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担心夜晚太黑,来相会的小情侣们看不清彼此,所以每隔十米放了一盏小灯,他每天早上会去添油。
自从连接了教堂,这里俨然变成了一个风景区,节假日来参观的人多了,后来开始收费,馆长拿出一部分钱来在后面又建了几个小亭子,买了几把木椅,傍晚的时候经常有老头老太太过来聊天。
节日的时候,甚至还会在这里跳舞。
馆长就是一位退休的老教授,也是时予的老师。师娘去世之后,馆长又养了一窝小猫,后来又抱回几只小狗,小孩子们都很喜欢。
每次要来这里采集素材,学会们都很积极,尤其是女孩子,效率都高了很多。她们花半小时找好素材,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和馆长养的小动物们待在一起。
在这里写分析报告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时予只是要求学生们先把要观察的植物画下来,下课之后再到图书馆去寻找资料。
一个班四十个学生,只能单列在狭窄的小路上缓慢向前移动。
为了照顾一些特殊的植物,天花板吊得很高,足足四米,这里是阳光充沛的地方。还设计了一些可移动的木架,以供某些藤曼攀爬。
到了夏季,植物的生命力旺盛,碧绿色的藤曼爬满了整个支架,甚至能藏下一个成年人。
“谁?”
“小声点,我来探班了。”
时予被突然冒出的一只手拉到了一个藤架后面,面前是一个男人结实的胸膛,背后是粗糙的墙壁。
“大清早,不去上班,在这里发什么疯!”时予压低声音,这个样子不能被学生看到。
如果是平时,他也就容忍了,甚至还会调戏陆泽,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薄薄的花架后面,有他一个班的学生。
“我想你了。”声音有一些沙哑。
时予只想赶紧应付完他好出去,也没想过陆泽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隔着花架,能很清晰地听见学生们说话的声音,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你都不关心我,”陆泽双臂环抱着时予的腰,越收越紧,完全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时予忍着心里的一丝羞耻,凑上去蹭了蹭陆泽的嘴角。“好了,闹够没,放开我。”
“你敷衍我。”
“我”没有。
这次的吻很不一样,不同于之前的温柔缱绻,而是横冲直撞,带着浓烈的侵占意味,想要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这一处的花都开了,开在藤曼上的小小的活白色或浅黄色的花,安安静静地散发着自己淡淡的香气,混杂在一起,竟然也意外和谐。
一只白蝴蝶绕着光柱翩翩地飞来,停在一朵小花上。
等到两个人都整理好出来时,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说吧,你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时予找了个亭子,两人对坐。“别告诉我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在教堂有调查一件事,想起你在这边,就顺道来看一看。”陆泽对两个人的距离不太满意,站起来想把椅子挪近一点。
“他们走了?”时予指的是寂川和他的那条人鱼。
“嗯。”
“那很好,你可以回家里住了。”
“你不回去?”
“我发现跟你住在一起很影响我的工作状态,我还是先住宿舍,上班也方便。”
“那我也不走。”
“听话,我周末会回来看你的。”
“可是,”
“陆泽!”前方跑来一个人 “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儿,快来,我们有新发现。”
“去吧。”时予一看是熟人,然后很高兴的把上将推到寂川那边。
回到课堂上,时予发现少了一个人。今天来得很匆忙,还没有点名。
因为户外的课很少有人不来,他快到下课了才发现,林默没有来。
“你们有谁知道林默今天为什么没来吗?”他有点后悔,之前遇到他,没能多聊几句,本来想过几天再去找林默谈话,结果因为最近生活太乱忘记了。
没有人回答他,这是意料之中,毕竟林默在班上一直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王川,你是他的同桌,你也不知道?”这就很奇怪。
“他没跟我联系过,可能生病了,我准备放学去看他。”王川向来很粗心,再加上林默这种户外活动也不爱和他一起,总是一个人,所以今天也没有发现。
“你知道他家地址?”
“知道知道,我上次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是,”说到这里发现班上的同学都在笑,他老脸一红,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好,那你放学后等等我,我们一起去探望一下他。”
上将晚上回来,发现门上锁了,“还真不让我进去了。”他有些无奈。
他又绕到窗户那边,看到房间里已经熄灯了,“那应该是睡了。”
未来几天都见不到,今天特意早点下班向来见一面的。
“算了,”陆泽想“还是不打扰他休息。”
“欢迎,”面色苍白的少年接过时予准备的花,放在一张小圆桌上,“请进吧。”
等时予和王川换好鞋,林默单手拖着个水壶走过来:“随便坐,阿姨今天请假了,你们将就一下喝点茶。”
两个人一声不吭地坐下,看着林默给花洒水,气氛有些诡异。
“那个,”最后还是王川先开口打破了寂静“林默你是生病了吗,怎么没有去上学,也没有请病假,大家都挺担心你的。”
“大家?”林默自嘲地笑“恐怕都没有人发现少了一个人吧。”
“啊,这个,”谎言被轻易识破,王川有些尴尬地挠头。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时予开始观察四周。林默的父亲属于上层阶级,所以在东区也有一栋小别墅,装修是女性很喜欢的设计,几年前流行的碎花,还有受到女性钟爱的粉色,都在地毯,窗帘和墙纸上很明显地体现出来,只是都有些旧了,不过很干净。客厅空荡荡的,椅子数量也不多,应该是很少有客人来,此时他们三个坐在这里,还是觉得整个房子空荡安静得可怕。
“你的父亲呢?”时予发现今天也没有在学校看见林教授。
林默把茶小心地放到时予面前:“小心烫,时教授。您放心,他再也不会来打扰您了。”
虽然被提醒了,时予还是不小心烫到了手,右手指迅速放到耳垂边,“什么意思?”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默很轻松地笑着:“他最近出差,应该很久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那他的课程?”
