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珺盯着他悲凉的表情好一会儿,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开。
他放过他了,弹指一挥间,又是十年过去,玹珺没有来找过他。
人间的战争导致地府忙不开支,他近几年勤勤恳恳,很快私底下的风言风语不再是喊他一声“太子殿下”,而是尊敬的称他为“罹判官”。
茕淮故意在心底抹杀了玹珺的存在。
不去关注,就不用担心重蹈覆辙了吧。
岁月总是无情,杀死了值得回味的细节,却在不经意间又跳了出来,令你措手不及。
天帝终于意识到玹珺的危险,他的一举一动引来太多人的不满,累积到一定程度,方便可以一次性铲除。
玹珺除了对茕淮过分了点以外,其余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偏偏有人蓄意已久,大肆渲染他无恶不作的形象,弄得满城风雨。
玹珺……
茕淮觉得今天无论做什么都心神不宁,处处出错。
“霁清。”夙心解特意来到他府上,左右顾了一下,吩咐婢女们退下。她关上门,仪态端庄的坐在茕淮对面,“天帝打算下旨捉拿玹珺。”
“你说什么?”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果然今天的问题是事出有因的。随后眼波一转,问:“我爹是不是也去了云天宫了?”
“嗯,就在两日前,云天宫传冥帝过去一趟,说是有紧要的事情商议。”
“该死的!”
茕淮低低骂了一句。
难怪冥帝近来分了许多事物让他跑来跑去,原来是要支开他,好去对付玹珺。
“你要去哪里?”夙心解见他搁下手头的事务,“霁清,你现在去大概迟了……圣旨应该是明天颁布。”
“我要是不去,那才叫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始终放不下那人。
心急如焚的他,在天帝准备天兵降临之前,急忙赶到玹珺的住处。他发过誓不再进来这个地方的,既然父亲先背叛了他的承诺,那自然一切作废。
如无意外,他在后院见到那如胶似漆的两人。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寒舍,是有事吗?”玹珺嘴上说得恭恭敬敬,行为举止没有半点客气,蔑视的眼神仿佛是利刃,剥落着他一览无处的自尊。
“我是来给你一个提醒。”茕淮冷冰冰的瞥了一眼杨别思,“不出几日,天帝要派人来捉你了。”
“谢过太子好意。”玹珺不以为然的把杨别思搂得更紧,“嗯?太子还有别的事情吗?”
阔别已久的疼痛,慢慢的啃食着他的心肉。
担心真是多余,对方根本不领情。
茕淮咬了咬牙,一拂袖,消失在原地。
他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去证明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想着想着,还是折了方向,直奔天界。
他是舍不得细心呵护的人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细微的惩罚。
玹珺对他再千万个不好,茕淮仍旧会找上万个借口帮他解释。他宁愿是他去替他受罪,总比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好得多。
他就是贱。
云天宫。
“天帝,玹珺他本生性单纯,只怪我教导无方,让他染了陋习。希望天帝能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机会……”
茕淮跪在门前,一遍遍的喊着。
第一千遍,撑着莲叶的童子跑了出来,请他回去。
第两千遍,声音变得沙哑粗沉,茕淮觉得每说一个字,好似吃了一缸辣椒燃烧着喉咙一样难受。
第两千五百遍,他说不出话了,双膝跪下,双手碰地,改成叩头。
额头擦出血珠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加上他相貌狰狞,极为凶神恶煞,见着的人都惊愕失色。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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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玹珺魔性显然可见,他不能待在天界。而且他的本事……你自己清楚很。朕可以饶他一命,封入悬塔沉睡。”
封入悬塔……岂不是意味着,他和杨别思注定不能一起?
