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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倒是改了这破脾气，说一句话看一眼，生怕漏了沈佳怡哪个表情一样。
什么时候见过季寻不做正事和别人聊天了？这不正是？
黎衍可算真是开了眼界。
晚会进行到一半，歌舞唱跳都表演了个遍，会场沸腾，殊不知黎衍一双眼睛根本没工夫去看表演是否精彩，只知道季寻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正在和女孩子聊天。
那女孩子还是他季寻三番五次阻挡他追的人，他没追成功，季寻往人旁边一坐，人自动往上凑，还谈天说地，跟他一样没工夫看台上的表演。
只是可惜了排练的节目，高二年级的两个风云人物都无暇顾及，压根一眼都没看。
在季寻又一次看沈佳怡的时候，黎衍突然愤然起身，蹬蹬蹬几步走到他们跟前，冷着脸把季寻拽走了。
上了天台，黎衍一鼓作气把季寻扔在自己面前，猛的甩开他的手，季寻还没说什么，他先自个儿把气发了一通。
“跟沈佳怡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话一出口就是熟悉的老阴/逼了，阴阳怪气得很，酸味止都止不住。
季寻看着他，没说话。
他这副样子在黎衍眼里像极了被抓包的奸夫，面对他的质问又怔然又无话可辩解。
黎衍心头火起，拳头都握紧了：“你是不是喜欢沈佳怡？”
越说，他越觉得可能。
本来季寻就是一闷/骚怪，依这人的性子，就算喜欢谁，也不大可能像他这样又是试探又是嘘寒问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大概也是隐忍不动，本来老师家长也不准谈恋爱。
这样一想，季寻今晚的种种行迹在黎衍这里像极了久久压抑情感，在相遇时最终按耐不住，对心爱之人克制而又小心翼翼的靠近迁就。
如果这里有个打火机，黎衍觉得自己都不用点，碰上就能炸。
他看季寻又闷着，咬牙道：“说话！”
跟他的气急败坏相比，季寻淡定许多，他问：“你在生什么气？”
黎衍好端端的火气被他问得卡了一下，紧接着继续冒火：“你管我气什么！反正你不准和沈佳怡笑！”
季寻笑了一声，问他：“凭什么？你不准我笑我就不笑？我是你家教，不是卖身给你了。”
“不准王樊朋说我，跟他打架，不准我跟别人笑，一天到晚拿着我的名字写，黎衍，你是什么意思？你拿我当什么？”季寻看着他，一步步走进，语气咄咄，气势逼人。
黎衍从没见过这么有攻击性的季寻，被他撕开一层层面具，心下一慌，早没了那毁天灭地的醋意，怂得一批，磕磕巴巴的：“我……我……朋……朋友。”
在这个紧要关头，黎衍当初那股不顾一切的劲儿早不知道飞多远了，只记得如果在这个时候承认，要是季寻没那个意思，他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保不齐季寻还觉得他恶心。
“朋友？”季寻冷笑一声，“既然拿我当朋友，那你对着我硬什么？”
☆、表白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把黎衍炸得外焦里嫩。
原来那天晚上，季寻没醉！
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好半天说不出话。
他的这幅样子在季寻眼里俨然是不可置信外加震惊，他说：“我不逼你，你要是还接受不了，等你接受了我们再谈这件事。”
黎衍这个时候火气酸气全没了，只剩下脑袋嗡嗡的，一片空白，而季寻却是有些火上心头。
因为黎衍的态度。
在提起这件事情黎衍眼底的羞愧他看得分明，也许黎衍对他是有心动，可他的顾虑他的胆怯，季寻也看得明明白白。
他在顾虑同性恋这个事实。
如果这个事情会给黎衍带来顾虑，那他就等他顾虑打消了再说。
他不想逼他接受。
季寻走了，偌大的天台只剩黎衍在秋风萧瑟里。
*
黎衍下去的时候季寻已经不在报告厅了，沈佳怡还在，他回到座位上，没滋没味的看完了整个晚会，都要回家了还不见季寻回来。
眼看着晚会主持人上台致辞，他斟酌半天，给季寻发了个消息。
【你去哪里了？】
季寻回：【回家】
黎衍一愣，打电话给司机，司机却说季寻没叫他送。
他心头登时憋了气，心想这是要撇清关系的节奏吗？
回家至于走路？五六公里他也不嫌累得慌。
八点半，黎衍到家后直往楼上冲，势必要把火发了才舒坦，找了一圈都没见季寻，又跑下来问关斯雅：“妈，季寻呢？”
“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关斯雅比他还迷茫。
就像一个狠狠的拳头打在棉花上，黎衍脸都气歪，大声道：“没回来？他跟我说回家了！”
