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个有眼色的悄悄扯王樊鹏衣角，示意他消停下，被王樊鹏一把挥开。
“你什么意思……”王樊鹏正要发作，卢子昂突然站起来，把人推着往外面走：“哎呀你要喝水早说呀，我正好也要买，一起一起。”
和王樊鹏一起过来的几个男生看了一眼冷着脸的黎衍，跟在卢子昂后面走了。
张同见黎衍脸色不好看，把剩余人散开，也回了座位。
季寻没走，等人都散了之后坐下，看了黎衍侧脸几秒，说：“跟他置什么气。”
他语气淡淡，像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黎衍说：“他凭什么使唤你？以为他是谁？”
他自己都舍不得。
看着他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季寻忽然想笑，他唇角扬起，说：“没必要生气。”
黎衍说：“以后我不叫你给我买水了。”
不然别人都以为他在使唤季寻，都以为季寻围着他转。
“没事，我挺想买的。”
黎衍震惊的看着他：“你有毛病吧，叫你跑腿你还乐意上了。”
“如果对象是你的话。”
季寻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尾在笑，嗓音是刚过变声期后沙沙哑哑的，黎衍心跳漏了一拍，不吭声了。
张同看黎衍闷闷不乐，过来跟他说话。
他想起什么般，跟黎衍说：“对了，你猜昨天寻哥问我什么。”
“不猜，说。”
张同说：“他居然问我，他和你比，谁比较帅!”
黎衍莫名看他，“问这个做什么？”
张同：“我也是这么问的啊，可他没说，不过我猜啊，寻哥突然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貌，肯定是谈恋爱了。”
黎衍一听，来了气，憋不住，转身质问：“你干嘛问张同谁比较帅？”
季寻一愣，瞥了眼张同，随即移开目光，“没什么，随便问问。”
黎衍凑近，酸不溜秋的冷笑一声：“你最好别给我逮到什么。”
*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下课后黎衍叫季寻去吃饭，季寻在刷题，掐着时间，说不去。
想起早上王樊鹏说的话，他说：“那我给你带噢。”
闻言，季寻抬头，不觉笑了下，“嗯”了声。
黎衍咕哝：“说话就说话，笑什么笑。”
刚下课，走廊上人潮汹涌，卢子昂和张同早在他和季寻说话的时候一溜烟跑没影了，他一个人在人流里左左右右的挤。
一边走一边想刚才忘记问季寻要吃什么了。
要不就给他买黄焖□□，或者蟹排饭。
“他除了成绩好点还有什么？一天天跟谁欠他似的，叫他买瓶水还拿乔，他有什么可豪横的？还不是要寄人篱下的做家教，跟黎衍的书童一样。”
前面的声音让黎衍一怔，看背影，是王樊鹏，他和另一个人走在前面，不知道他在后面。
王樊鹏愤愤的说：“整天端着架子以为他多高贵，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高中以前三天两头被他妈打，有一次还进医院了，救护车大半夜进巷子，吵得那一片的人都没睡好觉，听说还在医院住了好多天。”
他旁边人讶异道：“啊？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他就住在我家那个巷子我还能不知道？”王樊鹏说：“你以为他出身多好，跟我们都一样，还整天端着，以为榜上黎衍就能摆脱他贫民窟出身的身份？”
“原来你们以前认识啊，我还说你怎么总是跟他套近乎。”
“谁跟他套近乎了，我们以前可不认识，我爸妈是有工作的，他妈不知道干什么勾当的，我能跟他玩？我只是看不惯他那样，他能给黎衍买水，为什么不能给我买？说起来，我和他才是一个阶层的人，黎衍找他做家教也算是他往上爬的跳板吧，要是换成我，我可做不出这种出卖尊严，给人当跟班走狗的……啊！”
王樊鹏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拽着校服带进了旁边的厕所里。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见厕所门被“咣当”一声砸上，落了锁。
他转头，对上黎衍阴鸷的眼神，登时吓得背脊发凉。
他从来没见过黎衍这样。
他不禁往后退了两步，“你干什么！”