“霁清,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是……”
顾不上额头的伤口,他茫茫然的再一次踏入那洋溢着□□色彩的地方。
茕淮这副模样,自然无人敢上去阻拦,他一路畅通无阻的直闯主人的寝室。
没有玹珺,只有个杨别思。
“你走吧。”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杨别思,一团纸丢在他面前,“我帮你安排好了,绮梦殿你不用去了,以后你就住这里,等下会有人来接你,他叫齐誉。”
说完,他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开始继续准备下一步。
不出两日,高楼的人,上到佳丽三千下到仆人婢女全被茕淮暗中使唤,同一时间销声匿迹。
他熟悉的穿过走廊,空荡荡的宫殿剩下玹珺一人烂醉得不成人形的坐在兽皮长椅上。
如临大敌之际,他居然有心情喝酒?
茕淮把他扶正,望了一眼外头,冷冷的说:“玹珺,你还在磨蹭什么,是不想活了吗?”
短短十年间,玹珺愈发俊美韵致,叫人过目不忘。想必其中是杨别思的功劳,他把他照顾得很好。
茕淮不禁有些怀念那个成天在后院对着花草细心料理的杨别思。
“嗯?”玹珺半眯着眼打量他,片刻才认出他来,“清清……”
茕淮低低哄了他几句,等他熟睡后小心的掰开他握着不放的手。
他四处兜转,生怕错过一个人影。偌大的宫殿荒凉静谧,生出几丝惊悚的凉意。确定没有剩余,才沿着原路回去,一声不吭的坐在玹珺旁边,等他酒醒。
外面是十万天兵天将恭候多时,他们不敢妄自进去,因为里面还有个冥界太子。天帝吩咐道,只需“请”玹珺到天界一趟,殊不知这一请,竟是派出了十万天兵天将。
可想而知这个玹珺,有多危险。
“唔……”
“醒了?”
“别思?”玹珺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眼前人,喜悦之色减少了半分,“是你啊。”
“怎么?失望了?”茕淮翘着手,上下看了他一眼,“走吧,杨别思早就离开了,他不会回来陪你等死!”
“走?”玹珺望向他的眼神,有点同情,有点怜悯,“不,我是不会走的,纵使前方穷途末路,我愿穿荆度棘,只为与他一起。”
“简直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茕淮登时忍俊不禁,他声带受损,笑声听起来奇怪很,“玹珺,亏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道你就没想过……杨别思他根本不爱你吗?”
“你住嘴!别思与我情投意合,若非你这奸人搞鬼,他怎会弃我于不顾!”玹珺眼圈通红,几乎是深恶痛绝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听杨别思的贴身丫鬟说,茕淮趁他不在的时候来过一次,不知道和杨别思说了什么,接着杨别思当天就不见了人。
他找了一天。
音信全无,急得他大发脾气,不知所措。
第二天,宫里的人影也没了。
转瞬的功夫,热热闹闹的殿堂清冷空荡。
“因为……我喜欢你啊,玹珺。”
尽管他嗓音嘶哑,玹珺却听出了无限的柔情。
“清清,你肯定会后悔爱上我的。”
玹珺给了他一个诅咒。
让他花了六百年去寻一个答案破解诅咒。
后悔吗?
有机会从头来过的话,他一定也会这么做。
茕淮揽住身上人,紧紧的与他贴合,想要把他的一切刻在灵魂。
这一秒只想在爱里沉溺。
“给我,玹珺。”
(不给发)
明明可以选择的人有这么多。
随便一个,至少不必这般煎熬。
他却自断后路,选了个最不合适的人。
一厢情愿的献出自己,以为可以换来永远。
是的。
是他永远为他敞开心扉与双/腿。
“清清,不要恨我。”
龙鳞鞭带着玹珺的厌恶,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脖子。
最后一眼,是杜鹃啼血的残阳。
还有玹珺癫狂的神色,在瞳孔中放大,妖艳且绮丽。
他是做错了什么,令玹珺恨他至极,竟然想他死。
伤心是一回事,万一他真的死了,玹珺怎么办?首先冥帝不会让他好过,一想到爱人的下场,茕淮挣扎起来。
“玹珺,让我自己来。”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认真诚恳的睁大眼睛。收缩的龙鳞鞭一下子松开,茕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鳞片在脖子上擦出一道血痕累累,他目光深邃,轻柔的摸着龙鳞鞭,没想到玹珺还留着……
“你出去吧,我保证会干净利落,不会连累到你。”
玹珺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如果能帮上忙,也不差这条命作为垫脚石。
死亡是一个很好的解脱方法,他以后不必忍受夜不能寐的苦恼,如愿以偿的重生成一个不爱玹珺的人。
茕淮释然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
他要他去死,霁清却担心他会遭到责罚?
