “留不住。”
温煦确实是发烧了, 可是你说他烧的晕了,倒也不至于。他那时候晕倒,完全是因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拦住陈理想出来的损招。
当温煦倒在陈理身上以后, 陈理拍了拍他后背喊了他名字两声,得不到任何回应之后,陈理硬生生把他从门口那里拖到了床上。
接着陈理摸了摸他的头,温煦听到陈理嘟囔了一句发烧了,他微微张开眼睛, 只露出一条小缝。
只见陈理起身,可乐围着他脚转了几圈,他弯腰摸了摸可乐的头, 低语喊了可乐一声,让它安静一会儿,又直起身子去了浴室。
几分钟后,一个了冰毛巾敷到温煦头上。
舒服了。
温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陈理竟然亲自照顾他,还是因为他身体温度又高了一些,他的所有思绪都集中到头顶那份凉意以及房间里的动静。
听到陈理把行李箱搬进房间的声音, 温煦心中暗喜。
人留下了。
温煦闭着眼睛, 听着陈理发出来细微的声音, 渐渐的他竟然真有点困了。
还不到两分钟,温煦模模糊糊就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温煦在对外界有感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眼睛想睁也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
他看到陈理坐在书桌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一张纸。
真好看。
陈理他可长得真好看。
突然陈理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起身走过来,他张开嘴巴说了什么,看口型应该是叫自己名字。
“陈理...”温煦喊他,情不自禁道,“你可别走呀。”
闻言陈理一顿,床上的温煦脸两侧都泛着红,目光迷离,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带着一些祈求的意思。
他又看向书桌方向,刚才那个画框还在那里。纸是一张很普通的纸,上面的内容却跟他有关。
即使记忆模糊,但陈理还是勉强回忆起来,在之前某个傍晚,他喝醉了,买了纸和笔,画了一个不太完美的月亮。
这张纸被温煦精心展平,又裱上框放在书桌抽屉里,如果不是陈理为了找退烧药,可能不会发现自己随手画的东西被别人当宝贝一样的收藏了。
至此,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应该察觉到什么,更何况陈理是个聪明人,还曾经喜欢过男人。
“陈理呀...”
温煦的呓语声打断他的思绪,床上人翻了个身。
温煦:“别难过了...”
可乐跑过来,看陈理低头不语,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温煦,两个小爪子抬起一跃上了床,像以往一样舔温煦的脸。
温煦被舔的不舒服,手一勾把可乐抱到怀里,可乐被制住,呜呜呜几声没有逃脱出来,接着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陈理。
“你啊...”陈理嘴角上扬,用手轻弹了可乐脑袋瓜一下,“活该。”
把可乐从温煦怀里解救出来以后,陈理从他外套里找出手机,陈理瞥见过几次温煦解锁密码,照着输进去。
解锁成功。
再点开通讯录,翻到宋朝阳那里时候,陈理手指停下来。
-
温煦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睁开眼时,没有迎上陈理那张冰山一样的脸,而是笑盈盈的宋朝阳。
“醒啦?”宋朝阳懒散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手机,“你身体素质差了啊,我记得你上大学发烧还跑了个一千米都没事,怎么今天还晕了,丢人。”
温煦半坐起来,嗓子有些干痒,他顾不上喝水,先是在房间里寻了一圈,心瞬间一沉。
“他呢?”温煦一出声,嗓音沙哑。
“谁?”宋朝阳终于放下手机,抬头看他,又把手边水递过去,“喝点水吧,你嗓子都哑成啥样了。”
“他呢?”温煦又问了一句。
“谁呀?”宋朝阳从桌子上拿过来一串钥匙递给他,“这是你室友给你的。”
这串钥匙宛如一道惊雷劈到温煦头顶,他拿过来,“人呢?”
“你到底在说谁,你舍友啊,他说他走了。”宋朝阳挠挠头,“我看他提着箱子,是不是搬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温煦脸色微变。
“我来了他走的。”宋朝阳看了一眼时间,“大概是十五分钟前吧,其实他早晨就给我打电话了,但我没...诶,温煦你干嘛去...”
宋朝阳碎碎念这几句时间,温煦已经从床上下来,他穿上拖鞋就往外跑,连电梯都没等,直接跑着到了楼底。
一出门,冷风一吹,温煦四处看了看,没有陈理任何踪影,他又往小区门口跑过去。
依旧没有。
宋朝阳紧跟着下来,把羽绒服披到他身上,“温煦你抽什么疯,嫌自己病不够重是吗?”
