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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道外(近代现代)——夏素吱

时间:2021-05-04 09:37:47  作者:夏素吱
  简煦勉强挤出个温暖的微笑,放柔声音说:“You, too, little princess.”
  贺闻辞当然知道,简煦大概无法再享受周末了,在听到自己的话和见到Lily后。但贺闻辞并不愧疚,毕竟自己只是表达感受,Lily只是照常地在周五下午提前放学后来“探班”,两人之后要去超市,倒是简煦的过激反应过于异常。
  第一次见到简煦时贺闻辞就注意到了,简煦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睛也烧着。起先他想可能是刚到异国水土不服,可持续红着的脸和时而有神时而失去焦点的目光,显得简煦冒昧又克制,像向来理智的人第一次喝醉酒,目光逐渐游离,却有仅存的意识仍警告着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这让贺闻辞不适。由于较为优越的先天条件,他早已习惯获得各式各样的注意,或欣赏或试探,本质和分给美丽的花草蝴蝶的关注并无二致。但简煦不一样。他的那些有神的目光里像是有蹿动的火,火苗不大却燃烧得意外旺盛,火舌跃起像是要把两人间的界限烧成灰烬。
  这让贺闻辞想起上一个这种目光的主人,也是他最厌恶的女人。
  但是那个女人不但没有在最初拒绝掉一把善意的雨伞,反而利用善意变本加厉。所以,细密的雨在窗外织出一片朦胧水雾,贺闻辞看着简煦在雾气中奔跑时想:跃动的侵略性真的能和克己的言行结合在一起吗?
  答案似乎是“是”。简煦的目光越来越具有占有欲,以至贺闻辞看见他红扑扑的脸也会躁动得全身发热,不得不把空调调低两度;简煦的行为却越来越谨慎甚至胆小,比如逃出教室的脚步、掉落的笔记本和刻意拉远的椅子。
  这本该是件大好事,天知道贺闻辞经历疯女人后有多厌恶被人盯上。可贺闻辞却忍不住观察起简煦,一边戒备着简煦的纯良是伪装,一边庆幸着简煦的无害是真实的,甚至病态地享受简煦自我挣扎却仍给足自己尊重的情态,到最后没有忍住地指出了“你好像总是紧张地盯着我”,像是出了一道考题,看简煦如何作答。
  显然,除去始终如一的没有逾矩半步,简煦不但对日常情绪控制不熟练,对突发情况也并不太会处理。连Lily都注意到简煦的不对劲,掌心摊着斑斓的糖纸,中英夹杂地问:“Dad,那个哥哥怎么了?看起来有点upset。”
  贺闻辞蹲下捏捏她的脸蛋,边捏边思考着,思考得太久导致Lily不开心地打掉他的手说“不舒服”,他这才想通了或者更接近于承认了什么似的说:“叫他Xu,不要叫他哥哥。”
  Lily听话地重问一遍:“Xu怎么了?看起来有点upset。”
  贺闻辞说:“Xu遇到了点困难。”
  Lily天真地问:“像乘法那样的困难吗?”
  贺闻辞把她抱进怀里:“比乘法难得多。”
  简煦最开始学多位数乘法竖式时总不会进位,班上四十多个小朋友,九九乘法表他背得最熟,乘法的单元卷他考得最差。但竖式总能学会的,最终的期末考试也能考一百分,可是情感,谁能说自己学得会情感呢。
  简煦确定贺闻辞的手上没有婚戒。他企图用树状图列出基于此的所有可能性,顶端圆圈里写上“贺闻辞”,两根枝分别连着“已婚”与“单身”,再往下是“没有戴婚戒的习惯”“与妻子异地”“已离婚”“孩子领养”等种种情况。
  但是对贺闻辞的全然不知导致每种情况概率未知,树状图枝繁叶茂,简煦却对哪种情况更为合理毫无头绪,遑论得出单一的正确答案。他颓丧地倒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但很快他又坐起来,想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贺闻辞的婚姻状况。虽然龌龊,但贺闻辞不过是意淫对象,意淫对象的婚恋情况有什么重要的,自己开心就好。他这样想着,把树状图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碎纸片纷纷扬扬,邮件的提示音随之响起,是贺闻辞发来了三篇论文。
  简煦叹了口气。
  抛开一团乱麻的情感困境,作为交换生,简煦学习上十足认真,并没松懈。他利用课余时间一周内看完了两篇论文,又一个周五的课后随贺闻辞去办公室汇报了进度。
  贺闻辞提出自己总是紧张地盯着他,简煦就干脆不再看他的眼睛,以防暴露更多不可为人知的情绪。简煦在白板上列出论文中的定理,目光来回地定在油性笔尖端和贺闻辞身后书柜的锁。
  贺闻辞好像没有觉得不妥,专心地点评定理在他们课题中的可用性。半小时的讨论四平八稳地过去,贺闻辞合上笔记本说:“不错的进展。”
  简煦对着空气笑:“谢谢。我会在下周把第三篇论文看完然后汇报。”
  贺闻辞说:“让我们定下一个时间安排。每周五课后这个时间讨论你的课题怎么样?”
