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算涕笑道:“你喝过我的菊花茶,此刻你说我是伪君子,端木,你有良心的吗?”
“良心?我怎么没有,只不过被狗吃了。”端木双脚踩着翻新过的的土壤,与盛算并肩站立,“言归正传,你猜得到我是来干嘛的吧!”
“你回了芙蓉城近一个月,没曾进我闲池阁探望我,亏你说我俩是朋友。你终于想通了来看望我这个不重要的朋友了,你这般两手空空的行为,在待友之道中很没礼貌。今日稀客莅临,难不成,你是想我了?”
端木:“别装蒜了,我姐夫定是着了你的道才会把盛来阁的房契白白送予你,我此程前来,就是帮我姐夫要回他的东西。盛无失,咱俩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吧!你开个条件,怎样肯交还盛来阁,我考虑一下要不哟答应你。”旋即,盛算递来一把锄头,朝着还没翻新的土努了努嘴,端木意会到了他的意思,反对道:“我来找你不是帮你做事的,你快点开个条件吧!好歹你我相识一场,痛快一点,麻利一点的将事儿解决了,我姐还在家里流眼泪凄惨的哭着呢!”
盛算拾起边上的一包种子,淡淡道:“少啰嗦了,你快点帮我翻翻土,我着急种新种。有事求人不能态度坚硬,要和缓和气些。帮我把土翻好,我同你好好商量我大哥的事。”
他知道盛算是故意为之,无奈,他还是扛起锄头老老实实的帮盛算翻土。闲池阁整个种花的土地有一亩之大,要翻的土有差不多一半,盛算不叫下人联手帮忙,就端木一双手,一把锄头,艰苦的翻土。端木脱下大袖外套系在腰间,露出里边的窄袖白色上衣。端木翻几下土,一头的汗流了满脸,热汗顺着上身往下流泻,贴着身体的白色里衣浸湿了大片,身上的肌肉依稀可见。端木把锄头锄进土里,撑着锄头歇几口气。他在土里忙活,在旁催促他的盛算不知几时跑去了凉亭,躺在一张太师椅上喝茶赏菊花。端木顿时有一肚子的火气飙升,丢下锄头,冲到凉亭,把盛算从太师椅上抓起来,换自己躺上去。
“爽~”端木的腰酸背痛得以放松,盛算递上一杯茶,端木喝了一口又喷了出来。“菊花茶……在太蜀庄,你让我帮你分享了一盒菊花茶,喝到我现在对菊花茶有满满的恶意和恶心。”端木把茶杯搁到石桌上,躺在太师椅上对盛算道:“土我帮你翻好了,咱俩来商量商量盛来阁归属的事情吧!”盛算看着端木不说话,端木看了他一下,看了自己一下,立马起了身让给盛算。“盛无失,盛来阁是无亏的财产,你如若是想要盛来阁,得拿出真金白银买下来。无亏不是傻子,白白将一间火旺的酒楼送你,定是在背后耍阴谋诡计,骗了无亏。我好好同你协商一下,我非无理取闹之人,你看这样行不行,盛来阁你归你,你出些钱把盛来阁买下,那咱们之间的矛盾就解决了。”
盛算抿了一口菊花茶,“那我出个主意你看看行不行,你出些钱,买下盛来阁的房契,盛来阁依旧是你们的,你们呢,生意照做。如此,咱们之间的矛盾就解决了。”
端木两手叉着腰,冷冷的笑了笑,在太蜀庄,盛算将自己狡猾的人设掩饰的很好。此时,盛算又点暴露本性的意思。盛来阁盛算是难松口了,他此番如若无功而返,端字砚必定会把自己哭死,以防一条人命的事故,端木得与盛算好好斡旋。端木解下系在腰间的大袖外套,穿回身上,“说一说,你是如何骗的无亏。”
“我没骗他,是他自愿送的。”完了,盛算还点点头,加以强调。
“无亏又不傻,凭什么将酒楼白白送你?”
盛算搁下茶杯,反问:“那你说他傻不傻?”
