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葛苇会怎么照顾她,嘻嘻。”
按照节目流程,共同拍摄的同组选手一起进摄影棚,封闭拍摄。照片出来不修片直接用原片,投在评审室的大屏上,没参与拍摄的另三位评审——John、Olivia、章绮,直接进行点评。
这次包括葛苇在内的四个评审,一位演员,一位舞蹈家,一位超模,一位服装设计师,算是挺均衡的配置,符合节目组想选全能人才的设定。
偏偏这四人,都是出了名的毒舌。
点评的过程,所有选手在摄影棚外间的大屏上,都可以同步看到。
所以女孩们等着吃瓜。
拍完片又等了大半天,女孩们都有点疲了,眼见着压轴大戏登场,有点激动,没控制好音量。
葛苇媚眼如丝的冲她们一笑。
女孩们都愣了,也不知葛苇这笑,是让她们放心等着看好戏吧,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
葛苇和顾晓池走进去,看到负责拍摄的责导。
责导看起来也有些疲,毕竟如章绮所料,拍到最后一组时,已经傍晚了。
责导先请她俩看了一段电影片段。
竟是《风声》。
责导说:“这就是本次的拍摄主题,两位可以去换装了,十分钟后立即开拍。”
真正考验临场反应。
葛苇不怵,但她有点担心顾晓池,毕竟一学画的年轻女孩,还挺内向。
这么多摄像在这杵着,这么多相机在这儿架着,打光灯像要晃瞎人的眼,葛苇怕顾晓池放不开。
顾晓池却没说什么,乖乖跟着导演往化妆间走。
两人的化妆间不在一处,待会儿回到摄影棚,才能看到对方的扮相,然后直接开拍,最大程度激发化学反应。
服装师给葛苇的是一件团花暗纹立领小旗袍,说是深棕色,其实深得像墨。葛苇穿在身上,腰细胸大,偏偏还是高开叉,一走,一双大白腿就露出来。
这时,就显得这旗袍上的花纹很好,一朵朵白色的小花,不过分抢眼,却像开在葛苇的笑容里。
骨子里的妖媚。
化妆师还嫌葛苇的头发不够卷,用夹板重新夹了,盘在脑后。
葛苇左右照照,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暗色的口红,一点点漆光。波浪似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更衬得一张狐狸精似的脸,越发妩媚起来。
像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旗袍美人,一秒带人回到民国旧时光。
服装师和化妆师止不住的夸:“苇姐,你真的美。”
她们这一下午已经给十三对选手化了妆,到了葛苇这里,还是觉得眼前一亮。
遮都遮不住的光芒,要不怎么是影后呢。
葛苇跟她们开玩笑:“再夸五块钱的呗?”
都是女孩子,笑作一团。
葛苇的笑,却有点心不在焉。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的却是顾晓池。
她从没看过顾晓池卷发。从前看顾晓池,都是一头黑长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清汤寡水的一张脸,没化过妆,却也已足够好看。
顾晓池今天的扮相,会是……什么样子呢?
******
葛苇化完妆走进摄影棚的时候,顾晓池还没来。
摄影师已经就位了,其他人清场出去,就剩一位责导。
大家纷纷跟她打招呼:“苇姐。”
由衷的。不是客套。因为葛苇的旗袍装扮,着实惊艳。
摄影师已经开始再次调试设备,跃跃欲试,想拍一组好片。
估计所有人现在心里想的都是,顾晓池可千万别拉垮。
葛苇这人闲不住,等得无聊,问责导:“能抽烟么?”