  简煦笑着说:“没问题。”
  这笑一出门就垮了。简煦耷拉着脑袋挪向公交车站。周五傍晚,他要去超市买接下来一星期的食物和用品。这本来是工作日末尾愉快的休闲时刻,今后一段时间却都要因之前的汇报不可阻挡地变得沉重。
  简煦有些心烦意乱,险些错过等了十五分钟才来的车,到超市买好了菜,又在巧克力的货架前呆站了不知道多久——喜欢的牌子明明就在眼前,直到身边传来奶气地求助:“你能帮我拿一下那个糖吗?高一点的那个?”
  简煦扭头看到穿着鹅黄色娃娃裙的小女孩。
  简煦迅速地清醒了,可清醒后还是不知所措。他想了想先去拿了女孩指的糖,然后弯下腰轻声细语地问:“Lily?你还记得我吗?我是Xu,我们之前见过。”
  Lily显然记得,直接说起中文:“记得,你是Xu,你遇到了困难。”
  简煦一头雾水,既不知道她在指什么,也不知道她习惯用英文还是中文。他没准备弄明白,挑了最简单的英文单词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爸爸在哪儿?”
  Lily往身后随便一指:“爸爸在买肉。”
  她的中文不好,“肉”说得像“漏”,但不影响理解。简煦往她指的方向看,刚刚没人的区域缓缓走来推着购物车的贺闻辞,车里果然放着三大袋商标醒目的牛里脊。简煦不知道自己该打招呼还是该逃,犹豫间就错过了时机。贺闻辞先开口,说的是中文:“好巧。”
  贺闻辞说英文像客气的绅士按章办事,说中文却稍许温和,距离感不再那么明显。简煦第一次听见,心悸得厉害,匆忙地回了个“Hi Prof. He”。贺闻辞好像并不在意,牵起Lily的手问:“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Lily嘟着嘴:“肉很臭,我想吃糖。”
  贺闻辞说:“一个人乱跑很危险,遇到坏人会被抓走,就再见不到爸爸了。”
  Lily突然抓住简煦的袖子开心地说:“没有遇到坏人,遇到了Xu!Xu帮我拿糖啦。”
  简煦听着他们对话一直焦灼地想怎样脱身,结果不仅没能脱身,还成为了话题中心。他心里叫苦,只能弱声说:“Lily够不着……”
  Lily显然没明白简煦的地位,更不明白简煦的心理活动。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强有力的同一战线的伙伴,骄傲地仰起了小脑袋,光亮的脑门却接了一记爆栗。贺闻辞略严厉地说:“如果遇到的不是Xu呢?你这个时候就被关小黑屋了。并且家里的糖还没吃完,为什么又要买新的?”
  不知道贺闻辞是不是难得发脾气,Lily被说了两句突然抱住简煦哭起来,埋着头不看贺闻辞。简煦心里崩溃,既心疼小女孩伤心,又害怕路人报警说这里有人虐待儿童,更担心贺闻辞生气。权宜之下,他把Lily推开一点,蹲下慢慢地抚着女孩的头发,轻轻地说:“爸爸是担心Lily的安全,不是生Lily的气。Lily不要哭了好不好,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跟爸爸买完东西回家吃糖。”
  Lily有点被说动,止住了哭但还是闹别扭:“爸爸凶,爸爸是坏蛋。”
  简煦瞥贺闻辞一眼,贺闻辞脸色果然不太好。简煦心里念“阿弥陀佛”,继续劝:“爸爸只是着急,Lily着急过吗?着急了是不是就会有小脾气?”
  Lily皱着小脸,一副纠结的样子,好像想明白贺闻辞不是有意凶她,也意识到自己在公共场合闹脾气有失礼仪。她迈着小步子走到贺闻辞身边说:“爸爸对不起。”
  劝和成功。简煦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下了。可Lily紧接着又跑回来,抱住简煦冒出惊人之语:“我喜欢Xu!”
  简煦吓得全身僵硬,脖子扭动看向贺闻辞的时候仿佛都在发出“咔嚓”声。他能想象,如果是自己的女儿忘记性别意识地抱住别的异性说喜欢,自己肯定会不高兴。但他看向贺闻辞,贺闻辞好像并没有生气,相反地,只是平静地说了句:“是吗?”
 
 
第3章 
  简煦看着Lily乖巧地跟着贺闻辞离开,在货架拐弯处还和自己俏皮地挥了挥手,以为这就算道别了。所以一周后汇报结束时,贺闻辞递过一张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卡片,他呆滞了三秒想:怎么还是连续剧?
