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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风一夜露华浓(穿越重生)——血河

时间:2021-05-01 14:49:14  作者:血河
  齐德隆嗓子劈了。
  不知骁粤现在请怎么样了,他被劫走了,祁宸倒还有心思去赴宴,齐德隆竟然还支持他进宫犯险,他现在很好奇叶钊是不是也这副德行,怎么就这么轴呢!
  褚玉大吼:“骂够没有!你还有完没完了!”
  齐德隆大喘了几口气,嗓子已经哑成公鸭了:“骁粤他就是脑子进水了……我也脑子进水!我没早点劝住他,幸好方侯爷把他劫走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他不该骂吗?”
  储玉气得耳朵都红了:“你们能不能闭嘴!”
  沈易安刚走出潇湘阁就听到齐德隆破口大骂,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头都快炸了。
  他阔步走会殿内,背着手一脸牙疼:“骂够了?”他又转头储玉,“吵够了?”
  褚玉忿忿地移开眼:“废话少说,要杀要剐随你便。”
  沈易安做作地惊了一下:“我不敢,你们是和亲的使臣,我一个签事无权处置你们,再言之,王爷和骁善卿万一回头还能和好,我可不敢开罪你二位。”
  “和好?想得美!”齐德隆用瞅一个未知物种的眼神看着他,“沈大签事,你还真是信王养的哈士奇旗舰版,该把你主仆俩的嘴脸写进《社会面貌》人教版的反面教材里,让大家照着你俩的脸规避社交风险,这成果在提高人文风化的蓝图上肯定是卓越不凡的一笔。”
  ???
  沈易安愣了。
  他只听到了“卓越不凡”,这是和褒奖词,但从齐德隆的神情语气来看,以上似乎不全是好话。
  但这些都不重要,沈易安一然面如春风:“年纪大了火气不必太大,过了今日,这风水就该轮流转了,劝二位还是不要对王爷有什么二心,以免后悔莫及。”
  齐德隆一愣:“什么风水?什么轮流转?”
  储玉嫉恶如仇地瞪着沈易安。
  沈易安一咂舌:“这是机密,明日你们自然就知道了,不可以随便打听,知道吗。”
  ……
  东湖廊坊——
  夜幕降临,繁星朗月,碧湖微波。
  骁粤坐在甲板上,身边的侍女站了一排,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偶尔会为骁粤添上一杯热茶。
  清凉的风拂过,吹动了骁粤的发丝,发丝轻触皮肤,微微的酥痒唤醒了骁粤的思绪。
  远处的廊桥上、湖岸边都站满了监察寮的铁衣,百姓们被驱离了这片区域,一切都静得生寒。
  侯府的秦姑姑从船二层的楼梯上走了下来,为骁粤添上了一件披风。
  骁粤感受到肩头的重量,回头看了她一眼:“秦姑姑。”
  秦秀秀是个年过三十,却依旧风华不减的清丽女子,脸上总带着温煦而谦恭的笑意:“骁善卿在等侯爷吗?”
  骁粤淡淡一笑,视线落回天边。
  方裕物进宫赴皇上的家宴,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但骁粤并非是在等他,而是他莫名心绪不宁,无法入睡。
  他闭上眼就会看到祁宸憎恨的眼神,和齐德隆储玉鲜血淋漓的尸体……骁粤不想睡,他只想这么待着。
  夜色渐浓,骁粤清瘦的面容映着船上的灯火,清隅得像一尊玉石雕刻的人偶,月光在他的身上滢润潺潺,让人不自觉想随着他安静下来。
  秦秀秀在骁粤身旁坐了下来,张了张嘴,最终也未打破这份清净。
 
 
第112章 第七卷 ·繁华草莽暮烟中(12) 
  暮色催人愁,繁房花木深。
  从廊坊上看着这座城,静谧,繁荣。
  这是所有南粤百姓皆心向往之的王城,寸土寸金,遍地显贵,天子脚下莫若瑶山。
  可骁粤怎么看,这里都像一座巨大的囚笼,在他初来之际便已深陷其中,在这里所看见的光,也许只是为了照亮残酷的现实,就像骁粤梦境……
  骁粤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也许他留下来是错的。
  他望着夜空,天上的月是永恒的白色,清辉亘古,只有这样望着天,骁粤才能短暂地感受到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似乎一转身,就能看到华灯璀璨的城市,和川流不息的车辆汇聚的灯带。
  曾经骁粤认为那个世界他无所牵挂,把祁宸的身边当成了逃避痛苦的堡垒,可事实是,这个铜铁铸造的堡垒远比那座钢筋水泥的森林痛苦十倍。
  骁粤总是问自己,为什么他和祁宸会走得如此艰难,是因为自己的软弱?还是因为祁宸的野心?
