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玹珺,我们前几天不还是好好的吗?”茕淮万分不解的直勾勾望着他,“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的!”
“你可以给我?可是我想要新鲜感,不是你这种一成不变的日子。霁清,你给不了我。”玹珺含情脉脉的眼神里曾经全是他的影子,现在仅剩凉薄的无情,“说没有喜欢你那是违心之言,可是霁清你知道吗,在漫漫岁月之中,你会碰见许多让你禁不住动情的人,你误会那便是喜欢,接着就会有数不清的廉价又随意的心动代替掉你所谓的深情。其实,那只不过是一时的快乐。”
“清清,我是喜欢你,但是我发现这种喜欢不仅限于你一人。你看,原来外面除了你还有这么多人喜欢我。他们各有千秋,非同一般,能带来不同的乐趣,我何尝不为之着迷疯狂。”
“我对你……已经乏味了。”
真伤人。
这句话让茕淮久久缓不过劲来,醒悟过来后,玹珺不知离开多久。
茕淮苦笑着压下内心的刺痛,他把欲要到眼眶外的泪水憋了回去,弄得眼睛发涩。
他说他喜欢你,又没说只喜欢你。他说只喜欢你,又没说一直喜欢你。
玹珺吸引他的体质反成了他痛恨他的理由。
可笑。
☆、第二十一节
“霁清!”
雁惟看着茕淮第八次走神,实在忍无可忍的叫他了一声。
“抱歉。”
“你……认真点。”
“是。”茕淮敛了敛心神,被玹珺赏赐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如今只剩一个指甲大小的疤痕,但他始终觉得在隐隐作痛。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玹珺离开他一百五十八天,他找了一百五十八个为他开脱的理由。
连深夜都会好几次忽然活活痛醒,想他累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然后怅然若失的对着天花板发呆。
喜欢他,直到放弃?
他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活该承受这些痛苦。
在今天,他听闻引月真君大费周章的设下玲珑宴,广邀四界佳人豪杰赴宴,包括玹珺与他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新欢寒山仙子。
议论像是绚丽的烟花,在夜空炸出满天星火。
翻江倒海地扎进他的心脏,烫出一个个印子,变得百孔千疮,丑陋无比。
“雁惟哥哥!霁清哥哥!”一冰清玉洁的小少年冲他小跑过来,他跑得很急促,小脸红扑扑的,非常可爱。
“雁澜?你怎么溜出来了?”雁惟好笑的挡在他面前,顺便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茕淮好奇的看了一眼少年。
那是阎王无缘无故带回来的私生子,叫雁澜,按岁数来说,他应该是雁家的幺子。
当时雁惟突然莫名其妙多了个弟弟,硬是半年不回家,天天在地府睡地板。还说什么有那个人没他,结果看到小弟弟长得漂亮可爱,赶紧屁颠屁颠的收拾东西回家了。
“我想去玲珑宴。”雁澜奶身奶气的揪着雁惟的衣袖不肯放手,“哥哥带我去。”
“这可不行,你去哪里做什么?”
“想去玩,想去玩。”
“那地方可不是去玩的呢。”
“师父也去,我想师父了。”雁澜失落的垂下头,他被阎王接回地府后都没见过以前的亲人,不免思念起过去。
“哎哟,我的乖乖。”雁惟见不得他的宝贝弟弟委屈,心急如焚的蹲下轻言轻语的哄着。
“这个……呃……”雁惟投了个眼色给茕淮,茕淮摇摇头,示意你们去,不要扯上我。
雁澜用手背揉得眼睛发红,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霁清哥哥……”
软绵绵小手拉住自己的一刹那,茕淮破天荒的点了点头。
“嘿嘿,霁清哥哥最好啦!”
雁惟眉尾一挑,问道:“我呢?”
“雁惟哥哥一样!”
