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长云用行动告诉他——至于。
一整天的时间,穆长云时不时就在他面前露出一句“孤枕难眠”,又或者“换了新房,恐怕难以入睡”“最近伤势刚痊愈,不能太过操劳”云云。
燕溪舟:…………
真该让云尧来瞧瞧,他心心念念高山仰止的穆教主,如今是一副什么德行。
晚上睡觉前,燕溪舟进了自己的卧室,穆长云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暗淡了下去,黯然拖着脚步回了自己的卧室。
过了一会儿,燕溪舟抱着枕头出现在他卧室的门口。
穆长云目光倏然变亮,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燕溪舟叹气:“我刚刚去洗漱了。起开,我睡外面。”
穆长云开心地往里面挪了挪。
这床睡着比客房的床舒服不少,要不说一分钱一分货呢,穆长云买的时候还专门问过他的意见,他随手就指了个最贵的,谁知道这人竟然真的买了。
燕溪舟心想:我也不是多想跟他睡一块儿,我就是想试试这张十多万的床睡起来感觉如何。
他左右滚来滚去,最后仰躺在床上:“昨天那个事儿,你现在跟我说吧。”
穆长云侧身朝向燕溪舟,头枕着手臂。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刚进入这具身体时,原来的那个人还没死。”
燕溪舟一愣,猛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吓到了?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可怕。”穆长云回忆。
刚开始醒来,整个世界对穆长云来说都是陌生的,看着一群人在他的病床前来来去去,心里除了警惕和漠然,没有别的情绪。
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只能表现出呆愣迟钝的模样,而这里的大夫也为他的行为找了个恰当的解释——三年植物人,一朝清醒过来,反应慢一点也是正常的。
他就这样扮演着迟钝甚至有些傻的人,不动声色地迅速学习着周围的一切。
直到有一次,穆展和万玉芝来看他,万玉芝没忍住在他面前哭了起来,穆长云脑子里突然多出来个声音。
他那时才知道,原来原主还并没有死。
也许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夺舍的强烈意愿,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一个身体里的两个魂魄竟然意外地和谐相处了起来。
穆长云对于这个世界的常识,大多是原主教他的。
直到有一天半梦半醒间,原身的主人突然告诉他,他要走了。
穆长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是道消失的是自己还是原主,如今听原主这么说,心里也并不意外,只跟魂魄说,感谢他把身体给了自己,他会替他报仇,他的父母自己也会帮忙照看,让他安心地离开。
第二天醒过来,他再在脑内呼唤,却再没有人应他了。
而那天后,穆长云就“恢复正常”,迅速出院了。
“后来我就开始做梦。”
“做梦?”
“嗯,从小到大的事,大事小事,印象深刻的事。”
燕溪舟恍然:“所以你昨天能对那些问题对答如流?”想了想,又困惑了,“那你现在到底应该算是谁?”
穆长云笑:“我还是我。那些梦到的东西,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像一个个剧幕,我没有真实的经历感觉,只是一个看客而已。”
这个说法太奇怪了,燕溪舟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他打量穆长云,说道:“没准是定数呢,你看你俩长得多像,我第一次遇见你,根本就没认出差别。”
“谁说不是呢。”穆长云笑,摸摸他的发顶,“但我感谢这个冥冥中的定数,让我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你。”
第82章 没过得几天,万玉宏……
没过得几天, 万玉宏被逮捕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媒体闻风而动,蜂拥至警察局, 就为了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对他们来说, 这段时间过得实在太刺激了, 劲爆新闻接二连三,源源不断。
前几天运通的董事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经侦科带走, 仅只过了短短几天的时间, 就传来了万玉宏被抓的消息。
要说这之间没什么联系, 他们是绝对不相信的。
各路媒体也发挥了充足的联想能力和编故事的水平, 各种稀奇古怪耸人听闻的文章不断占领网友的眼球, 一出出荡气回肠、恩怨纠葛的豪门爱恨情仇让网友看得大呼过瘾。
事发后的第二天,来运通集团门口蹲守的记者,比上两次的多了两倍都不止。
他们如今都轻车熟路, 各自找了老位置守着。
等穆长云的车一来,便一窝蜂地拥簇上去, 人还没下车,就开始在车外头扯着嗓子大吼。
“穆先生, 你的舅舅被抓,是不是你的手笔?”