确实,挺傻。盛虚成日搂着他的宝贝二胡,哪个正常人的梦想是在街头拉二胡,为此,舍弃生意红火的酒楼,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家产全部撒手不管。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情,绝对是只有脑子有问题能干出的事。盛算问他大哥傻不傻,端木无话可说,那盛虚被盛算算计是极有可能的。端木不罢休,道:“无亏是傻,怎么了?这世上还不给傻自活路了?你欺负无亏,欺负你大哥傻,就是你的大不是。你做的不对,因而,我问拿回房契,你就该给我。”
盛算败给了端木的逻辑,笑道:“显明无逻辑的歪理,你却说的头头是道,仗义执言的问我要回房契……端木,盛来阁姑且置旁不论,我们来谈一谈你我之间的事情。”
“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事情……你喜欢我?啊?你暗恋我?”端木瞎三话四道。
盛算笃定端木是在佯风诈冒,逃避那件事情。他委婉提点道:“我帮你瞒着此事,日后给你效力。”盛算挑眉瞄到了端木怔怔的神情,他的提点有了作用,续而说着:“你这边同我三杯吐然诺,那边玩移花接木,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对待我,你凭什么在这里跟我讲条件。”盛算一番冷言之后,怫然不悦,起身离去。
出了后院,管家大喘气的在盛算后面跑着,并扬言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你菊花烂了……”
盛算调头回了后院,目睹了花圃里有部分金盏菊被摧残了,盛算的心一沉,犹如见到一个血葬场,怛然失色。而端木就在花圃里,亲眼见他将几朵金盏菊连根拔起。
“住手……放下我无辜的菊花。”
端木望着气急败坏的盛算,脚底践踏了一朵未到季节绽放的瑶台玉凤,端木提起另一只脚,复□□了一朵瑶台玉凤。端木和气的要挟道:“无失公子,盛来阁和菊花,二选其一。”
盛算不作妥协,“你想的美,到手的东西你想我奉还……不,那是金皇后,很难养的,住手,那是粉女王,还没开花的……”盛算救花心切,扑进花圃里阻止端木摧毁他的菊花。
端木的一只脚在悬在一朵灿如云锦的金盏菊上,纵观整个花圃,这是仅有的一朵灿烂盛开的金盏菊。端木犹把住了盛算的命门,虎扑而来的盛算望而却步,端木趁机得意笑道:“哈哈哈,盛无失,你也有怕的东西……这是最后一朵了哟,我一脚下去它就没了哟,能救它的只有你了哟,把房契给我。”
“端木,你卑鄙无耻。”
盛算急得抓狂,端木感慨万分,一个反派二号居然被他用菊花要挟了。此时此刻,他忒像一个大反派,哈哈道:“我就卑鄙,我就无耻了,你来打我呀!笨蛋,来呀你。你若是敢过来,我一脚把它踩死。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盛来阁的房契,你给不给我?”端木威胁性的放低了脚,下方的金盏菊轻微晃了一下,盛算啊啊啊啊啊的答应了他。
盛来阁的房契交到了端木的手上,他检查了一遍收了起来,但没有离开花圃。盛算疑心端木食言还要残忍的对他的菊花下毒手,立时同端木戗起火来,“端木尘,不讲信用的小人,你要的东西我已经还于你了,你还想对我无辜的菊花干什么?人固有错,我的菊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看见因为菊花失了冷静的盛算,那盛虚抱着二胡喊郎君也是件正常的事。盛算的为人,端木信不过,他唯恐自己走出花圃,没有东西可以威胁盛算了,盛算就会抢走盛来阁的房契。只要他待在花圃,盛算便不能乱来。“你的菊花是没罪,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欣赏欣赏无失你种的菊花。”
“赏你个头,你还想干什么……也好,我们就来谈谈你我之间的事情。栖息公子在太蜀庄大放厥词,说你是太蜀庄的一份子,怎么他就不要你了?”
“胡说,芙蓉城是我的故乡,我重回故乡有问题吗?我愿意在哪,轮不到你来管。”端木想了下,盛算话有别意,“你跟踪我?你偷听我跟东里十说话?”