温煦冷着一张脸,回头看他,“他说去哪了吗?”
“谁?啊...”宋朝阳这次反应过来,“你室友吗,他光跟我说走了,让我替他感谢你,其余什么都没说。”
温煦心一凉。
“怎么了?”宋朝阳问:“我是不是不应该放他走啊,他是不是欠你钱啥的?”
“没有。”温煦脸色铁青,他摆手,“没事了。”
他早知道陈理要走的。
他又不是陈理心里那个人。
留不住。
温煦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宋朝阳跟在他身后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他还没见过状态这么差的温煦,就像失去了什么珍宝一样。
他想那个男人肯定欠了温煦很多钱。
宋朝阳又陪了温煦两个小时,期间点了外卖还给人烧了热水,他跟温煦说话,温煦都爱答不理,躺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看着一个地方。
“我说兄弟,你到底怎么了?那个人是不是偷你东西了,不然报警吧。”宋朝阳终于忍受不住,温煦这样太吓人了,他坐在椅子上友善的提示道。
“没事。”温煦这才回了点神,他看了一眼时间,往外赶他,“老宋你回去吧,不然你老婆要着急了。”
“你要这样我也不放心走。”说话间,老宋手机再次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摁掉又放下。
“走吧。”温煦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了,快回家吧,不然嫂子要等着急了。”
宋朝阳面露难色。
“你让我一个人静静行吗。”
过了几秒。
“行。”宋朝阳说。
虽然答应了温煦,宋朝阳临走前还是特意叮嘱他,有事一定打电话,千万别忍着。
温煦笑呵呵送他出门,说:“有事我怎么给你打电话。”
宋朝阳离开,房间里一下子空了下来。
温煦在房间里走着转了几圈,然后爬上床。
睡觉吧,一觉睡醒,就什么都忘了。
第40章 也留不住
温煦睡得并不好。
他一晚上做了很多梦, 大多都很古怪,一会儿梦见自己溺水,一会儿又梦见自己进了火海, 想跑跑不掉,想醒也醒不过来。
后来把他吵醒的是开门声。
寂静的黑夜里,他清晰地听到有人拿出钥匙开了门。
温煦瞬间惊醒,他从床上起身,对着门那里喊了一句, “陈理,你回来了。”
回应他的是外面门关上的声音。
原来是隔壁的人回家了。
他买的这个小区位置不算偏僻,但是当年建造过程中工地上有几个农民工从□□上摔下来了, 当时事情闹的很大,上了社会新闻。
所以小区建成,卖的并不算好,他搬进来以后, 一直没有见过对面住进来过人。
如今却有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想必是有人搬了进来,这段日子他注意力完全都在陈理身上, 却不知道自己有了邻居。
温煦心里有个地方突然一下子就空了, 他重新躺下, 眼睛闭上,满脑子都是面若冰霜的陈理。
来回翻身两个小时, 温煦再次起身,他找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晚上好啊温哥,好久不联系呀温哥,最近在忙什么呢温哥。”
对面的人名为胡途,跟温煦是一个大院出来的, 两个人算是发小,毕业子承父业进了司法系统,在他们几个发小中,人脉资源算是比较广的。
“帮我查个人。”温煦揉了揉眉心,开门见山。
“你要查谁?”
“陈理。”温煦说:“你帮我查查他现在在哪。”
那边沉默三秒,“查不了。”
“哈?”
“大哥我又不是百度,你给我个人名我怎么查,你知道咱国家有多少叫陈理的吗。”
“我有他身份证号。”温煦补充。
“那也查不了。”
“为...”
“窃取他人隐私,违法了大哥。”
“......”
温煦一时间有口气堵到了胸口,上不上下不下,憋的有点难受。
“当然也有不违法的。”那边话锋一转,温煦甚至能想象到胡途勾唇笑的样子,“不过你得跟我说,这人跟你什么关系。”
温煦直接挂断电话。
又来一个喜欢八卦的。
结果他刚挂断,那边很快又打过来。
“温哥你生气了吗?”胡途吐槽,“你真是不懂幽默,我又没说不帮你。”
温煦吐出一口气,“你打算怎么帮。”
“我认识一个私家侦探。”
温煦:“......”
温煦:“你这也是幽默吗?”
“这不是。”胡途嘿嘿一笑,“我是人民的公仆,不能做对不起人民的事。”
“那...”
“他不是。”
你逻辑无敌。
温煦道了声谢,胡途嘿嘿两声说没事等你找他查完就告诉我,我们顺势就把他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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