“可能是回自己家了，你嚷嚷什么？”
黎衍憋的火更盛，掏出手机给季寻打电话。
一接通他就不管不顾一顿叭叭：“你跑什么？我让你很难堪吗你就跑？我只不过是叫你不要对别人笑，你要是受不了你继续笑就是，跑什么？！”
那边沉默半晌，说：“我是季寻父亲，你找他什么事？”
黎衍怔愣一瞬，还没找到说辞就听对面出现季寻的声音，有些僵硬有些冷：“我说了不要碰我的东西。”
紧接着电话被掐断。
黎衍从来不知道季寻父亲居然还健在。
而且听声音，季寻和他的关系好像不大好。
后来他发消息问季寻怎么回事，季寻只是回了个轻飘飘的没事。
得，上赶着关心，被人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来。
*
每年的国庆关斯雅都要带着全家回一趟老家，在江城郊区的小村庄里。
村里的女儿嫁了江城第二富豪，富豪在这边投资了很多项目，带动了整个村庄的经济，二十年前破败的小村庄现在已经成为镶了金边的度假村，闻名全国。
黎衍姥姥家在这个度假村里开了民宿，村里风景很美空气里都透着淡淡的青草香味。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在屋子里聊天，黎衍怕话题转移到他身上，放下筷子就溜了出去。
黎甜在他后面几分钟出来。
他们站在阳台上，昨夜下了点小雨，树叶上滴着水珠，在灯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
往上，夜空中缀着几颗大而明亮的星星。
黎甜手肘撑在栏杆上，身子半边探出去，问黎衍：“你跟季寻怎么样了？”
黎衍叹了一口气：“你看到了，人跑了。”
黎甜震惊：“你怎么那么没用？”
“姐你现在再怎么说我都晚了，我只不过是叫他不要跟别的女孩笑，他……他就跑了。”黎衍自动略过季寻揭穿他的事情。
黎甜问：“表白了？”
“……还没。”
“没表白你就能把人吓跑？你是逼着人跟你上/床了？”
“上/床”二字把本来心里就有鬼的黎衍惊得不轻：“你你你你胡说什么！”
“那是什么？”
黎衍顿了口气，忽然闷声：“也不是吓跑，他走的时候说叫我想通了再跟他谈，我也不知道让我想通什么。”
黎甜问怎么回事，黎衍将那天的事情讲给她听。
听罢，黎甜觉得他这个看起来机灵实则榆木脑袋的弟可能没救了，于是放弃了什么曲线救国，投其所好之类的计策，直白的讲：“听我的，你就直接给我上，表白，他指定答应你。”
“真的假的？”黎衍显然不相信。
黎甜懒得跟他说，恰巧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接了电话走人。
黎衍独自站在阳台上，凉风吹来，远处的广玉兰香味随风飘过，他突然很想很想季寻。
掏出手机，他找到那个明明不出众却一眼在列表定位到的头像，发消息：【你在哪？】
季寻说在家。
黎衍要了地址，发现地址居然是学校旁边的高级小区水岸绿洲，他怔愣片刻便跑下楼叫上司机在举国欢庆的这个晚上一头热的往季寻的家里赶。
郊区到市区大概三个小时，一路上，季寻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问他要地址做什么，问他现在在哪里，黎衍一条都没回。
十一点五十多黎衍到水岸绿洲小区，黎衍下车，站在小区门口，那个时候季寻刚从小区出来，一只手穿衣服一只手拨弄手里的手机，正匆匆往外面走。
黎衍没想到季寻居然住在这种高级小区。
下一秒，手里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季寻问他：“你要地址做什么？你在哪？”
黎衍说：“你抬头。”
季寻抬眼便看到立在路边的少年。
黎衍在下车的时候就叫司机走了，此刻空旷的小区只有他们两个人。
季寻看到他露出来的两只胳膊下意识皱眉，走进，正要说话就听面前的人说：“你之前答应，只要我考上年级前二百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还算不算数？”
季寻说：“算数。”
“那我现在要你，”黎衍顿了顿，说：“你做我男朋友。”
他说得殷切，目光诚恳的盯着季寻，仿佛捧着自己的一颗心奉在他面前：“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我可以努力学习跟你一起考进去，再不行叫我爸砸钱进去，你以后肯定会很有出息，我如果没有你厉害，你不要嫌弃我，我继承我爸打下来的江山给你做后盾，我……我……”说到后面，黎衍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只能压着蹦到嗓子眼的心脏，脑袋空白的说：“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喜欢到只要一想起他这个人就很欢喜。