“嗯呢!你是不是不明白他们的用意?我来告诉你,端正当年参与了阎王会,无人能保证你是否知情,如果你接手了阎王会呢?你假装潜逃,混进太蜀庄,别有所图并非无可能。如此有嫌疑的一个人,他们会把你留在身边么?会与不会,这个答案已然揭晓了。他们怀疑你与阎王会有关系,将你留在芙蓉城,无非是放长线钓大鱼,你不觉得,你的周边有人在监视你么?你的一举一动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不信任你。”
端木不信盛算说的每一句话,但是他的分析不得不令端木去思考。他们坚决要端木留在芙蓉城,必然如盛算所言的放长线钓大鱼,端木很寒心,亦很失望,尤其是西药。他一直认为西药单纯,事实上是他太单纯,他替换毒香的举动,他们会不会认为是与盛算串通而演的一场戏,目的是博取他们的信任。端木不敢去想,再往下想,他只能获得更多的失望和加倍的心寒。如若事实果真是如此,盛算告诉他是何故?他主动说这些,也定是意图不轨。“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与阎王会清清白白,太蜀庄要怀疑,是他们自己个儿的问题,与我何关?盛无失,你莫要在我面前逞聪明,你的一字一句,我都不会相信。我知道,在太蜀庄你杀害西药未遂,你记恨于我……我知道了,你与阎王会有关联。你暂管血铃铛,是你派血铃铛杀人破坏,剑魁大会,香会大赛都是你干的。继承人大典上,有一个杀手,我认识,那就是你。”
盛算面不改色,说道:“把事捅破,对你没好处。”
“少吓唬我,你若真的要杀我,便不会留我这条命到今日。还有,杀害西药这一件重大的事情被我发现,你不及时杀人灭口,反而听我的花言巧语。我想了想,你定是发现了太蜀庄在盯着你,正巧我撞见了你,你便扯顺风旗拉我下水混淆视听,使他们埋下对我的怀疑,我爹参与了阎王会,我身上的嫌疑最大。我没有任何理由要救西药,那我离开芙蓉城去幽州,接着进了太蜀庄亦成了疑问。他们会怀疑我,是你拉我下的水。”
“精彩的推理,端正是你爹,我不拉你下水,拉谁下水。子承父业,十分合理,你不考虑?”
端木:“我呸,呸呸呸呸呸。泠夫人知道你在背后干的好事吗?”
“她当然不知道。”
端木:“欺师灭祖,泠夫人养育你到大,你就背着她干这种事,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将事情……”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无人不贪恋权利。我敢当你面说破这些,就把握住了你这个人,我随时可让你变成孤苦伶仃。”
“卑鄙……”端木一气之下,抬脚踩死了那仅剩的一朵金盏菊。
盛算瞠目而视,心肌一梗塞,晕倒在地。
端木拍拍手掌的土,“小样,威胁我。”
☆、第二十二章 砸场子来了
奉召筠找的工匠真是让人省心,六月初一那天,三庭轩地下的暖窖完成了。三庭轩的后院被改成了一间大的汗蒸房,通过地窖的烧炉燃烧出来的热量使房间的温度升高,达到人体出汗排毒的效果。汗蒸房内布有香炉,特地是用药材点的熏香,汗蒸是排毒消耗,药熏是吸入补充,阴阳调节,有利而无害。这个想法,奉召筠一向是很支持,包括药材方面,芙蓉城的药材商全是药师宗的成员,三庭轩早就在药师宗的黑名单里了,此次也是奉召筠出面搞定了作药熏的药材合作。奉召筠帮了三庭轩大忙,而且没有收费,端木很有道理要郑重的道谢。三庭轩竣工前几天,奉召筠忙于芙蓉城的大小公务,常常不见人影,三庭轩开张大吉,奉召筠只是差人送了一份贺礼不见其人,端木问了来送礼的小厮。听小厮说奉召筠与奉北玦连续吵了好多天,奉府吵得鸡犬不宁,开张当日,奉北玦同奉召筠因为某事吵嘴,便不能亲自前来祝贺,遂派他们来送礼。