真奇怪,所有人拼命为了活下去,他好像是为了让别人活下去而拼命。
“我说过……你不懂。”他停住酝酿了下情绪,“说实话,我真不甘心把你让给杨别思,他凭什么……那天,我没有对他说什么不好的话,我不过是让齐誉送他去一个隐匿安全的地方。你放心,他是你喜欢的人,我不会……所以,你必须活着,直到找到他。”
茕淮是个遵守承诺的人。
玹珺迈出的第一步,高楼在身后崩塌,他怔了怔,回过头仅剩满地狼藉。
霁清呢?
应该埋葬在那堆狼藉中化为乌有了。
在天界等候玹珺的冥帝没由来的心慌意乱。
他们不知道,茕霁清早就荡然无存,天上地下没有这个人了。
☆、第二十六节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清清。”玹珺见他没有反应,又道:“你的肉身,我可是迷惑那两个看守人费了不少劲找到,瞒过天帝和冥帝,真是很累呢。”
思绪从回忆中抽回到现实,茕淮蓦然如梦初醒。
活着太残忍了,他多想立刻成为这浩瀚无垠的一捧尘埃。
“杀了我……”他双膝下跪,弯下腰,额头抵着泥地,“求求你,念在旧情的份上。”
“清清,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要迫不及待的离开我。”
为什么?
茕淮爱了他千年,换来了他的憎恨,带着遗憾的死在那个地方。
为什么?
他将他的肉身捆了六百年,逼他四处流浪,无家可归,享尽孤独寂寞。
为什么?
因为他的爱看起来低贱,所以就该这般糟蹋浪费吗?
六百年前,他可以无条件原谅玹珺。
六百年后,他仅仅是一句算了。
“玹珺,人心是肉做,它会感觉到痛的。”茕淮轻叹声在他的心底回荡,“你知道重新活过来,重新面对你,重新再走一遍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玹珺看他一心求死的面孔就来气。
他已经尽量去满足茕淮想要的东西了,难道喜欢对他来说很重要?不喜欢他,就不能在一起?
“我不管。”
“你困我在你身边,你就不怕杨别思吃醋嫉妒?你喜欢他,你会忍心看着他难过?”茕淮摇着头,“你不爱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
“我爱别思!”玹珺大力的按住他的双肩,“我是……爱他的。”
“你说你爱他,你能容忍他和别人不清不楚吗?”
“那是背叛!”
“你对我,何尝不是背叛他呢。”
“不要逼我,清清。”
茕淮抬起头,波澜不惊的仰视着玹珺,“你犹豫了,但是很不巧,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拿去挥霍了。”
“有的。”
微凉的手指从他衣襟探了进去,茕淮打了个冷颤,惊恐的止住那/手的举/动。
“你不嫌脏吗?”茕淮可悲的扬起一抹自嘲,“对一个又丑又老的死人食髓知味,玹珺,你口味变重了。”
“清清,你老是喜欢惹我不快。”
玹珺嘴上这么说着,手脚倒是利索,三两下脱、去了那件鲛綃。
茕淮白里透红的皮肤立刻褪成青白。
“比起闷闷不乐,我倒是中意这个伶牙俐齿的你。”
“放开我,玹珺!”
为了防止那人继续气他,玹珺俯身直接堵/住他的嘴。
这种强烈的冲/动,他独独对茕淮才会有过。
即使是和杨别思一起,奈于杨别思敏感细腻,跟温室养出的花一样柔/弱,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敢用/力。
茕淮就不一样了。
他很少会喊疼,顶多哼几下,大多数时候是不哭不闹,隐忍的接纳他的恶趣味。玹珺最喜欢看到茕淮因为爱他,然后露出那种无助又纵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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