  他现在才明白,他的软弱没有错,祁宸也没有错,错的是骁粤这个人,也许……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
  这是个以权势为阶梯铸造的世界,权臣相争,弱肉强食,骁粤明知祁宸和方裕物一山中的雄虎,二者定是非死不休,他还是选择帮着方裕物对抗祁宸,他明知那么做可能会害死祁宸,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那忍痛背叛祁宸,让他几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到头来呢,骁粤还是要为了祁宸去伤害自己不顾一切救过的人。
  骁粤这一辈子,没几个对他好过,仅有的那么几个,死的死,伤的伤,叶钊就是其中之一。骁粤自知无能,却也想尽力拿性命护着他们,这难道错了吗?
  骁粤曾无数次这么问自己,可人性本能地会去珍视自己渴望的东西,这本是没有错的,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错了。
  在这个世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
  可是骁粤还能逃吗?他还有退路吗?
  他就像一只在折断了翅膀的囚鸟,怎么也飞不出这牢笼,曾经他离不开院墙高筑的信王府,如今也离不开这泗水环绕的花船……
  不知过了多久,秦秀秀终于轻声唤道:“骁善卿,侯爷今日是不会来了,婢子送您回房歇息吧?”
  四周俱静,连打更人的锣声都听不到,骁粤摇头,声音混在风里轻飘飘地:“再等等。”
  骁粤的话很少,几乎不同人交流,秦秀秀只能大胆揣测,道:“您若是还想着求侯爷放您离开这廊坊,那可就辜负侯爷的用心了,为了救您,侯爷可是连暗哨都牺牲了。”
  暗哨?
  是啊,那日救出他的暗哨都是方裕物的人,他们都牺牲了……
  秦秀秀毕竟是个细心的女儿家,骁粤的心思他也能看出些许:“侯爷派了人留意着信王府的动向,您的朋友现在很安全,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以免伤了身子。”
  秦秀秀眼波婉转,得体得像个大家闺秀,骁粤看着在他,忽然问道:“秦姑姑,您有家人吗?”
  秦秀秀微怔:“侯爷就是婢子的主人,侯府就是婢子的家”
  骁粤又问:“那倘若今日是侯爷落得想信王一般的处境,您会怎么做?”
  秦秀秀微微一笑,为骁粤重新换了杯温茶:“那婢子自当誓死追随侯爷。”
  骁粤的视线淡淡,清茶从细长的壶嘴倾斜而出,水声沥沥。
  秦秀秀葱白如玉的手指托着茶杯:“骁善卿您是不是想家了?”
  “家…”骁粤愣了一下。
  他哪儿有什么家,若是非要说家,那就是从前和叶钊一起住过的那间公寓,一百二十个平方,有一个种满了多肉植物和马蹄莲的大阳台,黄昏的余晖总能透过阳台的落地窗,照进客厅,金色的暖光铺在大理石的餐桌上。
  可就是那么一个温暖而小的家,也被他的任性给弄丢了。
  “我没有家。”骁粤苦笑了一下。
  秦秀秀看到了骁粤眼中流淌的悲光。
  骁粤看着波光粼粼的东湖,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我曾经有过一个爱人,可我们还没来得及有一个真正的家,他就离开了。”
  秦秀秀细细倾听:“他去哪儿了?”
  “…很远。”
  “还能见到吗?”
  骁粤不知道,他和叶钊不仅隔着生死,还隔着几百年的光阴,但他还是说:“能。”
  秦秀秀会心一笑:“那便是万幸了。”
  万幸……
  骁粤曾经也这么认为。
  “秦姑姑,”骁粤眼眸润着月色,“您说如果我找到他时,他已经彻底忘了我,甚至爱上了别人,我该怎么办?”
  秦秀秀望着柳梢月,思衬着:“那得问您自己了,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是没有过去的,没了过往就再也不是那个人了。”
  骁粤只是看着她。
  秦秀秀道:“人本身就是回忆的果实,我们正是因为有了那些抹不去的回忆和过往,才会成为我们自己,人和人才会有羁绊不是吗?”
  “没有回忆,就不是那个人了吗?”骁粤垂下眼,喃喃道。
  秦秀秀不置可否,只是说:“倘若您忘记了侯爷,那即便信王杀了他,您是不是就无动于衷了?”