林默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啊,他发起疯来从来不管后果。”
时予回想起那天,觉得也有道理。“那等你哪天有时间跟我去一趟教务处,说明一下情况。”
简单地聊了几句,时间有点晚,王川也要回家了。
“我送你们。”
临走时,他们注意到了走廊的一幅油画。
“林默,那是你妈妈?”
“是啊,这副画,”林默轻轻抚摸画上的两人“是我小的时候,母亲找画师给我们画的。”
“那为什么你爸爸不在上面?”
看到林默的表情变了,王川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时教授,”林默目光深沉地看着时予,“我记得您上课说,自然界里的猛兽几乎都是独行的。”
“没错,这一点在人类社会依然成立。”时予点头。
“那上将也是这样的?”
“不是,”时予下意识否定,“他是禽兽。”想起陆泽,他觉得自己舌尖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交代好今天的作业,时予转身要离开,却发现地下有一些异常。“我怎么好像听到地下有什么声音?”
王川也转过身:“没有吧教授,你是不是听错了?”
“应该是之前养的小动物在发脾气,没事,我等下去看看情况。”
“小动物的话,尽量不要养在地下室。”时予还是觉得奇怪。
“知道了教授,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别让,别让上将担心。”
☆、第 25 章
“教授,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
两个人本来都已经出小区门口,王川突然想起自己的学生卡不见了,他们向保安借了灯一路找回去,最后确定应该是掉在了林默家。
可是他们去敲门 ,却没有人回应。
王川想不然算了,明天早上再来找他一起上学也行,但是他发现平时遵纪守法的好教授居然直接就踹门进去了。
王川看得目瞪口呆。
“教授,没,没关系的,我明天再来拿也行。”他觉得今晚的教授过于莽撞,虽然他踹门的身姿十分潇洒。
时予没有理他,进门之后直奔二楼。
“这是个假的教授吧。”王川也硬着头皮进去,摸黑去找他们之前喝茶的那个小圆桌,他还没有找到灯的开关,教授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除去这个房子本身就没什么东西比较空荡,王川还是很佩服教授他在没有灯的情况下上楼又下来。
“他人不在了,”时予准确地找到开关,啪的一声,客厅的灯亮了,“这事有点奇怪,你先回家,我再去找。”
“怎么了?”时予看到王川惊恐的表情,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
“教,教授,你身后,”
时予转过身,看到的是之前挂着油画的一面墙,上面有大片大片的血污。
结合今天林默种种异常的表现还有之前林教授做实验的事,他觉得不能再让王川这个未成年人留在这里“能联系到你家里人吗?”
“可以。”
“立刻让他们来接你回去。”说完把王川往门外面推。
“那,教授你?”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声张,我去地下室找他,如果还是没有人,我会通知警务处的。”
“你别留在这里了,先去保安室,”话没说完,门合上了。
不仅合上了,还自动锁住了。
“这是每户都有的一个防盗系统,设置好时间,大门就会自动反锁,教授,我们可能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出得去。”王川有点绝望。
时予看了一楼的窗户,都有防盗网。
“教授别别别,咱不能在人家里搞破坏。”王川好说歹说,才把拿着电锯的时教授拉住了。
不过,“教授你带我上楼干什么!”
因为是小别墅,所以每层楼有三米高。
“跳下去。”
“什么?”王川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需要吹一吹晚风冷静一下。
“跳下去。”时予面色不该,又重复了一遍。
“不不不不行教授,这样会出人命的!”
他看着楼下的水泥地有点心慌。但是时教授淡漠而又认真的表情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跳下去。
“真的不行!”他探了半截身体出去发现还是不行,他克服不了恐惧。
“你要是太害怕,我可以先下去接你。”时予说完上了窗沿真准备往下跳。
王川死命把他拦住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找地下室的门。
“教授,你说林默为什么会不见呢?”王川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他都怀疑这个房子根本就没有地下室。但是他也知道这不可能,尤其林默的爸爸还是生物学的教授。
“不清楚,”时予还是觉得那面墙有古怪,他把油画卸下来仔细研究,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关于密室这方面他了解很少,时予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敲墙壁。很遗憾的是,他发现整面墙都是实心的。
“教授,我找到学生卡了!”
王川在圆桌底下找到了他遗失的校园卡,时予发现楼道里有响声。他走过去,移开地毯,发现地上又出现了一个小的洞口,连接着楼梯,下面是黑漆漆一片。
“教授?”
“带上灯,我们下去。”
地下室很阴冷,两个人走了一小段,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也掩盖不住。
“没事没事,”王川自我安慰“林默的爸爸是生物教授,这里应该是他的实验室,应该是动物的血,最多就是死掉的小白鼠兔子什么的。”
“是人血的味道。”时予一句话就让王川的心态崩了。
“教授,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王川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开始有点不听使唤一直在抖。
“恐怕回不去了。”
走廊的尽头,有一个试验台,上面躺着的人正是林默。
王川看到他时,林默正在把身上的管子拔掉。
“林默,你这是,”王川看见他,又激动又害怕,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过去。
林默脸上还是苍白没有血色,“教授,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我我,林默你不要误会,教授只是赔我回来找东西,我学生卡掉你家了。”看到林默过来,王川下意识拉着教授往后退。
王川看着林默的笑,再配上这个诡异的氛围,他甚至想拉着教授马上就跑。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林默披上一件白色的实验袍,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我们,是你门没有关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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