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镜中的孟婆走进宴会厅,有个大家闺秀走近孟婆,好像是哪个合作企业的闺女,孟婆和她谈笑着,这时宴会厅的音乐响起、灯光遽暗,孟婆便把手伸向那个大家闺秀,对方也响应了孟婆的邀请。
孟婆牵着那女孩的手,走向舞池,女孩的手搭着孟婆的肩,孟婆的手搂着女孩的腰,两人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黎日翔在一旁看着自家兄长,间或喝着鸡尾酒。孟婆的模样吸引不少人目光,许多宾客停下谈话,观赏俊男美女的舞姿。
黎日翔说,想要孟婆永远留下来,留在他身边,别去其他地方。
黎日晶也说,他喜欢现在的黎日雄,喜欢孟婆。自从孟婆当她的模特儿后,黎日晶连性格也变了,变得开朗,常常走出户外,和人群接触。
她还把孟婆的肖像画集结起来,据说最近要开个展,还有画商看上。
孟婆说,到了阳世,或许就会有什么变了。
孟婆喝了孟婆汤,也会忘记一切。
孟婆想要忘记一切。忘记地府、忘记他的工作与职责,忘记他只是请了十一天休假的地府员工。
忘记我。
就和当年孟婆他娘一样。
……他休想。
阳世的季节来到秋季,天气转凉,孟婆和黎日翔都换上了秋装。
奈河桥业务一样繁忙,孟婆在阳间也不得闲。连日的酒会和饭局,把兄弟两人都搞得很累,主要是黎家企业打算拿下一个重大标案,为此必须各方打点,而面貌姣好、身段柔软,又身兼公司业务部总经理的孟婆,自然就担当此大任。
我看孟婆连续几天都出门在外,和各种红男绿女周旋,舞也不知道跳了几支,还跟人家闺女单独出游,一度被某个热情的闺女邀请成为入幕之宾。
其实孟婆……应该说黎日雄的肉身,现在也二十有七八了,有婚配也不稀奇。
豪门圈也都在传,到底谁有幸成为黎家长子的六月新娘。
这些日子我战战兢兢,我固然希望孟婆可以实现愿望,在阳世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但我却也明白,一但孟婆真的和什么人定下来,或许又生了孩子,依他的禀性,绝对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而依他的个性,要他抛下这一切、抛下他心爱的人,回到地府来上班,绝对没可能。
我都可以预见孟婆十一天后回来,抱着老婆和小孩,老婆可能还挺着孕肚,含泪跟没完的表情。
因此我现在的心态,从「希望孟婆可以赶快谈完恋爱赶快回来」,变成「希望孟婆可以谈恋爱,但最好失败心碎赶快回来给我惜惜」。
虽然有点恶质,也不是个好老板或好父亲应有的想法。
但我已经明白了,我不是孟婆的老板,也不是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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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兩邊連載進度就一樣了,謝謝你們,
我會繁簡兩邊同步更新的:)
第11章
不只是这些。
说到底,孟婆的把妹技巧有点糟糕。
他虽然风度翩翩,一但有女孩子真撩拨他,比如跳贴身舞、还是蹭他大腿根什么的,孟婆却又浑身僵硬,连最灵活的舌头都会变迟钝。
那些女孩子当然觉得没谱,自认攀不上黎公子,早早下台一鞠躬。
至于黎日翔,那副皮相是不错,但总是摆出「除了我哥妳们都别碰我」的气场,所近之处五公尺都是极圈范围,别说女人,根本连生物都绝迹。
倒是黎日勇刚考完联考,也被老总裁抓来参加宴饮。
我有一阵子没看到黎家这个小公子。不得不说人类成长速度惊人,比起在病房里对孟婆哭哭啼啼那时候,黎日勇身高似乎也抽长了、四肢长了肌肉,从高中毕业,神情也变得成熟稳建。
我看见他穿着很潮的深蓝色西装、笑着走近舞池里的孟婆时,还有点认不出来,还以为是哪来的牛郎。
「大哥!」黎日勇一如以往热情,一把抱住了孟婆。
孟婆在地府,除了一些新晋鬼差以外,一直是最小的。因此孟婆一直说想要个弟弟,黎日勇显然满足了孟婆的野望。
「小勇,考试考完了吗?」
「考完啦!哥你就别提考试了,多煞风景。」
黎日勇举起酒杯,低头啜饮一口杯中物,孟婆睁大眼。
「你喝酒吗?」
「又没关系,反正我再十天就成年了啊。哥,你可不要跟我妈说喔!她会啰唆我的。」黎日勇笑嘻嘻地说。
在知道黎日晶、黎日翔都洗清杀害黎日雄的嫌疑后,其实我曾一度认真怀疑过黎日勇母子。