雁澜高高兴兴的蹦着出去,说是要回去好好打扮一下。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雁惟的笑容沉了下来。
“你真的没问题吗?”他担心的望了望茕淮,“那个人他……”
“我没事。”茕淮轻轻的说道,又似怕他不放心,重复了一遍:“我很好。”
天界,玲珑宴。
喧哗调侃声声入耳,雁惟带着雁澜去找他师父,茕淮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躲在角落等他们。
目光缠在玹珺那张熟悉的面容的一刻,闷闷的伤感疯狂的涌上心头。
潇洒风趣的玹珺很快成了宴会的焦点,他与引月交情不浅,两人坐着聊天,不知道聊到什么开心事,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一丝欢悦。他笑起来动人心弦,顿时众色沦为平庸。
茕淮的位置太过偏僻,玹珺那个角度,是看不见他的。若是他看到茕淮惨淡的假笑,又要成别人饭后的笑话了。
为情所困的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隔了许久,茕淮才移开视线。
有这么多人肯为他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可惜在那群名单里面……不会再有他的名字。
“霁清哥哥,你在这里呀!”
雁澜一蹦一跳的来到他身旁,不少人听他这么一喊,纷纷好奇的看过来。他们认得霁清,倒是旁边那位粉妆玉琢的小少年就有点面生……
“咦,你哥哥呢?”
“刚刚我们见到一个很好看的大哥哥,哥哥突然追了上去。”
“所以他把你丢下了?”茕淮脸色不大好看。
雁澜才几岁?这里鱼龙混杂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没有没有。”雁澜怕他生气,乖巧的替雁惟解释,“哥哥和大哥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你继续偏袒你哥哥吧。”茕淮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要乱跑,不然等下你哥找不着你了。”
“好的,霁清哥哥。”
玹珺眯起眼,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两人挨着聊天。
旁边那个少年是谁?他们什么关系?霁清干嘛拉着他的手不放?没有了他,这么快搭上新人了?嗯,那小少年和曾经他还有点相似,同样是在这个蠢蠢欲动的年纪遇到了同一个人。怎么?要换个人取代他,重复着之前和他走过的路?他玹珺是随便一个人能代替得了的?
“怎么了?见到老相好了?”引月瞧他这般紧张,不禁打趣道:“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竟如此灵俏。”
“没什么,遇到个朋友而已。”
他轻描淡写的省略过去,很快沉浸在争奇斗艳之中。
美人如云,五光十色。光影陆离,觥筹交错。
雁澜年纪尚小,未见过如此阵仗,顿时禁不起诱惑,陷进这场靡丽扑朔。
所有人融入气氛之中,唯独茕淮最特别。他安静疏远,宛如一株沉默的植物,与这里一切颇为格格不入。
寒山仙子来了。
全场人的目光为她驻留,除了茕淮。
哼,这点姿色,怎比得上玹珺半分?
珐琅杯溢出香甜的酒水,顺着手指滴在衣衫上。他微醺迷离的眸子闭了又启,身边递过来的酒一杯接一杯,他终于满意的莞尔一笑。
“久仰霁清君大名,今日难得见到,真是小仙三生有幸!”
“我钦慕霁清君已久,只求有个机会与霁清君谈天论地。”
“若是霁清君不嫌弃,我愿拜霁清君为先生……”
阿谀奉承的话比温酒还要堕落。
燥热使思绪混乱不堪,茕淮捂住额角,急忙说了句“失礼”,匆匆从热闹里挣脱出来。
府上纸醉金迷,廊桥清幽宜人。
茕淮扶着桥柱走下廊桥的石阶,四处空无一人,他才把衣领扯开一些,好等潮热退散。
“那个人是谁。”
是玹珺。
茕淮下意识要迈开脚步彷徨的逃离,短短几秒的时间,令他神魂颠倒的气息伴随着浓郁的酒气,轰轰烈烈的压了过来,立刻限制住接下来的动作。
“什么……”
“你旁边的少年。”
双肩被人大力的按住,茕淮吃疼的抬眸,对上玹珺半醉半醒的眼睛。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吗?你为什么会变卦了,清清。”
某人气愤的啃咬着他的嘴唇,血腥味加重了呼吸声,他尽可能贪婪的索取对方的热度。
“清清,不要惹我生气。”
一条金绳捆住双手,茕淮即刻酒醒了大半。这里随时随地都会有人经过,一不小心低头就能看见他们。玹珺知道他害怕什么,好心的半推半抱的换到廊桥底下。
“玹珺,你喝醉了。”
“放开我!”