责导点头:“麻烦您去那边角落。”
葛苇叫小平,送来一支烟和一个打火机,小平又出去了。
葛苇一个人站在角落,左手臂抱在胸前,右手指间夹着一支烟。
她分明没看哪里,缭绕的烟雾间,瞳孔闪烁着,偏就让人觉得媚到骨子里,又不油腻,带点天真。
好像角色活了。
葛苇红唇微启,吐出一缕轻烟,看着远处的摄影师调试设备。
她旁边架着一台发电机,嗡嗡嗡的,有点吵,只能看到远处的人,嘴在动,听不清说什么。
后来那些人都愣了,看向同一个方向。
怎么了?葛苇眯眯眼,也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葛苇也愣了。
是顾晓池。
穿一件深黑色的旗袍,黑的像墨。剪裁极其简洁,贴着身子垂下来,开衩也不如葛苇的高,只到小腿处,随着顾晓池的走动,裙摆微扬,欲说还休。
唯一的装饰,是领口和袖口滚的一圈绿边,墨绿色,像苔藓,与莹白手臂形成鲜明对比,昭示着人物内心,那一切潮湿的秘密。
还有她的头发。葛苇的烟夹在指间,忘了抽。
顾晓池的头发盘起来了,也做了卷,不过比葛苇的更简洁,大多数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只在右额靠近太阳穴处,贴了一小片刘海,像波浪。
怎么说呢……葛苇眯着眼看着。
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把一身妩媚的旗袍,穿出这么禁欲系的效果。
偏偏这样,最勾人。
顾晓池走到责导旁边,听她说了些什么,责导又指指葛苇的方向,像是告诉顾晓池,可以在那边稍等。
顾晓池走过来。
墨黑的旗袍。莹白的手臂。清冷的神情。浓郁的朱唇。
葛苇忽然有点紧张。
顾晓池高跟鞋的鞋跟,一下一下,像是敲在她的心上,咚咚咚的。
太tm好看了。葛苇在心里说。
顾晓池走到葛苇附近,说了句什么。
偏偏这时发电机,发出一阵剧烈的嗡鸣。葛苇没听清,大声问:“什么?”
顾晓池笑了一下,走近葛苇身旁。
身上的清香味,被发电机的风吹过来。
像是她身上的苔藓活了。带着葛苇的心和身体,都跟着潮湿起来。
顾晓池伸手,直接接过葛苇手中的烟,低头看了一眼。
葛苇顺着她的眼神看,原来烟嘴上,印着葛苇的口红印子。
这种复古漆光的口红就这样,容易脱色。
葛苇刚想说什么,顾晓池却像不在意一般,抬手,烟直接含进自己嘴里。
抽了一口,烟吐出来。
她站得比葛苇略靠后一点,又比葛苇高,此时的一阵烟,全吐在葛苇的左耳廓上。
明明薄荷味的烟,该是清凉的。偏偏带着顾晓池口腔里的温度,湿,热,潮。
葛苇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躲开,转身问她:“你干嘛?”
语气有点急。
顾晓池却仍是淡淡的笑:“我刚说的是,借你的烟抽一口。”
“为了角色。”
说完又把烟塞回葛苇手里:“还你。”
自己向着一排相机走去,只留下一句:“准备开拍了。”
剩下葛苇一个站在原地,夹着烟,一阵发愣。
烟上,还残留着顾晓池指间的温度。
葛苇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烟嘴。
顾晓池的角色更内敛,用的口红,也是漆光,但比葛苇更深一个色号,近似朱红。
顾晓池抽了一口烟,口红印子便也留在这烟嘴上,盖住葛苇的口红印。
两块印记,红得暧昧。一块,包裹住另一块。像一个人的唇,包裹住另一个人的唇。
像接吻。
葛苇又想起刚才,喷在耳廓上的一阵烟,身体里颤栗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远远望着顾晓池,在跟责导说着什么,责导好像在告诉她站位,顾晓池认真听着,频频点头。
葛苇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抬起,抽了口烟,眼神还盯在顾晓池身上。
她觉得顾晓池刚才是故意的。
这小孩儿……得道成精了?
******
葛苇抽完最后一口烟,走过去。
责导客气的招呼她:“苇姐。”
顾晓池在一旁跟着客客气气的叫:“苇姐。”
葛苇差点笑出声。
现在大家都是狐狸精了,在这儿装什么小白兔呢。
她走过去,抚着顾晓池的肩,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了一声:“乖。”
拍摄过程乔羽是看不到的,葛苇有点放肆。
责导指挥着二人,站到打光灯下。
这组照片,总共三张。很简单的一段情节,二人互相怀疑是内鬼,偏偏又是带着点情愫的老友,刚一起喝了酒,顾晓池这个角色的旗袍破了,葛苇替她缝,顾晓池靠在葛苇的肩头,诉说对失踪男友的担心。
第一张拍二人互相试探的眼神,暗流汹涌又温情脉脉。
第二张拍葛苇蹲下时,二人的身体姿态。
第三张拍顾晓池靠在葛苇胸口,像是示弱,葛苇的眼神,悠远又意味深长。
少少的三张,却很难拍,两人之间要有巨大的张力。
说实话,拍了一下午,也没拍出一组责导满意的。乔羽的表现力是足够,可和搭档之间没什么电流。
只能寄望这最后一组了,责导看着顾晓池,这么年轻,有点担心。
她知道顾晓池是周骊筠推荐过来的,不专业,算半个关系户?