  若是完全忘记,那自然是无动于衷,这世上每天有那么多人死掉,骁粤又会去在意一个与自己的世界全无交集的人。
  骁粤沉默了,秦秀秀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她似乎也会想起了铭心刻骨的陈年旧事,一双明眸无奈却并不悲伤:“回忆才是一个人的灵魂,时间总会在给空白的灵魂镀上新的色彩,如回忆不在了,曾经的那些誓言和羁绊,甚至爱意,也都不复存在了。”
  不复存在。
  是这样吗?
  所以祁宸他……和叶钊是不一样的?
  骁粤有些出神,秦秀秀唤他:“骁善卿?您怎么了?”
  骁粤敛了敛思绪,噙着清浅的笑意,将心底那些不能为外人道来的故事压进心底。
  他眼神微闪,理了理话头:“秦姑姑,以前侯爷府上都有过多少男倌啊?”
  秦秀秀噗嗤一声笑了:“骁善卿误会了,侯爷以前并不喜欢男人。”
  骁粤:“……”
  “想来您也应该知道,侯爷起初是想利用您争夺储位,所以才接近您,只是……”
  骁粤看了看她。
  秦秀秀歪了歪头:“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真的喜欢上了。”
  骁粤不知如何接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对不起。”
  秦秀秀冲他摇了摇头:“别说对不起了,这三个字太伤人了。”
  骁粤苦笑。
  就是这最伤人的三个字,骁粤说了不知道多少次。
  忽然,秦秀秀站起身来。
  远处河岸边有人跃上了渡船,朝湖心驶来。
  秦秀秀走上船头,看着渡船一点点靠来。
  船上之人骁粤不认识,看穿着像是平民百姓,他在秦秀秀耳边急匆匆地说了些什么,又撑着渡船走了。
  骁粤隐约听见了“侯爷”二字,直到秦秀秀再度转过身来,他才肯定方裕物是出事。
  骁粤起身迎上去:“发生什么事了?”
  秦秀秀有些恍惚,迟钝地看向骁粤:“啊?”
  果然。
  骁粤的心悬了起来:“是不是侯爷出事了?”
  秦秀秀赶紧摇头:“没有,骁善卿莫要多想,夜深了,侯爷今日怕是不会回来了,您早些歇着吧。”
  神色恍惚,面色发青,一看便是有事隐瞒。
  骁粤神色一冷:“秦姑姑,您不说叫我如何能安心睡觉,您别瞒着我。”
  骁粤的眼神并不强势,却满是迫人的光,叫人难以违抗。
  秦秀秀知道瞒不过他:“是宫里出事了。”
  宫里?
  据说皇上设了家宴,宴请王公伯爵为祁宸饯行。
  难道是家宴上发生了什么?
  骁粤的心骤然一紧:“是谁出事了?”
  祁宸??
  还是方侯爷??
  秦秀秀摇头:“是皇上。”
  骁粤:“皇上?”
  “嗯。”秦秀秀道,“皇上被人毒害,张贵妃身亡,信王与刺客交手……瞎了一只眼睛,侯爷他……暂时回不来了。”
  骁粤愣住了。
  祁宸他……
  怎么会这样,是谁,谁敢在皇宫大内谋害皇上,祁宸他……他的眼睛……
  秦秀秀看出了骁粤的惶恐,道:“信王的性命无碍,只是侯爷他……”
  骁粤气息有些不稳:“侯爷怎么了?”
  方裕物是未来的储君,在家宴前收到御膳房乔司膳的投诚,还殷勤地呈上了家宴的菜谱,朝中知道此事的大有人在,方裕物怕是很难摘清。
  但秦秀秀在最后一刻,选择了隐瞒骁粤。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不过……骁善卿你不必太过担心,侯爷他定能处理好一切,平安回来见您。”
  骁粤根本听不进去:“我能进宫吗?我能见侯爷吗?能见祁……信王吗?”
  当然不行。
  骁粤只是心急,此时宫里一定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可是……可是……
  骁粤看着远去的渡船,心一截一截地凉下去。
  祁宸的眼睛瞎了,那齐德隆呢?储玉呢?他们会不会也被牵连?
  不、不会,祁宸是救驾,皇上不会拿他怎样,可是……可是方侯爷呢?
  现在他是储君的第一人选,皇上和祁宸在这个时候出事,他是最大的获益者,皇上会怀疑他吗?
  秦秀秀推着骁粤往船舱里边走:“您现在哪儿都不能去,你快去休息,婢子这就替您出去打探消息。”
  骁粤:“可是……”
  “您就别让侯爷为您再担忧了。”秦秀秀冲跟进来的丫鬟吩咐道,“好好照顾骁善卿。”
  骁粤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几名丫鬟强行拽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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