季寻一动不动，话都不说一句，黎衍有些急了：“我已经表白了，而且这是我提的要求，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会对你好的，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寻牵住了，拉着他往小区里走，黎衍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人态度不明，他忍不住把自己的牌一个一个摊出来。
到了单元楼门口：“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跟我家签了一年的协议，就算你不答应也还是要天天跟我待在一起，你就答应了吧。”
到了电梯：“而且这是你答应我的要求，你不能食言。”
出了电梯：“我姐说你肯定会答应我的，我虽然没什么胜算，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早就喜欢你了，我这么真心。”
到了防盗门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砰！！”黎衍委委屈屈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关上，紧接着整个人被季寻大力按在门板上。
他轰然噤声，季寻的攻击性在黑暗中四面八方的朝他扑来。
“我不喜欢你？”季寻微微低着头，问他：“你觉得，我不喜欢你？”
黎衍点头，下一秒又摇头。
季寻说：“表白这种事，不是谁先动心谁表白的么？你怎么抢了我的事？”
黎衍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
季寻看了他几秒，忽然说：“抱歉，没有让你感受到我的喜欢，是我的错。”
“你之前说，你找对象要找长得比你好看，生气哄着你，开心顺着你，努力上进的，”季寻说：“我争取下次考试再增加十分，也算努力上进了，我问过卢子昂了，他说我长得比你好看一点点，你生气开心难过我都顺着你了，现在，我可以做你对象了么？”
“我也很喜欢你。”
他从来不擅于言辞，只能笨拙的用列公式般一条条一道道讲与黎衍听，最后还只会照搬他表白的话。
虽然粗糙简陋，可字字句句灼心。
黎衍的心都被烫得颤了起来。
他直愣愣的盯着季寻，问：“你不怕别人议论吗？”
季寻问：“你怕？”
“我怕你被人议论。”
原来，他的少年一直都在顾着他。
季寻说：“我只要你好。”
黑暗中，广玉兰花香蔓延在狭隘的玄关，黎衍半眯着眼睛看季寻，他突然问：“我可以抱你吗？”
下一秒，他被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黎衍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他下巴靠在季寻肩上，蹭了蹭，如同那次他背着腿受伤他的走在学校的路上。
季寻凑近他的耳边说：“你心跳好快。”
黎衍破天荒的乖顺，说：“嗯。”
客厅的时钟敲响，十二点整，透过玄关对面的落地窗，烟花在天空绽开，举国欢庆，五光十色，斑斓的色彩交相辉映，留下一片片浓墨重彩的痕迹。
10月1日十二点整，他和季寻相拥在国庆的烟花下，全国的狂欢，从此，黎衍有了坚不可摧的铠甲，也有了不堪一击的命门。
17岁这一年的国庆，一如黎衍17岁人生中遇到的少年。
惊艳了他的整个青春。
☆、沉浮
等清醒过来后黎衍才想起来质问季寻住着豪宅打几份兼职体验生活的事情。
说起这个就要先说说江城第一富豪季怀毅，季怀毅早年间和季寻母亲因为醉酒发生过一次关系，之后便有了季寻，接下来无非就是大家族在家族联姻和孩子之间做选择。
季怀毅一心为着事业选择了家族联姻，婚后对方的千金小姐容不下季寻，于是季母只能悄悄带着季寻远走。
天不遂人愿，季寻母亲在他不到一岁的时候得了病，撒手人寰，留下季寻给了烂赌成性的舅舅一家，可没多久舅舅出车祸去世。
母亲和舅舅接二连三出事，舅妈视季寻为扫把星，把独自撑起一个家的压力和愤怒撒在季寻身上，三天两头棍棒伺候，季寻的童年是从阴影中走过来的。
好不容易捱到初中结束，马上离家，却被赌钱输了的舅妈半夜拖起来打了一顿，季寻反抗间将人推倒在地，被憎恨急红眼的舅妈顺手抄起水果刀给他一刀划去，直直的落在了少年的眉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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