但黎日勇活泼可爱,对孟婆又很热情,怎么也看不出来会是做出那种谋害亲兄之事的人。
至于那个二姨,我很想二十四小时追踪他。
但孽镜台名为孽镜,孽与缘是一体两面,只能追踪与自己有缘份之人,就像平常孟婆借去劝慰亡魂,也只能映照出与亡魂有牵系的人们,无法像闭路摄影机一样,想看谁就看谁。
但至少目前她并没有轻举妄动,孟婆似乎也没有特别怀疑二姨的意思。
「对了,哥,我下周发榜,发榜后刚好是我生日,哥可以陪我吗?」
孟婆露出宠溺的神情,看得我又嫉又恨。
「当然可以,我会把事情全排开,只留给你。」他抚了下黎日勇的头,虽然后者已经跟他平高了。「你有想去什么地方吗?」
「我想哥陪我去游乐园玩。」黎日勇笑着说。
「游乐园?」
孟婆一愣。孟婆自己也没去过那种地方,现在想起来,我以前应该多带孟婆出去见世面的,地府里就只有他一个孩子,他陪我喝茶下棋,陪白判追那些恩怨情仇的剧,陪乌判打太极拳,就是没做过什么像孩子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带着孟婆去一次游乐园,我在心底想着。
「可以是可以,怎么会忽然想去?」孟婆又问。
「因为念书很累嘛,就想放松一下,我已经很久没去游乐园玩了。上一回去,应该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那我和日翔一起陪你……」
「别啊!大哥。」黎日勇忙出声,「……我是说,日翔哥这么严肃,每天都像阎罗王似的,带他去多没有意思。」
我又莫名躺枪,凡人真是喜欢拿我举例,明明这些人都不认识我不是吗?
黎日勇望了远远站着的黎日翔一眼,压低声音又说:「我就想要大哥陪我,大哥,可以吗?」
孟婆只得点头,「我知道了,那就一言为定。」
孟婆在周末才得以获释回到黎家宅邸,这期间黎日翔始终随行他左右,原先只是因为孟婆的胁迫,但这些时日过去,兄弟俩好的如胶似漆,倒是黎日翔自己离不开孟婆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阿蓝开门走了进来。
「少爷。」阿蓝开口,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黎日翔,把一迭资料交给床上还在滚来滚去的孟婆。
「您要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拿到资料了,请您过目。」
我看孟婆从牛皮纸袋抽出一迭纸,在手里翻了翻,「所以那台出事车,之前都是司机在保养,维修和使用是刷我爸的卡,是吗?」
「应该是,黎家的私用车有两台。一台是老总裁自己使用,另一台由少爷你们轮流使用,因为多数时间都是坐司机开的车,会自己开私家车的机会很少。」
阿蓝顿了一下,又说:「而且之前少爷严重违规过不少次,一度被吊销驾照,老爷不太希望您自己开车。」
我想也是,以黎日雄生前那段时间的嚣张程度,说他没酒驾个几次我还真不相信。
「所以会用这那台车的人,除了我以外,就是大姊、日翔和日勇,没有错吧?」孟婆问阿蓝。
「是,不过三少爷还小,没有驾照,大小姐虽然有驾照,但不爱出门,也不太开车,后来您出国深造,这车那段期间是二少爷用的比较频繁。」
「钥匙呢?平常放在哪里?」
「我想应该是司机室。司机室有个吊钥匙的地方。以前少爷你怕老爷知道,偶尔要我开车出去接你,也是从那里那钥匙开车出去。」
我听他和阿蓝的对话,才知道孟婆打算从调查那台事故车辆下手。这些日子阳世一下子发生太多事,我都快忘记孟婆最初答应黎日晶的事。
仔细想想,凶手事先放了纸条给黎日晶,连时间都指定了,对黎日雄会开车去海边这件事,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人说到底是心猿意马的生物,早上想着中午要吃水饺,连餐都订好了,但中午同事一邀约,就跑去吃小火锅也不无可能。
因此人心难以预测,要掌握人心就更加困难。
以这个事件为例,即使凶手约了黎日雄到海边,也没办法确定黎日雄一定会开那台的车出去。
首先那是晚上九点多,又是在比较偏僻的海边,黎日雄可能因为害怕、疲倦、或其他不可抗力原因,因故就不去了。
就算出去,也不见得就开车。那地方在黎家大宅附近,黎日雄可能兴起就散个步、也可能叫司机代驾,或甚至为掩人耳目,叫出租车。
就算黎日雄真的自己开车出去,也可能出于保险而带上别人,如果车上真有其他人,整个计划可能又会产生变量。
究竟是什么人、用什么理由,能够确定黎日雄会在他指定的时间、在不告诉任何人的状况下,三更半夜单独开那台有问题的车到海边?