  卡片内容是邀请简煦下周五去他们家吃晚饭,四周还画了几只小兔子和爱心。简煦能想到Lily拿着彩笔高兴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但去教授兼导师家吃饭哪怕只是出于避嫌也得拒绝。简煦说:“非常感谢Lily的好意,但吃饭还是不了。”
  贺闻辞说:“如果是因为我们的师生关系,你可以不用介意,每年感恩节我都会请组里的中国学生到家里吃饭。”顿了顿又说:“Lily想见你,为上周的事当面感谢你。”
  已经是十月初,秋的影子却还虚无缥缈,秋高气爽更是不存在,阴沉的天色下,空气像梅雨时节那样闷。简煦斟酌着用词说:“我没做什么,只是帮她拿了高处的糖。”想起贺闻辞不喜欢Lily多吃糖又补充:“当然,吃多了糖对牙齿不好。”觉得这句补充略显突兀又多说了句:“我小时候吃糖就把牙齿吃坏过。”说完这一大堆觉得越来越怪异,才尴尬地闭口不言。
  贺闻辞看着简煦撇嘴,平静地说:“Well,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去和Lily说,不用为难。但如果你能来,Lily会很开心。”
  真没出息。简煦疲惫地躺在床上,疲惫地责备自己。上次贺闻辞说他会开心,自己就进了他的研究组;这次贺闻辞说Lily会开心,自己就答应去他家。那下次呢?下次哪个和贺闻辞相关的人再心情好一下,自己又要忤逆理智做什么呢?
  窗户开着,卧室里却让人感觉透不过气。风灌进来反而像水,简煦先在水面无主地漂浮,后被结实地压在水底,不能呼吸。床边多了几个揉皱的纸巾团,简煦没了力气,不再挣扎地在水底沉沉睡下。
  由于汇报内容逐渐复杂没法再在小白板上呈现,简煦开始用PPT作pre。贺闻辞很满意简煦大三就有这样的意识,夸了他几句。
  然后简煦就开始频频咬字不清,展示置信区间覆盖率时甚至说了一个中文的“9”。所幸贺闻辞似乎不在意。简煦心里埋怨自己不经夸,勉勉强强作完汇报。
  贺闻辞边做笔记边说:“做得很好。我们有了个不错的开始,接下来只需要按计划推进。”
  简煦点点头:“好的。谢谢您。”
  贺闻辞接着问:“你要去图书馆吗?如果你在图书馆待到五点半,我可以捎上你一起回家,你就不用自己过去。”
  且不说早就准备先回家一趟,简煦无法想象自己单独和贺闻辞同处一辆车,谁都没法保证他在不太宽敞的密闭空间会有什么反应。他快速地说:“不,我要先回家。我到时候打车过去就好。谢谢您。”
  贺闻辞没有什么评价:“好的,注意安全。待会儿见。”
  简煦在“不换衣服显得不庄重”与“换身衣服显得浮夸”之间,思前想后还是换了件米白色的长袖衬衫,配浅咖色长裤。他带上给Lily买的仙度瑞拉主题乐高积木,看着时间在何衿回家之前先出了门,边往公寓大门走边点开Uber叫车,输好地址刚要点“确认”键,耳边传来一阵连续的喇叭声。他抬头,看见车窗里的贺闻辞。
  贺闻辞说着中文:“上车。”
  简煦惊讶地用英语问:“您怎么在这儿……来接我吗?”
  贺闻辞下车绕到对面,帮简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说:“上车吧。私下不用说英语,等会儿在家也不用。”
  简煦恨自己个榆木脑袋,贺闻辞这个点出现在这儿让自己上车还能是什么事。他惴惴不安地享受了一次“被帮开车门”,边系安全带边确认:“Lily在家说中文还是英文?”
  贺闻辞说:“混着说,和保姆说中文所以中文稍多一点。你能听懂她说什么然后用中文回复就行,不用随着她。”
  简煦点头,意识到贺闻辞看不到动作,又补了句“好的”。
  C大地处小山村,简煦住的公寓建在山头上。贺闻辞开下山拐进两车道的窄公路,问:“你给Lily带了礼物?”
  简煦不好意思:“是乐高积木。”
  贺闻辞说:“Lily有很多玩具,下次不要破费。”
  简煦听着“下次”心一惊,声音低了下去:“也不是什么贵重的……”
  贺闻辞不置可否。车里一时静下来,只有夕阳时而投下橘色光亮在车头晃荡,时而被山挡住让他们行驶在傍晚的昏暗里。简煦在交替的明暗中坚定了不主动开口的决心,想着只要贺闻辞懒得理自己,两人就能相安无事。可贺闻辞很快在等红灯时再次开口:“你平时出门都是打车吗?”
  大红的信号灯晃人眼睛地警示着危险,简煦紧张地挺直腰板:“没有,公寓有班车到学校。”
  “去超市呢?”
  “也有班车到超市。不过我一般在学校坐公交去超市,再在超市坐班车回公寓。”
  “周五去吗?”
  “对,周五傍晚,买一周的东西。”
  红灯转绿,贺闻辞刹车松得稍急,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那你这周……”
  车向前一蹿,简煦稳住声音接道:“我明天上午和我室友一起。他每周都是周六上午去超市。他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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