“听说你舅舅要杀你, 是不是真的?”
“你们运通内部是不是对管理权和治理权的争夺日趋白热化?!”
“他是你舅舅,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的立场?”
“公司内部的股东对这件事怎么看?他们都支持你吗?!”
记者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吼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直到车上走下一个嬉皮笑脸陌生人,所有人都是一愣。
“不好意思啊各位, 认错人了,让一让,让一让啊——”
佑淳左推右搡, 挤开了围困四周的各路记者,逃进大楼后长吁一口气——好家伙,这群记者比那些有武功的武林人还难对付。
穆长云玩了一出声东击西,本人早就已经坐在办公室里。
傅朗把调查出的人的名单交给穆长云,其中还专门标注了这几天投诚之人的名字。
穆长云接过大致浏览,有整整三张A4纸的人名。
看来前几天贺珲被当场带走的场面,给在场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开始还算计着想要保住位置,或者更进一步朝上走的人,如今考虑的已经不是丢不丢工作的问题了,而是下一个被带走的,是不是自己。
毕竟走到这个级别,要说自己的屁股干净,那绝对是骗人的,即便告诉三岁小孩,他们都不相信。
穆长云翻看着名单,在上面勾勾画画,圈出了一些人后交还给傅朗。
“我划出的这些人,你把搜集的相关证据交给警察和律师,其他的人暂且不管,我再看情况处理。”
傅朗接过名单,退出办公室。
回到秘书部,一群下属相互看看,派了个代表来询问情况。
“傅总……那个,穆总那边……”那人支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同事看不下去,替他问出口:“傅总,公司高层最近是不是变动得厉害啊?”
傅朗整理文件的手一顿:“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嘿嘿,这不是心里没底吗,不止我们,其他部门的人也都托我们来问呢。”
确实如那人所说,自打贺珲被警察带走后,好几个部门的经理和副经理都有些不大对劲起来,焦虑的情绪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运通的总部,这段时间说是人心惶惶也不为过。
傅朗也明白下面人的惶惑,却不能多嘴说什么,只道:“认真工作,别什么都瞎打听。穆总的行事作风你们也不是不了解,不会波及无辜的,这个你们放心。”
傅朗的话很快就在员工群众传播开来。
不波及无辜,那就是要处理不无辜的人了。
再结合被带走的贺珲,他那一派的人人自危起来,陆陆续续有一些中层管理往人事部递交辞职信,短短一段时间,就空出了很多职位。
人事部一边要处理离职,一边还要负责招聘,突然变得比旺季还忙。
……
穆长云忙了起来,燕溪舟却突然闲了下来。
原本他习惯了和穆长云待在一起,如今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在家,突然就显得空旷了起来。
燕溪舟在屋子里不停晃悠,拿起游戏机玩了一会儿又放下,跑到顶楼舞了会儿剑,没多久又跑了下来。
“好无聊啊——”他大吼一声,换衣穿鞋,出门了。
再回到兴景区,先前主播带来的那阵考古热潮似乎已经散去,路上恢复了冷清。
也不知道汪鸿畅和陈子轩在不在。
回到宿舍,他拿钥匙开门,打开一看,屋里确实有两人,其中一人却不是汪鸿畅,而是正襟危坐的云尧。
陈子轩颇为意外地问:“你怎么来了?”
云尧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对燕溪舟忌惮有加,起身恭敬地对他行了个礼。
“汪鸿畅呢?”
“直播去啦,他现在彻底转行当主播了,哼哼,小网红呢。”
“你呢,你怎么在这待着?”
“我现在可是富贵闲人!”陈子轩骄傲。
燕溪舟撇嘴,百无聊赖地坐下。
陈子轩注意到了他有些没精打采,凑过去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穆哥呢?”