“请你自重!”茕淮消沉的合上双眼,悲恸的道着:“你不喜欢我,何必……何必来招惹我呢?”
“啪!”
一巴掌打偏了他的侧脸,像是对他方才的话很不满。玹珺含住他的耳垂,“你乖一点,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你的。”
下摆被人提了起来,他正在以一个屈辱的姿势,暴晒在这个男人面前。
☆、第二十二节
他们持续着见不得人的肮脏交易有多久了?
十年?三十年?五十年?
成为玹珺的床伴没有预想中可以减缓痛楚。
躺在过这张床的人不止他一个,混着乱七八糟的气味,茕淮每次都忍住了呕吐的欲望。
他甘之如饴的沦落为那人的身下物,任他发泄糟蹋,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玹珺说过他不可以背叛他的。
玹珺也说过,只要他听话,他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好。
岁岁年年人不同,茕淮不动声色的看着玹珺新欢旧爱换了一轮又一轮。最后建起了高楼,光明正大的金屋藏娇人。
他也住了进去,忍受身败名裂的后果,抱着剩下不多的期待。
“霁清,你看看你变成什么样了?他不值得你这样牺牲。”
雁惟试过劝他,但是他依然无动于衷。
“我知道。”茕淮顿了顿,又道:“他说过会对我好的。”
“他要是对你好,便不会建起这座楼。霁清,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楼里住的是些什么人吗?”
玹珺贪恋美色,恣情纵欲。他建高楼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养一群繁花,供他取乐。
他的霁清,本是涅而不缁的珍宝。
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自欺欺人?
“若能衷情一生,何必对细枝末节耿耿于怀?”
遇上玹珺是大幸亦是噩运。
可是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接近他会遍体鳞伤,你仍然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握住他的手。
“清清,你在想什么。”
猛然间进/入那个地/方,疼得茕淮立马回过神来。
“玹珺……玹珺……”
玹珺慵懒的靠着床,似笑非笑的看着窗外。
“那个小仙叫什么名字?”
茕淮闻见他的话,有些不情愿的从他温暖的怀里抬起头,顺着他目光望去,有一个人在外头捡着花瓣。
他有点印象,好像是绮梦殿派来归还些不怎么贵重的宝器的下等仙人。
“杨别思。”
“他叫杨别思?好名字。”
茕淮懂他打了什么主意,不急不躁的起身披了件外衣。
“他是天界的人。”
“又有什么所谓。”玹珺嗤笑道:“堂堂冥界太子,不也照样……被我压在身下吗?”
这种相似的话,茕淮听过很多次。
刚开始他会心里不舒服,久了……就习惯了。
玹珺看他平静如水的表情,不由得燃起一阵莫名的怒意。
他百般羞辱,为什么茕淮可以如此平静。
难道他当真爱他爱到连尊严都不当一回事了?还是说那雁惟对他说过什么不好的话,让他有了离开的想法?玹珺起了些怒火,他当初就不该答应茕淮,允许他见雁惟。
反正,不管是否出于喜欢或者愧疚,既然茕淮是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随他处置,哪怕是索取一切亦毫不计较。那么,在他先抛弃他之前,那人绝对不可以离开。
他的性命是他的。
“过来。”
茕淮看到玹珺重新点起的欲望,顺从的爬上了床。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不是这样的话,他没有理由留在玹珺身边。
等他消耗完所有情分,他还能抽身离开吗?
杨别思对玹珺,是特殊的存在。
旁人看来他顶多是新鲜个三两天,玹珺就会乏味。
只有茕淮知道他是不一样的。
因为……玹珺看他时的眼神。
跟他曾经拥有过的深情与痴迷,如出一辙。
玹珺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他……
茕淮坐在亭苑中央,指尖抚在琴弦上,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半个月过去,虽然玹珺没有来找过他,但流言从不停过。有人说他失宠了还垂死挣扎,有人等他伤心难过准备落井下石,有人盼他去找杨别思大吵大闹,好让玹珺把他打入冷阁。反正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可以为了玹珺而委身在此。
在某个夜晚,一个沉重的大物往他身上蹭,茕淮从睡梦中惊醒,却无法动弹。酒气扑鼻,还沾了女子的胭脂香气,俗不可耐。
“我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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