没想到这“关系户”,拍得责导一愣一愣的。
第一张,咔咔两声,过了。第二张,咔咔两声,又过了。
责导来了兴致,手指都捏紧了。
就冲这组照片,她感觉这节目要爆。
她凑到不能再近,死死盯着相机的监视器,接下来,就是重头戏第三张了。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在摆位置。
为了不打扰角色入戏,没人过去指导,全靠她们自己发挥。
葛苇先坐下,背挺直。顾晓池看了她一眼,在她身旁坐下。
葛苇的手臂伸出来,环成一个半圆,示意顾晓池靠过来。
顾晓池要靠在她的胸口,她要环住顾晓池的肩。
葛苇觉得自己是专业的,一点儿不怵,还有义务带带顾晓池。
顾晓池转头,看了一眼葛苇手臂的位置。
一边把身子转回来,一边往葛苇胸口靠。
葛苇眼看着,顾晓池转头的时候,她的嘴唇,离自己的手臂越来越近,像是要轻轻滑过。
那是手臂内侧,最嫩的一块肉,平时谁都碰不到的,软软的,一碰就钻心痒的那块。
已经能感受到顾晓池的鼻息,还是湿,热,潮。
葛苇心跳如雷。
偏偏顾晓池的头一转,嘴唇滑开,也说不上碰没碰到葛苇的胳膊。
卡在最难受的距离。说碰到了吧,又好像没碰到,留了一条缝。说没碰到吧,好像连嘴唇的触感都感觉到了,颤悠悠的。
葛苇快疯了。
顾晓池靠在葛苇的胸口,葛苇低声问:“你故意的?”
顾晓池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挺认真的。挺无辜的。
但……也挺诱惑的。
葛苇愣了一阵神。
“咔”的一声。
“收工!”
责导兴奋的喊。
居然只拍了一张。就只这一张,导演觉得今天一下午都值了。
年终奖有望啊!
葛苇还有点愣,顾晓池已经站了起来,问责导:“可以卸妆了吗?”
“可以可以!”
责导现在对这位“关系户”简直太满意了,原来是宝藏啊。
顾晓池也没跟葛苇说什么,竟然先走了。
葛苇看着她的背影,也慢慢站起来。
走回自己化妆间的时候,还有点晕乎乎的。
脱下旗袍,穿回自己的白衬衫。
葛苇坐在化妆镜前,撑着头。
因为她要换衣服,化妆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小平都在外面等。
太安静了。静到没有一丝声音,来打断她的思绪。
顾晓池嘴唇快要滑过她手臂内侧的一幕,在她脑子里反复重放,跟电影片段似的。
葛苇身在其中,又像观众。
高高飘在半空看着,死盯着顾晓池的嘴唇,就想看清她到底有没有碰到自己的胳膊。
偏偏死活看不清。
于是葛苇心中那阵瘙痒的感觉又起来了。她把衬衫袖子高高挽起,挽到肩膀处,低头盯着自己手臂上,顾晓池刚才好像蹭到的那块皮肤。
葛苇低头凑近,很仔细的看,想看看有没有口红印。
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痕痒的感觉,贴在手臂上最嫩的那块肌肤上,似有还无,偏偏挥之不去。
葛苇不停的挠。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片柔嫩的皮肤,已经被挠红了。
还在痒,带着火辣辣的疼。
可既然没有口红印,说明顾晓池刚才,根本就没有碰到。
于是葛苇明白了。
也许这阵痒,只是痒在她自己的心上。
******
走出化妆间的时候,意外碰到了顾晓池。
葛苇没理她,自顾自往外走。
顾晓池跟在她后面,也没说什么。脚步刻意拖慢了,隔着一段距离。
等候室的人是先看到葛苇的,只见她脸是红的,连耳廓都是红的。
大家一愣。
又看到后面走出来的顾晓池,倒是神色如常,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大家面面相觑,不是……葛苇……要好好照顾……顾晓池的吗?
一个最没心眼的女孩,壮着胆子过来问:“苇姐,你还好吗?”
“没事。”葛苇说,听起来倒是镇定:“就是被蚊子咬了。”
“五月就有蚊子了啊。”女孩挺惊讶。
葛苇瞥了顾晓池一眼。
这只巨大的蚊子,像是没听到一般,从她们身边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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