“忙去了,最近在处理他公司里的杂鱼,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
陈子轩恍然大悟:这是寂寞了啊。
他笑得贱兮兮的,燕溪舟送了他一个白眼,忽然想到什么,又说道:“哎,突然想起来,我问你个事……”
“你说。”
燕溪舟看了眼云尧。云尧意会,起身说道:“我出去一趟。”
等人走了,燕溪舟才凑过来问:“嗳,你知道你们这里下聘礼——”
“聘礼?!”陈子轩怪叫一声,突然压低声音,“你,你给穆哥啊?”
燕溪舟皱眉:“除了他,还能有谁?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一惊一乍的。”
“聘礼不是娶……娶吗?”这下陈子轩是真的惊呆了,张口结舌半晌:“你……你跟穆哥……做……做了?你是上……上……”
这个推测太过震撼,让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燕溪舟白他一眼:“想什么呢,我是正经人,有什么大婚之后再谈。要对人负责的。”
陈子轩眨眨眼,再眨眨眼:“你……下聘?”
“废话,当然得我来下聘,难不成还要让穆长云下聘吗?”燕溪舟说得理所当然。
陈子轩一时无语。
凭借他毒辣的眼光,他敢打赌,燕溪舟绝对误会什么了。
“那个,你要不要跟穆哥先商量一下?”
燕溪舟并不太赞同:“这东西本来就是惊喜,怎么能提前商量呢!我打算给他一个意外之喜,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可不一定。陈子轩心道。没准最后惊喜没有,成了惊吓。
鉴于穆长云帮他不少,陈子轩打算帮帮他,略尽绵薄之力,于是就说:“一般是订婚之后才谈嫁……妆聘礼的,你们订婚了吗?”
订婚……这个还真没有。
他摇摇头。
陈子轩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啊!你得先买戒指!”
燕溪舟一愣,忽然想起来了。
戒指!他怎么把这个忘了!先前还问禹宁来了,后来旁的事打了个岔,他就把这茬给忘了!
燕溪舟满脸严肃,拍拍陈子轩的肩膀:“陈子轩,你很好!”说完就要离开,被陈子轩一把拉住。
“哎哎哎——你现在要去买戒指?”
燕溪舟点头。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说着抓起外套,“这玩意水深着呢,没有熟人你就等着被坑死吧!我认识人的,我带你去!”
……
陈子轩也不带着燕溪舟到处逛,打车直达目的地,拉着燕溪舟进了一家没招牌的店里。
“虞老板在吗?”陈子轩高声叫道。
柜台里面传来一阵响动,一个人从底下探出头来:“小陈?”
陈子轩走了过去:“虞老板,这是在干嘛呢?”
虞老板撑着柜台站起来:“哎哟,我这把老腰——刚刚工具掉了。小陈怎么有空来我这?你外公外婆还好吗?”
“劳您惦记,他们都挺好的。我朋友想要定制一对戒指。——燕溪舟!”
燕溪舟跑去看另一边的展示柜了。玻璃展示柜里放着一个个制作精美的装饰品,在灯光映衬下夺目非常。
他再看下面的价签,六位数起跳——卖了他都不一定买得起。
“看什么呢,你快过来!”陈子轩把人拉了过去,“虞老板,就他,一对戒指,求婚。”说着顿了顿,转头看燕溪舟,“是求婚吧?”
燕溪舟点头。
“那就对了,快给虞老板看看你的手!”他说着抓了燕溪舟的左手递过去。
虞老板笑呵呵地给燕溪舟量指围,问道:“做男女对戒吗?女方的尺寸是多少,你记得吗?”
“男男对戒。”燕溪舟说,报了穆长云的指围。
虞老板一愣,抬头看看燕溪舟,又看看陈子轩,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
陈子轩立刻明白了虞老板的困惑:“不是我啊!您别这么看我!”
虞老板乐了,低头继续记数据,最后挑好款式,告诉燕溪舟,一周后可以来取货。
出了店,燕溪舟才问:“他是谁?”
“他是我外公的朋友,一个珠宝设计师。我妈好多首饰都是找他做的,有折扣!你刚才看到展示柜了吗?是不是特别贵!”
燕溪舟点头。
陈子轩说道:“放心,那些东西穆哥买得起,你肯定是买不起的,所以给你推的都是普通戒指。”
燕溪舟作势要打他,陈子轩大笑着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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