黎衍几步上前，把他一把推在墙上，手臂卡着他的脖子，冷声，“刚刚说季寻什么？再说一遍。”
外面有人在拍门，叫王樊鹏，王樊鹏张大嘴要应，黎衍手上施力，他卡得脸红脖子粗，连连呛了几声，说不出话了。
黎衍说：“一次两次就算了，王樊鹏，我忍了你很多次了。”
“我说季寻，关你什么事！”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一点，王樊鹏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打我！”
“季寻不计较这些，我计较，你最好搞清楚，在我家，季寻才是被人捧着的那个，把你那些低人一等的思想提溜着滚远点，他才是你高攀不起的人。”
王樊鹏忽然笑出来，说：“是啊，我忘了，现在季寻吃住都在你家，打狗也要看主人，这条狗已经不住在我家那条巷子了。”
他话音刚落黎衍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把他打翻在地，整天只会读书，连体育课都拿来做题的人在武力值上远远不及爱运动经常打架的黎衍。
王樊鹏趴在地上，疼得嘶嘶抽气。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依稀还有赵大便的吼声，黎衍一个也没管，蹲下/身看着王樊鹏。
“季寻比你高贵，人品比你好，成绩比你好，是我高攀了他，”黎衍不紧不慢的说：“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为难季寻，说季寻坏话，你就滚出一中。”
王樊鹏站起来，身形晃了几下，撑着墙站稳，“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他有六亲不认的时候吗？他亲自把他妈送进监狱，他就是一头白眼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季寻的声音——
“黎衍，开门！”
黎衍怔愣一瞬，王樊鹏抓住时机，冲到门口打开了门。
☆、追
一群人乌泱泱涌进厕所，跟王樊鹏玩得好的几个人对黎衍一顿喷。
黎衍有些不在状态，怔愣愣的，季寻皱着眉把他揽在后面，几秒后趁混乱带走了黎衍。
他抓着他的手腕，细得一握便全部包住。
黎衍在后面不吭声，两人一路到了天台。
天台上的积雨没干，枯黄的树叶一片一片黏在地上，踩上去哗啦啦作响。
季寻看了黎衍半天，问他：“有没有受伤？”
黎衍怔怔的，听见他的声音才回神，想了想，抬起手，手背对着季寻，有些委屈巴巴的：“这里疼。”
季寻握着他的手看了一圈，没看到伤口，碰了下手骨，听黎衍“嘶”了声。
可能是打人的时候太用力，软组织有些损伤。
他抬眼，说：“一会儿去医务室看看。”
黎衍“嗯”了声，又不说话了。
季寻见不得他这个样子，问：“为什么要打王樊鹏？”
黎衍磨蹭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他骂你。”
“骂我什么？”
“没骂什么。”黎衍移开视线，不跟他对视：“反正很难听。”
季寻：“骂就骂了，以后不要争这些，我不在乎。”
黎衍：“我在乎。”
季寻没说话了。
黎衍没看季寻，但季寻却看着他。
少年低着头，像做错事一样，带着求饶讨好的软弱意味。
半晌，季寻说：“黎衍，如果有些事你不能接受，那我可以当做没发生，我的事情你也不用管。”
黎衍抬头，茫然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叫有些事情他不能接受？
“如果你要一边躲着我一边管我的事情，没必要。”季寻说。
黎衍脑子“翁”的一声炸开，只有一个念头——季寻看出来我在躲着他了！
原来他都知道。
他急急的解释：“我不是故意要这样，我只是……”
手机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响了，黎衍的话顿住，掏出来一看，是黎甜的。
“你跟谁打架又被抓到了？”电话接通后黎甜问他。
黎衍问：“赵大便打电话给你了？”
黎甜：“不然是我在你身上装了监控？”
黎甜说她在来一中的路上，赵大便在电话里说一出厕所就找不到黎衍人了，打电话给她，叫她联系黎衍让他去办公室。
话题终止，挂了电话之后他们两个谁也没再继续，有话题一旦被拦腰掐断，便再也没有继续的必要。
黎衍要去赵大便办公室，季寻跟着去，起先黎衍不让，最后没拗过季寻，两人一同去了。