奉氏这一对高冷父子,端木很难想到他们会因什么事闹出口角。奉北玦在端正书房里发现美人图后,无端对端木发了一顿脾气,事隔多日,端木向奉召筠问起奉北玦的情况,他只道是无事让他不必担忧。若真的无事,端木去到奉府门口怎会被两名看护给拦了下来,说:“姓端的与老鼠一律不准入内。”端木就纳闷了,他什么时候得罪了奉北玦,之前见奉北玦对他的态度不是很好么?奉北玦不是把他当亲侄儿看待么?恁就说翻脸就翻了脸,这脸翻得忒古怪了些。门口看护不准他进去,他又不会游墙,便只能调头返回。
“端木,你怎么站在门口?”一名丫鬟推着坐轮椅的泠翩婓从闲池阁的方向回府,恰好撞见要回去的端木。奉北玦在奉府下的禁令,泠翩婓是当家主母自然是一清二楚,见到端木在奉府门口踌躇不进,便知道是门口的两名看护阻挡了去路。泠翩婓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推轮椅的丫鬟退开一边,她向端木招招手,说道:“来,你推我进府。”
“可,门口那两位大哥说,不拘城主明令禁止我与老鼠不得入内。我进去了,会不会被打出了?”端木怯场道,泠翩婓莞尔,笑容可掬,她的眼睛在看着某处,端木转过头,看见原本站在泠翩婓身后的丫鬟去了门口同两名看护在说些什么话。回过头看泠翩婓,她仍是嫣然一笑,酷似一尊面善的菩萨。半边莲的心肠是虚伪的假菩萨,那在他面前的泠翩婓给人的感觉即是一尊真菩萨。这尊菩萨和蔼的开口道:“我是夫人,有我在,无人能拦你。”
端木怔怔的嗯了嗯。人皆云:女人是水做的,端木和在泠翩婓的身上算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似水的温柔,泠翩婓说话温和轻柔,双目之中透着亲切的善意,在她身边的人,都会自觉放松,没有压抑。这样的女人,可以是位贤妻良母,在家相夫教子,平日里绣花绘画,养鱼种花,生活可以过得无比的惬意。难以想象到如此的女人,会是江湖第一杀人组织血铃铛的老大,若非事实,说出来都无人会信。端木想到了泠翩婓辛苦养育大的盛算,他背着泠翩婓做的一系列事,泠翩婓至今还不知晓。泠翩婓是盛算的表姑,两人的感情堪比半个母子,端木目前无凭无据指控不了盛算,不然泠翩婓就能知道盛算背着她干的好事了。
“泠夫人,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泠翩婓:“何事?但说无妨。”
“你将血铃铛交与盛无失暂时管理,就不怕盛无失借机夺了血铃铛的主权?血铃铛终归是属于泠氏的,盛无失毕竟是姓盛,外族心异,你就不怕有一天……哈哈哈,我是瞎说的,泠夫人你要介意。”端木推着泠翩婓到了一条长廊,按着泠翩婓的指引往前直行。
泠翩婓拨动手上的白玉佛珠,说道:“我年少残疾,血铃铛需要一个担得起重任的首领,无失是我一手栽培的,我相信他。”泠翩婓微微侧目,说道:“不羁和夫君几十年来了相处得甚是融洽,近些日子,夫君不知道为何性情大变,脾气变得暴躁,时常与不羁发生争吵。他们吵架时,我旁听到了一些内容,似是与你有关。头一次的争吵,夫君要封了三庭轩,要将你赶出芙蓉城,不羁便是要护着你,不许夫君这么做。那一次吵架,夫子二人冷战了一段时间,不羁为避免再度争吵,已是刻意避让。那次,夫君去找莲宗主商量药材之事,回到府中,夫君同不羁大吵了起来。经过打听,我方知晓,夫君所为的药材一事,原是你三庭轩所提供的药熏的药材。夫君不知缘由的不准药师宗供药材,不羁则是相反,我不知他们父子二人吵架的细由,而唯一可知的,他们父子不和,皆因你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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