「对了,还有上次要你调查的司机背景呢?」
孟婆又问,阿蓝又拿出另一迭资料。
「以前老爷有一位专属司机,还有另一位司机是专职接少爷们上下学的,都是在黎家待很久的老员工。」
阿蓝翻着资料。
「不过,大概十年前,那位接送少爷的司机忽然辞职了,我查不到他的下落,似乎是去了国外。」
「忽然辞职?知道原因吗?」孟婆问。
阿蓝摇了摇头,「比较记得那位司机的,就是大小姐和二少爷,但他们两位我都问过,都不知道理由。我找机会问过老爷,他只说某天那位司机忽然提了辞呈,说另有生涯规划,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当时老爷还包了包大红包给他。」
孟婆思索了下,又问。
「警方的调查资料呢?拿到了吗?」
阿蓝点点头,拿出手机,「我请和黎家有关系的警察帮忙拿到数据。少爷出事之后,警察也调查过那台车,包括煞车、油门、离合器和油箱,结果……」
「结果怎样?」
「结果都没有故障。依照警察那边的调查报告,那台车煞车和油门都正常,只有油量偏低。警察还调查了雨刷和玻璃,怕有什么遮蔽物,结果都没有异常,那是一台完全正常的车。」
我有点意外,我虽然七百多岁了,记忆力也还行,我记得黎日晶给孟婆看的那张纸条上,确实写着「煞车会在半路失灵」之类的文字。
对方既然写得这么明确,代表他对自己动的手脚非常有自信。
但这又是怎么回事?煞车正常?是凶手失败了吗?
但要是失败了,黎日雄又怎么会出事?
还是车辆在黎日雄出事后被更换过?但出事后第一个到现场的,就是看到纸条尾随过去的黎日晶,她是亲眼看着黎日雄翻车的。
如果大姊没有说谎,从黎日雄出事到黎日晶报警、警察到场为止,黎日晶都全程在场,不可能有人有机会背着她更换煞车。
第12章
我自问英明睿智,以前孟婆喜欢下棋、喜欢玩解谜游戏,都是我当他的对手,至少在孟婆十五岁前,我是能赢他几局的,但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我看孟婆深索眉头,用指腹磨着唇,似乎也和我一样陷入苦思。
他忽然开口:「日翔,你都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黎日翔一直坐在后面的单椅上听孟婆主仆谈话,听孟婆点名他,表情有点不自在。
「我不清楚,你出车祸这件事,我是接到日勇打电话给我才知道的。」
「日勇打电话给你?」孟婆把手指从唇上移开。
「嗯,那小子哭着打给我,说你出大事,人躺在医院,要我赶快过去。我当时本来在应酬,正在跟客户喝酒,听见消息吓一大跳,就叫了出租车过去,结果就听到医生宣告你呼吸心跳停止。」
黎日翔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些日子以来,我对这位黎家次子也越来越熟悉。他虽然看似冷淡,还有点面瘫,但其实只是闷骚,内里的情感比谁都澎湃炽热。
只可惜先前用错了表达方式,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把人绑在铁床上滴蜡油这种示爱手法。
我想起他当初在病房里,远远瞪着黎日雄的尸体,连接近查看一下都不肯的模样。我原以为那是厌恶,现在看来,倒是近乡情怯了。
「我出车祸之前,你最后一次使用那台车,是什么时候?」孟婆又问他。
黎日翔想了一下。「应该是两、三天前,我不是很确定。但不是前一天就是了,如果是前一天,我应该会有印象。」
「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如果有的话,比如煞车失灵什么的,我不可能不知道。」
「你有近视吗?」孟婆忽然问了无关的话。
「嗯?」
「我看了我回国之前你的照片,你以前应该是有戴眼镜的对吗,日翔?」
黎日翔恍然,随即点了点头。
「是这样没错,但我近视不深,不戴眼镜也无妨。而且之前我眼镜掉了,刚好就在你回国之前那阵子,我到处找找不到,就干脆算了,反正我也刚好想配隐眼。」
我看孟婆双手抱臂,发出「嗯——」的低鸣。在地府跟我对弈,我下了手好棋时,孟婆长考时的模样,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唉,还真有点想念起他来,虽然现在孟婆也不过才放了两天假,还有九天。
「需要我再跟警察那边确认一次吗,少爷?」
大概是见孟婆的陷入苦战,阿蓝问道。
「嗯,不必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帮了我大忙,谢了。有需要我给你什么奖励吗?」孟婆跷着脚,以玩笑的语气问道。
没想到阿蓝却忽然转过身,面对孟婆站得笔直。
「既然如此,我就斗胆向少爷开口了。」
阿蓝脸不红、气不喘,直视着孟婆的眼睛。
「请让我今晚留宿在你房里。请您抱我,少爷。」
孟婆眨了眨眼睛。
「抱你……是?」他还问了蠢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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