王樊鹏已经送去医务室了，办公室里只有黎甜，赵大便问黎衍打人的原因，黎衍不说，他从王樊鹏嘴里听到的那些有关季寻过往的细枝末节，仿佛有后劲一般，震得他有些回不过神。
被打到半夜进医院，送他母亲进监狱……
他不知道十几岁的季寻是怎么承受这些的。
赵大便问了几次都没问出来，季寻直接说了原因。
他们在办公室待了半个小说，黎衍被赵大便说了几句，碍于黎甜在，他也没说重话，略过了黎衍“不知轻重”、“做事冲动”、“不过脑子”这些话，捡了几句不痛不痒的。
赵大便教训完之后叫季寻先回去，只留下和黎衍两个人。
说的无非就是黎衍学习上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赵大便大发慈悲放他们走。
黎甜给黎衍请了一晚上假，晚自习不用上，回去的时候黎衍有些迟疑。
黎甜在他第三次往教学楼方向瞄的时候反应过来，说：“行了别看了，季寻还要上课，一会儿叫司机过来接他，你先回家。”
黎衍慢吞吞“哦”了声，跟黎甜走了。
车上，黎衍盯着窗外发呆，黎甜看他一眼，按下按键升起后坐的隔板，问黎衍：“我听祁琪说，你拒绝她的理由是不喜欢女生？”
黎衍回神，看了黎甜几秒，垂眼，“啊。”
“是季寻？”
黎衍猝然抬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黎甜没好气：“你平时就围着他转，不是他还能有谁？”
“那你……”
“我要是不许，你能听？”
“那当然是不能的。”黎衍想都不想。
谁都别想阻止他喜欢季寻。
黎衍问：“姐，你觉得季寻好么？”
“你都为爱打架了，我要是说他不好，你是不是也要揍我一顿？”黎甜瞥他一眼，说道。
黎衍说：“那是因为那个傻逼诋毁季寻，那你要诋毁他吗？”
“你那同学怎么诋毁季寻了？”
黎衍一下子不说话了，他沉默着，不知道要不要说。
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很迷茫，于是他说：“季寻家境不怎么好，你知道吧？”
“你说这个，我还真没注意过，只是在找家教之前问了一中的人，说是转校生，做了几份兼职，家境不大好，但具体背景，没注意。”
黎衍说：“他小时候被家暴，还半夜打进医院，王樊鹏还说他……他妈妈对他不太好。”
“所以你这魂不守舍的是心疼了？”
黎衍眉一横：“谁跟你说这个？我是问你要怎么办？”
“别急眼呀，”黎甜笑道：“能怎么办？要不就问清楚，要不就装作不知道咯，季寻没告诉你可能就是不想让你知道。”
“可是他之前说要是我哪天想知道他以前的事情，他会告诉我的。我要不要问呐？”
“你墨不墨迹？他说了会告诉你，你又想知道，那就问呗，瞻前顾后的干什么？以前我谈恋爱你怎么说我来着？你现在不也矫情？”
黎衍发现自己确实关心则乱了。
只要涉及到季寻，本来直线可以走完的路，他左顾右盼畏畏缩缩，总要绕个九曲十八弯。
其实事情很简单。
他喜欢季寻，无非就是暗恋和表白，表白也无非两种结果，成功和失败，只要他脸皮够厚，季寻就不能跟他绝交。
可他硬生生把自己困在怪圈里，一边想让季寻离自己近一点，一边又不敢和他走得太近，导致季寻都看出来自己在躲着他。
关于季寻过去，季寻之前已经明确只要他问就会说，是他一直不敢去触碰，所以才拖到今天，从旁人口中得知。
黎甜说：“你原来可不是这个样子，现在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还是说因为对方是季寻？”
黎衍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情本来可以理清，但自己总也找不到那条线头，他茫然问：“姐，如果是你，遇到了喜欢的那个人是同性，你会怎么办？”
“喜欢就追咯。我可不在乎这些。”
“那你不怕对方因为你的感情受到影响吗？你去追，要给人知道了，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怎么办？”
黎甜忽然不说话了，好半天她才说：“我可算是懂了，原来你这些小心翼翼，全都是怕季寻受伤害。”
☆、不好
高二的体育课，所有学生都跟笼子里放出来似的，上课不着边调没个正形，只要体育老师一声令下，马上跟皇帝大赦天下一样，欢呼谢恩。
21/25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